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絕非偶然”這幾個字的評語更讓人悲傷,那說明是真正的實力不如人。金上将想起了最近流傳的、那個悲傷無比的笑話:皇家海軍是享譽世界200年的四海霸主,比皇家海軍更厲害的是美國海軍,本來加起來打遍世界無敵手,可先被日本人用飛機教訓了一頓,現在連德國飛機都能肆意妄爲了——該把發明飛機和航空母艦的那些蠢家夥(注:不是英國人就是美國人)絞死1000次!
“現在怎麽辦?”羅斯福方寸大亂、憂心忡忡地問道,“斯普魯恩斯還在堅持追擊德國艦隊,有必要讓他回來麽?我擔心他太沖動了!”
大西洋艦隊總司令英格索爾不開口,但眼神透露出他的想法是站在總統一邊的。金上将卻不這麽想,他是越挫越勇的性格,現在越發覺得特納的設想是對的,必須集中全部力量給德軍拼命一擊以奪回亞速爾群島,從斯普魯恩斯彙報的情況來看,今後德國陸基防空圈要按500海裏的标準劃——因爲艦隊是在離英雄港800公裏的地方遇襲,可真按該水平去劃防空圈,亞速爾這個支點就太恐怖了——伊比利亞半島西側防空圈與亞速爾東側防空圈完美地接壤在一起,意味着亞速爾與葡萄牙之間的海域進入類似北海的封鎖狀态,任何盟軍船隻今後想穿越都得冒極大風險——不是所有船隊都有X和Y艦隊這樣的規模和實力,可即便是後者,今天不照樣被德國人打得頭破血流?
他不能答應将艦隊現在就抽回來的要求,回來容易,拍電報下個命令就行,但今天的損失完全就固化了,再也沒有任何的翻本機會。斯普魯恩斯是他看好和推薦的人,出發前硬生生在英國人面前擺了譜、奪了皇家海軍的指揮權,不管從國家形象還是從自我決策的立場出發,金上将都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總統……”他艱難地開了口,“我們不能把艦隊抽回來。按500海裏防空圈的規模再加亞速爾這個支點,基本意味着西經37度以東的海域全在德國控制之下,那太可怕了。”
羅斯福下意識地看了下地圖,馬上聽懂了金上将的言下之意:西經37度線位于大西洋居中位置,如果該線以東不受控制,那意味着大西洋一半海域要歸了軸心陣營,不僅英美盟軍的活動範圍會大大縮小,給全球的信心都會崩塌——軸心都能與盟軍共享大西洋制海權了,這還了得?德國陸軍天下無敵的形象全球都是出名的,就算是要挑戰也輪不到英美,盟國以及南美大多數國家對英美的信心全部建立在海權上,如果有一天軸心不但在陸軍上壓倒了盟軍,在海軍上也能與英美分庭抗禮,這戰争還有打赢的希望嗎?
“在新服役軍艦投入作戰前,這支艦隊是我們在大西洋上爲數不多的有生力量,我們實在損失不起了。”英格索爾吸了口氣,說了他的擔憂,“加上我們和英國人在船台上的軍艦,我們依然穩穩壓倒軸心,但如果隻計算現在漂在海上的力量,我們卻……”
後半句他怎麽都說不下去,羅斯福想了一想,發現這并不是危言聳聽:軸心集團加起來目前至少有12條比較厲害的戰列艦(戰列巡洋艦),有5-8艘航空母艦,英美海軍加起來的總兵力不但略少于對手,艦載機的性能和飛行員素質也遠不如對手,這是何等悲傷的場面——海軍的世界第三(日本)、世界第四(意大利)、世界第五(德國)居然硬生生将世界第一(美國)和世界第二(英國)打到如此凄慘的地步。
“越是這樣的關鍵時候,越要下決心消滅敵艦隊特别是其航空母艦,哪怕是1條換1條或2條換1條都能接受。”金上将據理力争,“如果斯普魯恩斯能用手裏那2條航母拼掉德國的航母,我會毫不猶豫下達這個命令,這意味着到月底我們依然能有三艘航母可用,敵人卻一艘航母也沒有了,然後接下去每個月我們都有新航母投入服役,這速度敵人是趕不上的。但如果我們面對困難退縮,哪怕隻是暫時後退以積蓄力量,也會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
“比如說?”
金上将對羅斯福描繪了可怕的場景:……隻要軸心船隊出現在南美且盟軍無力對付的話,南美各國一定陷入全面恐慌,因爲那裏所有海軍力量加起來都不是德國艦隊的對手,光一艘提爾匹茨号戰列艦就能在巴西海面橫着走。依南美那些國家的政治體制和傳統作風,再加上一直和德國牽扯不斷的阿根廷、墨西哥等區域實力國家,後果不堪設想。
金上将聲音低沉地說道:“如果我們無所作爲,德國人組織2-3個師在巴西或别的什麽地方登陸怎麽辦?”
這句話羅斯福聽了還沒反應,卻把英格索爾給炸醒了,他驚愕地張大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不覺得金上将是在危言聳聽、故意恫吓羅斯福,而認爲這很可能變成一個可怕現實。
如果霍夫曼聽到這些話,一定會樂得笑起來:美國人是瘋了還是怎麽的,2-3個師就敢去巴西登陸,真當德國士兵都是超人?但在美國人眼裏,巴西這種國家的陸軍力量就值三個師,别說三個德國裝甲師,就是三個美國師也完全能推平——美國自美墨戰争以來收獲的戰争經驗就是如此。
羅斯福對此肅然動容,他可以不管歐洲,不管亞洲,但南美這些小弟一定是要管住的,否則美國的國際形象和大國地位就轟然倒塌了。他點點頭:“您說服我了,再給艦隊一個機會,今天的損失其實和德國海軍沒有關系——是德國空軍的飛機厲害。”
說起飛機,金上将馬上接口道:“斯普魯恩斯在電報裏說,Bf-219很像他在太平洋見過的一種日本新式飛機,他懷疑德國人對其進行了全面改進,比日本版本更強大、更好,鑒于F4F不是Bf-219的對手,他希望盡快全面換裝F6F,不要再讓飛行員們無謂送死了。”
“格魯曼公司的産量如何?”
“原本預計本月能生産200架,我讓他們全面加速,甚至不惜停掉F4F生産線,也要将F6F的産量提升到500架以上。”
英格索爾補充道:“各大船廠那邊也給他們打過招呼了,其他工程暫時停一停,全力加速艦隊航母和護航航母建造,24小時開工,一刻也不能停。”
“生産也是一場戰争,甚至決定着我們能否取得最終勝利。”羅斯福目光炯炯地問道,“斯普魯恩斯在電報裏兩次強調了敵人有很快、很隐蔽的航空魚雷,我就想問,這到底是什麽魚雷,還有,很快究竟是多快?”
辦公室裏一片沉默,兩位上将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句話,在魚雷問題上海軍已多次抓瞎:許多潛艇艦長一直在不予餘力地投訴自家MK14魚雷擊中目标卻不肯爆炸的事,金上将爲此拍過不止一次桌子,但收效甚微——這種現象已持續一年多了,目前依然沒什麽好轉。關于對日本魚雷的困惑就更大,半年多前太平洋艦隊總司令尼米茲就問過“How-far-is-far(很遠有多遠)?”的問題,這聽起來很象情侶調情時問“How-far-is-always(永遠有多遠)?”那樣的蠢問題,可北卡羅來納号戰列艦這樣被萬米以上魚雷命中的、血淋淋的結果就擺在面前,由不得人不重視。金上将敢打賭,若今天德國人用的是美國魚雷,斯普魯恩斯的艦隊頂天隻會丢1-2艘主力艦。
“據觀察超過50節……”
“我們的同類産品呢?”
“不到35節。”
“居然還不到敵人70%的水平?”羅斯福猛地轉過身,對兩個手下交代道,“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必須縮小這種差距。陸軍的謝爾曼坦克因爲完全不是德國虎式坦克的對手而被外面嘲笑爲‘朗森牌打火機’,我不想聽到海軍的魚雷今後也被人嘲笑爲‘七折雷’……”
傍晚時分,馬德拉群島西南方的北海艦隊收到了亞速爾守軍轉發過來的情報,詳細告知了發現并重創美艦隊的過程,電報最後提出請求,希望北海艦隊能配合島嶼守軍一起将這支敵艦隊徹底消滅。
圍繞這個請求,艦隊内部産生了極大争議,衆人對是否回轉的态度并不一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