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羅斯福、金上将等美國高層在内,本質上小看了德國人的破壞精神,霍夫曼的胃口豈是一個小小的馬島和阿根廷所能約束住?在美國海軍緊鑼密鼓地加快戰備,推動“聯合要素”行動時,德軍艦隊已開始了自己興風作浪的旅程。
“啓錨!”
貝中将一聲令下。維内托級戰列艦帝國号彎曲的錨鏈被拉直,一節節穿過錨鏈孔并發出铿锵之聲,幾分鍾後,水手長高喊:“錨鏈出水!”起錨機絞起錨鏈并放入錨鏈艙。水手用軟管沖掉錨爪上的淤泥,起錨完畢。主機艙内陣鍾響起,主軸帶動螺旋槳,推着帝國号龐大的艦體徐徐前進。
看着艦隊再次行動起來,貝中将終于松了口氣,這是“和平珍珠”項目行動開始以來炮擊編隊第五次加油,同時又是第二次海上加油。這一路上他算是吃夠了這些意大利短腿戰列艦的苦頭。同樣4萬噸出頭的排水量,提爾匹茨号續航力差不多爲7500海裏/20節,而意大利維内托級戰列艦隻有不到4000海裏/20節,從馬達加斯加向馬爾維納斯島轉移過程中他還能通過燃油超載改善一下航行情況,可今天要去作戰,他可不敢冒個險,隻能老老實實按标準載油并規規矩矩地讓油船進行補給作業。
貝中将上次作戰有功,馬沙爾的戰報上寫得清清楚楚,不但軍銜從少将晉升爲中将,還出任炮擊編隊司令官,坐鎮編隊旗艦提爾匹茨号,帶領4艘維内托級一起構成軸心聯合艦隊火力核心。聽上去雖然威風凜凜,但如果讓貝中将自己選擇,他甯可出任偵查編隊指揮官——雖然那裏隻有斯特拉斯堡和格奈森瑙号兩艘戰巡充當主力艦,但他對這兩艘軍艦很熟悉,而且還不用總擔心油料問題,指揮起來有把握得多。
不過馬沙爾拒絕了這個調職請求,一方面他認爲貝中将性格勇猛異常,對需要仔細、謹慎、全面的偵查艦隊而言,貝中将似乎并不适合,而在炮擊編隊就非常契合;另一方面是指揮因素,火力編隊中一共5艘主力戰列艦,德國海軍隻有2艘,意大利人倒有3艘,倘若不是貝中将出任該位置,馬沙爾就找不出其他更合适的中将,指揮官就要由意大利軍官出任。雖然意大利海軍将領比起陸軍來是靠譜了很多,但在機動編隊、運輸編隊、偵查編隊都是德軍指揮的情況下,馬沙爾怎麽肯允許指揮權旁落?萬一和美國人打仗打到最激烈時,意大利人腦子一犯渾直接跑路了怎麽辦?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貝中将除接受這位置外别無選擇,于是他隻好在這個位置上幹了起來:其他都執行得異常順利,唯獨加油實在讓他有點兒撓頭皮——從馬島出發去裏約熱内盧的航行距離超過2000海裏,再加的反潛航行路線與破交需要,實際消耗的燃油超過軍艦庫存的75%,迫使他不得不執行十分危險的海上加油作業,現在距離巴西岸基航空基地隻有不到600公裏,萬一加油補給時來上一發,那樂子就真的太大了。
“和平珍珠”項目從來不是目标單一的戰略行動,奪取馬島隻是第一階段任務,霍夫曼部署給艦隊的第二階段任務非常宏偉——消滅巴西海軍主力,破壞巴西港口和東部沿海航空基地。
雖然巴西擁有150多萬軸心後裔,南部幾個州的分離傾向和國社黨實力都很強,但霍夫曼從認爲光憑幾個師就能完整占領巴西,他要做的是颠覆巴西政權,讓南部親德勢力成功分離,盡可能分裂巴西,阻撓其與美國的軍事、政治和經濟合作,當務之急就是摧毀巴西親美的海軍主力。
南美洲面積雖然很大,但總面積超過半個歐洲的巴西國土占據了巨大的份額,但與歐洲不同的是,南美洲内陸是崎岖的地形或者熱帶雨林,并不适宜人類普遍居住,各國主要活動帶還是在沿海地區,各地區間的溝通和聯系也依賴海洋,誰掌握了海權,誰就擁有巨大的戰略優勢,因此包括巴西、阿根廷、智利在内的南美ABC三國(以三國英文首字母)進行了幾十年轟轟烈烈的海軍軍備競賽活動,其範圍和規模雖然不能與英德和後來日美之間相比,但同樣精彩紛呈、激烈異常。
這場軍備競賽因爲1929年大危機後各國無力維持而草草收場,但即便到現在,三國海軍規模還是有值得稱道的地方,以巴西爲例,雖然巴西海軍在南美三國中最爲弱小,但依然擁有2艘舊戰列艦、2艘舊式巡洋艦等一批軍艦,這些軍艦在軸心艦隊眼裏不過是幾隻強壯一點的螞蚱,但馬沙爾需要在巴西示威,以壓促變,就必須打掉這些軍艦。另一個考慮因素是破交需要,這批舊軍艦全部投入了南美洲航線護航,對德國潛艇而言是個不大不小的威脅。
馬沙爾采取了雙管齊下的方針,一方面派遣得力艦艇去航線上打掉膽大妄爲的巴西軍艦,另一方面又撲去裏約熱内盧,準備将巴西海軍一鍋端。唯一讓他郁悶的是美國兩艘戰列艦——衣阿華号和西弗吉尼亞号跑太快,他原打算一并解決他們,否則等這些軍艦再與美國大西洋艦隊合兵一處後,應付難度會成倍增長。可惜金上将的快速撤退打破了他的美夢。
加完油後的炮擊編隊快速運動起來,很快就将航速提高到24節,巴西海岸線飛速後退。天空刮起了西南風,海浪重重疊疊,象一座座小山,不顧一切地撞擊着岸邊的岩石,發出天崩地裂的巨響,飛濺的水幕白亮一片,瞬間又跌碎在岩石上,化作堆堆雪白的泡沫。
入夜時分,借着濃厚夜幕的掩護,以提爾匹茨号爲首的德軍炮擊艦隊如同一個從地獄中鑽出來的幽靈,準備要發動猛烈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