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命令确認無誤，返航吧。”
“哎！”托尼狠狠打了飛機座窗一拳，差點沒把這架SBD給捅出個窟窿，“這他媽到底打得什麽爛仗！”
“估計艦隊損失很大。”飛行員歎了口氣，“出發前我擡頭看了看天，好像德軍攻擊群到了。”
“返航！”托尼迅速通過電台下令，“全體注意，攻擊機抛棄副油箱、炸彈、魚雷迅速以最快速度返航，戰鬥機保留副油箱，回艦隊掩護。”
托尼還算冷靜，艦隊下達的命令是抛棄副油箱、炸彈、魚雷返回，但聽說艦隊剛剛經曆空襲，他認爲原有防空戰鬥機肯定不敷使用，必須要把手裏這15架滿油的戰鬥機全帶回去。
現在，TF46艦隊另兩艘航母正全速收回剛剛經曆一場血戰的F6F戰鬥機，他們的油料還可以支撐，但很多飛機彈藥已完全耗盡。
不過，這些細節現在全部交給參謀們接手了，坎甯安和尼米茨兩人在商議下一步行動方向，提出“分兵”逃逸。
“分兵的話，艦隊整體防空火力會下降一個等級。”
“但也能保住其中至少一半。”坎甯安道，“我們還有點時間，再不分頭行動，大家就會全死在一塊。”
“好吧，老朋友，您說服我了，怎麽分？”
“您帶富蘭克林号和2艘衣阿華往紐芬蘭方向走，我帶大黃蜂号往大不列颠走！”
“不，我和你換！”
“算啦，關鍵時刻，照顧一下殘疾人吧。”坎甯安拍拍自己的斷腿，“就勞駕您跑一趟了。”
淚水在尼米茨的眼眶裏打轉，但最後他沒說什麽，隻緊緊握住坎甯安的手：“保重！”
兩人争的當然不是該誰換軍艦的問題，而是大黃蜂号挂着旗艦标識，誰留在這裏就代表艦隊指揮中樞在這裏，肯定是德軍第一優先打擊目标，風險更大。誰留下就意味着把生的希望給了對方。
兩國參謀互相擁抱告别，充滿了無限悲傷，下一次能不能再見面完全不得而知了。
14：14，TF46正式分兵，尼米茨帶着參謀們搭乘交通艇去了富蘭克林号，然後美國艦隊整體航向折向西偏西北方，大黃蜂号帶着英國艦隊轉往東北方向——現在3艘主力艦倒都是英人英艦了。
随着艦隊分兵，趕回的第二攻擊波也進行分兵，一部分去富蘭克林号，一部分去大黃蜂号，大家的選擇都很有默契：美國飛機去美國艦隊，英國飛機去英國艦隊。
“長官，尼米茨将軍也升起旗艦标識了。”
“是嘛，我們繼續挂着吧。”
“這……好。”進言的參謀本想說沒必要，但看長官态度堅決，就不好意思再說什麽。
“這或許是皇家海軍最後一仗了，大家打起精神來。”
“最後一仗？”衆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大戰5年來，皇家海軍衆多軍艦葬身大海，官兵死傷累累，現在隻剩下這幾艘主力艦，犧牲莫大。這當中尤以我錯誤最多、損失最大，每每想起便不由扼腕歎息。”坎甯安在輪椅上對衆人微微一鞠躬，“連累諸位了。”
“長官，不能放棄啊，在本土還有2艘戰列艦、2艘裝甲航母即将成軍，我們……”
“沒有希望了。”坎甯安搖頭歎息道，“姑且不論今天損失如何，這仗打完，美國人是不會也沒能力再援助我們了，大英帝國前途一片黯淡，有那4艘主力艦沒那4艘主力艦都沒有區别，最終都是死字。”
參謀們神情黯淡，默然無語，最年輕的幾個甚至已急得哭了起來。
“知道我爲什麽要搞英人英艦麽，就是希望給大英帝國保留一點元氣和體面，現在看來也是徒勞。”坎甯安深吸一口氣，“今後大家遇到戰事要多動動腦筋、擦亮眼睛，不要像我一樣糊塗。”
“長官，我們還有機會。”
“大英帝國就是毀滅在‘還有機會’這條上。”坎甯安痛心疾首地感慨道，“我曾和你們一樣，認爲我們還有機會，但這是個騙局。先别說能不能打赢，就算能打赢，大英帝國還有以前的地位麽？自治領、殖民地全沒了，國庫債台高築，民衆生活困苦……以美國爲世界霸主的體系和以德國爲世界霸主的體系，你們覺得哪個好？我認爲沒有本質性區别。如果40年希特勒席卷歐洲我們就和他談判講和，大英帝國的地位比現在高得多。是政客們爲了自己的利益，把整個國家和民族都推進深淵之中——當然，也少不了我這種人的推波助瀾。所以說我罪孽深重！”
大家一片沉默，實際上長官的态度從“英人英艦”政策後就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他認爲美國人隻是爲了自己的利益和見不得人的目的才援英的，在英國人爲美國浴血賣命時，美國還在施展各種伎倆，甚至還可能出賣英國換取德國放棄日本——既然這樣，大英帝國還有什麽必要再勉強？
“将來如果英國形勢不妙，一定有人鼓噪去加拿大另立政府，号稱‘抵抗到底’，說不定還用各種各樣的名義誘騙軍人們一起去加拿大，我希望你們不要上當。”坎甯安深吸了一口氣，“皇家海軍是一個整體，永遠不能分裂。他可以被打敗，但永不該自相殘殺！輸了？下次再來就是了，德國人又不是沒輸過。”
“長官，雷達報告有大群飛機撲上來了。”
有參謀緊張地問：“能分辨敵我麽？”
“不用分辨，這肯定是敵軍。”坎甯安搖頭道，“我軍第一攻擊波哪怕全力沖刺返航也要一個半小時才能到，确系敵軍無疑，通知艦隊防空準備吧。”
“敵人爲什麽能這麽快？”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坎甯安終于想明白其間奧秘，眼淚嘩嘩的，“這應該是那種斜角甲闆和亞速爾德軍的共同作用，或者說，敵人在第一時間接敵後就确定進行增援。前幾天你們不是都奇怪爲什麽德軍艦隊始終在不大的海域裏打轉轉，原因也在這。”
他迅速用紅藍鉛筆從亞速爾、布雷斯特、拉科魯尼亞三個角畫出箭頭，衆人愕然發現，這三段距離居然很接近。
“可歎我們居然以爲自己還有優勢，沒想到一直活在虛妄的假象裏。”
14：27分，德軍第二攻擊波趕到現場，此時英美兩支艦隊已經分兵，要想聚攏在一起進行攻擊完全不可能，隻能選擇其一進行攻擊。帶隊的克萊曼上校經過考慮，認爲将來有可能要發起對英國的登陸戰役，便把主要攻擊方向對準坎甯安艦隊。
德軍第二攻擊波隻有100架飛機，規模小于第一波，但整個坎甯安艦隊防空戰鬥機一共隻有20架，兵力對比更爲懸殊，已完全不足以覆蓋艦隊防空全局。
“長官，怎麽辦？敵人全沖着坎甯安長官的艦隊去了。”
尼米茨目睹這個情況，心如刀絞，幾次想命令本方戰鬥機全部沖過去支援，但一想到還有後續第三波攻擊，隻能硬生生忍住，最後說了一句：“調12架飛機去支援吧。”
美國艦隊上空也隻有25架戰鬥機，抽調12架等于隻剩下一半，同樣非常危險，有參謀動了動嘴，但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14：31，攻擊正式開始，托尼選擇的第一個目标就是外圍的阿賈克斯号輕巡洋艦（利安德級），6架Ju-198迅速用6顆炸彈将這艘7000噸級的輕巡洋艦送下了海，爲斯配伯爵号報了仇——當年在拉普拉塔河圍攻斯配伯爵号時，阿賈克斯就是急先鋒，一路追蹤。
一分鍾後，同級艦獵戶座号也步了阿賈克斯号的後塵，被5顆炸彈炸沉——該艦當初在地中海與德意多次交手，算得上老熟人了。
左翼掩護的兩艘輕巡洋艦一去，克萊曼立即命令攜帶魚雷的Ju-198展開雷擊，24架攻擊機隻有1架不幸被擊落，其餘均成功完成。由于外圍火力減弱，這次魚雷落點距艦隊核心較近，直接穿透到内層，首當其沖的目标就是坎甯安所在的大黃蜂号。
14：36分，掩護旗艦的喬治五世号率先中雷，左舷被撕開一個大口子，但在英軍官兵齊心協力堵漏下，該艦除進水2000多噸、速度減慢3節外，其餘無殊；另一個中雷的倒黴蛋是貝爾法斯特号，這艘軍艦大概是防空火力操縱得興起——剛剛擊落1架Bf-219，忘了還有魚雷這檔事，居然在莫名其妙的狀态下中雷。他可沒有喬治五世這麽厚實的身闆，立即遭到重創。
2組8架Ju-198見有機可乘，迅速撲下去俯沖攻擊，該艦3分鍾内連吃6顆炸彈，艦長被迫宣布棄艦。
激動人心的時刻終于來臨了，下一個目标：坎甯安所在的旗艦大黃蜂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