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節應對

更多的火藥包被扔過來,闖軍在攻山前并沒有準備類似的大包火藥,戰局迅速向着幹挨打無法還手的情況演變,又一個火藥包哧哧作響飛過李來亨的頭頂時,他聽見一聲悲憤的大喊從身側響起:“跟這幫狗娘養的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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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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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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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被炸得灰頭土臉的闖軍士兵悍勇之氣發作,本來紛紛四下躲避或是趴在地上的士兵們叫嚷着站起來,不等軍官下令就争先向對面的敵軍沖去。聽到這呼喊聲時,李來亨正抹去滿臉的泥土,這種爆炸威力并不大,他晃晃腦袋,感覺自己的耳朵還在嗡嗡作響,李來亨伸手一摸左耳,手上滿是血,但卻不感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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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們自發的沖擊也感染到這些軍官們,李來亨搖晃着坐起,扔下手铳拔出佩劍,然後轉過身跟着躍出壕塹,和手下的士兵們一樣,剛才連續不斷的轟鳴聲既然沒能摧毀闖營軍官們的鬥志,那就隻有讓他們感到加倍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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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等李來亨沖過那條山脊,他就聽到前面傳來雷鳴般的歡呼聲。向着那歡呼聲跑去,就在李來亨的眼前,明軍士兵正把他們的後背亮給闖軍,迅速地跑過山脊,消失在野雞崗的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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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直身體後,李來亨向着四周望一望,他看見各路闖軍都通過同樣的方式躍進到山脊邊。李來亨這才察覺到:自己身邊這場戰鬥好像進行了很久,其實非常短暫,位于後方的闖營士兵此時才剛剛抵達到山脊。在如此近的距離上交戰,闖軍近兩倍的人數優勢顯出不小的威力,整條戰線上的明軍都被打得擡不起頭。在山丘上和新軍交戰的闖營士兵都是久經沙場的裝甲營老兵,李來亨之前就有跟随義父轉戰數省的經曆,自從冬季戰役之後,他一直呆在營中熟悉許平手下的新式部隊,還曾在近衛營實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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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甲營的第五步兵翼中的大批軍官、士官都是在冬季作戰時從近衛營轉隸裝甲營參與反攻的,戰後大批士兵又調回近衛營歸建。許平渡河反擊楊文嶽時,又臨時從近衛營中抽調了不少軍官、士兵到裝甲營中效力,等到擊敗楊文嶽後第二次讓他們歸建。所以近衛營和裝甲營彼此之間非常熟悉,大批官兵都曾在這兩個營中效力過,尤其是裝甲營的第五步兵翼——這個翼有“小近衛營”之稱,絕大多數軍官和士官都有在近衛營中服役的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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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李來亨說話,身邊就有軍官向他建議立刻去增援兩翼擴大戰果,李來亨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這個命令,配合左右兩翼的友軍夾擊明軍可以更迅速地奪取這個丘陵。李來亨把佩劍插回鞘中,快步向山脊走去,從大将軍參謀部下達的命令很清楚,接下來的一步就是要誘使明軍投入兵力了。而裝甲營給李來亨的具體任務,就是堅守這個丘陵,不斷阻擊明軍反擊,消耗新軍實力的同時隐蔽背後闖營主力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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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忙忙趕上山丘準備籌劃防守的李來亨,心中有一個感覺湧上來:他現在所見到的新軍,已經不是祀縣的那支了。雖然現在的新軍裝備比祀縣還要好,但是從那一戰開始,李來亨發現新軍的戰鬥力一次不如一次,無論是戰鬥意志,還是戰術技巧都是如此。這種感覺并不是僅僅李來亨一個人有,不過很多人都說這是因爲闖營變強了,許平的訓練讓闖營上下适應了新軍的作戰模式,而一次又一次的勝利更讓闖營充滿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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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來亨總覺得不光是自己變強,同樣新軍也在變弱,而且是越來越明顯、越來越迅速地變弱:在祀縣的時候,新軍是一支從上到下反應敏捷的軍隊,雖然士兵不如近衛營,但是士官明顯有優勢。李來亨覺得那個時候新軍大概不會犯下這種防禦失誤,而同樣,那個時候新軍士氣高昂,從上到下都充滿了必勝的信心,想打敗新軍就要徹底擊潰它的組織、磨光它的士氣。可剛剛的一戰,雖說人數少,但新軍竟然會被一次沖鋒就擊退,這士氣和鬥志實在無法同之前的新軍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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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飛快地轉過這些念頭,李來亨猛然發現不知何時,歡呼着沖上山脊的闖軍突然安靜下來,當他走上山脊的時候,沒有人和他這個指揮官打招呼,一個個全都愣愣地看着南方,李來亨還聽見他的手下們發出一聲聲輕呼:“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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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李來亨聞言脫口問道,身前被他詢問的那些人中沒有任何一個做出回答,他們還都向南方望着,好像一個個雕像般豎立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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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野雞崗的脊線上,李來亨眼前豁然開朗,廣大的平原赫然出現,上面的村莊、房屋、溪流一覽無遺,李來亨怔怔地看着這片飽滿的大地,也不由自主地驚叫一聲:“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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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過參謀們的推演後,李來亨之前很确信他會在登上野雞崗後看到零零落落的明軍後衛辎重營地,或許還會有些明軍士兵正倉皇跑出來布陣,準備用幾百、上千人來迎戰或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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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在野雞崗的南面,無數的明軍士兵組成一個又一個的方陣,無數的軍陣好似一隻隻龐大的遠古巨獸,緩緩地挪動着它們龐大的身軀,那些力大無窮,仿佛充滿整個天地間的巨大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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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巨獸無邊無際,黎明的晨光讓無數的大炮蒙上金色的外衣,在巨獸之間閃耀着令人不安的金屬光輝,數萬明軍步兵組成的方陣旁,圍繞着密密麻麻的騎兵,傳令兵忙碌地來回飛奔,把消息和命令帶到每一個明軍長官手中。大股的騎兵在步兵周圍忽聚忽散,就好似籠罩在山谷間的薄霧面紗,掩蓋着山谷的真面目,但又不時撩起一角,讓人得以看到其下的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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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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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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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飛豹跳将起來,昨天楊緻遠判斷許平将前來攻打新軍,就讓黃希文出面召集營官們發布命令,做好迎擊、反擊準備。當時楊緻遠考慮到赤灼營連續多次重建,就打算讓他們承擔原地防守任務,更精銳的長青營則在二線充當掩護他們的預備隊,這樣安排除了軍事考慮外,楊緻遠還有一些非軍事理由,不過他并沒有和黃希文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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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黃希文的命令後,赤灼營和長青營就在野雞崗——這個楊緻遠判斷可以吸引闖營主要攻擊火力的山丘邊上紮營。赤灼營的營官魏武,設計了一條防禦線,準備以野雞崗爲核心阻斷闖營的偵查。防禦地帶不僅限這一個土丘,在魏武的計劃裏,若是闖營從其他地方試圖逼近、迂回、夾擊這個山崗都會遭到阻止,也無法看清新軍主力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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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山崗上的哨兵報告有大約四、五百闖營士兵向着山崗開進時,魏武便下令其他各處隐蔽,同時睜大眼睛留心各自面前是否有闖營開來。負責防禦野雞崗這個核心陣地的賀飛豹認爲,若是一次出動上千人上山頭防守會讓闖營起疑——如果闖營真的如黃希文所講那樣是急襲而來、以爲新軍毫無戒備的話,在這個土丘上事先部署幾百人就很古怪了。所以賀飛豹隻派出了三百人上山設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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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新軍指揮官一樣,賀飛豹一向認爲闖軍比新軍仍然有所差距,人數相當的時候,作爲堂堂鎮東侯的手下,他們能夠在正面交戰中擊敗一貫隻會倚多爲勝的許平。三百人對五百人,而且有防禦的地利,賀飛豹覺得毫無問題,而且他覺得這樣更符合黃希文的思路:不讓闖賊立刻看出來新軍是有準備的,而是感到新軍正急急忙忙地趕來增援。黃兄弟不是曾經說過嘛,最好讓闖賊感到他們隻要再加一把勁就能擊潰新軍,這樣才會不遺餘力地進攻,這樣當新軍反擊的時候他們才會更無從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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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絕對不止五百闖賊,”跑下來的軍官向賀飛豹報告道:“好幾千闖賊,一下子就呼啦啦地沖了上來,卑職們每人都打死了好多闖賊,實在是寡不敵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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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賀飛豹氣得罵起來,他相信了這個說法,既然如此那就說明剛才的偵查有誤,或是有一些闖軍趁着夜色摸到了附近,導緻一下子沖上了山:“探馬都是幹什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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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要立刻發起反擊呢?”賀飛豹猶豫着無法下定決心,由于全營分散到整天戰線上部署防禦,所以他手邊的兵力有限,靠着一千多人反擊占據有利地形的優勢敵軍,可能會帶來慘重傷亡。雖然非常倒黴,核心陣地竟然莫名其妙地被敵軍沖下來了,但是既然敵人已經知道了全軍的部署,那麽這個陣地是不是還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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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急報的魏武也有些遲疑不決,數千闖軍已經登上野雞崗,那麽是靠着本營不占優勢的兵力回搶還是等待楊緻遠的總攻命令呢?魏武心裏也有着同樣的猶豫: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麽發動可能犧牲巨大的反擊,奪回一個似乎失去意義的小丘是不是值得。魏武回頭看向楊緻遠的大營位置,那裏并沒有發出任何旗号,也沒有楊緻遠的傳令兵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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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大帥也不是很急,”魏武如此想着,終于沒有下達全營收縮的命令:“如果其他方面還有闖賊的話,我們還是負有抵擋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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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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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人、賀飛豹他們在搞什麽啊。”剛才聽探馬報告有幾百闖軍開向野雞崗時,黃希文心裏一點不擔心,賀飛豹派出三百兵進行第一次防禦時,黃希文也感到很滿意:越晚讓闖賊察覺到新軍的雄厚實力越好,他甚至還擔憂賀飛豹派出的軍隊太多了,因爲黃希文自問若是自己處于闖營指揮官的位置上,是絕不敢用五百倉促練成的烏合之衆去對抗大名鼎鼎的鎮東侯的三百精兵的。要是闖營不敢進攻,那就達不成消耗他們能量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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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一轉眼竟然被對方奪下了野雞崗,黃希文目瞪口呆地看着山崗上飄起了闖營的旗幟,不等他派人去問,賀飛豹的傳令兵就急忙趕來,聲稱有數千闖賊殺到,由于偵查的失誤導緻部署失誤,同時賀飛豹還請示應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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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千闖賊啊,”黃希文一愣,随即便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父親常說在戰場上随時要保持頭腦的冷靜,黃希文強迫自己不帶情緒地思考:“事情已經發生了,不要着急、不要去埋怨,若是現在就有數千闖賊抵達,那他們現在到底有多少?是不是已經人數上萬?如果是的話,那應該是集中全軍反擊的時候的。這幾千闖賊背後到底有沒有後援,如何偵查?他們肯定已經派急馬把所見向許賊報告了,許賊會如何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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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自己這長長一串的問題後,黃希文感到自己左右爲難無法取舍,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樣營門,在心裏自問道:“若是楊叔叔,他會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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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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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赤灼營毫無動靜,”吳忠吃驚地看着一片平靜的野雞崗南坡,赤灼營并沒有立刻發起反擊:“他們在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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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偵查失誤,有數千闖賊殺到,”苻天俊在吳忠身邊迅速地彙報道:“赤灼營似乎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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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帥那裏也沒有命令。”一個山東之戰後加入替代周洞天等人位置的參謀補充道,跟着建議道:“需要卑職派人去向大帥請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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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是我們長青營了。”苻天俊哼了一聲,雖然許平早就不再是這個營的指揮官了,但作爲這個營草創時的第一任副官,許平給長青營留下的烙印無法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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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武人,有事發生時做錯了也比什麽都不做要強。”苻天俊不自覺地引用了許平常說的一句話,以前無論是訓練還是演習,隻要有沒有預料到的事情發生,許平就一定會臨機決斷,最開始許平還是說:突發事件面前,做錯了也比什麽都不做要強。但是後來就變成了,任何時候都是做錯了也比不做要強。雖然這話很極端,而且許平的目的之一是爲了給他不斷篡改既有條例辯護,但确實讓長青營的軍官們積極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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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長青營建立開始,許平就一直強調下級軍官的主動性,當初鎮東侯在長生島建制他有意适當壓制軍官主動性是怕舊習氣感染了他的新軍隊,而且鎮東侯手下是各式久經戰場的老兵油子,鎮東侯擔心他們太過積極主動所以極端強調軍法條例。而許平遇到的,則是一支墨守成規、多是從書本上知道戰争的新軍,因此他對部下的進行相仿的鼓勵,這當然也給自己招來了保守派的攻擊。但無論如何,至少在長青營裏,若是參謀們向許平請示他還會生氣:在戰場你沒有這個時間,我給長青營立下個規矩吧,你們要先做出決定,然後再向我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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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忠沒有說其他的廢話,而是立刻下令全營集結,同時命令手頭的兩個步隊立刻發起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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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長官下令八百士兵反擊盤踞在山崗上,可能有數千人之多的敵軍,剛剛完成受訓的新參謀們再次紛紛提議:“大人,我們是不是先偵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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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建議稍等片刻,因此此時赤灼營也必然在進行偵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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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攻就是最好的偵查。”吳忠不耐煩地說道,第一次山東之戰長青營最開始是先鋒,最末尾是斷後,幾乎包辦了所有的艱苦戰鬥。因此許平和吳忠二人,對“進攻就是最好的偵查”這句話深有體會。随後的山東之戰遠沒有第一次那麽艱苦,對其他各營來說沒有太多的壓力體會,而對長青營來說,則是各級軍官、士官溫習他們上一次苦戰中獲得的經驗、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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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鎮東侯和楊緻遠的心目裏,長青營是戰鬥力最接近救火、磐石、選鋒這老三營的營,所以之前整編時長青營一半的軍官都被拿走分配給重建的各營當作骨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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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營的兩個步隊立刻向野雞崗邁進,參謀們匆忙調遣炮隊和其他各隊,把這些命令流水般地下達完畢後,看着浩浩蕩蕩向野雞崗開出的部下們,吳忠這才有時間派出探馬。向楊緻遠老營、赤灼營、以及其他新軍各營報告自己詳細的計劃和戰役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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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的風格。”吳忠派出傳令兵後,低聲說了一句,這個評價陰魂不散地籠罩在長青營和它的營官頭上,每次吳忠做出臨機判斷後再請示時,其他的将領總會說這是許平的風格。這次吳忠再次不等楊緻遠的命令和統一戰略安排,就搶先做出應急反應後,他估計又會有人說長青營被許平帶壞了:總是沒有配合意識,總是喜歡搶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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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許平的風格?”吳忠生氣地說道:“這明明也是我的風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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