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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二年許平不等南征軍全部返回并修整好,就帶着近衛、裝甲兩營嫡系還有關甯、江北、汴軍發起進攻,他率領李成棟和陳永福在山西大敗插汗和姜鑲的聯軍。王啓年也在一場遭遇戰中被順軍的偏師關甯軍擊敗,吳三桂取勝後不肯的便宜賣乖,一口氣追擊了敵軍七天七夜,繳獲了對方全部的火炮,斃俘叛軍上萬,其中有三千多都是原救火營的種子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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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永昌三年二月,順軍已經收複了山西全境從兩面攻入陝西,姜鑲的哥哥姜讓也學着弟弟的模樣逃出關外。這期間北方同盟多次派使者去閩粵,以唇亡齒寒相勸,但齊國公不爲所動,最後一次插汗的使者忍不住大罵起來,說當初若不是插汗仗義興師,現在閩粵贛桂四省早就不姓黃了,現在黃石如此行事不僅僅是昏聩,更是恩将仇報。見黃石仍是心如鐵石後,插汗的使者大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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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三年年中,收複關内全部土地後許平班師還朝,順廷接下來的攻擊方向将是遼東,這裏是插汗手中最大的産糧區,同時也是他最重要的鹽鐵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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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遼東的進攻許平不打算繼續挂帥,北方同盟此時已經是元氣大傷,他不打算把所有的功勞都搶走。順王實踐了對李成棟和吳三桂的諾言:在平叛戰争中表現出色的李成棟喜滋滋地接受了蜀王的稱号,順王許可他帶走現有兵馬的一半去四川就藩;而遼王吳三桂沒在北京呆上幾天,就急匆匆地帶領本部人馬向山海關出發,他将作爲進攻遼東的先鋒,爲後續的順軍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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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見到李自成後,黃乃明首先恭賀了對方平叛戰争的勝利,然後就說道:“希望陛下許可臣的家人先返回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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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金求德帶着教導隊逃出北京時,沒有工夫把家屬都帶走,因此黃石、金求德的一家老小都跟着北京一起落在順軍手中,兩年來這兩家人一直被順王軟禁在原來的鎮東侯府裏,除了不許私自走動外倒是對他們很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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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神通的遺腹子現在也已經兩歲,黃乃明已經準備好舒服的馬車,打算讓嫡母、妹妹和外甥趁着秋高氣爽出發去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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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攻陷京師以後,許平一次也沒去過鎮國公府,就是因爲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黃夫人和黃子君,他一直反對扣押齊國公的家人,之前曾對李自成說過:真想争奪天下的人,扣着人家老婆孩子一點兒用也沒有,若是人家想走不妨就放他們走好了,一統天下還是要靠武力決一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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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今天黃乃明當着他的面提出這個要求,讓許平破有點手足無措,更糟糕的是,黃乃明這話一出口,順王的目光就向許平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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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爲,現在齊國公與我們大順是友非敵。”許平猜自己同黃子君的事情對方父兄不是沒有耳聞,快兩年來黃乃明在自己面前絕口不提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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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和牛金星通過鍾龜年對許平和黃家的這段恩怨也有所了解,他們兩個人也曾讨論過這個問題,扣着黃石的家人不放确實沒有什麽大用,不過若是許平不死心的話,那麽自然也不能爲了敵人的家小得罪自己的大将。以前許平說放人的時候,順王還拿不準他到底心裏是怎麽想的,現在見許平沒有反悔的意思,就點頭應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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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陛下,”黃乃明回過頭又對許平說了一聲:“多謝許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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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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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黃夫人就帶着家人離開北京,而黃乃明繼續充當人質留在北京,黃夫人走後餘深河跑來許平的府上,他大概再有個把月就要統帥四個營出發前往山海關,作爲吳三桂的後勁:“大人,聽說您同意讓黃夫人母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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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裏面的含義聽得許平微微皺眉:“餘兄弟,她們都已經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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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左右無人,餘深河就露骨地問道:“大人不再念着黃家小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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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還有什麽黃家小姐?現在她姓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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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餘深河沉吟了一下,又問道:“大人就沒有考慮過婚配麽?現在大人已經是王爺了,沒有王妃那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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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考慮過……”許平正在奇怪餘深河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就沒有清閑下來過,突然恍然大悟:“餘兄弟這是來給我做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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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神機妙算,”餘深河大笑起來:“是我生父江家的女兒,雖然和我不同姓,不過我心裏還是當她是親妹妹的,不問清楚怎麽行?大人要是心裏還惦着舊人,對我妹妹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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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的孩子啊,那就是江兄弟的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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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人見過我義弟的,他家知書達理,女兒教養得非常賢惠,絕對是大人的良配。”餘深河把江家的女孩兒吹噓了一番,問許平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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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的舅舅永昌元年就過世了,現在他沒有尊長,這件事全由自己做主,多年的戰友提起婚事他沒有拒絕的道理:“就是怕配不上江兄弟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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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事就定了,”餘深河滿心歡喜:“我那妹妹小時候算過命,那個先生說過她将來會富貴非凡。一直到二十歲都沒有出嫁,果然是有當王妃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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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之後餘深河又連忙補充道:“大人放心,江家的這女孩品貌雙全,絕對不是嫁不出去,隻是前一陣子兵荒馬亂,我生父實在不願意在亂世把女兒胡亂嫁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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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許平沒有家長,餘深河就跑去順王那裏請他作爲許平的尊長證婚,聽說此事後順王也挺滿意:“堂堂的吳王,沒有王妃确實太不像話了,有失朝廷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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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金星、劉宗敏等人也紛紛給許平和餘深河道賀,表示到時候一定會送上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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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答應給寫婚書後,這事就算是闆上釘釘了,餘深河和許平當廷謝恩出來後,餘深河對許平說道:“大人,咱們武人沒有太多講究,我覺得這婚事還是盡快辦了吧,最多再有一個月我就得出征了,我希望在出兵前看見妹妹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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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拗不過餘深河,同意一切從簡盡快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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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還有一件事,江家的女兒閨名清月,”說完後餘深河就高高興興地去給他生父母一家報喜,而許平則帶着親衛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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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裏兩天準備聘禮的時候,許平想起未來的妻子也不禁有些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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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未等許平憧憬多久,第三天許平回家的時候就看到一個衛士等在大門口,許平剛一跳下馬,這個衛兵就惶惶然地迎上來,湊到他跟前小聲說道:“大人,大事不好,江小娘子找上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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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此言許平也是大吃一驚,衛士趕忙解釋道:“大人放心,屬下一聽到江小娘子報出家門,就連忙把她請進府去了,絕對沒有旁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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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士覺得婚前跑來見未婚夫實在不好聽,現在固然是丢江家的臉,但是将來這位姑娘是要姓許的,那就是丢自己長官的顔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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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讓心腹衛士在書房外遠遠地站崗不要放外人湊近,然後叫人去請江小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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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江氏,叩見吳王殿下。”江清月進門就是大禮參見,許平請她别客氣但對方堅持行完了民女對藩王的禮儀才起身,對方是個女子許平不好伸手去攙,隻好收了這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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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娘子請坐。”許平指着一把椅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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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面前,哪裏有民女的位置。”這個虛歲二十的女孩一臉的嚴肅,雙手垂在身體兩側,并沒有扭捏地攏在袖中而是大方地露出來,筆直地站在許平的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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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對方堅持不肯坐下,許平也隻好作罷:“江小娘子來見在下有什麽事嗎?令尊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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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不知道,”江清月飛快地說道:“吳王殿下,小女子不想和殿下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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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許平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聽說這個女孩來見自己後他就有所預感,剛才見到對方的神色後心裏更加有數,這個答案并沒有多麽出乎許平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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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希望殿下回絕了這樁婚事,”女孩大聲宣布道:“小女子不願意做殿下的王妃。”說完見許平沒有反應,江清月再次強調道:“小女子已經心有所屬,請殿下回絕了此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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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樣啊。”許平嘴上不說,但心裏暗自念道:“事情哪裏有這麽容易,這件事主上已經知曉并且答應要給證婚,我和你父親已經交換過婚書豈能反悔,餘兄弟連你的閨名都告訴我了,怎麽可能容得我悔婚。再說,此事哪裏容得你做主?餘兄弟不是說江家知書達理,把女兒教養得很好麽?怎麽會跑來要求悔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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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盡管許平心裏抱怨,但他不可能因爲這麽一點不滿就真的悔婚,此事木已成舟,順王和滿朝文武都已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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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娘子請坐,”許平又一次指着那把椅子說道:“就算小娘子一定要悔婚,總得告訴我詳情吧,不過令尊、令堂都不同意,這理由恐怕也站不住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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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心裏已經暗暗打定主意,先把這個小姑娘穩住,然後秘密通知她家裏來接人,此事一定要搞得神不知、鬼不覺,不然傳出去這輩子都會被笑話,就連未來子女都會因爲他們母親今天的一時沖動而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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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娘!”江清月極少與外人相處,一點兒也沒猜到許平此時心中的盤算,聽對方口氣松動還以爲有門,就滿懷希望地坐下來對許平說起來:“殿下明鑒,小女子今年已經滿二十了,怎麽可能從未有人提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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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月告訴許平,本來她是有一個意中人的,是個廣東士子,是江家的祖上一位朋友的後代,幾年前進京複習準備參加科舉時在他家借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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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我爹娘是知曉的,他也提過親,但是我爹娘說要等他考上後才行,”這既是一種激勵,也是擔心女婿會因爲結婚而分心不努力念書:“沒想到殿下一下子打進了京師,這科舉就耽誤了,這兩年殿下南征北戰的時候,他幾次提親但是爹娘一直在搪塞,開始還不知道爲什麽,前幾天才知道爹娘和餘家哥哥早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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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嫌貧愛富之嫌,但許平還是不能因爲自己朋友的這點小心思就反悔——誰還沒有個小心思呢?現在許平隻是有點擔憂,擔憂這樁婚事會有些不道德,如果對方已經下聘但江家毀約那将來會有人說吳王仗勢欺人、破壞别人的姻緣。想到這裏許平脫口而出:“他下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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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可是……”女孩騰地站起身來,着急地叫道:“可是我爹娘當年是說:先考上再約婚下聘,而且也答應過,若是到小女子十九還沒有考中就不要再等了,我爹娘說過的,但是被餘家哥哥一說,就……就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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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急匆匆地說了半天,突然發現對面的許平神色茫然,好像完全沒有在聽自己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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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聘了嗎?”許平輕聲念了一聲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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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說什麽?”女孩不解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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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麽。”許平目光轉動,又重新望向那個焦急的女孩:“江小娘子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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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清月又一次坐下後,許平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一直看到對方開始惱怒起來,突然開口說道;“江小娘子,你的先兄,還有你的餘家哥哥,他們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我必須要仔細問一問。江小娘子,你願意和我說說你的如意郎君,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