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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問到的人微笑着搖搖頭,鄭成功手上掌握的陸戰隊都是談論的人的舊部訓練出來的,對這個問題内心十分關切:“小賀将軍會平安歸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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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遼王是他大舅爺,怎麽會有事?”施天羽哈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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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軍目前的青壯軍官,大多都是留在福建的前黃石系舊部的子侄,無論如何他們都是黃石最信任和重點培養的一批人,可鄭成功卻有種感覺,本來不分彼此的黃石舊部好像突然分成了北方系和南方系,齊國公府對北方系的人冷淡了不少。就比如這個賀飛虎吧,明明是齊公之前極爲倚仗和極力培養的将領,現在大戰在即卻被派去出使,而施天羽似乎對他的安危也不是非常挂在心上,至于齊國公世子,對他熱情的語氣中似乎也隐藏着另外一種感情,雖說賀飛虎有使者身份,在遼東有人情關系,還有南方的實力爲後盾種種,不過似乎對賀寶刀的遺孤應該更關切一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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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鄭将軍也不用擔心,陸戰隊還是你的,”施天羽見鄭成功眼睛微垂,猜到他心裏在轉念頭隻是猜錯了對方的心思,大笑道:“齊公可不敢讓他帶兵,要是他把屯墾團那一套南洋作風帶回來怎麽辦?這可是我們自家的地盤,是我們的同胞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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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鄭成功笑了一笑,接口道:“其實我覺得這是多慮了,小賀将軍世代忠良,識得大體,就是他回來領軍我也是心服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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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世代忠良。”施天羽笑容不變:“當真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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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兄這話言不由衷,當罰酒一杯,”黃乃明說着就是一杯酒遞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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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認罰。”鄭成功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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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乃明與鄭成功對視一笑,又轉頭問施天羽:“在霞浦軍校,我看到許将軍的書已經成爲教材了,廣東這裏也在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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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和齊公的書一起教授,這還是世子的功勞嘛。”許平在闖營中整理了不少戰例用來訓練軍隊,這些東西之前黃石就抄來了一些,黃乃明在許平軍中刻意收集、整理後送回南方,在這方面許平出乎意料地沒有太多戒心,以緻黃乃明事先預備的手段大都沒有用上,這讓他都暗暗覺得對方愚蠢,施天羽興緻勃勃地說道:“許将軍寫的東西很多,最有用的是有關萬人以上作戰的注意事項,侯爺從長生島以來軍隊的規模一直不大,大多是數千兵馬的交戰,而且裝備也和現在不太一樣,而許将軍就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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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說起沙場戰術,鄭成功也來了精神:“金帥講究事先精密籌劃,但許将軍不以爲然,認爲這隻适合五千人以下的戰鬥,他認爲萬人還有萬人以上作戰時,保證少犯錯比嚴格執行預案更重要,許将軍認爲一旦軍隊規模一旦上萬,犯錯就是不可避免的,指揮和情報失誤也是不可避免的,規模越大統帥和下屬就應該把越大的精力放在保持通訊暢通、盡可能準确和避免失誤過多、過大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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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這裏鄭成功略微一頓,向黃乃明帶着歉意說道:“許将軍還說齊公和金帥那套,在小規模作戰時是對的,但是更大規模的戰役有另外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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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适合了。”黃乃明心說這些東西還是他整理來的,又怎麽會不知道,許平在闖營中的戰例講解除了本方的,還有不少是新軍的反例經驗,至于黃石統帥的遵化大捷雖然也是數萬規模,許平也斷言這戰中計劃和具體過程中的完美指揮效果隻會發生在武器和士兵質量差距極大的情況下,總之就是由于實力太懸殊所以掩蓋了一切其實可能發生過的指揮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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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成功默認,施天羽滿不在乎地說道:“廣東組織了幾場數萬人的實戰操練,許将軍是對的,指揮官非常正确的設想和指揮很可能會造成極其低級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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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也是一樣。”黃乃明在心裏默念了一聲,軍費充足的福建駐軍也進行過很多次大規模實戰操練,人數越多,統帥花費在彌補失誤上的精力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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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是一個威脅,”施天羽斷言道:“李順如果形勢不利,還是會啓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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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不是一個威脅,我們不會讓他成爲威脅。”黃乃明輕輕搖頭,歎了口氣,臉上甚至流露出些許遺憾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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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樓下突然響起一聲嘹亮的呼喊聲:“省卿院已經達成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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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樓上的人無論是否身穿軍服,都站起身向窗邊湧去,周圍所有的建築物上也都一下子彈出黑壓壓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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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院——”那個激動的傳令士兵上氣不接下氣地劇烈喘息着,用盡氣力向周圍街邊和高處的人群們叫喊着:“一百二十票對二十五票,直接否決了李闖的提議并不會考慮任何後續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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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無數身穿軍裝的人發出激動的呼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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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院向李闖提出反建議!”那個士兵還沒有說完,他用力地在半空中揮舞着自己的手臂:“卿院要求李闖立刻自去僞号,獻土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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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院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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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到處都是年輕軍人的歡呼聲,連鄭成功這樣已經是将軍的人也激動不已,語氣都變得有些結結巴巴:“這是宣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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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戰争!起碼廣東是向李順宣戰了。”黃乃明的話語也變得斷斷續續,雖然他對這個結果堅信不疑,但他父親終究還是把這個政權值不值得保衛的選擇權交給了代議員而不是一言而決,而這些人——至少其中的大部分也不負所望地表示願意保衛她:“雖然李順十分天下有其八,但這是也就是他們滿朝文武的戰争,可能還有些渴望功勳的李順官兵,而我們不是,如果五省都宣戰,那至少是一半以上的男丁要爲國效勞,我們遠比他們強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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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誰先開了一槍,接着就是大批士兵有樣學樣地向天放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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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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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捉李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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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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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提出的反建議是李順要立刻撤出在湖廣邊境上的駐軍以表示他們沒有對江西動武的敵意,否則江西将開始自衛行動——李順顯然不可能接受,這樣五省就都向李順宣戰了,”張再弟向黃石報告道:“我們要求廣東立刻提供兩萬士兵到這裏來,但廣東卿院表示會加大撥款,多向我們提供一萬五千名士兵,同時加倍提供我們要征用的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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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不會立刻到北京,而且順王一下子恐怕還搞不明白我到底在幹什麽?他恐怕還會滿腹狐疑地等待我的正式通告,讓他再等等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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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李雲睿正和趙慢熊還有金求德讨論戰争的情報收集工作,前者表示一切都在順利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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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許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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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不過下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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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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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他一開始在鳳陽和單身衛士們同住同吃,廚師侍妾都沒有全憑自己動手,他還真當自己是大人的弟子了麽?學得還挺像。”李雲睿輕蔑地嗤笑了一聲:“衛士們先後成親後他就一天到晚到别人家蹭飯,甚至老到廢太子那裏去白吃白喝。李闖覺得他這樣的功臣元勳如此特立獨行太不成體統,就打算給他派去了一隊下人,還挑了幾個禦廚和一批宮女,我們已經收買了一個心向朝廷的廚子,等這個月底或是下個月初到了鳳陽就毒死他。”最後李雲睿心有不甘地說道:“還是宣戰太早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能讓大家都認爲李闖是在鳥盡弓藏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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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關系,也可以說是李闖自認爲勝券在握,甚至等不得天下一統就對功臣下手,”趙慢熊反倒覺得這樣更好:“李闖在大戰未定就毒殺功臣,豈不是既愚蠢又邪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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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李雲睿想了想,認爲趙慢熊所言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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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要暫時保密,委屈了軍情司屬下的功勳威名了。”趙慢熊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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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大人的大業,他們受這點委屈算得了什麽?”李雲睿笑道:“再說又不是永遠不爲人知,等……等,嗯,嗯,遲早還是會論功行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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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還是不知道麽?”上次李雲睿提出刺殺許平并且嫁禍江東的計劃後,大家都認爲不錯,但是黃石不知爲何還是反對,參與秘密會議的人都勸也沒用,說什麽如此行事不光明磊落。天可憐見,光明磊落!?李雲睿實在是想不明白黃石用這詞背後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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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有的時候在不該心軟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心軟,不過會後世子和我說了,這事放手去做,無論如何要以國家爲先,要考慮将士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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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趙慢熊和金求德幾乎同時記起了柳河村前發生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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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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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倉的心情很不好,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悶酒,他是跟着翼官胡辰到濟南來幫助山東訓練軍隊的,同時胡辰這隊人還肩負着爲中央物色幾個精銳軍官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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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哥,認個罪又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你也是跟随大将軍的老人了,陳将軍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們的老長官、老上司了。”嶽牧陪坐在邊上,苦口婆心地勸解道:“難道給陳大人認個罪,還委屈了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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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辰本來相中了一個年輕的濟南地方軍官,打算保舉他去北京效力,但前天清早高成倉突然發現這個幸運兒被打斷了兩條腿昏死在軍營旁,救醒後這個前途盡毀的人控訴是嫉妒他的争者下的毒手,而行兇的竟然還有陳哲的堂弟——得知胡辰的使命後山東節度使把這個親戚火速調入濟南軍中,事先還和胡辰打過招呼,但是胡辰最後猶豫再三還是把名額給了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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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不可遏的高成倉馬上去向胡辰報告,大叫大嚷着一定要軍法處置,胡辰也是義憤填膺地去見節度使,但回來之後胡辰口風一變,說這事是受害人挑釁在先,不但要逐出軍中而且要把陳哲的堂弟加入保舉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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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用了一天的時間,高成倉就把這事鬧得滿營皆知,今天下午胡辰冷着臉把他招到近前,責備他大肆造謠有損節度使的名聲,緻使陳将軍震怒,不過經過胡辰再三謝罪,現在節度使大人已經息怒,但高成倉必須明日去給節度使大人當面道歉。見高成倉還是不服,胡辰拍案大怒,勒令高成倉服從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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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大人的時候,陳大人還在新軍呢。”高成倉仍是一臉的不服,他從酒杯上收回手指,輕輕撫摸着腰間的佩刀,嘴裏咕哝着:“我這把刀還是大人親自交到我手裏的,獎賞我的忠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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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可這胳膊擰不過大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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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把刀還是大人親自給的呢,就是因爲我膽子大,做事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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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倉一直在嘀嘀咕咕,可嶽牧看他的臉色,知道他終究還是會去謝罪的:“給陳大人好好行個禮,這事不就結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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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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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館外傳來了一聲凄厲的慘叫,一個農民打扮的人死死地把抱在門口的一棵大樹上,背後幾個黑衣大漢用盡力氣也不能把他從上面扯下來,其中一個怒氣勃發,掄起棍子就狠命地向他後背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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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的人痛得大哭起來,但仍死命地抱住那棵大樹不放,口齒不清地哭喊着:“俺的工錢還沒有給呐,真的沒有給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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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木然地看着這幾個人,高成倉和嶽牧也隻是瞥了一眼,就又回頭不顧,誰都知道山東防禦使鼓勵工商,不光是南方的商人,本地的富戶也開始心動辦廠。濟南城裏人手不夠,有不少鄉下農民趁閑時跑到城裏做工——雖然糧稅免征,但是山東各地兩年前規定要收治水費、修橋費、鋪路費種種……廠主和工人有時就會發生些糾紛,前些天一個農民跑到城頭跳了下去還引起全城軒然大波,這事被山東防禦使定性爲:針對大順朝廷的惡意特種作亂。不少百姓感慨之餘也覺得不值:不就是幾個工錢,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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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民!”爲首的那個黑衣大漢狂怒地揮舞着手中的棍棒,這個家夥嶽牧似乎認識,好像是山東大俠的一個弟子,叫元寶還是什麽,他師門是山東防禦使司的得力助手,工作就包括把各種特種作亂份子拖出城去:“光天化日敢到衙門前鬧事,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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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的……工錢……真的沒有給……真的沒有給啊。”被從衙門一路追到這裏,又遭到毒打後的農民聲音已經小了很多,但仍在抗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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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倉仰脖把又一杯酒倒入喉嚨,重重把酒杯拍落在案,自顧自又給自己斟滿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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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的手剁下來,不信還收拾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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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牧向門外看去,那個農民背後的人不再揮舞棍棒,一個人開始抽出腰間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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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在這裏瞎搞!”高成倉突然回頭怒吼了一聲:“大爺還要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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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山東大俠的弟子聞聲向門内張望了一下,見隻是兩個身穿普通軍服的士兵,就向二人拱手道:“兩位軍爺,吾等也是有職責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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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倉站起身,嶽牧見狀也連忙起身去扯,同時口中叫道:“高哥,别再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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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成倉已經處于嶽牧斷臂的一端,沒能把他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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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嶽牧這一聲給對方壯了膽,爲首的那個家夥毫不示弱地迎向高成倉:“軍爺,這可是前朝餘孽,你要庇護反賊嗎?你是要造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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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倉瞪着眼:“一個本份老實的莊稼漢,怎麽就能成了反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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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餘孽賊心不死,就潛入我大順蠱惑民心,煽動民變!”爲首的俠客理直氣壯地說道:“這厮就是一個,他故意在光天化日之下鬧事,想激起不明實情的百姓變亂,現在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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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高成倉大喝一聲,提高了嗓門把剛才的問題再次怒吼出來:“一個老實本份的莊稼漢,怎麽就能成了反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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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到高成倉身後的嶽牧,聽到這話後猛然響起自己逃難前在家鄉肆虐的官吏,餓斃在路邊的鄉親,也是如受雷擊般地呆立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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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莫名其妙地周圍的同伴對視了一眼,冷笑着反問:“咱怎麽知道這些賊子是怎麽想的?不過軍爺,您吃的是大順的饷,怎麽?同情反賊起來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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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來的時候,高成倉和嶽牧都換上了地方軍士兵的軍服以免店家被驚擾,他感到酒氣一陣陣上湧,用力地一拍佩刀:“你可知道,老子這佩刀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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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刀行兇,阻撓王事!”爲首的俠客戟指朝着高成倉罵道:“這厮定是細作,冒充官兵,拿下了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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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嶽牧能控制的了,二個俠客轉眼就倒在地上呻吟不起,餘下的大喊着四散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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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人駭然圍成一個大圈,駭然地看着兇神惡煞的高成倉,而那個農民則撲倒他腳前,急切地叫着:“恩公,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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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驚呆的嶽牧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聽到遠處傳來大聲的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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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拿反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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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拿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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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聲音傳來的地方人群緩緩挪動着松開了一個口,高成倉腳前的人劇烈地晃動着他的大腿:“恩公!恩公!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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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倉轉頭看着嶽牧,嘿嘿幹笑了一聲:“我以爲我的血已經冷了,原來還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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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高成倉抛下刀,在官差沖進人群的時候仰天大叫:“大将軍,您許諾給我們的太平盛世,在哪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