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島上傷亡,德軍其他損失也不算太大,參與夜襲的潛艇全部成功脫離戰場,第一次攻擊航母編隊損失了2條S艇,第二次攻擊灘頭陣地的A編隊中4條S艇中最後損失了2條,攻擊炮擊艦隊并引走一大批護衛軍艦的B編隊又損失了3條,整個S艇部隊前後一共16條艇參與戰鬥,損失了7條,再加上其餘艇上的傷亡,一共損失将近200人。
德軍傷亡總數大概爲1600餘人,而美軍前後累計傷亡已超過5000,整整是德軍3倍以上。
即便如此,美軍還要感謝德軍隻把炮擊編隊作爲主要目标。如果夜襲中第三擊、第四擊以更遠處的登陸船隊爲目标,美軍就不是簡單損失幾條軍艦,而是要成片損失人了,事實上也确實有幾條射程實在顯得過長的魚雷跑到運輸艦隊中爆炸,用“緣分”帶走了幾艘貨輪(登陸艇因吃水淺而不夠魚雷炸)。不過誰也不是神仙,再給德軍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們依然會拿主力艦隊開刀,多幹掉一些美軍士兵他們認爲不是決定性因素。
隻是美軍自己的統計不可能如此客觀,他們認爲自己至少報銷了島上一半德軍,擊沉了大約20艘S艇和2艘潛艇——這是各驅逐艦艦長和水手報給特納的,他們不是要謊報軍情,而是在黑夜中和混亂狀态下情不自禁地誤判。
這誤判看上去也合情合理:德國佬要是沒這麽多S艇,怎麽可能取得如此重大的殺傷?他們隻知道氧氣魚雷的遠射程和隐蔽性,根本不明白其威力,如果換成是美國PT艇要依靠魚雷取得這麽多成果,再加十倍都沒用,因爲美國魚雷很不可靠——雖然美國人到現在還沒意識到這一點。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佛得角周圍海域也恢複了平靜,仿佛隻是做了個噩夢一般。不過,特難和英格索爾兩人現在沒心思去欣賞美麗的日出,他們的心情務必常沮喪,枯坐在會議桌前的英格索爾上将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20歲,頭深深地垂了下去,半天後用沙啞的口吻問道:“損失都統計好了麽?”
“統計好了,戰列艦方面我們損失了2條伊麗莎白級和西弗吉尼亞号,另外還損失了幾艘輕巡洋艦和驅逐艦,外加一些貨輪……”一個參謀用沉重的語氣說道。
“這麽說來,加上加利福尼亞号,我們損失了整整4艘——一半戰列艦?”
“還不止如此……”特納苦笑道,“衣阿華和約克公爵号都中了雷,前者傷勢尚可,後者受損嚴重,不去船廠躺半年恐怕沒法複原。”
“這損失太大了。”英格索爾喃喃自語,聲音充滿了悲涼,“我該怎麽向總統和金上将交代?”
特納和周圍參謀都說不出話來,當初太平洋艦隊在遠東進行奪島戰役時,曾遭到過日軍自殺武器襲擊而沉沒了好幾艘戰列艦(其中就包括西弗吉尼亞号的同級艦科羅拉多号和馬裏蘭号),當初也是沸反盈天,大家對尼米茨的指揮頗有微詞,總認爲他過于大意。這次特納在布置中特意強調了對可能出現的德軍自殺武器的防範,結果德軍沒用自殺武器卻用上了近乎自殺性打法,造成了更大、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損失。
美軍護航航母損失了一半,飛機損失了一半,戰列艦也損失了一半,登上灘頭的柯林斯團損失還是一半——可戰役才持續了不到1周,如果繼續按照該速度損耗下去,下周艦隊就該全報銷在這裏了。
“您現在怎麽想?”
“沒有别的辦法,把情況報告給參聯會……回去我辭職承擔責任。”
“長官,您?”
英格索爾擺擺手:“打佛得角就這麽大損失,回去一定要有人承擔責任,說句實話,能承擔責任的也隻有我。”
“問題是戰術和計劃都是我制定的,我才應該爲之負責。”特納想了半天,最後咬牙道,“我們應堅持到增援部隊到來,一定要拿下佛得角。”
“我不覺得你的策略有多少錯誤,甚至你比我更提前預料到了戰事的殘酷,堅決要求再增加1個師和8艘護航航母參戰,撇開這些不談,這麽大損失對我們而言就是失敗。到目前爲止,我們引誘德軍艦隊前來交戰的目的還沒有達成,如果他們現在殺過來,我們還有戰而勝之的勇氣和實力麽?”
聽英格索爾說起這個,特納一陣無語,半晌後勸道:“長官,雖然損失了一半兵力很讓人心痛,但必須把佛得角戰役打完,至少我們還是占據上風的。”
英格索爾不置可否,正在這時,一個參謀飛也似地撲進來:“長官,跨大西洋陸航報告,亞速爾防空圈内不見德軍艦隊,另坎甯安上将也發來電報,他們偵查視野裏沒有德軍艦隊的影蹤。”
“朝我們這裏來了?”特納楞了一下,片刻後心急火燎地說,“必須讓護航艦隊立即起飛偵察機判明動向……”
“偵察機起飛,同時把損失報告參聯會吧。”英格索爾無奈地歎了口氣,“如果查明敵軍向佛得角撲來,我軍目前可能需要暫時脫離接觸躲避風頭。”
佛得角時間比華盛頓早4個小時,收到前線緊急電報的金上将這時候才剛剛起床,這幾天一直在參聯會值守的他顯得非常疲憊,昨天夜裏接到特納發來的登陸成功并控制灘頭陣地的消息後他才略微放松了一些,難得好好睡了一覺,沒想到一大清早就收到緊急電報,看副官臉色并不好,他隐隐約約知道情況不妙。
不過金上将是很有長官威儀的人物,他不願在部下露怯,依然強撐鎮定的神色問道:“看你緊張的模樣,昨天夜裏發生了很大變故?”
副官不敢接話,隻管把電報遞給金上将,遞上去時手微微顫抖,仿佛有千鈞重量壓在上面一般。
金上将壓抑住不安的心情,認真看了起來,不看還好,仔細一看隻覺得渾身熱血全部往頭上湧,在連續幾天的疲憊、早晨被突然驚醒以及未進餐導緻的低血糖夾擊之下,這個六旬老軍人忽然眼前一黑,一頭向旁邊歪去,副官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一邊安頓他坐下來,一邊大聲呼叫其他衛兵送長官去醫院。
衆人手忙腳亂把金上将擡上車,一路疾馳着向醫院撲去,但沒過多久金上将就悠悠然蘇醒過來了,他平時身體還不錯,也沒什麽隐疾,剛才隻是急火攻心之下一時暈倒了,經過這番折騰已完全蘇醒過來。
他在後座拍着座椅狂罵:“你們這是幹什麽,幹什麽?我還沒死呢!”
“長官,您剛才樣子太吓人了,必須去醫院。”
“混蛋,混蛋,緊急軍情不能耽誤。”
“我已讓其他人通報馬歇爾長官了。”
“好吧,現在我沒事了,你們送我回參聯會,我要去開會,開會!不能耽誤!”
“長官,别去了……”副官帶着哭腔,“馬歇爾将軍說去醫院開現場會,總統也在那。”
馬歇爾看來也急壞了,情急之下把羅斯福住院的消息都告訴了金上将的副官,平時這種消息是嚴格保密的,别說金上将的副官,不是參聯會和内閣重要人物都沒資格知道。
金上将的座駕呼嘯着駛入醫院,早已等候在那裏的醫生和護士立即一擁而上,給他做了緊急檢查,最後得出結論:金上将身體無大礙,吃塊巧克力就好。
“将軍,您必須注意休息了,這樣連續操勞是不能持久的。”
“好吧,我以後會注意的……”
在羅斯福病床前,衆人舉行了一次特殊的參聯會。羅斯福本來一大清早心情是很好的:昨天夜裏金上将和馬歇爾給他電話,說佛得角群島已控制了90%以上,德軍盤踞的薩爾島也登陸成功,隻要今明幾天再打一下,基本就能拿下來。雖然德軍艦隊不見蹤影,但一想到能拿下佛得角這個戰略要地,他就由衷感覺高興。然後醫生又告訴他,由于連日休養,他的身體已大有好轉,如果願意的話明天清晨做個檢查後就能出院。
兩件事加在一起讓羅斯福感覺渾身十分舒坦,清晨起來的胃口都好了很多,最初看見軍方高層過來他還以爲是來報告好消息——比如島上德軍見大勢已去宣布投降等等,萬萬沒想到卻等來這樣一個噩耗!
他皺着眉頭掃視了一下衆人,深深吸了口氣,用不容侵犯的威嚴口吻緩緩說道:“馬歇爾、金上将、李海、阿諾德4人留下,其他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