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你們因爲資源不足而導緻雷達網數量不足而無法實現預警外,你們在引導戰鬥機作戰方面所采取的策略在我看來效率是很低下的。”霍夫曼指了指那幅巨大的航空作戰圖,又指了指手裏剛剛收到的、通報魯爾區遭遇轟炸消息的電報,“今天柏林地區雷達作戰的成功帶有很大的偶然性,最主要就是因爲敵機過少,你可以糾集遠超過敵機的夜間戰鬥機。如果此時此刻有幾百架敵機在空中,就如同現在魯爾區上空一樣,屆時密密麻麻的光點光靠引導員能忙得過來麽?就算你有足夠多的引導員,也不容易分辨各自的目标,更不必說現在的雷達也不能夠同時實現監控這麽多目标。”
威廉上校小聲解釋了一聲:“我們的戰鬥機裝有敵我識别系統,在雷達束掃描時會回答應答信号。”這是個巨大的進步,但顯然這個裝備對解決密集性問題的幫助不大。
出乎凱特爾、耶順内克等人的意料,卡姆胡貝爾倒是很快承認了霍夫曼的批評,他坦率地說:“雖然我設計的防線看上去十分嚴密,但隻要敵人排成緊密編隊、連續不斷地從缺口湧進,甚至有意識地舍棄一些小編隊迷惑截擊部隊,很快系統就會因爲缺少跟蹤與截擊能力而崩潰,就如同原先的光照截擊防線被突破一樣,但這是目前我們設計的比較理想的戰術。”
加蘭德表态道:“雖然元首一再謙遜地表示不懂防空作戰,但目前看來顯然不符合實際,他比我們當中任何人都站得高、看得遠,對我們作戰中存在的問題一目了然,我現在非常希望元首能夠像剛才給出革命性創意那樣給我們指明方向和道路。”現在其他人不會再覺得這位行事風格處處模仿元首的“小胡子将軍”是在拍馬屁了,反而認爲兼任空軍總司令的元首提出合理化建議是理所當然的。
“鄧尼茨将軍的潛艇狼群戰術有很高的借鑒意義,從某種程度上說,攔截敵機與擊沉商船的道理是一樣,你們必須要有從全局思考的觀念。”霍夫曼讓威廉上校取來一副歐洲地圖,“你們現在的戰術,是利用各地分布的指揮中心将整個西歐防區劃分爲一個個塊狀的防空區域,每個獨立的指揮中心負責自己所在的區域,按照你們的設想,将來雷達站和指揮中心會越來越密集,所負責的區域和能夠引導的戰鬥機與高射炮基地同樣越來越小。但實際上敵機從不列颠島上出發後動不動就是400、500架左右的大編隊,他們是一個整體,在通過每個防空區域時其所遭遇的卻是我們孤立、分散的防空力量,這些區域内我們的戰鬥機數量不足,他們或是因爲食物太多而無法消化或是因爲自身力量薄弱無法對敵機構成全面威脅,而其他防空區域内的戰鬥機卻因爲沒接到相關命令而在地面待命。我問過鄧尼茨,如果他的一艘潛艇在海上遇到大隊商船這種情況該怎麽辦?他說‘先不要驚動對方,讓我們的潛艇跟蹤上去,判斷他們的航向與大緻目标,然後呼喚所有能夠構成威脅的潛艇,在指定時間和位置給予全面攻擊’。”
霍夫曼在西歐地圖上畫了好幾個标記:“首先,我們應該在英吉利海峽的大陸一側設置遠程雷達基地,他們可以與西牆堡壘工事共同建設,從而構築起連綿不斷的預警系統,當英國人的轟炸機群開始集結時,我們的雷達便開始估算敵人的數量和航向;其次,在英國轟炸機群渡過海峽,即大緻位于比利時、荷蘭、法國沿線時,我們應當利用高射炮、夜間戰鬥機部隊等各種手段對其進行驅散,目的不是爲了消滅對方,而是要打亂對方的陣型,迫使其分散開來,因爲分散之敵比集中之敵更容易對付;當英國機群向德國腹地繼續挺進時,指揮中心必須迅速判明敵機主要空襲目标然後調集所有戰鬥機進行攻擊,此時第一道防線上的戰鬥機就可以去休息并補充油彈。當英國飛機返航時,海峽附近的戰鬥機應當進行第二次戰鬥。通常而言,一次空襲需要持續6-8個小時,返航時機組成員早已經筋疲力盡,戒備心理也會大幅度下降,而且很多飛機會帶着傷,此時比較容易擊落。你們應當明白,每次英國人來的時候都會給我們至少兩次進攻機會,而他們的歸程我們也是清楚的,因爲飛機總要飛回不列颠島上去,我們可以去他們的必經之路上等着。”
對U艇的狼群戰術空軍是有所耳聞的,但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空軍使用海軍戰術的問題。聽完霍夫曼的講解,每個人都陷入了沉思,卡姆胡貝爾感覺自己仿佛推開了另外一扇大門,可以幫助找到他等待已久的東西。
“當然,海空軍技術和裝備不同,運用狼群戰術不能簡單照搬。比如空軍雷達可以發現所有的英國目标,這是優于反潛作戰的地方,但同時因爲飛機航速遠遠高于船舶,因此聯合作戰與居間協同的時間很緊張,需要高效指揮。”霍夫曼鼓勵他們,“在你們擁有足夠的雷達和戰鬥機部隊後,我相信你們可以嘗試這種全新的戰術。除此之外,機載雷達是非常有益的裝備,但顯然目前的性能和使用方法還存在很多缺陷,迫切地需要加以改進,我建議列入最高優先級。”
衆人頻頻點頭,表示會盡快落實和嘗試元首的新戰術。
在回去的路上,施佩爾特意坐上了霍夫曼的車,明顯是有事情要說的樣子,而且爲了保密還把元首首席副官達爾格斯中校趕到了自己車裏。霍夫曼沒想到施佩爾的這個舉動,便問:“怎麽了?”
施佩爾沒說自己的事,反而聊起了與之無關的防空作戰:“我感覺元首在防空作戰上面似乎還意猶未盡。”
霍夫曼點點頭:“确實還有第三個問題,但我不知道該怎麽說,爲防止給他們造成困擾最後還是決定不說。針對現有的防空體系,我們應該發展那種能夠自動跟蹤敵機的炸彈來對付重型轟炸機,他們極具威力,隻要1-2枚就可以擊落一架轟炸機,同時又能具備自動跟蹤的功能,從效費比來說遠遠優于高射炮。”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發明?”施佩爾一邊琢磨“效費比”這個新名詞,一邊苦苦思考,半天後試探地問道:“元首,您指的是在佩内明德的那些火箭?”
“就是他們。”霍夫曼點點頭,“火箭既然具備沖上太空的能力,就一定可以用于防空作戰,我打算過幾天去佩内明德基地視察,順便和科學家們聊聊這個話題,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我樂意之至。”施佩爾現在把話頭轉移到自己想說的事情上來了,“我的元首,我想說的也和軍事項目有關。雖然在轉入全面戰時體制後我們進一步優化、豐富了我們的資源和項目,但不能保證每個都是重點項目并實現優先發展,我建議是否進行一些取舍?”
霍夫曼點頭表示同意,單從剛才這架勢他就知道施佩爾肯定有話要說。果然,對方從随身攜帶的皮包中拿出一個卷宗:“在總動員體制啓動後,軍備部對所有資源需求進行了登記與統籌,在盤點過程中我們發現了一個保密項目——怎麽說呢……”他忽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