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耶順内克低下頭,“他們也有一定的實際困難,我原本打算等段時間後再協調的,沒想到……”
“你的資曆或許淺了一點,但這不是他們無視你的理由,無論軍銜還是職位,你的責任都在那裏。”霍夫曼鞭策耶順内克道,“蔡茨勒的情況恐怕你比我還清楚,他當陸軍總參謀長前隻是個少将,陸軍上将還是我給他跳過中将突擊晉升的,除了迪耶普戰役的勝利,其他說得出來的成績恐怕誰都不知道。但現在怎麽樣?他不僅将東線三個集團軍群、200多萬陸軍管理得井井有條,西線近百萬的陸軍部隊也不敢不服從他的安排,論資曆、論功績,随便挑一個集團軍群司令官甚至集團軍司令官都比他地位高、功勞大,但他還是幹得有聲有色。他靠什麽?絕不是靠他自己的資曆和功勞——他那點資本在别人面前提都不夠提的!他靠的是我的信任,靠的是軍隊上下對總參謀長職位的敬畏與服從,靠的是自己的手段與能力。你要挺起胸膛強硬起來,不能讓人把空軍總參謀長這個位置當擺設,你要充分利用我的信任和權威并善于發揮自己的長處。如果有誰膽敢繼續說一套做一套,我不介意繼續調整人事——上次會議的時候我就警告過他們。”
“是!元首。”耶順内克兩眼噙着淚花、目光堅毅地回答,元首的信任和愛護讓他感激得無以複加,其他人卻知道霍夫曼動了真怒:耶順内克大将是元首親口宣布的空軍總參謀長,不服從他就等于是不服從元首,元首向來對自行其是、論資排輩的陸軍軍官團印象很差,現在這種差印象都帶到被稱爲國家社會主義堅強堡壘的空軍中來了。
看着耶順内克的模樣,霍夫曼情緒好轉了一些,決心再鼓勵他一下:“如果一切以資曆進行論資排輩,那興登堡元帥擔任德國總統當然是毫無問題,難道我要等全德國的軍官都死光了才能做元首麽?”衆人這才恍然大悟,出身奧地利下士的元首可是最痛恨軍官團論資排輩傳統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猛然醒悟過來自己都是元首破壞論資排輩體系的既得利益者,無論施佩爾、凱特爾還是卡姆胡貝爾、加蘭德都是元首一手提攜起來的,他們立即露出無比擁護和用心傾聽的态度——按照以往經驗,元首還能滔滔不絕地繼續講一個小時,别的事情不用做,豎起耳朵聽就好。
衆人都以爲元首會像往常一樣講很久,通常這種滔滔不絕的即興演說會從國社黨的光榮曆史開始,一直講到元首的個人奮鬥以及雅利安人高貴的品質,再談談對世界新秩序的安排,大家都聽了無數遍,很多段落和篇章都已熟悉得能夠倒背如流,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在元首演講的時候最好擺出認真傾聽的姿态——那樣才能少受點罪。沒想到霍夫曼講完第一句就停了:“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有了充分的Ju-88改造的夜間戰鬥機,夜間對敵是否可以高枕無憂?”
“恐怕還不能這麽說。”卡姆胡貝爾第一個從“沉醉”裏反應過來,連忙回答,“雖然舍普菲爾的态度令人不屑,但有一點至少他是說了實話的,同晝間戰鬥機一樣,我們的夜間戰鬥機确實火力不夠,對付類似蘭開斯特這樣的重型轟炸機很吃力,好幾次都有飛行員反映:将敵機上四個發動機打得隻剩下一個還在正常運轉,英國人也能掙紮着飛回去,這讓人很沮喪。”
德國空軍主力戰鬥機如Bf-109最初裝備MG151航空機關炮,15mm的彈藥對付戰鬥機火力足夠了,但對付轟炸機就不夠看。爲加大威力,改造升級後使用MG151/20mm彈藥,新彈藥在作戰中表現相對較好,除類似B-17空中堡壘和蘭開斯特之類的重型轟炸機外,平均命中18至20發就可以擊落一架四引擎飛機。但一來英國人加大了蘭開斯特重型轟炸機的比重,二來夜間要想連續命中20發比較困難,因此空軍技術部招标引入了MK-108航空機關炮并采用30mm口徑彈藥。新彈藥威力巨大,僅需4發高爆彈就可以擊落諸如B-17、B-24、蘭開斯特等重型轟炸機,而擊落一般戰鬥機隻需1發,而且其基于反沖作用原理設計,80%的部件爲沖壓件,活動部件數量降到了最低,是一種有效、可靠、輕量、緊湊且易于制造的武器。
“MK-108的特點很突出,但缺點也十分明顯,無法兼顧良好的彈道特性和高射速——低初速導緻彈道下墜嚴重,彈丸在1000米的距離内将下墜41米,不是經驗豐富的飛行員使用很難擊中機動目标。我曾經駕駛過裝備MK-108的飛機對付空襲而來的轟炸機,發現必須在極近距離内開火,稍有不慎便會有與目标相撞的危險。由于重型轟炸機的尾射火力十分厲害,初出茅廬的年輕飛行員會被吓倒而不敢進行近身戰鬥,就像JG26聯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樣,遠距離上使用MK-108就毫無準頭。”作爲戰鬥機王牌,加蘭德少将對新航炮感受很深一些,“因此目前裝備數量不大,隻有一些老手才能有效使用,空軍也未列入制式裝備。”
衆人陷入了苦苦思索,霍夫曼忽然大笑起來:“先生們,你們走入了一個很大的思維誤區,我有一個非常好的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困難,讓使用MK-108的夜間戰鬥機能兼顧火力與安全。”
元首又有好主意?衆人疑心大起,将好奇心全部寫在臉上。霍夫曼解決問題的辦法很簡單,甚至壓根就不是他想的——第三帝國在1943年年中推出了在機背上傾斜布置的射擊武器系統,并形象地稱之爲斜樂曲。他拿過筆和紙,借助奧地利下士的繪畫功底,刷刷刷就畫了起來,衆人已在噴氣式戰鬥機試飛現場見識過元首的“設計”功底,不由自主地圍成了一圈,對他這次能畫出什麽來很感興趣。
沒有想象中的複雜,霍夫曼隻是簡單地勾勒了一架Ju-88側視圖,重點在于飛機的脊背上突兀地伸出了兩根細管子,傾斜着指向天空。“這就是我設計的新玩意。”霍夫曼解釋道,“誰說航空機關炮一定要裝在前面的?改裝後将其布置在機背上,我們完全可以從轟炸機下面不知不覺地接近,30米、50米都行,然後開火——這樣近距離的射擊,能充分發揮火力且其彈道肯定不成問題,戰鬥機在射擊時位于敵機下方還可以有效地躲避其自衛火力。”
衆人目瞪口呆,元首的思維當真是天馬行空,唯獨施佩爾臉色半點沒變——十幾年前他和元首就柏林未來發展進行相關讨論時,有關建築設計和風格一扯就是半天,比這離經叛道或者荒誕不經的念頭都看到過,傾斜布置的航空炮算得了什麽,小兒科而已。
“好主意,好主意,天才般地、絕妙的好主意。”加蘭德兩眼放光,忽然鼓掌稱贊起來,這架勢惹得耶順内克和凱特爾都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知道你要借機拍馬屁,可這痕迹也太明顯了。
沒想到接過圖紙粗略一看的卡姆胡貝爾居然也随聲附和:“元首的創意真是神來之筆……除剛才講到的優點,我們不能忽視這種作戰方式對轟炸機的有效性,轟炸機機腹下面通常防禦力量很弱,而且機翼下方、發動機中間還是油箱所在,想想看,運氣好的話隻要擊中一發就能讓油箱爆炸,足以讓這些四發大家夥成爲夜空中最明亮的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