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福甯軍已然大潰,數以萬計的強大敵兵四散逃竄,許平拿着望遠鏡四下轉了一圈,最後落在鎮東侯世子的旗幟上,現在這面旗子周圍擠滿了明軍的騎兵,剛才敗象顯露後幾乎所有明軍将領都在同一時刻向這面旗子湧起,試圖保衛旗下的将領,結果把這面旗子附近方圓擠得是水洩不通,而大批高級軍官集體擅離崗位讓福甯軍以更快的速度崩潰了。
許平的視野裏這面旗幟突然一晃就倒下不見了,他知道這是對面擔心它太醒目成爲目标,不過有這麽一大群忠心耿耿的騎兵護衛着,就算是沒有那面旗幟還是一樣的醒目。
“大将軍,讓末将去追擊麽?”李成棟、劉良佐一個個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今天福甯軍稱得上是一敗塗地,對方官兵素養本來就遠遠不能和順軍相比,臨戰之時指揮更是笨拙呆闆,一開戰就被許平幹脆利落地分割開來,還不到半個時辰明軍就全線崩潰了。可是明軍總崩潰後,許平卻出人意料地遲遲沒有下令追擊,李成棟和劉良佐等得心焦,忍不住出聲詢問,他們二人手下還有上千騎兵,若是趁着敵人成驚弓之鳥的時候勇猛追擊,有把握把敵人的敗兵哄散生擒明軍主帥。
“不妥,不妥。”許平又過了片刻才放下望遠鏡,沉吟着說道:“本将記得這福甯軍的主帥應該是趙勤勇将軍,他現在身在何處?”
左右自然沒人能夠回答得出這個問題。
“或許還有埋伏,敵明我暗,要謹慎從事,不給他們翻盤的機會。”許平命令李成棟和劉良佐各派出一個偏将,每人領着二、三百騎兵尾随逃跑的黃乃明,觀察他的後續行動同時偵查附近的情況。
順軍的炮兵不停地向着那團擁擠的騎兵射擊着,他們冒着彈雨掙紮前進,搶在順軍步兵将包圍圈合攏前殺出一條血路沖了出去。
雖然心有不甘,不過李成棟和劉良佐都不敢違抗許平的命令,再說今日确實已經是大勝,大将軍謹慎一些也沒有什麽說不過去的。
目送着落荒而逃的明軍騎兵漸漸淡出自己的視野,許平把望遠鏡放下準備讓部下開始打掃戰場。
“兄長,這次我放你一馬,”在心裏,許平輕聲說道:“下不爲例。”
……
逃回杭州城前的時候,身後隻剩下一群高級将官和他們的精騎,大部分福甯軍的步兵都不知道被抛到哪裏去了。
趙慢熊領着杭州留守在郊外接應黃乃明,雖然之前他沒有必勝的把握,但總覺得兼有地主之利和兵力優勢,勝負在應該在五五之數,而且看上去福甯軍的裝備比新軍一點都不差,敗得這麽慘是趙慢熊說什麽也預料不到的。
“死守杭州!”
剛喘了一口氣,黃乃明就恨恨地說道,戰前他制訂計劃的時候虛心詢問了所有的将官,人人都稱好,戰時他也認真地按照計劃來行事,但對方的反應和事先推演的情況完全沒有相似之處;雖然黃乃明認認真真地用戰棋推演了幾十、上百次,自認爲就算不是所有的變化、至少大部分也了然于胸,包括趙慢熊在内的人也都稱贊他謹慎勤勉、頗有乃父的昔日風采,但才一接戰形勢的發展就急速地滑出了事先預計的軌道,而且戰場上瞬息萬變,還不等黃乃明把眼前的戰況在這幾天推演中出現過的各種變化中找到相似之處,就有戰線已經承受不住敵方的壓力開始後退,然後敗退,直緻崩潰。
将門出身,自幼有名師指點,還周遊列國見識過大世面,結果一照面就被個半個中國都不曾去過的貧寒土包子打得一敗塗地。黃乃明第一是咽不下這口氣,第二父親交代他搬運的工廠和物質還沒有運多少,在部隊都被打散的今天,要是不死守杭州的話,這浙江的工廠、船塢也就保不住了;黃石還計劃分兵堅守沿海城市,在海軍的掩護下抵抗順軍,鍛煉部隊的實戰能力,可現在幾萬軍隊就剩身邊的這點人了,如果不站住腳跟聚攏部隊的話,黃乃明都不知道用什麽兵去執行他父親的計劃。
“少帥,這勝敗乃兵家常事啊。”
有人忙勸說起來,身邊七嘴八舌全是繼續撤退的提議,黃乃明心裏氣恨交加,隻是搖頭。
跟着大家一起嚷嚷着,赤灼營的營官心裏也是焦急萬分:“事先誰能想到這仗會敗成這樣?一個個全都琢磨着救駕的功勞,才一遇挫就全帶着親軍擠到少主身邊去了,沒有人還指揮軍隊。”雖然這些将領沒一個打仗次數比得上許平,不過或多或少都上過幾次戰場,黃乃明推演時顯示出不少對指揮大軍常識性的錯誤,但沒有一個人肯在少主興頭上潑冷水,一個個都盼着其他人去趟渾水,滿嘴“英明神武”的奉承一刻沒停過:“誰想到會敗成這樣?這下真要麻煩了,等少主安定下來,必然大興雷霆之怒,怪罪我們。”
心中惶恐萬分的時候,赤營營官一回頭看到不遠處的教導隊總教官宋建軍,他今天帶着教導隊留守城中,現在也一臉喪氣地站在邊上。
“宋建軍!你做的這是什麽東西啊?”赤營營官指着宋建軍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上面的攻防數字,你用心做了嗎?!”
“包大人,”被突然襲擊的宋建軍吓了一跳,不過問話的人可比他資格老多了,新軍這些營官無一例外都是宋建軍的長生前輩,他剛入伍的時候這些人就是黃石的軍官了:“您這是從何說起啊,卑職……”
“休要狡辯,”長青營的營官也跟着喊起來,他憤恨不已地朝宋建軍大喊道:“你當初就不同意用戰棋推演,好哇,一定是你玩忽職守沒有用心做所以在心虛吧?這些天少帥夜以繼日地用心推演,你這厮心裏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繼原赤營、長營的兩位營官之後,其他将官也紛紛加入戰團,站在黃乃明身邊朝着宋建軍大喊大叫:
“對,我說怎麽回事呢,這推演會差上這許多,都是你這厮沒有實心做事。”
“還有你練的叫什麽兵,簡直就是一觸即潰,你練出來的這種破兵,居然也好意思往棋子上寫攻防數字!”
“宋賊!這幾萬弟兄都是被你害的,他們的血都是你放的!”
這些人都比宋建軍的官職要高,他單槍匹馬更無法與這麽一大群人争辯,這時宋建軍看到就連黃乃明也投過來奇特的目光,這是一種他從未在黃石那裏見到過的懷疑之色。
“少……少帥……”時光仿佛一下子倒流了三十年,宋建軍在複州校場上從黃石的信任中得到的力量在一瞬間被抽空,他不再是那個教導隊出衆的教官,而是退化成了之前那個内向木呐的士兵,他看着黃乃明的臉,喃喃地說道:“卑職……卑職……”
一群人圍着宋建軍大罵的時候,趙慢熊連忙出來打圓場:“這杭州沒法守了,人心已經散了,少帥我們還是快走吧,然後從長計議。”
經過杭州城的時候,黃乃明看到城門洞開,無論是城樓上還是城牆上都空無一人,沒有任何守衛者的影子。透過洞開的城門,黃乃明還瞥到城中的大道上也空無一人,就好象是一座死城般。
“得知少侯爺受挫後,大家就都逃回家去了。”趙慢熊護着黃乃明從杭州城旁繞城而過,急匆匆地解釋道:“家家緊閉大門從裏面反鎖上,所以說這城沒法守了。”
尾随在黃乃明身後的順軍幾百騎兵沒有跟着他們繞城,見到福甯軍向東南逃去後,這些順軍就大搖大擺地從北門直馳而入。
就像是變魔法一般,剛才還是一片死寂的城市突然活了起來,大批的人群湧上街頭,歡呼着迎接順軍的前鋒。一隊擡着酒食沖在最前的人滿臉堆笑,向順軍騎兵點頭哈腰地自我介紹道:“這是潞王殿下早早備下的,王師遠來辛苦,潞王殿下生怕會怠慢了……“
……
蕭山,
宋建軍跌跌撞撞地跑進自己的臨時帳篷,戰後總結上他已經成爲了衆矢之的,而他雖然有一肚子的委屈,但面對撲面而來的唾沫時,就連一句反駁的話都結結巴巴地說不完。
今天,甚至有人這樣嘲諷道:“一個結巴居然也能做總教官,侯爺真是把這厮慣壞了。”
“大人,小人曾經發誓,哪怕就是有一座山擋在您的面前,小人也要用手中的長矛爲您把它推開,”複州校場上曾經展示給黃石看的那柄長矛,矛杆腐朽後宋建軍就把矛尖收起來藏好,每天都擦拭一番不讓它生鏽,這次逃來揚州時,宋建軍沒有把它像以往那樣留在身邊,而是交給兒子讓他跟着金求德大人先去福建,把它小心收好以免遺失。今天宋建軍突然很想撫摸一下那把鐵矛尖時,卻發現它不在身邊。幾天來的謾罵、嘲諷聲,總在耳邊揮之不去,宋建軍發現自己的手又一次劇烈的顫抖,就像是複州之戰後那般無可抑制,現在再沒有黃石信任的勉勵和目光了:“侯爺,卑職無能爲力了。”
……
宋建軍吞槍自盡的消息傳到趙慢熊這裏時,他正忙着善後工作,這噩耗讓趙慢熊楞了片刻,搖頭道:“有什麽大不了的?怎麽這麽想不開呢?”
原先赤營的營官此時正在趙慢熊身邊幫忙研究如何收攏散兵,趙慢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們欺人太甚。”
這時已經有趙慢熊的衛兵把宋建軍的遺書取來。
“唉,宋兄弟有什麽未了之事嗎?我會替你辦的。”趙慢熊歎口氣打開看起來,裏面提到之前衆人都報喜不報憂,沒人願意觸逆鱗說不好聽的話,隻有宋建軍自己說了句心裏話,還立刻被群起攻之不讓他說完,現在更是把所有的罪過都往他一個人身上推。
“胡說!我什麽時候也贊同出兵了?”趙慢熊看到遺書末尾時勃然大怒,上面宋建軍對趙慢熊也有責備之意,說他溜肩膀不肯承擔責任:“我也是反對的!是少侯爺堅持要出兵,我苦勸無用!”趙慢熊重重把宋建軍的遺書拍在桌面上,罵道:“這不是瘋狗嗎?逮誰咬誰!”
“就是,就是,副大人英明。”包将軍連忙大聲附和道。
“通篇胡說八道,可是不明内情的人說不定還真會信了。”趙慢熊把宋建軍的遺書點在火上燒了,立刻招呼一個親信衛士過來,讓他模仿宋建軍的筆迹另寫一封:“裏面就說他自知無論練兵還是設置戰棋都玩忽職守,對少侯爺的事敷衍對付,此番大敗後自知罪孽深重難逃,畏罪自殺。”
……
看到宋建軍的遺書後,黃乃明氣得全身發抖,三下五除二把這封信撕了個粉碎:“本來我還将信将疑,枉家嚴還那麽信任他!”
“少帥不必自責,侯爺也是偶然看走眼了。”
幾個營官把黃乃明勸平靜以後,包将軍又嘀嘀咕咕地來見趙慢熊:“副大人,這說法侯爺能信麽?”
“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張。”趙慢熊已經寫好了給黃石的報告書,裏面就說宋建軍死谏黃乃明持重用兵,不過因爲涉及到少主的顔面所以趙慢熊擅自修改了一下,宋建軍的遺願趙慢熊也替他達成了,黃乃明以後會謹慎用兵的。以趙慢熊對黃石的了解,如果說宋建軍玩忽職守然後畏罪自殺,那他多半是絕不會相信的,當然這些事情他也不會對下面的人說——反正黃石也沒有千裏眼、順風耳,趙慢熊多年相處對黃石可能信什麽說法、不可能信什麽說法也基本摸清楚了。
……
一晃無數年過去了。
京師,陳記訟師行。
“李訟師是老夫手下最好的訟師,包讓宋老闆滿意。”
陳老闆很客氣把客人指名道姓要找的人帶來,介紹雙方認識後就飄然而去。
賓主坐定後,來着單刀直入地問道:“李先生,我聽說您一貫和齊王府作對。”
年輕的訟師臉上露出一絲異色:“宋老闆,我不知道京師之外有什麽關于我的傳聞,不過我好端端的和齊王府作對做什麽?”
“你不是李家的後人嗎?”
“那是上一代的事了,與我毫無幹系,”李訟師哈哈大笑道:“我隻是一貫和不義之人作對罷了,恰好齊王府有不少不義之人。宋老闆找我到底所爲何事?”
來者沉吟了一下,直截了當地說道:“李先生,我沒有多少錢,先父去世時我才十五歲,先父爲官清廉,去世得又早,家裏很貧寒。我的積蓄隻有這麽多而已。”來者把一張寫着數字的紙條遞給李訟師:“我知道不夠,但我想告的人确實是不義之徒,而且是一大群,希望李先生助我。”
……
蕭山監察司,
蕭山監察官皺着眉頭看着面前的人:“這種荒謬的官司我真是做夢都想不到。難道李訟師不知道?自殺是不能起訴的,而軍中的職責、問責更輪不到提刑司來管,更不用說這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李訟師掏出一個布包,将其打開,露出裏面的一個鐵矛頭:“敢請大人聽我講個故事……”
聽完故事後,蕭山監察官沉默很久,搖頭道:“太荒謬的官司了,李訟師到底想以什麽題目開這個官司?如果是想要爲一個人自殺找責任人的話,那還是趁早收起這份心思吧,我實在無能爲力,提刑官大人也絕不會受理此案。”
……
“反賊餘孽,構陷誣蔑,國家忠良,含冤九泉。”
今天蕭山提刑司外面聚集了了一大群百姓,朝着那整整齊齊的軍隊方陣指指點點,剛來上班的提刑官聽到洪亮的口号聲後,皺了皺眉沒有立刻進提刑司而是向着遠處的軍隊走去。
“你是什麽人?”蕭山提刑官走到一個明顯是頭目的中年軍官面前。
“大人或許不知道我是誰,但大人一定知道家嚴。”那個軍官一臉憤怒地叫道,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他的一些世交,站在他身邊的就是長青營最末一任營官的兒子,這位世交的父親死得早,但此案一起名聲也大受損害:“家嚴曾任先王的赤灼營營官一職,一生恪盡職守、爲國效力數十年,接到大人的傳票後,家嚴當場就氣昏過去了……”
“原來是包公子,”提刑官打斷了這個校官的自述,指着他身後的步兵方陣冷冷問道:“包公子怎麽膽敢把軍隊帶來本官的衙門前?這是齊王府的授意嗎?”
“大人休要血口噴人,這不但與齊王府無關,甚至也不是我帶來的。”包少校反駁道:“他們都是休假的士兵,聽說有人在大人這裏颠倒黑白,來抗議示威的,和軍隊全無關系。”
“哦。”蕭山提刑官冷笑一聲:“既然是抗議示威,那本官限令你們不得在衙門一百米之内,一小時内最多喊五次口号。”
“大人這是憑什麽?”
“憑本官是這蕭山的提刑官,你不滿意的話可以去找杭州府提刑司駁回,再不行還可以去浙江省提刑司告。”說完提刑官就掉頭走向自己的衙門。
“不許翻案,翻案就是圖謀颠覆國家!就是犯上作亂。”
背後的口号聲變得更加嘹亮。
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處理了一會兒司法公務,突然有門房來報告:“大人,有一位自稱是趙勤勇的人求見。”
“快請,”見到名帖後,提刑官吃了一驚,連忙讓把來人請進來。
“國公閣下。”在開國元勳趙慢熊面前,提刑官顯得彬彬有禮:“下官有什麽可以爲閣下效勞的嗎?”
“邢大人不會不知道我前來所爲何事,”趙慢熊緩緩說道:“現在京師對邢大人手中的這樁官司也是議論紛紛,邢大人,這裏沒有第三個人。”趙慢熊身體向前微微一傾:“平心而論,邢大人難道不認爲這官司太荒唐了麽?”
“下官已經受理此案了,是不是荒唐,公堂上自有結論,”提刑官拱手道。
“這麽荒唐的案子,邢大人爲什麽不斷然駁回,邢大人是有這個權利的,”趙慢熊質問道:“本公一點兒也不認爲邢大人是這麽荒唐的人。”
“若是下官荒唐,杭州府還有提刑司,向上還有省提刑司,便是全省都荒唐,那還有最高提刑司。”蕭山提刑官不爲所動:“國公閣下明鑒,此案既然發生在蕭山,下官怎能輕易駁回?”
“本公久聞邢大人有能吏之名,絕不止一個區區的蕭山提刑官……”
趙慢熊還待多說,卻被對方立刻打斷了:“國公閣下,下官敢問,這是您随便說說的話,還是齊王府的意思?”
“這當然是我随便說說而已。”
“此次國公閣下前來下官這裏,是國公大人自己的意思,還是齊王府的意思?”
“好多人都是本公的舊部,一生勤勤懇懇爲國效力,年老後卻被宵小誣蔑,我不過是打抱不平罷了,與齊王府絲毫無關。”
“原來如此,”蕭山提刑官點點頭,從桌面上翻出一張文件,提起筆就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把它遞給了對面的趙慢熊:“國公閣下,這是蕭山監察司才送來的傳票,下官本打算在今天下班前簽字然後給京師發去的,既然您親自來了,那就當面給您吧。正如國公大人所說,此案涉及國公諸多舊部,而且國公閣下您也是參與人,所以得請您在公堂上澄清一下當時的情形,回答一些詢問。”
趙慢熊斂起笑容,把傳票從蕭山提刑官手中接過,接着就站起身要走。
“國公閣下且慢。”趙慢熊回過頭,看到蕭山提刑官手中拿着另外一張文件:“這裏還有一封蕭山監察司發來請下官批準的、發給陛下的傳票,剛才下官問國公是自己來還是爲了齊王府而來,就是在想是不是可以由國公大人把它一起帶回去。”
“不過根據國法,陛下有豁免權可以無視這張傳票,所以下官也在猶豫是不是有要把它發去京師,擔心徒勞無益。”蕭山提刑官一臉誠懇地望着趙慢熊:“國公大人,下官知道您是很了解陛下爲人的,以您之見,若是下官發這張傳票去,陛下會來蕭山公堂接受問詢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