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縱向比較起來,美國擴軍速度已算是相當驚人了,波蘭戰役前全美武裝力量一共不到35萬人,到1941年已擴充兩倍達到百萬規模。但與德國比較起來,這個擴軍速度簡直就是渣渣——德國在1935年前恢複普遍兵役制度時全國隻有20萬兵力(10萬國防軍+10萬預備役),到現在總兵力已将近1000萬,且70%以上按美軍标準都是一線戰鬥人員。
歸根到底是美軍訓練強度太低、訓練起點太低,這不是諷刺美國人笨或文化素質低,而是美國長期在自由主義氛圍下,各種各樣思想千奇百怪,青年普遍缺乏紀律性和尊重權威的意識,對組建一支強有力的軍隊十分不利。德國則不然,德意志是歐洲國家中紀律性、服從性最強的國家,國社黨上台後更變本加厲推動一元化體制,一方面成立了希特勒青年團,大量青少年以野外求生的名義接受訓練,以軍訓達到了訓練“預備士兵”的目的,另一方面成立了國家勞動奉獻團,名義上是參加義務勞動,但實際上通過整齊劃一的指令、用鐵鎬、鐵鍬進行了實地軍事訓練。
這個訓練過程絕不是嘻嘻哈哈的玩鬧,更不是美國年輕一代喜歡的野營或體育運動可相提并論的,這是預備訓練和動員體制,這個過程中表現優異的人員會被組織者确定爲隊長——一旦參軍就是基層骨幹。而德國容克貴族與社會精英階層對軍人的重視,對軍隊生活的向往和強烈的民族複仇意志又是軍事傳統最深厚的培育土壤,再加上魏瑪德國12年兵役制度下的軍官團,這種制度化優勢确保了擴軍優勢。
換而言之,之所以美國培養新兵要一年半(德國一般是半年),是因爲新兵訓練前期需要接受的服從意識、團隊生活、紀律性德國人早在當兵前就已具備,參軍之後隻要進行專項軍事訓練即可,而美國年輕人需要補課。更要命的是,美國參加戰争比德國整整晚2年,德國橫掃歐洲且付出的傷亡代價不大,培養了擁有數百萬精銳的一線部隊,新兵入伍馬上得到充分的鍛煉。用面團來比喻,德國是面團基本完工,隻要再加點水(新兵)就可以成型,而美國是面粉剛剛具備,正打算往裏面放水(老兵)揉捏,離成型還早得很。
從師一級編制也可看出來,德軍光在東線陸軍師一級的編制就超過了200個,加上西線和國内總數将近300個,而美軍陸軍步兵師不滿60個,裝甲師10多個,再加2個空降師,基本就是美國陸軍地面部隊的基本盤,其餘300多萬兵力都在新兵營或者合成新編制的路上。
這100萬有戰鬥力的部隊又分多種情況:一部分兵力被麥克阿瑟帶在遠東和太平洋地區作戰,人數大概15萬;一部分被布萊德利帶在南非,人數大概10萬左右;另一部分待在英國,人數大約8萬餘;中美洲、南美洲駐軍人數加起來超過6萬——這些兵力加起來一共就占了40萬。爲執行聯合要素行動,陸軍一口氣準備動用12個師(包括2個裝甲師),這又占用了20萬以上兵力。同時,由于非洲戰役、東非之角戰役的連續損失(總數超過10萬),馬歇爾手頭掌握的、實際可用的一線兵力還不到30萬,再刨除占比較大的裝甲師,輕裝步兵師隻有15萬左右。李奇微手裏一個軍兩個空降師加起來将近3.5萬人馬,在這最後的15萬兵力中所占分量是很重的。
馬歇爾本來想調裝甲師上百慕大,但這樣時間估計來不及,德國人很可能明後天就到百慕大,盲目上裝甲師弄不好被人半途包了餃子,增援百慕大速度必須要快,無論是從出動效率還是從作戰需求考慮,空降部隊都是首選,更何況82空降師還有和德軍交手的經曆,他認爲非常合适,羅斯福一問之下就把82空降師報了出來。
“但82空降師不是剛剛遭到了慘重損失,整體減員超過四分之一?”
“從戰場上撤下來之後确實如此,但馬修出任18空降軍軍長後迅速進行了重組,目前問題并不嚴重。”經馬歇爾的具體說明,衆人才明白李奇微對82空降師和101空降師的快速改造:李奇微将82空降師損失最大的505團當成骨架,從101空降師抽調現成人員和新兵進行補充,凡戰場幸存下來的官兵普遍官升一級使用,新編制的、具有實戰經驗的505團構成了101空降師基幹,然後從101空降師中抽調出完整的506團補入82空降師,同時補充了其他缺額,并在内部讓具有實戰經驗的軍官進行了輪換。
經過他的一番大動作,82空降師實力比起第一次百慕大戰役前更強,而101空降師因爲得到了寶貴的老兵和實戰軍官,也在無形中提升了實力——雖然因爲磨合程度不夠還不顯著,但馬歇爾相信隻要再給李奇微3-4個月,他會交給自己一個更強大且完整的空降軍,而且還有寶貴的實戰經驗。
李奇微之所以能在短期内完成這麽大刀闊斧的動作,一方面在于馬歇爾的支持,各種請調、補充、輪換申請都在第一時間内批準,甚至先斬後奏也沒事;另一方面在于其當年在作戰部擔任參謀的功底和泰勒的大力協助,更要緊的是,金光閃閃的勳章和作戰經曆比中将軍銜更能震住其他人,在18空降軍中李奇微完全說一不二。
“很好,這就是我們要大力提拔和重用的軍官,别管合不合規矩,戰争時期,能打赢才是最大的規矩!”羅斯福滿意地點點頭,用嚴肅地口吻道,“找個機會讓巴頓去帶裝甲軍,把坦克兵們好好整一整,讓他再和德國人好好打一仗,他比艾克更适合帶兵,誰不服讓他來找我。戰争時期散播奇怪言論、妄議總統和三軍總司令決定的行爲都需嚴格控制,隻要在我職權範圍内,文官免職、武官退役并追究法律責任,同時讓胡佛局長去調查下看看背後有沒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和其他背景,我們不要被人騙了還以爲對方是良民。”
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深感吃驚卻又不動聲色,他們已看出來了,總統的思想和路線發生了根本性改變:最初他顧及自己競選連任的因素和社會民生,對很多事進行了妥協,盡可能維持并協調各方關系。當這種關系随着戰場不利而越來越難以維持時,他就要動用一切手段來确保局面好轉,實行用戰略優勢完成第三個總統任期,想法和初衷與當初用國家幹預國民經濟度過難關的套路一樣——隻要經濟形勢能好轉,民衆才懶得管這是資本主義還是社會主義,同樣,隻要戰争能勝利,民衆才懶得計較總統現在更接近獨裁還是更接近民主。
既然羅斯福有這個要求,金上将也隻能配合:“海軍初步考慮繼續增兵完成佛得角攻略,炮擊艦隊、護航艦隊和登陸艦隊保持在佛得角附近,航母編隊在佛得角與百慕大之間機動,哪邊出現敵軍主力艦隊就向哪邊增援。”
羅斯福點點頭:“這辦法可以,比傻乎乎被敵人牽着鼻子走要好,先生們,是時候打一次翻身仗了……”
他剛說了一半,電話鈴聲響起來了,随即裏面傳出了胡佛的聲音:“總統,德國人正在進行緊急廣播,要求東海岸疏散,他們将展開新一輪進攻!”
“混蛋!”羅斯福惡狠狠地一拳頭砸在桌子上,“總有一天我要把希特勒這個戰争販子吊在炸彈上從空中扔下去!”
“現在怎麽辦?”胡佛有些焦急。
“不要中了敵人的詭計,告訴民衆我們有能力保護他們的安全,我們會讓敵人付出十倍或者百倍的代價。”羅斯福想了想,“重點城市的防空必須到位,至少不能讓敵人再去炸紐約或者華盛頓了。”
阿諾德連忙站起來立正:“是,我保證!”
“另外,這不排除是敵人虛張聲勢的行動,你們的戰役部署不要受到影響,該怎麽打就怎麽打,我相信美國人民能承受炸彈的威脅——這就是個狼來了的故事,多試幾次就不靈了。萬一出現不可挽回的後果,隻要你們盡到責任,我會第一時間發表全國講話安定民心。”
所有人經過羅斯福的打氣鼓勵,又重新充滿鬥志地出門了,羅斯福目送着部下們的離去,轉頭就累癱在輪椅上被送進了急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