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鹿任一不禁汗顔:雖然長官話裏話外指的是山本五十六大将的高參黑島龜人——這位不愛洗澡、經常光着身子走來走去、全身散發腐臭味道的“仙人”參謀已被堀悌吉打發去了岸上,但貌似自己最近也有點向“蠢”參謀發展的傾向。
“憑什麽我一定要在敵人給定的地點、給定的時間和他打指定的戰争,我爲什麽就不能逮住敵人的軟肋痛擊?古往今來,以弱擊強是傳奇,以強擊弱才是兵法!以弱擊強能取勝者寥寥無幾,以強擊弱最後翻船的卻不多。”堀悌吉看了草鹿任一一眼,意味深長地問,“草鹿君,如果有一局強弱分明的戰局在賭錢,下注時你會下哪邊?”
草鹿任一心悅誠服地點頭:“長官指點,卑職永記于心。”
“可惜,在國勢與國力對比上,我們是處于弱勢的一方,這種差距比現有軍力對比差距大得多,所以我當初堅決反對日美開戰——這就好比堅決反對把賭注下在赢面小的那一邊!可既然注已經下了,幾乎還是孤注一擲,連反悔的餘地也沒有,隻能多想點辦法增加赢面。執行印度洋戰略、鞏固并發揮三國軸心優勢的出發點不正是如此麽?”
草鹿任一連忙道:“在長官的帶領下,我們還是有機會的,上次不就打赢了麽!這次赢面應當也不小,而且德國人陸戰特别厲害,我覺得他們控制埃及隻是時間問題。”
“希望如此。”堀悌吉點點頭,随後又歎了口氣,“現在我也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17日,艦隊在提心吊膽中前行,結果一切相安無事,既沒有偵查到英美海軍動向,也沒碰上商船,指揮部裏不僅慶幸起來。18日,在航行途中碰到了一艘挂着英國旗的商船,似乎是從事波斯與南非之間的運輸,雖然兩艘巡洋艦眼疾手快擊沉了這條愣頭愣腦闖進來的商船,但草鹿任一仍陰着臉告訴堀悌吉:“長官,情況不太好,我們截獲了敵船在沉沒前發出的電報信号,雖然隻是最簡單的‘SOS’,但恐怕後續麻煩不會小。”
堀悌吉淡定地寬慰他:“這樣已很好了,比我預計要暴露的時間晚好幾天——現在晚一個小時都是好的,通知艦隊上下做好準備,偵察機随時準備出動。”
7個小時後,眼看天都黑了,依然什麽動靜也沒有,既沒有軍艦前來勘查,也沒有飛機從頭頂掠過,甚至連無線電信号都沒有截獲,堀悌吉都懷疑起來了,既然英國人如此不放在心上,他同樣樂得收下這份大禮。事實上,設在肯尼亞蒙巴薩方向的英國護航指揮部收到了這個求救信号,也在随後的時間裏推斷出信号來源與發出的船隻,但因爲隻是一個簡單的SOS信号,并未特别将其放在心上,更沒料到會碰到日本艦隊主力,
護航指揮部隻簡單地認爲商船大概是遭遇了德國或日本的潛艇,這是最可能的情況——半年多前,君權級戰列艦拉米伊号在完成馬達加斯加占領行動後曾遭遇日本潛艇魚雷攻擊,被擊傷後返回英國維護。護航當局當機立斷地做出了反應,鑒于出事海域距離陸地太遠,暫時沒法派飛機查看,隻簡單地提醒所有運輸艦注意規避敵人潛艇,同時将發現可疑目标、疑似潛艇的消息通告了英國艦隊指揮官坎甯安上将。
坎甯安收到這份電報後顯得心神不定、十分不安,他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但究竟是什麽一下子又沒法說清楚。
在這封電報到來之前他手裏還捏着一封亞曆山大發來的電報,這位中東戰區總司令現在已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一天能發3封電報來催問艦隊行程與位置,同時字裏行間又不無沮喪地告訴坎甯安,隆美爾已指揮德軍從北、西、東三個方面逼近了開羅,雖然地面交戰尚未開始,但零星空襲已出現了,他迫切地懇請艦隊來解救他。
兩天前,特德将軍發來了有關于飛機偵查後收集到的德意聯合艦隊情報:德意艦隊合兵後主力包括4艘戰列艦\戰列巡洋艦(意大利3艘維内托級戰列艦,德國1艘敦刻爾克級戰列巡洋艦),5艘重巡洋艦,其中意大利2艘(分别是紮拉級的戈裏齊亞号和塔蘭托級的裏雅斯特号),德國3艘,其他大約還有近30條輕巡洋艦和驅逐艦。
對特德的電報他尤爲重視,因當初急着趕路,他将所有高速主力艦選編成了快速縱隊,縱隊裏擁有航母1艘:美國突擊者号;戰列艦3艘,爲美國馬薩諸塞号(南達科他級)和英國厭戰号、馬來亞号(均爲伊麗莎白女王級),重型巡洋艦3艘:分别爲美國奧古斯塔、塔斯卡盧薩和威奇托号,其他輕巡洋艦和驅逐艦在兩個艦隊間大緻進行了平均分配——後面的慢速艦隊中還有美國紐約号、德克薩斯号2艘戰列艦與幾艘護航航母。
在收到德意艦隊的确切編成情報後,他深感自己力量不足,等慢速艦隊上來時間又來不及,于是便電請倫敦方面臨時調集一直在肯尼亞附近海域擔任護航任務的複仇号與決心号兩艘戰列艦(均爲君權級)加入艦隊行列,現在他的快速縱隊比德意艦隊多1艘航母——雖然戰鬥力不強,多1艘戰列艦——雖然是老艦,但少2艘重巡洋艦,綜合考慮權衡後他認爲現在自己才堪與敵人一戰,而且要特别小心敵人的3艘戰列艦,除馬薩諸塞号可以穩穩吃定敵人任意一條戰列艦外,自己其他手中的戰列艦不見得是意大利戰列艦的對手。
在收到有關疑似發現敵人潛艇的蹤迹後,他忍不住皺起眉頭,因爲這一路趕來爲了搶時間艦隊很多時候都忽視了反潛,于是他立即下令提高對潛艇的防範力度——因爲思維有意無意地往潛艇方向考慮,英國人錯過了先敵發現的好機會。
“埃及戰況如何?”進入夜間後,堀悌吉習慣性地問草鹿任一。
“德國人已控制整個亞曆山大港和運河區,目前正逐步構建對開羅包圍圈,據悉開羅英軍約爲5-6萬。”
聽到控制運河區的消息後,堀悌吉眼睛裏精光大作,忙問:“運河呢……英國人破壞了沒有?”
“沒有确切消息,但我估計不會,英國人逃得太快了,艦隊又被德意海軍俘虜——英國人既沒有足夠的時間也拿不出足夠大的船來堵運河。”
堀悌吉慶幸地點點頭:“最好不要,德國給我們的裝備和物資還指望從運河裏走呢。”
“您真認爲德國人會給我們那麽多?”草鹿任一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皮,“我一直覺得那些條件是獅子大開口,沒想到德國人居然不假言辭地答應了。平時總覺外務省軟弱無能,是個累贅,這次差事辦得實在不錯。”
“會的……如果我們能表現出實力的話,德國人說不定會給得更多——大不了額外部分我們花錢買。”
“錢呢?”
“印度啊……沒聽說上千噸黃金?”堀悌吉哈哈大笑起來,“别擔心德國元首會賴賬,歐洲這麽多國家看着他呢。他是要幹大事,建立歐洲新秩序、成就帝國霸業的人物——歐洲聯盟可比大東亞共榮圈的口号可靠得多,不會與我們就這點東西斤斤計較。而且這些東西對日本是個天文數字,對德國算得了什麽?毛毛雨罷了!”
“這個……我不信,我總覺特使有點吹牛。”
“不信?”堀悌吉意味深長地笑了,“德國一個月的坦克比我們一年的數量都多,航空工業也比我們強幾倍,其他化工、冶金、鋼鐵、煤炭就不用說了。德國陸軍一個月征服了法國,換我們要打多久?陸軍也就打打中國這種國家,甚至還赢不了。德國或許隻有海軍比我們差,所以他們一直在拉攏意大利人。”
草鹿任一露出憧憬之色:“真盼着早點完成任務将物資和裝備拿到手……這一趟就不虛此行了。”
“元首……”依舊停留在克裏特島上的霍夫曼接到約德爾的報告,“我們再次收到日本艦隊發來的電報,他們已根據聯合作戰的精神抵達了戰區,目前正向最後作戰區域進發,将按原計劃展開作戰——唯一的不足是尚未發現英美艦隊。”
霍夫曼興奮地站起來:“很好!不出意外埃及這一仗基本打赢了,現在就看日本人能不能抓住機會。不要幹涉他們的行動,隻要求他們完成預定目标即可,但一定要及時通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