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參謀長埃文斯少将實在看不下去,咳嗽一聲後提醒道:“閣下,現在不是考慮日軍行爲是否符合邏輯,而要考慮如何援助錫蘭島。”
“援助?拿什麽去援助他們?”蒙巴頓吼道,“東方艦隊全部家當加起來都沒一條日本戰列艦噸位大,飛機數量也不夠,該死的機場又被日本人摧毀了……”
盡管他說的是實情,但埃文斯還是覺得異常沮喪。
想了半天,蒙巴頓憋出兩句話:“拍電報給霍金斯讓他堅決守住,如果沿海一帶擋不住就往内陸撤,他手下有5萬人馬,還有坦克,日本軍艦再厲害也上不了岸,總不至于他連那點陸戰隊都對付不了吧?再給史迪威将軍拍電報,請求美國陸航南下增援錫蘭方向。”
“是不是先讓南部的皇家空軍前去支援?那裏至少還有3個中隊。”
“是是是!對對對!”明顯已陷入慌亂的蒙巴頓忙不疊點頭,“另外給太平洋方向的尼米茨上将也拍電報,請求美國艦隊協助……”
聽到蒙巴頓接替韋維爾上将出任東南亞戰區總司令的消息後,霍夫曼尖刻地評論說:“丘吉爾終于把斷送印度次大陸的人物派來了。”
蔡茨勒和凱特爾起先頗不以爲然,總以爲元首誇大其詞,但等聽說迪耶普戰役就是蒙巴頓指揮時,身爲另一方當事人的蔡茨勒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原來是這個笨蛋啊!那家夥根本就不會指揮,也不管傷亡,隻管把登陸部隊往岸上塞,英國驅逐艦的支援火力都不知道傾瀉在哪裏,一開始倒弄得我們手忙腳亂,第6裝甲師發起反擊後,敵人立即潰不成軍……更好笑的是,加拿大人登陸後傷亡率超過80%了還在跟無頭蒼蠅一般亂竄。”
“日本人運氣真好。”凱特爾羨慕地說道。
“我們運氣也不壞。”霍夫曼笑道,“等大英帝國丢了印度,丘吉爾還能在首相的位置上賴下去?英國還會有抵抗意志?”
當初任命蒙巴頓出任該職務遭到很多人反對,大英帝國總參謀長布魯克元帥就明确表示:“……怎麽看蒙巴頓勳爵都不像是能指揮全局的人物”。但最後還是拗不過丘吉爾,他堅持認爲這個任命是合适的:一來蒙巴頓有皇室血統,在印度這片土地上這一點非常重要;二來蒙巴頓的父親當初是第一海軍大臣,蒙巴頓13歲就加入了皇家海軍,資曆面前也說得過去,本人對保衛印度有強烈願望;三是布魯克推薦的威爾遜上将在中東吃了大敗仗,馬上就出任東南亞戰區司令官似乎不太好看。
隻是誰都沒想到,這任命在政治上是合适的,在軍事上完全就是一種災難。
當蒙巴頓病急亂投醫地發送求援電報時,霍金斯和所有在港口附近布防的英國部隊正在日軍戰艦猛烈的炮火覆蓋下瑟瑟發抖,那些岸防工事根本就沒起到太多作用,直接就被數倍的戰列艦炮火摧毀,炮擊艦隊欺負科倫坡和亭可馬裏沒有大口徑岸炮,或者已被航空炸彈摧毀,幹脆放近了打,整個炮火攻擊線向港口縱深地帶延伸,十幾英寸口徑的戰列艦主炮炮彈無論哪一發砸下來,都是幾十甚至上百米的深坑。來不及反應的英印軍官兵不是被彈片收割了性命就是被巨大的沖擊波活活震死。
整座城市如捅了馬蜂窩一般,到處都是抱頭鼠竄的官兵和民衆,還有就是四處亂飛的碎石瓦礫和斷肢殘臂。
“長官,好消息!好消息!”一個機要參謀忽然飛奔着沖進了司令塔,“淵田長官在港口内發現了一艘輕航母和幾艘商船,上面布滿了飛機,但停在泊位上一動不動。”
“驅逐艦沖上去,立即俘虜他們,千萬不能讓敵人把飛機開起來。”草鹿任一随即下令。
“驅逐艦提供近距離掩護,讓S艇去吧,他們吃水淺,速度更快!順便讓登陸部隊盡快控制港口區。”堀悌吉笑道,“諸位,我們運氣看來不錯,美國人現在特别大方,不僅送飛機,連航母都送來了!”
司令塔裏衆人全都大笑起來。
這艘航母正是博格号,上面的美國海軍官兵怎麽也沒想到,他們爲穩妥起見決定在亭可馬裏港口裏暫避一下聯合艦隊的風頭,沒想到就撞上日軍進攻這樣的倒黴事。本來航母上還有幾架戰鬥機,但處于停泊狀态的軍艦沒有合适的甲闆風讓飛機飛起來——要想放飛必須到港口外,但炮擊艦隊炮彈如雨點一樣飛過來時,想出港基本等于找死,艦長隻好下令棄艦并打開通海閥。
拂曉時日軍艦載機的注意力主要在空襲兩座城市的飛機場和岸防工事,沒來得及進攻港口軍艦。等第二攻擊波到位時,淵田美津雄欣喜地發現港口居然停着一些艦隻,赫然還有一艘航母,上面的敵軍官兵正手忙腳亂逃命,他推斷敵人已下令沉海,他硬生生地克制住投彈将其炸沉的欲望,決心将其俘獲——就看誰速度更快了。
又過了40分鍾,讓霍金斯徹底絕望的一幕出現了,近海瞭望哨報告有大量登陸船隻向港口南部的沙灘撲過來,上面獵獵飄揚的居然還是萬字旗。
“德國人也來了?”他暗暗叫苦,可完全無能爲力——德軍拟登陸的地方防禦工事本就不多,而這少之又少的岸防火力還被近距離火力掩護的日本驅逐艦消滅了大半。
當初他看到戰報時還嘲笑美國人在巴拿馬方向不堪一擊,沒想到這種嘲笑直接就應驗在了自己身上,現在他發現本方表現也好不到哪裏去。第一輛4号坦克緩緩地從登陸船上下來,落到近海淺攤上并開始向前進發,随即是第二輛、第三輛,然後是搭載步兵的登陸船快速釋放步兵。
爲确保一擊成功,舍爾在第一波進攻中還用上了水路兩栖型虎式坦克——存心不給人活路!上次巴拿馬戰役打響時由于美軍飛機和炮火,陸戰旅損失不小,但這次遭遇的抵抗實在過于微弱,簡直就和平時訓練一樣輕松。
堀悌吉放下望遠鏡,問道:“第一波登陸的有我們的人麽?”
“有!總共約一個大隊,包括8輛戰車和步兵,不過沒舍得用虎式,隻上了4号……”
堀悌吉滿意地點點頭:“這是很好的練兵機會,别舍不得!虎式買來就是用的,萬一有所損失大不了再買,關鍵要跟着德國人好好學人家是怎麽用裝甲突擊打仗的,到時候要讓陸軍大吃一驚!”
11點15分,亭可馬裏方向的裝甲部隊全部登陸成功,除3輛坦克出現機械故障無法行動外,其餘安然無恙地上了陸地,擺脫松軟的沙灘之後,坦克威力全部發揮出來了,特别是打頭的12輛虎式,簡直如入無人之境,大片兵力向港口區進發。
另外一邊的戰場上,在驅逐艦近距離火力支援下,4艘S艇成功掩護了日軍官兵登上了博格号并迅速關閉了通海閥,隻是艦體已有大半沉沒在海裏了,機庫也泡了水,唯獨甲闆上的運輸機和戰鬥機還好整以暇地躺在上面,連固定的鋼索都來不及破壞并推入海裏,傳回後方之後,武藏号裏歡喜聲一片。
中午時分,霍金斯已明顯失去了對手下的控制,到處都是抱頭鼠竄的印度兵,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與阻擊,情況已十分明顯,這次日德聯合進攻的目标就對準了港口,不但亭可馬裏,科倫坡方向的表現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不甘心失敗,決心最後掙紮,對着電話吼道:“把我們的坦克部隊拉出來,第50坦克旅進攻,去擊退當面敵軍!”
第50坦克旅是錫蘭守軍唯一的成建制裝甲部隊,全部由純粹英國官兵組成,一直部署在全島中央,基本沒受到大口徑艦炮或飛機的“照顧”,英軍官兵鼓起餘勇,駕駛着他們十字軍、瓦倫丁和謝爾曼坦克前去迎敵,試圖用裝甲力量擊退登陸的德國部隊,重新把他們趕下海去。
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在錫蘭島都能撞上虎式,還沒等英國坦克進入有效射程并擺開架勢,1500米之外的虎式已率先發炮,基本上3炮就确保命中一輛。
“虎式,是虎式。”耳機是驚恐地呼叫。
“繞到側面,側面。”
可空中有日軍戰機盤旋,側面是大群4号虎視眈眈,繞路并不是理想選擇,而敢于沿着海岸線開進的英國坦克都被近距離支援的驅逐艦火力撕成碎片。
到下午時分,令人瞠目結舌的場面出現了,不到6000人的德日登陸部隊攆着數萬英軍揍,把他們像趕鴨子一樣從港口中趕了出去,每當遇到難對付的火力點時,登陸部隊也不勉強進攻,直接就呼叫飛機支援,讓俯沖轟炸機去對付——再難啃的工事一顆250公斤航空炸彈下去就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