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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軍,我們快失去建制了。”吉懷愚和部分第一騎兵翼的始終跟在許平身後,不過他們沒有跑在大道上,第一騎兵翼也漸漸開始脫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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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東西,”許平又指了一下天上飄着的三個氣球,在淳化的經驗是,隻要順軍以翼爲規模開始集結,明軍一定能迅速做出調整:“我一直很想知道他們到底同時能傳遞多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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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繼續在拉長,許平的将旗一直緊跟在他的身後,回頭瞥了一眼自己的旗幟和越來越少的步兵後,許平又補充道:“我還很想知道,如果我和一個翼分開,他們到底是在關注我還是在關注我的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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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縱隊太單薄了。”一個參謀有些擔憂地說道,明軍控制着官道,他們有可能集結沖出攻擊在順軍的薄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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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們就得殺出來,對吧,總比他們窩在家裏讓我們去打好。此外,這樣天上的那些人事情就更多了。”許平繼續拉長他的戰線,順軍的薄弱環節現在變得非常多,而且非常薄弱,很快明軍就可以以隊爲規模發起反擊,而順軍也會以隊爲單位迎戰,随着時間的推移雙方的單位可能會變得更小,許平覺得對那幾個氣球來說,他們集中觀察一個營、一個翼的動向并及時通報可能并不是難以完成的任務,但是要同時向數十個隊轉告他們四面八方同樣分成數十個隊之多的順軍的動靜就要困難上許多,更難以做到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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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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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命轉向西方防備順軍從背後掩殺的四十一團此時也在大道上狂奔,師部給這個團的命令是盯住繞過來的順軍,一開始團長認爲沒有問題,無論順軍向怎麽攻擊他都信心先搶到敵軍頭裏頂住,但是從氣球傳來的消息是順軍一直在平行移動,所以三十一團也跟着平行移動,現在這個團也拉成了幾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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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住那個打着許平将旗的家夥。”一開始團長深信不移這就是許平在親自指揮,一想到自己第一次上戰場就要和這樣的對手正面交鋒,團長雖然緊張但也是熱血沸騰,不過這一路跑下來,團長已經變得越來越懷疑這一點,氣球說對方身邊隻剩下千餘騎兵,他很懷疑這樣聲名赫赫的敵将是不是會親自指揮這麽一點兒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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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吉星輝副師長堅稱許平沒有來這裏而是另外一個假貨在冒充他的旗号還是些可信的,但團長盡管有了這樣的懷疑,但還是不敢大意,他讓參謀不停地詢問對方的陣型變化,但來的消息很亂,空軍說敵方全軍都在動,沒看出什麽地方有堅固的防禦,也沒有發現對方有堅守某地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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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不等參謀們通過氣球繪出地方的陣圖,氣球就會更正他們剛剛發來的消息,這已經幾次把四十一團的參謀們氣得破口大罵,痛罵空軍難道“不會看清楚點再說麽?”,尤其他們也在跟着團長一起跑,在馬背上一邊急行一邊讨論敵方陣型是件很麻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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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長很希望所有的氣球都能向自己報告,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師部也在不停地詢問戰局,敵方的漏洞和弱點,而且四十二團那裏還打算反擊也需要氣球去偵察,同樣軍部也不停地在問到底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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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團長最後就下令死死盯住許平的将旗,這面旗走到那裏他就跟去那裏,同時還讓氣球注意是否某支順軍有固守的迹象——團長覺得敵之要點就是我之要點,他對眼前的形勢有些茫然,很想到通過偵察得知對方關注的陣地,這樣對猜測敵軍用意會有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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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十一團的背後,吉星輝指揮着幾千兵馬急急忙忙趕去突破口,他從來就不信許平會親自指揮一線的軍隊,這支軍隊看起來隻是用來擾亂明軍注意力的,吉星輝覺得如果能夠封閉突破口恢複和第七軍軍部的聯系,那麽局面就能清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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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跑的第四十一團導緻吉星輝的隊伍行軍速度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得知順軍的戰線很長,而且兵力相當分散後,吉星輝幾次忍不住想派出一些部隊發起反擊,擾亂順軍的行動,不過他又擔心這樣會正中敵人下懷,而且分散了對突破口的反擊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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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吉星輝左思右想難以決斷時,剛剛從他衛隊身邊跑過去的的第四十一團團部突然又開始往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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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一路的士兵們接到掉頭急行軍返回的命令後,有些人忍不住發出怨言,嚷嚷着“不知道到底要幹什麽。”,吉星輝也惱怒地去攔住四十一團的團長,責問道:“你到底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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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打着許平旗号的人又掉頭啦。”團長滿臉焦急地報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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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兵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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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沒有跟着一起走。”氣球上的消息是順軍先鋒還在繼續向南前進,但是空軍密切關注的旗幟則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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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明顯不是許賊本人,他們就是在調動你們。”吉星輝不耐煩地叫道:“不要在這裏和我搶路了,你的團!馬上全面向西反擊,把大道給我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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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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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已經換了一匹馬,剛才在指揮兩個隊配合擊敗一股明軍的時候,他的坐騎不幸中了顆流彈,殺出來的明軍組織的不是很好,正如李來亨所說,這些明軍首次作戰的時候還是顯得很笨拙。第七軍的表現讓許平更加感慨南明的富有,初次上陣的官兵雖然有種種不足但仍有章法,而且看到這些士兵的表現後再和以前遇到的明軍相比,許平更感到明軍戰力确實提高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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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的戰鬥不需要許平親自指揮,順軍的新兵雖然比不過明軍,不過各隊的隊官、小隊官都肯定是多次參戰的老兵,他們面對明軍大集團時就主動後撤,戰線拉長後同樣失去集中指揮的順軍表現得比明軍強很多,小隊之間的默契和熟練配合都不是對方能相比的。隻是許平通過親自指揮可以更加清楚第了解戰局,同時鼓舞順軍的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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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股千餘的明軍沖入順軍得戰線,并一直追擊了數裏遠,才發現自己已經脫離兩翼的友軍,許平把這支明軍周圍的順軍衆多小隊協同起來,阻擋住了四十一團的這股主力的回師努力,将他們擊退以後許平把指揮權下放給急忙趕來的第十六步兵翼指揮官,他要求将這支明軍繼續向西擊退直到把他們驅逐出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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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步兵翼在哪裏?”許平有些奇怪地問道,他記得自己下令給這個翼的指揮官劉翼宣要緊跟在自己身後,但現在卻不見蹤影,隻有一些隸屬第十五步兵翼的零星分隊跟了上來。如果第十五步兵翼整個跟了上來,許平手邊的兵力就不會如此緊張,對剛才那一大隊明軍也就不會隻是客氣地将其驅逐離戰場而是會嘗試将其殲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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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許平挂念的劉翼宣此時還在最初的突破口上——他是剛剛返回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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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的部隊開始通過突破口去追許平的腳步時,劉翼宣突然發現兩翼的明軍出現反攻的迹象,他們正試圖重新合攏恢複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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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劉翼宣馬上喊住了第十五步兵翼,命令他們馬上掉頭返回重新占領突破口的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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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軍命令我們全速前進。”一個許平派來的參謀抗議道,他已經給劉翼宣講解說許平的命令和思路,要迂回到明軍的後方和明軍打一場混戰,盡可能避免大規模的集團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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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讓明軍恢複聯系,那大将軍就會失去和神射營的聯系。”神射營還沒有趕到突破口而許平并不知道這一點,劉翼宣認爲如果這個突破口被封閉的話,神射營再想打開它就會變得很困難,明軍的注意力已經被吸引過來。劉翼宣沒有氣球,但他感覺明軍的兵力正在向這裏湧來,突破口的兩側都發現明軍的異動,很可能神射營無法趕在明軍奪回陣地前趕到,同樣許平也不知道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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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大将軍的命令,大将軍需要第十五步兵翼趕上。”參謀依然在抗辯,試圖扭轉劉翼宣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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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軍說過,如果一個指揮官深信命令是不正确的,那就應該果斷地違背它。”根據許平的經驗,一般說來低級指揮官即使認爲命令不對,也會傾向于執行上級的命令——就是鼓勵他們根據實際情況作出臨陣判斷,軍官也隻會在錯誤非常明顯的時候才能鼓起勇氣抗命,甚至就在這個時候能敢于抗命的都不是很多。許平的這條規矩就是古人所謂的“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以前黃石根據後世的經驗強調堅決執行參謀預案,而沒有太考慮到無線電的技術支持,許平因爲對後世技術條件的無知而沒有受到這個固定的影響,也不像新軍舊部那樣崇拜黃石,所以在他的軍隊裏就又恢複了對臨陣抗命的鼓勵:“我現在深信大将軍的命令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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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翼宣一面派人去追許平,一面把他還來得及控制的部下又都帶回了突破口,緊急開始構築野戰防禦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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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劉翼宣的南面是正在重新集結準備反擊的第四十二團,而在他的北面是第七軍直屬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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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誠實師方向發生激戰的消息後,李軍長先是擔憂,但等到順軍大緻兵力的消息傳來後,李軍長就變成了憤怒:“以一萬步騎進攻我們三萬五千大軍,許賊是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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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李軍長旁邊的是王啓年,當初他在北方同盟的時候就痛感許平對自己的深仇大恨,好幾次對方窮追不舍差點都要了他的命,昨天的軍事會議後王啓年也認爲順軍主力從太平府而來的可能性很大。而之前幾次交手王啓年深知許平的厲害,自問絕不是他的對手,至于易猛王啓年也不是十分看好,所以就留在李軍長的軍部裏打算相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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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不是許平!”王啓年和吉星輝一樣深信許平會留在大軍中而不會親身犯險,看到順軍的兵力後他更加深了這個看法,他向李軍長指出這應該是一支佯攻部隊,許平的殺手锏會在北方而不是東方。王啓年和吉星輝一樣立刻意識到順軍突破的威脅,而且随着戰報不斷傳來,順軍明顯要把戰局引向混戰後王啓年又一次向李軍長指出:“闖賊就是爲了打亂局面,把我們後方鬧得越亂越好,這個時候應該以靜制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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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靜制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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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鎮維持不動,不要中了許賊的調虎離山之計……”王啓年也主張全力強攻奪回突破口,這樣已經侵入明軍戰線的順軍就會變成孤軍,他們沒有營地和大量的辎重,戰鬥力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迅速降低,而且還會失去許平的統一指揮,無法和順軍主力緊密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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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第十三師能夠頂住許平從太平斧而來的主力強攻,王啓年覺得以第十四師和第七軍直屬的力量仍然能夠擊敗這一萬順軍,畢竟人數上明軍有二打一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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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淳而來的順軍不可能超過兩萬,我們先分割他們,然後打敗西邊這一半,把他們驅趕開就行,不需要殲滅免得中計,然後掉頭迎戰剩下的一半——假如他們真還有一萬的話。”王啓年樂觀地估計道:“這樣我們的後方依舊堅不可摧,如果北面打得好我們可以考慮去增援公仆師,如果北面許平猛攻不休,公仆師也可以在誠實師的掩護下沿着大道且戰且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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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啓年讓李軍長把軍部的辎重兵、補充兵和獨立單位都悉數派出,配合誠實師猛攻突破口:“其他地方闖賊可以遊動,可以不硬抗我們的反擊而是故意把水攪渾(這點王啓年分析的不錯,許平就是在這麽進行的。),但是這裏不行,隻要我們恢複聯系就能把闖賊一分爲二,他們再怎麽遊動也是孤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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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部可以立刻派出三千士兵投入反擊,王啓年請求由他指揮這次反擊,雖然他對許平沒有信心,但是對其他順軍将領還是有些自信的,沒有更好的人選的李軍長當即同意了王啓年的請求,出發前王啓年拍着胸脯保證對方可以敬候佳音:“如果來的是許平末将還會認爲是個對手,其他的老夫還沒有放在眼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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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平接到劉翼宣急報的時候,吉星輝已經抵達前線,氣球報告順軍正在加固工事所以他毫不猶豫第下令立刻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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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馬上向順軍發起進攻,一波接着一波湧向山包,而第十五步兵翼則躲在草草搭起來的籬笆後開始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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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道路狹窄排不開全部的部隊,第四十二團就擺出教科書般的隊形,一隊發起攻擊後另一隊在後方待命,等到前隊攻擊無效後立刻頂上,然後再上一隊預備。
剛才因爲時間緊急劉翼宣下令在籬笆後挖一條淺壕,這條溝還來不及完成明軍就發起了進攻,現在他俯身躲在這條淺淺壕溝的最深處,觀察着明軍的攻勢,身邊不時有順軍士兵中彈倒地,那些陣亡的士兵的屍體就被他們的同伴推上籬笆用來加固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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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排的士兵蹲跪在地上放低身體以減少明軍火力的命令率,這個姿勢妨礙了他們裝填彈藥,所以一射擊完畢他們就把步槍遞給身後的同伴;第二排士兵接過前排士兵的步槍的同時把裝填好的新槍遞給他們,再把需要裝填的武器繼續後傳;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三四排順軍士兵,他們躺在地上裝填着子彈,對方的鉛丸從頭頂呼嘯着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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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步兵陣列的後方是第十五步兵翼拖上上的幾門大炮,它們也被安置在草草挖就的坑裏,劉翼宣給炮兵的命令是如果對方步兵繼續保持對射,那麽炮兵的首要目标是明軍的火炮,而不要裝填攻擊步兵的霰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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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吉星輝也有大炮助戰,他們一出現在戰場上後就受到了順軍炮兵的關照,明軍炮兵強烈要求優先還擊對方的火炮,雖然對方躲在坑裏但是明軍炮兵相信他們還是能先擊潰對方,但吉星輝考慮了一下,還是命令炮兵忍受對方的攻擊,全力攻擊對方的步兵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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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的氣球報告從東而來的另外一隊順軍很快就會感到戰場,而且他們分成扇形從多面接近明軍的側翼,從人數上看這股強大的順軍可能有五、六千步兵之多,他們還擁有大量的炮兵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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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謀們建議分兵抵抗,但吉星輝不滿地否決了這個建議:“先攻下這個山包,然後再分兵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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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山包上隻有兩千多順軍的樣子,而吉星輝手下有五千之衆,雖然兵力不能完全展開但是氣球還通報北面同樣有幾千明軍正在趕來,他的炮兵也在承擔着對方的火力協助步兵,吉星輝覺得他還是有機會搶在順軍援兵抵達前攻下陣地的——雖然不一定,但有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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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球還在不斷焦急地提醒他順軍的援兵越來越近,但吉星輝現在覺得氣球的情報沒有幫助,因爲他的探馬也已經觀察到逼近的順軍援兵,這種催促隻讓他感到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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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五五之數吧。”吉星輝在心裏評估着,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對面順軍的陣地上響起了雷鳴般的歡呼聲,其聲音之響亮甚至壓倒了戰場上的槍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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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黑衣将領從側面沖上山包,從順軍陣地後方疾馳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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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星輝用望遠鏡望着那個身影,他突然感到劇烈的口幹舌燥:“許平,真的是許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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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新軍或是北方同盟的衆将如何地努力,總是一次次敗在這個人手下。吉星輝立刻意識到自己現在兵力還處在劣勢,空軍不是一直在說有上萬順軍正在趕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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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兵!”片刻的失神後,吉星輝突然大聲叫起來:“退兵!準備防守,馬上派出部隊防守側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