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雖然我認爲我描繪的事實可能悲觀了些,但我們必須有所防備。”李海道,“大英帝國投降的可能性越來越大,我們不能把所有籌碼都壓上去,一旦崩盤連太平洋方向也完了,必須給自己留有餘地。”
羅斯福經認真思考後答應了兩人的請求,給斯普魯恩斯的電報是看能不能在短期内給德國艦隊予以打擊,如果不能,幹脆直接回南非補充完畢後去澳大利亞。
就在這當口,英國又發來丘吉爾希望美國艦隊護送一支有30艘船、2個英國本土師和4艘護航航母去印度的電報。羅斯福本能地想拒絕,現在都火燒眉毛了,怎麽能讓英國人再在印度浪費時間和兵力?但金上将卻認爲該要求可以答應,理由同樣着眼于未來。
“第一,大英帝國可以投降,但僅限于本土,四大自治領必須由我們接手,南非的英國本土師最好一個不剩,便于布萊德利将來牢牢控制住局面;第二,印度戰局雖然日本占盡上風,但并不代表我們就沒得打,印度西北角還控制在英國人手裏,如果運去增援兵力和物資,完全能支撐下來,多牽制一些日本實力也是好的;第三,目前軸心海軍主力集中在太平洋或北大西洋,印度洋方面沒有有力艦隊,我們可抓住機會襲擾之,破壞日德間航線,斷絕其貿易往來,甚至有機會再摧毀一些日德據點,如能迫使日德艦隊主力回援就更好。”金上将總結道,“目前不能再和敵人硬碰硬了,必須找準對手的軟肋打。我就不信,世界這麽大,日本人、德國人全是刀槍不入的怪物,身上就沒有破綻?”
羅斯福考慮了一下認爲有理,就沒再堅持——甚至英國人自己都沒堅持讓斯普魯恩斯回援,否則丘吉爾提運送本土師去印度支援幹什麽?這兩個本土師對印度局面來說非常重要,印度盟軍全盛時期英印軍連美軍、中國駐印軍将近40萬,這半年多打下來,要麽走、要麽撤、要麽死、要麽俘、要麽逃,隻剩下了12萬人馬。不過不能簡單地将實力當做是以前的3成,因爲損失人員大多數是印度土人——他們或在戰場上潰散,或被鮑斯的印度政府吸引搖身一變成了國民軍,英國人的基本盤——本土部隊和有關軍官損失并不太大。
留下來的英印軍無論訓練度還是忠誠度都挺高,幾個廓爾咯旅也還忠心耿耿地跟着,算是個去粗存精的過程。由于人數減少,裝備相對沒減少那麽多,英軍機械化重裝備水平不降反升,而補給物資也能更好地滿足需要。在退守新德裏和印度内陸地帶後縮短了英軍戰線,延長了日軍補給線,有利于内線持續作戰。
反觀日方,在大量援兵抵達後,山下奉文發現自己對物資、軍火需求越來越大,占領區越來越廣也越來越難以管理。雖說日本占領了大半個印度,但實際上除錫蘭島切實掌握在海軍手裏外,其餘地區光靠30萬日軍撒胡椒粉根本照顧不過來,大多數時候隻能靠着鮑斯政府和當地王公維持秩序,一個土邦(相當于中國省一級行政區)隻能駐紮幾千日軍,類似縣城這麽大的地方隻有十幾個、幾十個日本兵。他由衷體會到中國派遣軍當初力不從心的感覺,他現在負責的戰區和中國派遣軍的作戰範圍幾乎一樣大(印度+緬甸),兵力還略少一些。
到3月中旬,借部隊休整的機會,山下奉文第三次打電報給東京要求繼續增兵,數量不能少于5個師團,如果能給7個就更好。這要求震住了大本營,經過激烈讨論,石原莞爾決定繼續從中國大陸撤軍,中國派遣軍規模縮減到30萬左右并抽出2個師團調給印度方面,然後又從關東軍抽了1個師團,在本土拆開1個師團并将其增補爲2個治安師團(3單位制,戰鬥力比較差),然後追加了一個飛行師團,勉強算滿足印度方面的最低要求。
這樣一來中國派遣軍司令官岡村甯次不幹了,認爲自己兵力太少、地盤太多而顧不過來。石原莞爾一咬牙,提出以平漢線爲依據,以西地盤全部放棄,甚至連太原、宜昌、洛陽、襄陽這樣的大城市也準備仿效南昌的形式予以放棄,打算将這幾個大城市分别發賣:太原賣給閻錫山,宜昌和襄陽賣給重慶,洛陽則脫手給共。甚至暗示重慶方面,如果蔣某人能出大價錢,要武漢也不是不可以談。
四大城市之外的其他中小城市和縣城甩賣得更迅速,晉系、中央系、共黨控制地盤都有所擴大,特别是共方,很多根據地直接就連成了片,類似于中央根據地——包括半個陝西、幾乎整個山西(除中大城市和鐵路沿線在閻錫山手)、三分之一的河南(西部)、五分之一的湖北(西北部)這樣占地近百萬平方公裏,人口超3000萬的巨無霸也開始出現。
即便這樣賣血賣腎般的支持,也不過就是将印度軍從30萬左右提升到40萬,距離山下奉文理想的兵力要求還遠遠不夠,他認爲要達到嚴密的控制程度,至少要比關東軍+朝鮮軍的數量多,而後兩者兵力已近80萬。大本營實在抽不出兵力和物資給他,隻能一方面硬着頭皮繼續動員,打算組建15個三單位制的治安師團;一方面又向海軍求援,希望海軍能資助一些,正好角田和西村的破交成果送到了特魯克,還沒焐熱便分了一半給陸軍。
這種形勢下如果再繼續奢談北進(吃遠東和西伯利亞)、南下(吃澳新)簡直就是異想天開,雖然一幫眼高于頂的昭和參謀吵吵鬧鬧要求陸軍繼續擴軍100萬,但石原莞爾和堀悌吉認爲這不可能。擴軍100萬的人頭很容易湊出來,裝備問題該怎麽解決?如果陸軍軍費過多擠占了海軍份額導緻海軍實力上不去的話,日本就處于極其危險的境地中——一旦聯合艦隊被擊敗,所有派駐在外的兵力全是死棋!
參聯會衆人雖然并不知道日本内部的窘迫,但他們從日本不斷擴張的版圖上本能地察覺到對方的軟肋所在——地盤太多、線路太長、守不勝守!
參聯會當天晚上讨論的最後一個話題是火箭。羅斯福顯然對這種高速、遠程武器很感興趣,甚至天才地預見到可使用這種武器将美國曼哈頓工程開發的“大炸彈”投放出去,思考半天後他說道:“先生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這種東西我們必須造出來,我先給20億美元,你們去想辦法吧。”
在他看來,他從未聽到過火箭方面的情況報告,估計美國火箭水平很糟糕,這次又沒英國技術參照,必須美國人獨立研究,所以一口氣就拍出了20億——相當于20艘埃塞克斯級的價格。
“事實上我們是有研究的,甚至當初比德國人還強一點,被自己給耽誤了。”馬歇爾尴尬地笑笑,“我們找到了這方面的權威,他願意親自和我們彙報并介紹火箭。”
馬歇爾沒吹牛,他找到的人叫羅伯特-戈達德,從1920年開始研究液體火箭,1926年3月16日在馬薩諸塞州沃德農場成功發射了世界上第一枚液體火箭。1930年,他研究的火箭飛行速度達到800千米/小時,并在次年的發射試驗中首先采用了現代火箭目前仍然使用的程序控制系統。這時候德國的第一枚火箭才剛剛試驗,而目前位居德國火箭技術頭把交椅的布勞恩連大學都沒念完。
介紹完自己的研究經曆和學術進展後,戈達德說道:“總統和各位将軍閣下,非常遺憾地指出,本來我國在該領域領先德國人2-3年。大蕭條及我國政府不重視國防科技、片面注重經費平衡的體制破壞了研究進程,如果你們投放在倫敦的德國火箭有關性能真實無誤的話,我預計與德國人的差距在3-5年,最快也要三年才能見效,而我恐怕是看不到這一天了。”
“爲什麽?”
“醫生診斷我患了喉癌,可能還有一年左右的壽命。”
“哦,上帝,這可太不幸了。”所有人驚呼起來。
“我會在剩餘的一年裏拼命工作的。”戈達德笑笑,“另外我再推薦個人,我認爲他有能力接替我把後續工作幹好。”
“誰?”
“馮-卡門教授及他的中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