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仁身份金貴,照理是不會去危險地方的,最後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去看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也被唬住了,表面上那層厚厚的附加裝甲一點兒事情也沒有,隻開了一個細細的小孔,可仔細看坦克艙内那慘不忍睹的樣子,他也震驚了。
“這一顆小小的火箭彈威力居然如斯?”裕仁自顧自地推導,“這要是做的再大、再粗一點,豈不是戰列艦也擋不住一擊?”
“陛下,射程太近,艦艇上沒法用,隻能用于打坦克。”
“特使君,射程已不近啦。”有陸軍将領激動地說,“步兵反坦克手雷還扔不了這麽遠呢,就算是扔到了也炸不開這麽厚的裝甲哇。啧啧,整整100mm呢,什麽鬼畜英米的坦克都不在話下。”
旁邊有人加了一句:“俄國人的坦克也不在話下。”
“德國自己的坦克能擋住麽?”東久迩宮稔彥王問道。
科爾認真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便堅決地搖搖頭。大家就更高興了,德、美、蘇三家坦克都擋不住,那世界上就沒擋得住的坦克了。
“這玩意生産成本如何?貴麽?難度大不大?”
“很便宜,大約2-3枚迫擊炮炮彈的價格,生産難度不大、材料也容易取得,一般工廠都能加工生産。”
本以爲德國人在這枚火箭彈上有什麽獨家絕活,一聽到才3枚迫擊炮炮彈的價格和一般工廠都能生産的技術要求,個個眉開眼笑,馬上有人對多田駿說:“陸相,這是個好東西啊,一定要組織大力生産,恨不得明天就有10萬發可用,有了這東西步兵面對美國坦克就不足爲慮了……”
多田駿尴尬地笑笑:“我還不是陸相呢。”
“你馬上就會是的。”大家哄笑着調侃他,“在我們心中你已經是了。”
“陸相運氣多好,不但自己從預備役轉回了現役,又弄到了德國最新武器,便宜都讓你給撿到了。”說這話的是東久迩宮稔彥王,他了解的情況更多一些:通過微縮膠卷帶來的V1火箭圖紙也獲得了日本專家認可,認爲是一項非常不錯的武器,除需要人工控制外——不過這對日本不算啥,海軍大西泷治郎将軍在此之前就在安排特攻隊了,關于征集志願者的事情木戶孝一和裕仁扯過一嘴,後者什麽表示也沒有,既不明确支持也不反對,下面人就認爲這是持默許态度的了。至于雷達圖紙日本方面也在加緊研究,雖然還未吃透,但專家們普遍認爲比日本原有電探技術要先進。
衆人還在喧鬧間,石原莞爾過來傳令:“好了好了,陛下有令立即召開國策研讨會。”科爾也跟着衆人去了試驗場旁邊的大會議室,居然還被引導到前面最右、貼近石原莞爾旁邊的位置上,一個中校在一片大、中将中顯得極爲紮眼。
在日本國策研讨會上出現一個外國人算什麽事呢?大家都迷惑不解。不過考慮到剛才鐵拳的厲害,想着德國特使也不算外人,衆人選擇性地無視了。
“德國特使科爾中校系德國元首次席副官,此次出使我國,一來是增強睦鄰友好,特别是在目前大戰格局下加強三國同盟彼此互信與交流;二是提供優質兵器予我國,除剛才展示的鐵拳火箭彈外,還有先進電探、高速遠程火箭等兵器,威力大家已領教過了。現在先請科爾先生先發言。”宇垣一成終于獲得了夢寐以求的首相提名,此刻扮演會議主持人心中激蕩不已,好幾次差點把話都說錯,台下很多人心裏都在暗暗笑他。
“尊敬的陛下,各位大臣、各位長官。”科爾首先依據禮儀深深鞠了躬,然後才走到發言席開口。
“本次出訪,鄙人肩負的重大使命是通報三國同盟在歐洲方向面臨的局勢與今後的戰略走向。關于對美、英作戰問題,敝國元首有過精辟言論,謂‘打是找死,不打是等死’,該意見已事先向陛下彙報。各位可能會持有不同見解,但我以爲這并不重要,因爲戰争進行到現在,再來追究要不要開戰、應不應該開戰已毫無意義,現在關鍵是向前看,如何解決我們面臨的實際問題。
有人說我不想打了,議和行不行?不要說您想議和,元首和德國也想議和……”
科爾說到這裏特意停頓了一下,台下嗡嗡聲一片,裕仁不悅地瞪了下面一眼,示意現場安靜讓科爾繼續說下去。
“可議和是我們想議就能議的麽?美英聯合發表了所謂《大西洋憲章》,謂除非我們‘無條件投降’才有議和餘地,當然您會說這是政治宣傳,實際接觸起來不是一回事——敝國最初也是這麽想的,但現實比想象還要殘酷得多。
元首說,如果能真正實現和平,他願意在現有實際控制線基礎上做一定讓步,比如東線可以再退回去15-20%領土,甚至還可以賠償美國人幾十億美元,至于法國、荷蘭、比利時等西歐國家,他本來就沒想過吞并,當然是完全恢複獨立自主。如果美國人不解氣,一定要處理罪魁禍首,非要吊死幾個政治領袖,他本人和意大利領袖也不是不能夠犧牲的。他原話是這麽說的——‘因爲我們做爲領袖号召全德國、全意大利人民抛頭顱灑熱血争取民族權利,倘若輪到領袖自己時便懦弱不肯犧牲,那就是對國民的欺騙與背叛,上絞刑架對我毫無困難——在我當選爲德國元首那一天起,我就做好了爲德意志人民全面奉獻與犧牲的準備。我可以毫無畏懼的去死,隻要這種死對德意志人民的最終利益、長遠利益有利。’
元首已将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可美國人通過第三方提出什麽條件呢?
第一,國境線退回1933年以前;
第二,損害賠償,交出禍首;
第三,德國削減武裝并承諾今後不再使用武力。
這是什麽條件?這是要把我們打回到受《凡爾賽合約》體系全面壓迫下的狀态,是讓德意志民族回到四分五裂、人民痛苦不堪的局面。如果我們接受這樣的條件,哪怕元首能答應,人民也絕不會答應——這意味着十年來他們所有的犧牲、他們付出的生命就完全就失去了意義,難道生命如此珍貴,和平如此甜美,以至于8000多萬德意志民族不惜爲此戴上鎖鏈、永世充當奴隸嗎?
我不知道日美接觸情況如何,但我猜想條件肯定不會很好,至少要退回到1937年以前的狀态吧?”
台下有人點頭應承:“1941年日美和談前美國提出的前提條件很苛刻,那是敝國絕不可能答應的。”
“這種傲慢的态度,這種不将我們放在眼底的作風,如果我們還有一點兒國家羞恥,還有一點兒軍人榮譽,還有一點兒民族自尊,是絕不可能答應的,各位日本的大臣與将軍,你們能答應麽?”
“我們決不答應……”會場上老資格的将領和政治家當然沒這麽容易被煽動,還在微微思考與決斷時一旁擔任會場服務的幾個中低級軍官已全部呐喊起來,“誰敢答應這種條件,誰就是****!”
“把這些馬鹿統統給朕趕出去!”裕仁發火了。
一聽天皇讓他們滾蛋,這批中低級軍官頓時啞火了,一個個連忙點頭哈腰地退出去,石原莞爾意味深長地看了科爾一眼:這年輕人的招數很毒辣啊!
這些年輕軍官一邊退出去,一邊還議論紛紛:
“哎呀,看看人家,說的多麽清楚、透徹、有力,比我們那些老頭子将軍不知道強了多少倍,我們日本怎麽就沒有這樣的人物呢?”
“誰說沒有,石原将軍可以算一個。”
“可石原将軍50多歲了,特使先生才幾歲,40都不到吧?就算是石原将軍這種人物,在我們這裏也是鳳毛麟角吧。”
“嗯,夜裏翻看垃圾箱的首相倒有一個。”
“你們知道不知道,前兩天特使大人去拜訪石原将軍,石原将軍連說後生可畏,評價說‘特使的水平再過幾年在日本做個參謀次長綽綽有餘了’。”
“是呀,特使在天皇和高層面前不卑不亢、侃侃而談,頗有大将風範,再過20年妥妥的首相人選啊……”
“次席副官就這麽厲害,好想目睹首席副官乃至元首本人的風采啊……”
“等着吧,等打赢了我們就有機會見到了。”
科爾當然是聽不見這些的,他還是不緊不慢地繼續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