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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停在杭州向北京報捷,許平一邊仔細審問俘虜,預先了解福建一帶的地理和這個省的軍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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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俘虜稱,福建目前沿海都是人口稠密的城鎮,北方山區裏很多原本在家種地的青壯都離開家鄉前往沿海地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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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少人說,福州、泉州兩地好多年前就有人在雇傭女工,”一開始順軍參謀集團對這種事都不敢相信,不過差不多每個福甯軍俘虜都這麽說,而且肇慶軍的俘虜說他們廣東也有類似問題,大批的勞動力仍然被拴在土地上,而且閩粵的捕漁、砍伐和采石同樣因爲興旺而需要更多的勞動力,老一代人說沿海的城鎮規模比二十年前已經擴大了三倍以上,但人力還是很缺乏,所以有些老闆就開始招女工,她們的酬勞大約是男工的一半,有些在城鎮安家的人反正也沒有地種,就讓他們妻子隔三岔五,平均三、四個月去打一個月的工補貼家用:“還說福甯軍的募兵錢,相比做工也多不了太多,好多是在城鎮裏找不到合适的工做才當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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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說福建、廣東的城鎮缺工麽?”周洞天立刻問那個參謀道:“怎麽會找不到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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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福甯軍士兵都是山民,肇慶兵也差不多沒有沿海人,他們說城鎮裏的人多想搶拿錢多的好工,就是什麽造船廠、工具廠、木材廠的工,連原本掏陰溝、掃大街的人都不夠了,不少山民就是去做這些城裏人不做的工。”俘虜們供稱,很多工作就是缺人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要的,不過他們說的一些道理順軍也不太明白:“這兩年福甯鎮招兵,很多人覺得招兵拿錢還多,就來當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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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是人才,再說工匠怎麽能比得上山民善戰,”許平對福甯鎮以招募山民爲主力軍絲毫不感到奇怪,還有不少人說他們參軍是爲了混福甯鎮的軍戶人份,那些已經混上的軍戶雖然也有一些人志願從軍,不過支撐他們作戰的動機是保衛福建,上次去湖廣的時候那些志願兵就沒有什麽鬥志。這次出兵的時候福甯鎮派出的部隊不少都是山民,許諾若是打赢了就立刻給這些士兵福甯鎮軍戶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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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大批福建兵和廣東兵連福建話和廣東話都不會說,這些以湖廣爲主的俘虜被審問了這麽久,竟然還說不清他們到底是怎麽就變成了福甯軍和肇慶軍,不過他們也提到了福甯鎮和肇慶鎮的軍戶優待政策,并且對它們很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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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真是個有意思的地方,原來這麽多人想要一個軍戶身份。”雖然俘虜們把軍戶身份說得天花亂墜,但順軍認爲這多半是福甯鎮騙人當兵的手段,周洞天對那些優待條件一條也不信:“論蠱惑人心的本事,黃侯可比朝廷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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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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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的情報收集讓許平心情大好,在他看來福甯軍的兵源正在枯竭,從來當兵就需要農民兵,膽小老實、吃苦耐勞、服從命令,而城裏人多一身的商販習氣,吃不得什麽苦,而且更擅長偷奸耍滑。但是農民兵的資源是很有限的,有土地的人九成九的還是會留在家裏種地,福建政治聽起來遠比中原要清明的多,沒有什麽流民出現就意味着大部分人仍然擁有有土地不會出來拼命當兵。許平承認有少量的人比較有冒險精神,即使有地種也忍不住像憑一身本領闖出個地位來,但福建沿海城鎮的發展又把這部分人也大量吸收走。根據北方的經驗,如果一地百姓安居樂業那兵源是相當有限的,福甯軍在湖廣和浙江兩次大敗損失了好幾萬人,工商業又是許平難以想象的發達,他覺得黃石的口袋就是再深,也已經被掏得差不多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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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還有沿海密集的城鎮,人口稠密意味着交通發達、物資豐富,以往作戰的時候許平必須考慮如果對方堅壁清野的後果,但如果福建、廣東沿海真像這些俘虜說得有如此衆多城鎮的話,他面對的問題就小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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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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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浦、福甯鎮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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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求德趕到福建後,已經忙得不可開交的黃石立刻把征兵、訓練的工作交給了他,金求德一天都沒來得及休息,立刻開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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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東打得不錯,”浙江的戰報讓金求德心情舒暢了不少,福甯軍節節抵抗,從杭州到蕭山一路上,每一座城市都讓順軍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現在傷亡慘重的順軍已經不得不停止了繼續向浙東的進犯:“給大人的報告上,總算是能寫點開心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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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樣說上一句,大人一定會很高興的。”金求德提筆就開始對戰報進行潤色,把浙東的頑強抵抗再描繪得花團錦簇一些。因爲宋建軍的問題他還不知道黃石會有什麽反應,這個緊急關頭,金求德認爲自己的責任之一就是讓大人能夠保持一顆平常心,不要因小失大,金求德很奇怪趙慢熊爲什麽還要專門修書一封給自己叮囑自己要多在宋建軍問題上爲前方将士說話:“難道他擔心我會在這個時候進讒言,讓前方将士離心麽?這個時候誰會爲了一個死人和活人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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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最讓金求德頭疼的是兵源問題,以前福建是個産兵大省,那個時候民很窮、官很貪,活不下的農民很多,一部分當了兵,其他的不少當了流寇,更進一步刺激了對士兵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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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求德已經二十多年沒來福建了,現在的福建比他離開時還富,政治上的清明已經從福甯真擴散到了政府裏,大部分官員都被福甯鎮收買不去欺壓百姓,而頭上沒有了政府這座大山,翻身把歌唱的福建百姓現在一點兒也不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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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百姓的幸福是建立在金求德的痛苦之上的,之前這份痛苦是施策的——沒有窮鬼就會缺乏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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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施策已經搜山檢海了幾次,傳統的出兵重地比如福清什麽的,現在沒有什麽人還想玩命打仗。金求德親自到山區去轉了一圈,發現情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糟,很多地方連種地都開始缺人手,大批的青壯年跑到沿海城鎮掙錢去了,也就過年的時候回家一次——金求德在這裏募兵告示貼得再多也是白費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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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遍布閩粵海域的海盜現在也基本銷聲匿迹,沿海地區每日消耗的魚肉量據說已經快有二十年前的十倍了,漁稅歸福甯鎮管後也比以前合理得多。大部分海盜們很久以前就離開荒蕪的島嶼,改行捕魚去販賣給市民,從良後這些海盜也都把原來破破爛爛類似獨木舟的襲擊艇換成了神氣漂亮的大漁船——這樣金求德想招安海盜當兵都沒有原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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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甯鎮軍戶中的大多數人總是挂一個牌子,他們一天的武器都沒摸過直接去城鎮的工廠幹活,而剩下的那些人裏,大多數人對保衛福建以外的地區毫無興趣。一聽說要出省作戰就怨聲載道,而且數量也嚴重不足。這次出兵浙東的時候趙慢熊不願意帶他們,施策就用緊俏的福甯鎮戶口做誘餌,收集了一批想入鎮卻不可得的山民——其中還有很多其實連福建人都不是,是從逃避左良玉而來湖廣人,這些人進入江西的時候,被施策設的卡攔住,發給每人一批口糧、軍饷,然後鼓吹一通福甯鎮和肇慶鎮軍戶的優厚待遇,接着就把這些“福建兵”和“廣東兵”打發去跟着黃乃明和趙慢熊到浙江打仗——要說施策這種海盜世家出身的家夥的腦子就是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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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求德覺得這個辦法不錯,但是他覺得這是對福建軍事資源的極大浪費,而且施策上次工作做得挺徹底,上個月金求德想故伎重施再來一次戶口換士兵行動,卻失望地發現這種人差不多已經被施策在上次一網打盡了。同時在還在江西執行軍務的肇慶總兵劉香也報告說,李定國和孫可望雖然才剛剛抵達,但是在他們的治理下生産急速恢複,左良玉又已經被順軍消滅,江西邊界上的湖廣難民正在扶老攜幼地返回家園——沒外省的壯丁好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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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本省壯丁也被施策拉得差不多了,現在農村種地的人都不夠,金求德就是想拉也得考慮萬一出饑荒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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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策報見進帳,後面還跟着一個将官,金求德認識這個人——姜敏,二十年多前從軍的家夥,現在也是海防遊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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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帥還爲募兵傷腦筋嗎?”施策進門後就問道,臉上還帶着一種讓金求德都覺得陰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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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難道施兄弟有辦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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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策連忙向身後一指:“大帥一問他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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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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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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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忙着算賬的朱九擡起頭,看到這聲招呼後擡頭一看,一個來客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他背後兩個人朱九都認識,一個是施大帥,還一個是成天在海上緝私收稅、外号姜扒皮的海防遊擊。就是眼前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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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絲靈光從朱九腦海裏掠過,他跳将起來,語不成調地喊道:“金,金大人啊,哎呀,哎呀,是金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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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真是健忘,當年在茶館的時候,你見過我的嘛,後來到長生島去運貨的時候,我們又見過面啊。”金求德面上帶着人畜無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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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責怪的是,責怪的是,”一溜小跑到金求德身邊,朱九爺笑咪咪地說道:“金大人也到福建了?什麽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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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聽說九爺就在霞浦,不禁想起了幾十年前的交情了,就來看望九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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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九請金求德上座,奉茶,每次見面從來沒好事的姜扒皮緊緊坐在金神通身側,不過朱九今天一點兒也不怕他,因爲九爺記得金神通是個厚道的好人,當年在茶館的時候還和自己喝過很多杯酒,是老交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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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寒暄了幾句,金求德談了幾句福甯軍在浙江的頑強抵抗,随口問道:“我記得九爺也懂得些兵法吧,還有些練兵的手段?以前在遼東的時候也算是見多識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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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過獎了,老夫哪裏懂得兵法?”朱九笑起來,連連擺手:“老夫是一點兒都不懂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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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朱九還向姜敏看了一眼,對金求德道:“要是老夫懂的話,又何必請鎮裏的人來幫忙練海防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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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月姜扒皮跑來通知大家,說根據福甯鎮施大帥的情報,數萬順軍可能會乘巨艦來攻,所以所有在沿海辦廠的人都需要練自家的海防隊,這軍隊當然不能瞎練,要交一筆錢請福甯鎮的軍官來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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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錢已經被金求德充入軍資了,不過他本沒有真派人去幫助各位廠主練衛隊的打算,因爲金求德從來看不起城鎮兵,覺得他們就是一群沿街叫賣的市井之徒,沒有紀律、服從觀念和協作精神。根據北方的經驗,金求德一個兵也不想從城鎮招,覺得就是訓練一頭牛聽從号令都比訓練城鎮人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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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讨價還價後,朱九把價格砍掉了一半,但姜扒皮把錢拿走了一個多月也沒派教官來,其他就算了但是朱九不肯。雖然朱九也不信什麽“順軍會乘坐着前所未見的巨艦從海上攻來”的鬼話,但他覺得練些衛隊起碼可以防賊,經不住朱九死纏爛打,姜扒皮隻好派了幾個軍官讓他們到朱九的廠裏進行些簡單的軍事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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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金求德漫不經心地應道,又聊了幾句後,金求德忽然發出一聲恍然大悟的感慨聲:“我說我怎麽會有這個念頭嘛,”他回頭問身後的姜敏道:“好像是你說的吧,九爺的廠衛隊練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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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姜敏側頭看天皺眉想了想,忽然一拍腦袋:“對,是有這麽回事,我手下的回來是說過:不愧是去過遼東的人,連廠裏的工人都看着像兵一樣。前天吃飯的時候,末将好像随口和您提過一句,金帥您真是好記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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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獎了,那是姜大人的手下擡舉小老兒了。”朱九自己是全然不信,笑道:“小老兒哪裏懂一點點練兵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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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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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求德似乎沒有了在這個話題上的談性,垂首端杯喝茶,但姜扒皮卻不依不饒地說道:“九夜謙虛了,本将鍛煉新兵的時候,讓他們分清左右至少得十好幾天甚至個把月,可九爺的手下這根本不用人教,也就是一個上午就能做好左右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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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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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九問明之後,大笑道:“這些雖然不是老夫的熟工,但是老夫的場是造船的,工人豈能不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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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敏的鼓勵下,朱九吹噓了一陣他是如何訓練工人的,趁他唾沫橫飛的時候,姜敏偷偷看了金求德一眼,看到對方雖然還在低頭給茶水吹起似乎毫無興趣,卻不動聲色地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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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得到暗示的姜敏立刻終止了這個話題,又問起其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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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隊?這有何難,老夫的工人天天上工要排隊,下工要排隊,就是中午吃飯,也要到食堂排隊打飯啊……服從号令,這當然要服從号令了,老夫開工一條船,要幾百個人同心協力,不服從号令會出事死人的……分組?合作?哦,原來是這個意思啊,當然了,造一條船會有很多組,老夫的工人裏一樣有組長,有分工合作……老夫的廠裏也要點卯啊……吃苦,難道工人就不苦?農家還有農閑的時候,老夫的工人爲了多掙些銀子,可是一年到頭不得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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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金求德都漸漸擡起頭聽得入神,朱九更是得意洋洋,大肆吹噓着自己是如何的治廠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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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的熟工,就是比姜遊擊手下見過的那些還訓練有素,有多少?”金求德突然插嘴問了一句:“三百,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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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啊,小老兒在福建造船已經二十七年了,福州、泉州還有好幾家分廠,大人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朱九志得意滿地伸出三根手指頭,雖然這個數字一般是保密的,不過朱九覺得對方又不是競争對手又有交情就一個沒留神:“足足有三千熟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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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真是了得,這熟工的數量想來是閩省第一人了吧?”金求德恭維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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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這個朱九突然神色一黯,雖然這個是各家的秘密,但是誰比誰強,大家還是心裏有數的:“這個可不敢當,小老兒這點算不得什麽,閩省幾百上千的廠主,怎麽也得熟工上萬,才敢說自己能進個前十、前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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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工人最是需要好好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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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也不敢當,最訓練有素的得是礦廠吧?或是工具廠,這倆比船廠還是危險,一刻不能走神,工人間得非常默契和……”朱九話才出口,連忙又糾正道:“不對,不對,應該是消防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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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廠?”金求德精神越來越是振奮,姜扒皮已經完全不需要代他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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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防走水的,霞浦的消防廠是呂志強呂老闆開的,我們辦廠的誰還沒遇到過個走水失火啊。每月交呂老闆一點月錢,若是這些交錢的人裏廠房失火了,呂老闆就會派他的工人來救火,然後再收一些出馬費,比我們自己養水龍隊省錢,而且呂老闆的那工人!啧啧!”朱九手舞足蹈地給金求德比劃着:“各個都能飛檐走壁,扛着水龍在房頂上健步如飛,手裏的繩圈一抛就能搭上十丈外的小木叉,那麽高的圍牆,嗖嗖地就上去了……小老兒看呂老闆工人發威的時候,甚至想過所謂披堅持銳、攻城陷陣,也就是這麽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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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金求德一邊聽一遍點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