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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攻擊失敗後,賀飛虎和陳偉就研究認爲即使順軍遠離,明軍也不太可能迅速消滅順軍精銳固守的堡壘,而如果真的發生這種機會的話,明軍最好的辦法可能就是把固守要塞的順軍保衛限制在據點裏,然後搶運辎重進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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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空軍和淳化建立起聯系後,賀飛虎和陳偉每次都會派出部下軍官随同空軍一起飛行,把沿途順軍部署繪畫出來,并且爲此針對性地進行了訓練。反正時間閑着也是閑着,第六軍也像許平在準備攻擊仙霞關前一樣在自己的營地後方修築了模拟地形來訓練部隊,雖然他們的部下沒有許平當初那麽精銳,可以通過火力偵察基本摸清對方的防線構造,但是在飛艇的幫助下賀飛虎修築的模拟地形更加逼真。明軍的訓練目的也和順軍不盡相同,賀飛虎和陳偉主要訓練工兵事先熟悉地形,并根據順軍的壕溝障礙預先設計了便攜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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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之前的多次攻擊還讓賀飛虎和陳偉對順軍野戰精銳的戰鬥力有了切身體會,從此他們倆就把戰術目标從“建立與淳化的地面通道并長期維持”修正爲“尋機打通一條臨時通道,并在最短的時間内運進去最大量的物資和兵員,并搶運出盡可能多的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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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達成這個目标,賀飛虎和陳偉還專門進行了多次測試,目标就是如何在短期内爆炸性地提高裝卸速度,爲此也進行了花費巨大的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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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發現大量順軍被公仆師吸引走以後,賀飛虎決定安全第一,以給淳化補充物資和兵力爲最優先任務(當時順軍在西面到底如何部署明軍并不清楚,救援公仆師存在很大的危險性,賀飛虎就下決心把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一個任務中,免得分散兵力結果導緻兩頭都雞飛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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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法師傾巢出動配合議會師解圍時,賀飛虎本人還親自登上飛艇在天上指揮兩個師協同作戰。淳化和龍潭的南明空軍也盡數投入北面,監視順軍行動并給明軍地面部隊進行引導。事先充分訓練的工兵很快就在空軍的指引下找到順軍防線上的無人區,并迅速從障礙區開辟出一條通道供馬車通過……所有的行動都如同事先計劃的一般完美,臨時的倉庫裏的物資統統運進了淳化,還帶走了憲法師的全部傷員,最後公仆師還靠自己的力量突圍成功,這樣連賀飛虎給憲法師準備的補充兵都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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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進淳化的公仆師官兵驚魂稍定,立刻聯名上書陸軍部要求追究李軍長、還有王、吉兩位副師長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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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公仆師要求剛剛送出後不久,南明一些報紙就被送到淳化,看到李軍長在上面的自吹自擂後,淳化鎮中頓時一片大罵之聲。又過了一些時候,易猛沒有收到陸軍部對請求的批複,反倒收到了來自陸軍部的嘉獎令和勳章,說這是因爲黃池大捷而頒發給易猛的。來信裏還暗示易猛不要繼續胡鬧,陸軍部派來的軍官告訴易猛由于長期的失敗,後方急需一場大捷來鼓舞軍心士氣,而且眼下民衆也相信了黃池是明軍靈活機動帶來的一場大捷,所以陸軍部希望公仆師在這個節骨眼上捅簍子,同時送來的還有很多給其他公仆師官兵的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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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猛把給他的勳章摔在地上,怒不可遏地喊道:“将士們是應該獲得勳章,但絕不會是因爲黃池大敗,而是因爲他們在大敗後冒死殺出重圍一路來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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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軍部的軍官軍銜低于易猛,隻能求助地望向旁邊的唐德生,但後者也聽得連連搖頭:“這種事怎麽可以閉口不言?第七軍的事情我都聽說過了,如果陸軍部不秉公處理的話,又要有多少将士爲此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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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民衆已經相信這是一場大捷……”奉命傳令的軍官爲難地說道,這是陸軍部讓他傳達的密令,正副兩位部長都不願意用書面命令說明這個難處,所以隻能用口頭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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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制憲會議的難處,不過身爲陸軍軍官,我必須要爲将士們的安危考慮,而這個對易師長他們來說更重要,怎麽可以讓他們還在李軍長的手下效力?”相比易猛,唐德生顯得比較冷靜:“當初新軍就是一味遮掩,爲了所謂的‘大局’諱敗爲勝,爲敗軍之将開脫,最後把敢說話的人全推去闖軍那邊了,自己也不反省檢讨;他們已經把大半個中國丢給李順了,難道我們還要把剩下半個也丢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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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位将軍面前,傳令的軍官顯得非常局促,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最後隻是再三聲明陸軍部也有顧慮,擔心說出實情會打擊民衆對勝利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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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需要陸軍部考慮的嗎?”不知道什麽任紅城也走進來,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詫異,反問那個陸軍部的軍官:“什麽時候需要陸軍部考慮民心了?你們要考慮的不是如何汰弱留強,如何打勝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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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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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猛和唐德生一起向制憲會議的代表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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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幹涉任何軍務,不過如果有軍方人員在讨論如何欺瞞民衆,那我就要過問了。”任紅城看着臉色蒼白的陸軍部軍官,向他和兩位師長仔細詢問了一番事情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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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沒有陸軍部的書面命令,而且易師長和唐師長都沒有答應,那陸軍部這件事我就不彙報了,我就當陸軍部是犯了一個錯,他們在沒有搞清楚黃池戰役的經過前就過早地下發了勳章了嘉獎令。”任紅城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逼迫太甚,就告訴那個陸軍部的使者:“不過若是以後我又聽說陸軍部有類似的行爲,或是因爲唐師長和易師長因爲不願閉口不言而受到不公正待遇的話,我一定會在制憲會議上要求彈劾臨時陸軍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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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軍部的軍官敬禮退下,唐德生和易猛正要向任紅城表示感激,任紅城卻搶先說道:“不必謝我,紙包不住火,這事遲早會被媒體知道,到時候若是大家發現欺騙民衆的事也有我一份,那我就算是前途盡毀了。易師長不想在李軍長手下白白送死,我也不想替他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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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任紅城來說,黃石集團的勢力對他仕途并不構成決定性影響,他沒有必要去讨好李雲睿,接着任紅城就把還在淳化的一個記者找來,還讓易猛和自己一起見這位記者:“我有一個獨家新聞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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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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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百姓還沉浸在黃池大捷的喜悅中時,泉州新報就突然發行号外,一個從淳化趕回的戰地記者指責陸軍部公然對全體國民撒謊(任紅城還沒有告訴他陸軍部曾經企圖收買易猛),試圖把一場慘敗美化成大捷,同時企圖讓更多的志願士兵被無能的軍官帶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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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記者手中有對易猛和其他衆多公仆師軍官的采訪記錄,他們關于黃池之戰的描述與之前陸軍聲稱的明顯不符,這當然立刻引發了軒然大波。随後陸軍部也支支吾吾不肯明确回答媒體記者的疑問,這中态度當然更加令人生疑,很快制憲會議就開始介入,要陸軍部的軍官到議會接受公開咨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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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陸軍部軍官奉命前去應付制憲會議的咨詢,臨時陸軍部部長命令這位軍官一定要把本部門撇清。歸根結底這不是陸軍部的錯,正副部長都覺得任紅城說的不錯,民心不需要他們關心,而任命這位軍長的最主要原因是他有一個齊國公的姨夫,陸軍部相信民衆能夠理解自己的難處;但是如果繼續隐瞞下去那将來就不容易說清了(陸軍部認爲隐瞞住的可能性不大,首先任紅城已經知道了,陸軍部又不可能命令下令淳化的陸軍殺人滅口;其次媒體興趣被調動起來後,遲早會打探個水落石出;最後易猛也不肯配合掩蓋)。若隻是一個順水人情,陸軍部不想得罪齊國公,但現在事情已經鬧大了,陸軍部相信齊國公一定也能體諒自己的難處:這确實已經不是陸軍部能幫他妻甥掩蓋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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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面對制憲會議的詢問時,這位軍官在衆多議員和旁聽記者的面前,雖然還是堅稱黃池大捷的真實性可能存在,但他滿口都是:李軍長如何、如何自稱,李軍長如何、如何彙報;而這些自稱和彙報陸軍部都還在核實過程中——因爲沒有核實清楚所以之前陸軍部并沒有否認黃池大捷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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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被問到第七軍有何反應時,陸軍部代表還聲稱易猛的第十三師和趙甯的第十四師都已經提交報告,他們都堅決要求脫離李軍長的指揮,至于爲什麽會在大捷後發生這種事,陸軍部代表說他們也很奇怪,所以已經派人前往一線詢問——因爲沒有核實清楚所以之前陸軍部并沒有宣布存在黃池慘敗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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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發言當然導緻輿論嘩然,不久後有越來越多的消息從前線傳來,對後方報道感到迷惑的戰地記者不止一個,他們在前方打探到的消息明顯和後方的報道不符合,這些記者送回來的消息中還有來自順軍渠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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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事情變得越來越明朗,制憲會議的黨派領袖一個個也坐卧不甯,繼續讓李軍長幹下去顯然會導緻他們自己的前途受到威脅,不過若是單純爲了選票就收拾了齊國公的妻甥,那說不定又會讓齊國公覺得他們在搶班奪權——三大黨黨魁都覺得各省才把軍法審判權收回來沒有多久,就又要剝奪齊國公近親的兵權似乎有些太過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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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三大黨的黨魁就輪番去齊國公府求見,所圖無非是想和齊國公取得諒解,希望齊國公松口同意他的這位妻甥能夠先挪挪位置,在這個風聲一天緊似一天的時候先去其他崗位效力——諸位黨派領袖都打算同意齊國公的任何要求,隻要他同意李軍長離開軍隊不再那一切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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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齊國公顯然不像和他們商量,無論幾位黨魁如何輪番求見,齊國公就是說什麽也不見。随着更多對黃池不利的消息傳來——最後連許平都複活了,民衆的憤怒開始從軍方轉向制憲會議,媒體也開始指責制憲會議的大夫們眼睜睜地看着南明的年輕人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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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展到火燒眉毛的地步,爲了自己的前途考慮,制憲會議的大部分議員們把心一橫,賭齊國公還是不會發飙,連夜起草并發布了對陸軍部措辭強烈的譴責聲明,向選民們保證一定會嚴查陸軍部,追究他們工作低效和草芥士兵生命的原因,還保證一定會嚴懲不貸,給選民們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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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軍部在得知譴責決議幾乎全票通過後,也知道大事不妙,陸軍部的高官們這幾天同樣去苦苦哀求過齊國公的門房,希望能夠得到指示——如果沒有明示那暗示也好。但他們同樣一無所後,和大夫們一般無二地吃飽了閉門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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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些大夫們一樣,陸軍部現在是顧得了初一顧不了十五,齊國公會不會暴怒那是以後的事情,但是現在不給制憲會議個交代大夥兒轉眼就會烏紗不保。爲了向制憲會議證明自己既是工作高效而且也絕無草芥士兵生命的意圖,陸軍部立刻發布了早就準備好的調查報告,把李軍長和十三、十四師的兩位副師長罵了個狗血噴頭,并宣布立刻革去他們一切軍中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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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同一時刻,陸軍部還下令把第十三師轉隸給第六軍,這個安排傳到淳化時讓易猛感到非常滿意,他并不知道李軍長最後是不是真能靠他那位姨夫逃脫懲罰,但是即使他最後依舊無事,易猛也不再是他的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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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事件的最後,真正救了陸軍部一命的反倒是他們的老冤家海軍部,在南明媒體群情激憤的時候,臨時海軍部突然得意洋洋地宣布他們攻陷了山東的重要港口——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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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空軍在媒體上出的風頭讓海軍部很眼紅,因此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各種有關鐵甲艦的資料,還專門請來畫家爲鐵甲艦做畫,畫了很多威風凜凜,絕對比實物看上去要威猛得的多的鐵甲艦外貌圖。在向制憲會議通報大捷的消息後,海軍部立刻召開記者招待會,海軍部部長親自上陣,向記者們大肆吹噓海軍這一勝利的偉大意義,并請媒體注意是海軍首先殺入山東,最後當然也沒有忘記介紹他們的明星武器——鐵甲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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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南明的記者們顯得謹慎得多,他們并沒有如同海軍部期盼的那般立刻爲王師殺入山東而歡呼,而是紛紛詢問這個消息的真假,以及海軍是否會放棄這個據點等,還有記者提出要求到登州親眼去看一看,顯然黃池之戰導緻這些記者都對海軍部的信用也産生的懷疑。海軍部宣稱王師會守土不失,而且他們很歡迎記者前去山東,大明海軍會護送他們親眼去看一看收複的山東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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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反攻山東的消息,總算是給尴尬不已的制憲會議和陸軍部稍稍解圍,對此感激不已的制憲會議慷慨地同意了給海軍再撥款修新的鐵甲艦(當然不是海軍部最初的那種超級豪華版,制憲會議同意再修兩條規模差不多的,同樣也得采用多層包鋼闆防護模式,這樣花費可以少點。),陸軍部罕見地沒有反對這個提案。至于這次登州之戰的英雄,先是親自指揮鐵甲艦一次又一次在順軍堡壘前幾十米下錨,把近三百磅的大炮頂着對方壘牆轟;後來又帶領陸戰隊登陸,一舉奪取港口的雙料英雄施天羽,也會回到福建來向制憲會議親自報告這次大捷的全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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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施天羽踏上歸程的時候,黃乃明也離開江西大軍返回福建,回家拜見了父親後,黃乃明一張口就是要人:“父親,孩兒想把賀飛虎、唐德生和易猛調去江西。”想了一想後,黃乃明補充道:“陳偉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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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黃石顯得有點奇怪:“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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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乃明很不理解爲什麽父親會顯得奇怪,看完黃池之戰的經過後他也是倒盡了胃口,再想到身邊人對自己這個表哥軍事才能的極力贊揚黃乃明就感到一陣陣心虛,甚至快要到了不寒而栗的地步了:“孩兒得找幾個有真才實學的人幫忙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