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勤認爲這架飛機已不能再執行任務,當場宣布報廢,哈特曼本以爲自己能輕易得到新飛機補充,沒想到地勤兩手一攤,告訴他因前期消耗很大,所有運載過來的艦載機已全部使用,至于轉場過來的那些飛機都有飛行員,想把它們弄給哈特曼可不行。然後他又在天黑後看到了大批飛機來島上降落,他本以爲這還是亞速爾支援的飛機,結果一看全是艦載機,後來又聽說天鷹号和易北河号都出了事,他驚訝得連嘴都合不上,他當時忙着和一架又一架敵機交手,打到最後直接逃亡紐芬蘭島,根本沒想到戰況最後變成這樣。
他本以爲自己會因爲擅自脫離戰場而挨訓,結果發現沒人追究這件事,不由得暗自慶幸,仔細回憶了一下今天交戰的全過程,認爲自己打得太瘋狂、太投入了,運氣稍微差一點都可能萬劫不複。實際上,由于他的失蹤,他的老上級克魯平斯基少校、航空指揮官科赫少将乃至馬沙爾等人都在牽挂這位一日擊落13架飛機的英雄,聽說他安然無恙,所有人都爲之慶幸,擅自去紐芬蘭降落也不是什麽大事——擊落13架飛機的王牌肯定不是膽小鬼。克魯平斯基原希望讓他好好休息,不要再參加明日的打戰,但面對100架擊落大關的咫尺之遙,哈特曼哪肯坐下來,軟磨硬泡一定要加入,還希望老長官給他弄一架新飛機。爲達成目的,他特意強調一點:“我飛過Fw-190和Bf-109,對戰鬥機有良好的适應性,什麽機型都行。”
拗不過他的克魯平斯基隻好去想辦法,結果居然真弄到了飛機——一架嶄新的Do-412,原來的飛行員突然發起高燒不能執行任務,雖然有一堆候補飛行員争着想要用這架飛機出戰——現在紐芬蘭島上飛行員比飛機還多,但哈特曼名頭太響,又有克魯平斯基出面,大家都心甘情願給他讓路。哈特曼本認爲會是一架Fw-190,萬萬沒想到居然是最新的Do-412,喜得他一吃過晚飯就拉着工程師詢問有關技術細節,渾身上下仿佛有用不完的動力。
按照小澤的規劃,留在紐芬蘭島上的陸基飛機力量在第二天戰鬥中任務極重:由于航母編隊要向東轉移,再加上隻剩下2艘可用航母,無法再提供強有力的空中保護傘,因此陸基機群不但要掩護陸戰隊安全撤退,還要保護運輸船隊和護航船隊撤退時的安全。根據安排,12月2-3号兩天撤退其他所有陸戰隊和運輸補給編隊,4号撤退飛機和最後1個陸戰營,作爲最後一批撤退部隊,他們要負責堅守到底并于深夜撤退,考慮運輸船隊撤退太慢,馬沙爾給部隊安排了4艘快速驅逐艦作爲最後的機動力量,并千叮萬囑地通過電報交代最後負責全權指揮的克魯平斯基:“必要時所有裝備都可摧毀後抛棄——包括最新型戰鬥機,但一定要把人尤其是全體飛行員安全帶回!”
爲完成該任務,克魯平斯基隻能放棄出擊的欲望而統籌全局,好在現在紐芬蘭島上戰鬥機比重格外高,除48架Fw-190A8外,還有10架Do-412(2架昨天已損失),8架Ta-152和32架Bf-219,攻擊機相對而言少得多,隻有8架聯合攻擊機、17架He-218和14架Ju-98。克魯平斯基安排攻擊機傍晚時分完成掩護任務撤走,到4号淩晨全體撤退時留下的就隻有戰鬥機。他一面提醒哈特曼不要過于單打獨鬥,一面又安排後者統領一個中隊,後者欣然領受該任務,對沖擊100架大關的渴望壓倒了一切。
夜幕下的時間緩緩流逝,德軍着手安排撤退事宜,工兵和後勤部隊白天已将碼頭上的物資和裝備搜羅一空,有條不紊地登船走人,損失最大的一個陸戰營也悄然脫離與加拿大人的接觸并撤退,他們還将負責押運一批俘虜的英美飛行員,至于俘虜的加拿大步兵除軍官被德國人押走外,其餘普通士兵全部被關押在幾個廢棄的倉庫裏——德軍可不想跑路時還帶上這些累贅!
本來一切都井然有序,但到淩晨4點半,氣氛就被雷達預警給破壞了。由于時間緊迫,工兵們沒來及在紐芬蘭島上建立雷達站,登陸後有關前期預警都仰仗停泊在港口附近的塞得利茨号重巡洋艦提供,由于連續作戰形成的思維慣性,一直認爲天亮後才可能出現敵機,沒想到淩晨4點半就發現有大批機群撲來,而且發現時還因爲害怕雷達誤判而延誤了,經反複核實并确認雷達狀态無異常後才敢确認,這時候美軍機群已接近到離紐芬蘭島隻有不到80公裏的位置,值班參謀忙亂着通知機場方面。
在敵情處理上德軍也出現了誤判,接到告警的克魯平斯基以爲美軍是沖着機場而來的,一方面命令戰鬥機盡數起飛,另一方面又要求他們盡可能保住機場——這對今後兩天的持續作戰非常重要,沒機場就等于登陸船隊失去了可靠的空中保護傘,所以戰鬥機根據指示擔負的都是防空截擊任務,沒有主動出擊攻擊美軍編隊,直到雷達提示有大量細小型雪花狀光點,甚至地面部隊提示看到有疑似空降兵之後才提醒機場。這時候克魯平斯基才恍然大悟:美國人不是來轟炸的,美國人得了失心瘋——居然是來空降的!
雙方不約而同地犯了大錯誤:由于上午時分偵查時,通過亞速爾轉場而來的德軍飛機尚未抵達,因此美方認爲紐芬蘭島上飛機全是德軍艦載機,淩晨空降不會有空中力量攔截而忽略進一步細緻偵查。至于先行轟炸攻擊掌握絕對制空權也因時間緊迫和深怕打草驚蛇而被取消,道理很簡單,爲執行夜間飛行和空降任務,阿諾德抽調了一批最有經驗、一直擔負訓練和指揮任務的種子教官執行飛行任務,能在夜裏帶着大隊機群把飛機準确開到紐芬蘭島上已很不容易了,哪裏還有餘力派出精銳攻擊機飛行員執行對地攻擊任務?
而德方因一直惦記自己的撤退行動,滿腦子都是敵軍空襲本方陣地、本方機場、運輸船隊和航母編隊的思維定式,根本沒料到美軍居然會挑選拂曉時分在紐芬蘭島上大喇喇空降。等發現情況不對,命令戰鬥機撲過去交火時,美軍大規模傘降已進行了大半個小時,東方已露出魚肚白了。如果再早10-15分鍾出擊并擺好架勢,嚴陣以待的德國戰鬥機群就會直接撞上美國運輸機群,那樣101空降師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該死!”
聽到遠處有轟鳴聲傳來,已成功跳傘的李奇微在空中咒罵出聲——陸航向他說拂曉時分德軍沒有飛機,拍胸口保證絕對安全,現在這些飛機哪來的?
“該死!”
克魯平斯基同樣也在痛罵出聲,因爲誤報耽擱及判斷出錯,最好的截擊時間就這樣被錯過了,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要讓戰鬥機出擊——打不下空降兵不要緊,至少要把這些膽大妄爲的運輸機都幹下來!
看到德軍戰鬥機成群結隊、兇猛地撲過來,執行護航任務的P51B戰鬥機飛行員們也十分緊張,他們沒受過專業的夜戰訓練,現在光照條件這麽差,打起來根本看不清楚,偏偏他們身後還有幾百架運輸機,不但機艙裏全是人,防禦脆弱得一塌糊塗,更要命的是高度都不算高,活脫脫的活靶子。
“沖啊……别管戰鬥機,打運輸機去!”作爲擁有98個擊落記錄的王牌飛行員,哈特曼一眼就看穿了美軍的虛弱之處,當即率領中隊猛沖過去,自己一馬當先沖在最前,2架P51立即攔住去路,12.7mm的機槍子彈在空中拉出一道道火光。若按哈特曼以往的駕駛習慣,肯定是盤旋做假動作,然後突過去近距離給對方側面開孔,但現在他駕駛着Do-412,昨天夜裏他就知道這架新飛機不但火力等級高出Bf-219一大截,爬升速度更是極快,比他以前摸過的Fw-190或Bf-109都要快,立即選擇向上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