“太平洋艦隊沒有正規航母,巴拿馬運河不通,馬島又被德國人控制着,美國人要想增兵隻能走南非去澳大利亞這條路。幸好趁那幾艘輕航母與其分開時将後者殲滅了,否則集中在一起還能麻煩,全速前進,不能讓對方溜到澳大利亞去。”冢原歎了口氣,“隻是我不明白美國人爲什麽傻頭傻腦要往印度洋裏撞,真以爲打下印度群島、馬爾代夫就能随便橫着走了?”
“您推測這支艦隊是去印度護送部隊和物資的?”源田實奇怪道,“印度局勢這麽明顯,英國人丢掉這塊地盤近乎闆上釘釘,爲什麽還要往注定打不赢的地方投入力量?”
冢原搖搖頭:“印度對于大英帝國有着特殊意義,是大國地位的象征,絕不肯輕易放手的。你沒覺得印度的英國兵和南洋的英國兵是兩回事?”
源田實點頭,雖然陸軍控制地區很大、很好看,但掩蓋不了一個事實:山下奉文的印度派遣軍已三次增兵,規模上升到了近40萬仍然不夠使用,而且印度軍不但武器裝備和物資補給是陸軍中最好的,一開始還有4個德國旅幫着打基礎,就這樣還和英國人厮殺得難解難分。同樣是山下奉文帶隊進攻,當初南洋英軍哪有這麽難打?
“現在英國人又上了新部隊,陸軍還會有麻煩。”源田實感慨道,“幸好堀長官高瞻遠矚,出動全部主力圍剿,如果隻是一部分兵力,說不定還被美國人反咬一口。”
“任何時候都不要輕敵!敵人既然敢冒險沖到印度洋來,當然有所憑仗,角田這仗不一定好打。”
源田實頓感愕然:“您覺得他有麻煩?我怎麽覺得他占盡優勢?兵力比敵人多、飛機比敵人好、甚至連日出都比敵人早!”
更東面的角田艦隊更早看到日出,所以派出偵察機也更早,這是個不小的優勢。
冢原笑了:“優勢是有一點,但敵人并不是毫無還手之力,能單槍匹馬沖擊印度洋的美國将軍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不但增兵還敢連下印度群島、馬爾代夫,吓出錫蘭島上的草鹿君一身冷汗,這局面要是稍微輕敵我們就被動了。我敢打賭,美國人的攻擊群肯定也放出來了,我甚至有種預感角田會遭到損失,隻希望損失不要太大。”
中午12點,日軍艦載機先行抵達美軍上空展開空襲,在過去2個小時裏,斯普魯恩斯繼續保持120度航向,用31節高速咬牙沖刺(這是衣阿華号的最高速度),角田則将艦隊航線改爲215度,航速保持24節——雙方航線有個明顯的夾角,彼此距離以每小時35節左右在拉近,但到下午4點,不管日軍是否改變航向,雙方彼此距離在縮小到400公裏左右達到最小距離後會再次拉開。
對斯普魯恩斯而已,距離縮小沒什麽大不了,但無論如何不能讓對方把自己攔住,否則對方2艘戰列艦(其中還有1艘超級戰列艦)會把本方這點兵力轟成渣,即便沒攔住,隻要自己動作稍慢,後面敵艦隊追上來後自己都将全軍覆滅。
角田一共擁有140架作戰飛機,他給自己留了48架防空戰鬥機,再剔除18架彩雲改偵察機,一共出動了74架的攻擊機群;斯普魯恩斯一共擁有93架作戰飛機,在攻擊波升空後又從後備機中湊出了4架戰鬥機、3架SBD、3架TBF,一共擁有103架飛機機,他留下了32架F6F戰鬥機掩護,派出了9架F6F、27架SBD、23架TBF攻擊59架的攻擊部隊(另外12架SBD由于執行偵查任務,隻能分頭返航而無法投入攻擊)。
12:04分,日軍攻擊正式展開,美軍F6F們拼死攔截,部分返航的SBD也加入戰鬥行列暫時充當防空飛機使用。日軍的首要目标是邦克山号,大群俯沖轟炸機撲過來,由于德國裝備交付的緣故,日軍尚未普遍裝備Ju-198,依然是部分He-218和Ju-98的組合。
不到2分鍾,18架He-218就先後投擲了炸彈,邦克山号雖竭力躲閃,依然吃到3顆炸彈,艦尾一顆,尾部升降機中了一顆,甲闆中間段偏艦橋位置中了1顆,這顆炸彈還直接穿透後在機庫裏爆炸,巨大的威力摧毀了半個機庫,好在目前機庫空空如也,再加沒有引起燃油和彈藥爆炸,全艦狀況依然良好,最高速度僅僅下降到26節。
日軍與埃塞克斯級交手多次,知道該級航母比較堅固,光用炸彈不行,必須用魚雷才能奏效,于是角田在出擊機群中搭配了30多架魚雷機,結果邦克山号左舷艦舯偏前部位吃了一條魚雷,進水1000多噸,在損管齊心協力作業下終于堵住了缺口,隻是航速下降到25節。爲掩護邦克山号,衣阿華号主動替其分擔,一共中了2條魚雷、3顆炸彈,甲闆燃起熊熊大火,艦體進水後側傾6°,但整體航速還能保持在23節左右。
但雷擊成功、正準備脫離戰場的日軍飛行員萬萬沒想到,一架美軍SBD忽然天空俯沖下來,一頭撞在機體後半段上,強大的沖擊力不但将這架Ju-98後半截撞斷,還雙雙直接載入海裏;受到這架飛機的啓發,好幾架在苦苦纏鬥的F6F戰鬥機也不再躲避,而是直接找準攻擊機一頭撞過去同歸于盡,一時間這種雙雙落海的場面發生了四五次,日軍飛行員急得在電台裏哇哇大叫。
斯普魯恩斯被臨近艦橋炸彈的沖擊力震倒在地,甚至額頭還被一同撞翻的椅子砸傷而滲出血迹,當參謀們過來攙扶并爲他包紮時,他焦急地說道:“别管我,我沒事,去看看甲闆,還能不能維持起降?”
聽說甲闆被毀,無法再起降飛機時,他的臉色難看到無以複加的地步,痛苦地幾乎說不出話來。
但很快參謀長羅迪克的話又讓他燃起一線希望:“長官,艦長說炸彈炸中的位置相對還比較偏,可以從後半部甲闆切一塊下來臨時補在上面湊數,攻擊機可能沒法降落,但戰鬥機們試一試還有降落的餘地,甚至輕載(不挂副油箱,機内燃油保留半箱)情況下還能起飛。”
“好!”斯普魯恩斯情不自禁地喊出聲來,“立即這麽辦!我們要盡最大努力保住這艘航空母艦!”
“長官,您看!”有個參謀忽然掩住嘴巴,驚恐萬狀地指着空中。
斯普魯恩斯擡頭一看,隻見一架F6F正以最快的速度朝一架日軍飛機撲去,眨眼間就撞上了對方,兩架飛機在空中化爲一團火球,零件、機翼散落下來,殘骸雙雙墜入海中濺起巨大的水柱,唯獨不見有飛行員跳傘。
他的眼眶濕潤了,頭深深地低了下去,用哽咽地聲音說道:“都是好樣的,我對不起他們!”
所有目睹該場景的水兵和參謀們都是淚流滿面……
當TF44掙紮着繼續逃竄時,角田覺治也在憤怒地捶着司令塔的牆壁:瑞鳳号被兩顆1000磅重炸彈命中,濃煙滾滾、爆炸聲不斷響起……特别是第二顆炸彈更讓他憤怒,明明本方戰鬥機已擊中對方,結果這架美國飛機特意連機帶炸彈一下子全沖到甲闆上,擋都擋不住,炸彈疊加飛機燃油的爆炸使得這艘轉戰萬裏的輕航母終于保不住了。
不幸中的萬幸是瑞鶴号隻吃了一顆近失彈,削掉了2門高射炮并帶走着了10幾個水兵的性命,如果對方把瑞鶴也拼掉,那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哭。
有馬正文勸他:“我軍已癱瘓了敵艦起降能力并重創了敵軍戰列艦,準備回收飛機發動第二輪攻擊吧,我們在太陽下山前還能再進攻一次!”
“好!上備用機,多挂魚雷,我要把美國人全送到海裏去!一個也不要留!”
“長官,二航戰重創了敵艦隊,但瑞鳳号沒保住,沉沒了,而且……”源田實一片黯然,“您估計得很正确,這批美國人很難打,有馬君發電報來訴苦,美國人和瘋了一樣,不但開着飛機往航母甲闆上撞,防空作戰中也極爲勇猛,那些SBD、F6F打不過我們的戰鬥機,幹脆直接用撞擊法同歸于盡,第一輪攻擊波整整損失了33架飛機,損失率将近50%,角田長官發飙了!”
“我們距離敵艦隊還有多少路?”
“1000多公裏。”
冢原點點頭:“讓淵田君挑技術最好的50名飛行員出擊,帶足副油箱,務必要将敵軍全部擊沉,告訴他們攻擊後不用返航,想辦法去一航戰降落!如果一航戰容納不了這麽多飛行員就海面迫降,飛機無所謂,回國換新的流星改!這樣的敵人如果這次不能擊沉,下次我們要付出更大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