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驅逐艦滿載着陸戰隊和海軍官兵離去,草鹿任一眉頭緊皺地問道:“長官,任務是完成了,可現在怎麽撤退呢?”
關于撤退路線,參謀們已不止研究過一次,但沒有特别良好的策略,似乎到哪都是危機重重:加勒比海是個半封閉的海域,西北方向折向佛羅裏達是一條路,東北方向從海地與古巴間的向風海峽,或多米尼加與波多黎各間的莫納海峽也是一條路,最後一條就隻有向東——從向風群島各水域間撤退的路。
本來最初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先不要破壞運河,經運河撤退到太平洋後再行破壞,但聽說過運河至少需要6個小時之後,堀悌吉放棄了該想法:在太平洋方向還有2道船閘,一旦美國知道自己利用運河撤退,直接将其破壞怎麽辦?那就意味着整支艦隊都被關在裏面,因此還是要在加勒比海上找出路撤退。
向西北會遭到尼加拉瓜、佛羅裏達半島的聯合絞殺,向東北會遭到波多黎各與佛羅裏達的聯合進攻,而且堀悌吉始終認爲美國大西洋艦隊很快就要撲過來——從聯合艦隊在安的列斯群島開展破交并暴露以來,美國大西洋艦隊不可能無所事事待在原處不動,從時間上分析,應該離得很近了,如果從東北或西北方向撤退,難保一頭撞向這支艦隊。
艦隊決戰堀悌吉未必害怕大西洋艦隊,不過在敵人能得到大量陸基航空兵支援的情況下與敵艦隊主力交戰十分不利,他思考再三,認可了冢原的建議,連夜向東轉移。
“長官,明天将是一場苦戰。”
淩晨3點,望着滿載着人員并加速離去的驅逐艦編隊,草鹿任一苦澀地說道。
自己做出分析向東撤退,敵人一定也會得出類似結論,唯一的希望就是下午撤退的航母編隊能有足夠運氣,能夠将受到敵機攻擊的時間推遲到更久。
4月20日清晨7點15分,布魯克率領美軍第一攻擊波一反常态地沒有進攻運河區附近的軸心艦隊炮擊編隊,而是跨越900多公裏,直撲巴拿馬與哥倫比亞三角海域地帶,準備進攻昨天在這裏發現的軸心航母編隊。按布魯克的想法,敵軍不一定知道自己會此處進攻,因爲這地方距離尼加拉瓜實在太遠,超過了美軍機群的正常打擊距離,除B-25之外,其他似乎都不行。
他希望敵軍抱有這種僥幸心裏,但趕到戰場後他還是失望了——現場空蕩蕩的,除寥寥無幾的驅逐艦外,連一艘航母都沒有,他不想在這些小目标上浪費時間和精力,就在他下達分散編隊、搜索敵艦隊的命令後不久,雲層中忽然湧出大批敵機,數量高達90多架,全是清一色的Bf-219,隻見他們抛掉副油箱,兇狠地朝美國機群撲來。
昨天夜裏執行第二次特補令後,機動艦隊戰鬥機數量恢複到128架,但塔斯特司令官号上所有能用于補充的戰鬥機已全部消耗殆盡,再有損失的話,除兩艘水機母艦上還有8架散件之外,已得不到任何補充。
冢原在清晨做了一個重大決定:将大量機群埋伏在艦隊昨天所在的海域,艦隊快速撤退并隻留下36架直掩機保護自身,其餘全派出執行任務。這是非常嚴重的賭博,如果美軍攻擊機群并未如他所料來攻擊三角海域而是繼續去運河區進攻,那意味着堀悌吉的炮擊編隊将得不到任何掩護,現在看來,這樣的冒險顯然是成功了。
當草鹿龍之介問爲什麽斷定美軍會來空襲而不怕沒法返程的原因時,他淡淡一笑:“回不去就别回去好了!”
“不是說美國人不會推動決死進攻麽?”
“是不會!如果有這種命令,飛行員多半也會拒絕,可美國實際上并不需要進行決死進攻。”冢原往南邊的地圖輕輕一點,“這裏是哥倫比亞,他們空襲完之後,随便找個哥倫比亞機場降落就行,實在找不到機場的就在哥倫比亞上空跳傘逃生即可——你以爲哥倫比亞有膽子扣押美國飛行員?至于有可能落到哥倫比亞手中的飛機,美國人也不會在乎……”
該想法與布魯克完全不謀而合:這是他與科恩苦思冥想之後想出來的,連夜報經華盛頓同意。于是他便率領有16架F4U,24架P-47,36架SBD,24架TBF和32架B-25組成的大編隊出擊進攻。
200多架飛機在海域上空殊死搏殺,戰況呈現一邊倒:美軍飛行員長途跋涉3個多小時而來,軸心戰鬥機飛行員卻隻要在上空以逸待勞即可,而他們的數量與美軍相差不大,下面又沒有需要顧忌的目标,完全可放手打一次大規模激戰。
“敵人的飛機在這裏,他們的航母一定不遠,快,散開搜索,散開……”布魯克在飛機裏大聲疾呼。
可散開沒什麽用,SBD和TBF依然被日德飛機一架接一架打下來——現在東海岸的陸航已沒有具備駕駛TBF執行反艦魚雷攻擊的飛行員了,今天這批都是從海航中抽調出來的,中部各州因爲不臨海,也抽調不出TBF雷擊機飛行員,而西海岸的飛行員到現在還沒有集結完畢。但海航同樣有苦難言,他們的TBF飛行員也不多,除去這批就隻剩艦載機飛行員,但那是金上将嚴令禁止動用的。
7:30分,炮擊編隊收到了機群正在激戰的消息,此時艦隊主力正以23節的速度向委内瑞拉的阿魯巴方向撤退,聽到美國機群正在和本方機群激戰,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唯獨堀悌吉依然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