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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近在咫尺的敵軍,餘深河并沒有按原定計劃發起白刃沖鋒,而是飛快地下令道:“讓後排沒看槍的士兵前出,前排上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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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參謀領命而去,其他的近衛營參謀人人繃緊了嘴,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齊射就像是死神的鐮刀,對面的敵軍如同被像割的麥子般整齊地倒下,上千名挺立着的士兵,眨眼間就一同撲到在地。在這樣近的距離上,近衛營的參謀們能夠清楚地看到後排敵兵眼中的茫然,他們像是一群猶在夢中的人,不與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闖軍對視,而是低頭向下,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前排同伴,就在片刻前,這些人還活生生地擋在他們眼前。幾個殘存的新軍指揮官也都變成石雕一般,他們手中的指揮刀有的還高舉在空中一動不動,有的則已經垂下,這些軍官用同樣茫然的眼神,環顧着已經空空如野的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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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排闖軍從前面同伴的縫隙間穿過,一直注視對面明軍換彈進度的餘深河,讓他的大軍重新前進,一直走到距離官兵不到二十米的時候,餘深河注意到有些敵兵開始從震驚中恢複過來,雖然是極個别的人,但這已經構成了威脅。在這樣近的距離上,火槍會變得彈無虛發,誰也不知道敵軍士兵會不會突然奮起,不打算冒險被攢射或沖鋒的餘深河再次下令停步,射擊後發起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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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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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衛營的軍官再次紛紛發出呐喊,接着就當先拔足奔去:“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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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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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衛營發起跑步沖鋒的時候,裝甲營正跑步撤退,位于另一翼的闖營看到新軍開始進攻後,他們立刻按照許平事先的安排開始且且戰且退。裝甲營的新任營官就是剛剛在野雞崗立下戰功的李來亨,這一翼的闖營奉命在遠距離上向明軍射擊,然後急速後退。面對泰山營和細柳營,裝甲營和西銳營的兵力還不到進攻者的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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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傻瓜才會和他們打!”李來亨一邊帶頭向後跑,一邊自言自語道,許平的計劃很簡單,他把主力三營以外的剩餘兵力集中在他的将旗附近。如果新軍從這一翼發起反擊的話,闖明兩軍的戰線就開始以許平的将旗爲中心開始旋轉,現在戰局的演變正如許平所預期的那樣發展着,試圖迂回包抄的新軍左翼部隊,正尾随着不斷後退的裝甲營,越來越深入許平将旗的側後。雖然兩軍互相包抄側翼,但是相對行軍距離更短的兩西營,左翼的新軍走在一條更長的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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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遠的位置上向新軍射擊,造成的損失微乎其微,每次闖營齊射一次隻造成個位數新軍士兵傷亡,而李來亨對面的新軍則根本不願意在這個位置上還擊,他們堅定地繼續前進,逼迫——或者說看着對面的闖營不停地飛速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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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闖營又一次在極限距離上射擊,然後飛也似地掉頭逃走後,泰山營的指揮官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側翼的迂回行動比他預想中的最順利情況還要好得多的多,夾擊的态勢已經形成——如果闖營敢于停下迎戰的話。現在泰山營營官的視線已經完全被中央的闖營部隊所遮蔽,他樂觀地認爲新軍的戰線已經形成半包圍狀,越來越多的闖軍将因爲這種不利的态勢而發揮不出火力:“我們竟然能在大平原上包圍了和我們兵力相當的闖賊!”這個念頭讓泰山營上下的軍官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更刺激着他們加速前進,以求盡快達成這個完美的勝利:“竟然沒有遇到闖賊的抵抗就把他們統統包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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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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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喊聲仍炸響在戰場上,近衛營已經把那些仍死戰不退的長青營部隊包圍起來,使得他們再也不能幹擾兩西營的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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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貼着長青營的天一營來不及轉向,就陷入了正面闖軍和從側後殺出的西首營的夾擊,而兩側都無幹擾的西鋒已經從近衛營背後閃出,向着黃希文的所在勇猛挺進,現在闖營的右翼已經在新軍的逼迫下向後彎曲了三十度,可新軍的右翼已經彎曲了近五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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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深河對部屬下令:“報告大人,我軍損失比預想的要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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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在近衛營背後的西鋒營落入餘深河的眼簾,他們高舉着軍旗,穩穩地從身邊走過,餘深河輕歎一聲:“接下來就看他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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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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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營還在抵抗。”許平看着前方的戰局,雖然長青營大批的士兵因爲士氣崩潰而瓦解,但看得出仍有一小批官兵死戰不退,這對西鋒營進入明軍側翼的速度稍稍有些影響,許平已經不再把注意力停留在長青營的方向,而是全神貫注于西首營對明軍的側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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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三面夾擊的天一營,正在迅速地瓦解,來自四面八方的射擊讓這個營根本無法抵抗,大批的士兵被擊倒在地,而背後又被西鋒營迂回到位,無路可退的天一營士兵們擠入位于戰場中央的赤灼營陣地,這個營不但無法完成黃希文剛剛交給他們的夾擊許平将旗的命令,反倒不得不爲自己的生存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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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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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潰了,天一營崩潰了。”黃希文看着一塌糊塗的左翼和中央戰局,無數的新軍士兵丢下武器倉皇逃離闖軍的攻擊火力。他們穿過赤灼營的陣地,丢棄武器從黃希文的将旗前直接跑過,無論軍官如何怒吼着都無法制止住他們,而這些士兵的逃跑進一步動搖着赤灼營的陣型和士氣,士兵開始拒絕執行長官的命令,到處都是敵人,他們無序地向任何能夠看到的敵人方向胡亂射擊。而即使是赤灼營的指揮官,也不知道該在這種情況下面向何處進行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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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兵已經被派了出去,去追趕剛剛被派向右翼試圖擴大戰果的磐石營,黃希文急需這支部隊來穩定戰線,至于缺少了這個營的右翼能不能繼續向許平的戰線後方推進,能不能擊退許平的中央部隊,已經不在黃希文的考慮範圍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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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柳營已經停止進攻,泰山營也停止進攻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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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兵帶來了左翼的報告,因爲沒有更多的預備隊,切入許平後方的兩個營無法繼續進攻,他們擔心一旦遇到反擊,戰線被突破就會變得無法收拾,而黃希文分身乏術,他既沒有千裏眼觀察右翼的戰局,也難以遙控指揮那兩個已經深入敵後的營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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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希文看着右翼天一營的營旗從戰場上消失,不知道是被敵人奪取還是被攜帶撤離,赤灼營的營旗也開始動搖,見到營旗撤退的士兵們,開始掉頭跟着天一營的士兵一起逃走。危機已經擴散到中央戰線,闖營的中軍已經切斷了黃希文和左翼兩營的聯系,更遮蔽了他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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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命返回的磐石營倒是回到黃希文的控制下,不過中央和左翼的三個營都崩潰得連營官都生死不明。黃希文往往左翼的深遠位置,長青營的旗幟還在挺立,那裏傳來的厮殺聲和槍炮聲說明吳忠仍在抵抗,不過黃希文沒有任何援兵可以派出,明軍中央戰線已經消失,大隊的闖軍正尾随着崩潰的天一營和赤灼營,向黃希文的将旗處湧來,長青營的抵抗已經變得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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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磐石營做好反擊準備。”黃希文冷冷地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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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的參謀們人人臉色慘白,黃希文冰冷的聲音仍在傳來:“你們……各自逃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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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後黃希文就抽出佩劍,對貼身近衛人喝令道:“跟我來,我親自指揮磐石營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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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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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盔早已經不知去向,發髻被挑散,随身的手铳也已經射空,披頭散發的吳忠沒有時間裝填,一直揮舞着佩劍奮戰。到處都是刺過來的利刃,身上已經不知道被它們留下多少創口,但吳忠早沒有了疼痛的感覺,也沒有了思想,隻是本能地把手中的劍努力地揮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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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猛撲到吳忠的背上,把他撞到在地,吳忠怒吼着,在地上一個翻滾,翻身抱住襲擊者,把偷襲自己的人壓在身下,一提手就要劍柄向他臉上重重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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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吳忠猛然看清了襲擊者的面容——苻天俊雙目緊閉,滿臉都是血污,吳忠大叫一聲,雙手闆住這個忠心耿耿的部下的頭,用力地晃動了幾下——他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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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忠又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悲嗆大喊,從地上一躍而起,把寶劍高舉過頂——然後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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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衛士、參謀已經死傷殆盡,密密麻麻的闖軍士兵,以吳忠爲中心圍出一個小圈,無數明晃晃的刺刀,從四面八方指着他。方才還在吳忠胸中翻騰的熱血,化作一片冰雪,把他凍得通體徹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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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忠沒有再看一眼這些敵兵,而是側耳向右凝聽,從厮殺聲和槍炮聲傳來的方向看,戰鬥已經在新軍的中央後方展開。吳忠仔細地聽着,手中的刀漸漸無力地垂下,全身的氣力都已經離體而去,他不得不把劍撐在地上,配合着哆嗦的雙腿,不讓自己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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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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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這聲呼喚,吳忠又一次擡起頭,面前的闖軍閃開一道縫隙,一個闖營将領正騎在高頭大馬上,向吳忠俯視過來,在這個将領的背後,一杆鷹旗被高高地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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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汗,從眼皮上滴下,吳忠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個闖軍将領,片刻後嘶啞地說道:“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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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沖居高臨下地看着吳忠,輕輕搖頭:“吳将軍,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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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忠又一次轉向右方聽着那邊傳來的殺喊聲,突然發出一聲苦笑,手一松噗通坐到在地。坐到在地後吳忠慢慢地把雙腿盤起來,把佩劍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左手三根殘指在劍刃上輕輕摩挲,低着頭大聲說道:“沈兄弟,你知道先父是侯爺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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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沖一聲歎息,翻身下馬,站定後說道:“吳将軍,嫂夫人、還有令郎,他們還在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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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忠已經放下了劍,把倒在一邊的苻天俊輕輕抱到自己腿上,小心地擦去了自己參謀長臉上的血迹,把這個部下、朋友的臉看了又看,又一次擡頭看向沈雲沖:“先父過世後,周圍的人都躲得遠遠的,隻有侯爺不同,把我接回家交給夫人撫養,視同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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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時候,吳忠一手抱着死去的戰友,一手把佩劍舉到頸間:“沈兄弟,記得替我對許将軍說一聲,那件事确實是我對不起他,我一直内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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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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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大将軍,磐石營已經被殲滅,敵将黃希文被俘,西鋒營攻下了他的大營,繳獲了他的旗鼓,還有楊緻遠的棺木也被我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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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軍突破明軍的左翼後,西首、西鋒兩營席卷整條戰線,明軍發生了總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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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希文也真是狠得下心,用磐石營來反擊,不然我們定能全殲官兵。”現在闖營中軍的軍官們人人喜形于色,磐石營的自殺性反擊給其他各營争取到一些時間,讓潰敗的明軍部隊得以逃離戰場。但這一點美中不足無關大局,上萬明軍被殺、被俘,來不及炸毀的火炮全部被闖軍繳獲。現在闖營主力正在追擊建制還算完整的泰山、細柳兩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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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戰鬥結束到現在,許平一直沒有出聲,他一揮馬鞭:“帶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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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楊緻遠的遺體前,許平行了一個标準的新軍軍禮:“楊大人,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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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許平背後的幾個軍官,也紛紛學着許平的樣子敬禮,許平回過身,對餘深河等人道:“當發現新軍不可能全身而退後,黃小侯爺盡力救出了他更多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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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洞天附議道:“黃小将軍反應還是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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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消滅了選鋒營,今天又在這裏擊敗了磐石營,侯爺手下的三大主力營,隻剩下救火這一營了。”許平提氣向周圍的部下們問道:“你們有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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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不及待!”餘深河朗聲答道:“末将迫不及待要和它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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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沖看着靜靜躺在那裏的楊緻遠,低聲道:“大人,這裏躺着鎮東侯的第一心腹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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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許平點點頭,臉上并無多少大勝後應有的喜悅之色:“恐怕我們下次要面對的,就是鎮東侯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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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許平周圍的軍官們,無論是新軍出身的幾個,還是其他的闖營将領遲樹得之流,都神情嚴肅,哪怕李定國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也毫無歡欣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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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沖見氣氛沉悶,開口道:“大人,吳忠臨死前托我傳話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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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吳忠的遺言後,許平隻是一個勁地搖頭,餘深河、周洞天臉上都有憤憤之色,其中餘深河幾次張口欲言,可是想到許平被陷害這事牽連太多,許平和侯府千金的糾葛也不便在人前透露,最後隻是哼了一聲:“張大人的仇、那麽多兄弟的仇,一句對不起,便夠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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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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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吳忠的遺體也被運來同其他明軍陣亡的高級将領擺放在一起,許平心知在此事中吳忠不可能是主謀,搖首道:“一起裝棺,還給他的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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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營覆滅後,它的軍旗被許平獎給繳獲它的西首營步隊做隊旗,其他明軍各營雖然損失慘重,但軍旗都安全逃脫。近衛營的士兵把吳忠等長青營将領的遺體擡來時,同時向許平奉上一面軍旗,許平雙手把這面軍旗捧在手裏,半天過後才把它緩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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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幟上那隻翠綠的螳螂,仍氣勢洶洶地揮舞着它的一對大刀,許平看着這隻兇悍的螳螂,又想起第一次見到這面旗幟時的場面:張承業當着全營的軍官,把這面旗幟高高舉起,當時位于張承業左手的許平,情不自禁地高舉雙臂,和全營的兄弟們一起高聲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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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這面旗子,許平又回首看看躺在一邊的吳忠,餘深河、沈雲沖等人,看着這面軍旗的時候,臉上也都露出複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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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我應該把它獎給第六步兵隊。”許平把展開的旗子慢慢卷起:“不過,要是吳忠當時撤出戰場而不是拼死阻擊,它本不會落到我們手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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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把卷好的長青營軍旗交給身邊的衛士,下令道:“和吳将軍的遺體裝在一起,還給鎮東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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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令完畢,許平轉身看着身前的餘深河和沈雲沖,問道:“我拿走了你們的戰利品,可要什麽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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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償就不必了,”餘深河和沈雲沖一起搖頭,他們、還有周洞天、顧夢留等人異口同聲道:“就是大人你真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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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微微一笑:“下不爲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