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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軍說的是,”齊圖連忙附和道:“末将曾與黃候有一面之緣,黃候還曾說起大将軍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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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許平一怔,豎起耳朵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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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圖趴在地上回憶了一下,繼續說道:“那大概是一兩年前吧,具體日子末将也不記得了,好像大将軍當時兵發山東去了,黃候對末将說他收了一個得意弟子——便是大将軍了。黃候滿口稱贊,說大将軍必定能繼承他的衣缽,還要末将日後多加照看……這真是折殺末将了,隻是有黃候這句交代在前,末将這些日子和大将軍對壘,心裏也十分的難過……末将當時聽說黃候親自教大将軍兵法、武藝,那自然是非常的羨慕,黃候曾與末将有恩,末将在黃候面前也是持子侄之禮的,因此在末将心裏,大将軍就好像是末将的師兄弟……不,遠房表兄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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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齊圖原來是信口胡扯,許平心中失望,不過臉上并沒有表現出來,倒是許平身邊的幾個闖營部将聽得津津有味,連吃飯的速度都放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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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啊,那還真是自家人。”許平就坡下驢,打斷了還是絮絮叨叨拉關系的齊圖:“剛才在下多有失禮了,齊将軍快快請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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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大将軍。”齊圖心裏暗暗長出一口大氣,老老實實地站起來。許平再次讓齊圖坐下說話,但齊圖還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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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不再與他廢話,輕聲說了一句:“給齊将軍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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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衛士從桌邊起身把齊圖拉過去,按在闆凳上坐下,齊圖感動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一個勁地道謝道:“多謝大将軍不殺之恩,多謝大将軍不殺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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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桌邊坐好後,齊圖第一次用正眼看許平,後者夾給他一個包子——齊圖爲這個本來就該屬于自己的包子又感謝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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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圖的早餐确實很豐盛,有米粥、有面點,還有雞鴨等等,這麽多東西别說一個人,就是十個人也吃不完。出門在外,齊圖就好擺這個譜以增加自己在軍中的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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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多東西,齊将軍怎麽吃得了?”不明所以的許平随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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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一向喜歡和親兵一起吃,”齊圖忙不疊地答道:“古有吳起吸膿,士兵爲其效死,末将不才,也想學上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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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許平本來也沒有什麽興趣,隻是一點點好奇罷了,他接着就問起楊文嶽的情況來:“保定總督的大營是如何布置的,齊将軍可否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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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曉,知曉。”齊圖毫無保留地把肚子裏的東西盡數吐了出來,許平不時還會問上兩句标營的具體巡邏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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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圖注意到許平身邊的将領舉止和他的衛士們沒有太大區别,那個把自己從床上拽起來的家夥吃得唾沫橫飛,吃得别提多香了。而許平在這些人裏,是唯一一個閉嘴咀嚼的;而且齊圖還注意到許平在嘴裏有東西時絕不說話,隻要自己還在說話時對方絕不會打斷;有些時候齊圖和許平同時開口,許平還會立刻閉嘴讓他先說,甚至會輕聲抱歉。許平的舉止一點也不像齊圖之前遇見過的那些草寇,而很類似讀書人的風範。齊圖心裏越來越緊張,小心翼翼地用了一兩次成語,而對方似乎也完全明白它們的意義,見狀齊圖心裏更是暗暗叫苦,他打定主意隻要是自己清楚的就要毫無隐瞞;若是自己不太清楚的,齊圖也會竭力回憶一番,而且還會主動做一個聲明:告訴許平自己是憑借記憶所述,不保證絕對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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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會兒,遲樹德舒服地向後靠倒在椅子背上,解開衣服露出肚皮,滿意地拍打着腹部:“好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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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許平似乎也沒有什麽想問的問題了,據齊圖所說,楊文嶽的大營在東明附近,那裏防備并不嚴密。見許平開始凝神思量,齊圖等了片刻後主動獻計道:“大将軍此來,難說有沒有走漏風聲,大将軍不妨持末将旗幟直奔東明,那樣必能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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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消息是沒有走漏的,不過齊将軍此心我感激不盡,”許平向齊圖抱拳做了表示歉疚的姿态:“如果将軍能不見怪,不傷到兩家和氣自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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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圖本來以爲自己肯定要被闖軍裹挾走,能保住性命就是天大的僥幸,以後該怎麽辦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不料許平這番話說得如此客氣,聽起來更有放他走的意思,就鼓起勇氣問道:“大将軍打算如何處置末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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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邊去東明找楊文嶽算賬,剛才齊将軍說可以借給我您的旗鼓一用,我倒是有些動心。”許平顯得有些遲疑,客客氣氣地詢問道:“隻是如此一來,不知道将軍能不能逃過朝廷的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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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圖聽了這幾句話,簡直是喜從天降,連連點頭道:“大将軍放心,我就說我是浴血殺出重圍的。隻要大将軍這邊不走漏消息,朝廷絕對不會怪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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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許平又是一拱手,笑道:“今日諸多得罪之處,還請齊将軍不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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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軍這是說的哪裏話?日後但凡有能用得到末将之處,末将一定不敢有所推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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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将軍客氣了,”許平又想了想:“那這滿營的士兵又該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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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有些心腹,回頭還請大将軍放他們一條生路,其餘的大将軍就随意吧。”齊圖請許平把他先綁起來,要當着滿營官兵的面把他扔到某個營帳裏關押起來,等夜裏他自然會偷偷溜走,到時候隻要許平不加阻攔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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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有得罪了。”許平和齊圖又客氣謙讓一陣,然後才下令衛士把他綁起來,送出營外關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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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圖不降!齊圖不降!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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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外齊圖不屈的嚎叫聲漸漸遠去,周洞天問道:“大人,此人的話可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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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當可靠,同樣的問題我一般都問了兩、三遍。”許平對周圍的人解釋道:“每次齊圖說的大概意思都是一樣的,這說明他不是信口撒謊,若是信口撒謊内容必有矛盾;但是每次他使用的詞語和先後順序則有差異,這說明他不是刻意撒謊,若是刻意撒謊則話語會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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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洞天略一思索,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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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俘的近萬明軍,若是四下亂跑終歸是麻煩,”固然他們的将領齊圖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但許平是不會坑殺這些俘虜的,他吩咐道:“先把俘虜聚集起來,把其中的爲首者都挑出來,我要給他們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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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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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俘虜中的底層士官、軍官被聚集到一起,一個個垂頭喪氣,更因爲命運未蔔而忐忑不安,當然他們心裏也有些期待。剛才齊圖那不屈的吼聲有很多人都聽到了,既然最高長官拒絕投降,那他們本以爲被改編爲闖賊的下場不會輪到自己頭上,但現在闖營突然要給他們訓話,很多人心裏就存了指望——如果官兵都要坑的話,沒必要費這力氣吧;若是隻坑當官的,不會牽連到這麽多下級士官吧;若是士官、軍官一塊坑……那誰幫闖賊整編部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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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認這些兵油子們想得還是很有道理的,許平要見這些人就是爲了能夠盡快控制部隊,他快步走上齊圖的中軍将台,向面前的戰俘們大聲宣布:“我就是許平,諸君想必聽說過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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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頓時響起一片嗡嗡聲:圍攻開封大半年的悍匪,把河南官兵一掃而空的煞星,還數敗大名鼎鼎的鎮東侯練出的新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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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下面的竊竊私語,周圍負責警戒的闖營士兵并沒有阻止,事先許平就交代要讓他們随心所欲地議論,他認爲這樣比較容易讓這些俘虜放下戒備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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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議論聲變得越來越大,長時間沒有受到阻止後這些俘虜漸漸忘記了恐懼,人群裏有人高聲向許平喊叫:“大将軍,聽說您是黃候的大弟子,從小就是黃候手把手教大将軍武藝、兵法,是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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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種問題許平從來不予回答,而且也一定會有人替他回答,即使是俘虜也不會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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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如此了,武曲星的弟子,不然怎麽會這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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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的對答在歸德府的俘虜中許平就聽到過,他平心靜氣地等這些明軍嚷嚷了一會兒,才伸出雙臂示意肅靜,随着許平的這個手勢,下面的戰俘們頓時又變得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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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諸位弟兄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如果剛才齊圖不是當面辱罵我,我本也想放他走的。”許平的話讓台下的人都徹底放心了,不過他還有後文:“就是不知道諸位弟兄的軍饷有沒有拿齊,将來也不知道諸位弟兄今日而後是不是還能當兵吃饷,如果不能的話,我深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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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又是一片嗡嗡聲,已經有人當場表示願意加入闖營繼續當兵吃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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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諸位弟兄見笑,我許平現在養不起這麽多兵,我窮得很,不然我就不來直隸打楊文嶽的秋風了。”台下響起了些笑聲,許平也跟着笑起來:“我倒是有個補償諸位兄弟的辦法,我願意補齊諸位兄弟的欠饷,再給每位弟兄一筆遣散費,但我是個窮人,今天就急着要走的弟兄我給不了這筆銀子。”許平提高聲音道:“我這便要去楊總督那裏幫他搬家——把他的東西搬去我家,所謂有财大家發嘛,實話實說我人手也不夠,若是諸位弟兄願意多留兩天,幫我把東西搬過河去的話,我一定不讓諸位弟兄空手回家,我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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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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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闖軍源源不斷地渡過河來,明軍中的志願者雖然還不能放他們自由活動,但已經可以在闖軍的監視下幫許平打打下手。讓這些人砍伐樹木、準備修建浮橋、打造大車的時候,許平已經從全軍中挑選出兩千精兵。這些闖營士兵盡數換上明軍的軍裝,而許平則換上齊圖的盔甲,這隊闖軍打起齊圖的旗号,浩浩蕩蕩地向東明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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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士氣高漲的闖軍走得很快,黃昏前東明已經遙遙在望,許平傳令做戰前的休息,士兵們知道晚上有一場硬仗要打,人人倒頭便睡。臨時陣地裏很快就是鼾聲一片,一些明軍的探馬發現這隊人馬後過來詢問,許平親自出面應答,便說是帶兵回來讨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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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落山後,許平下令出發,兩千闖軍大搖大擺地打起火把,兩側是十萬明軍連綿不絕的營盤,把标營緊緊保護在中間,許平看都懶得看它們一眼,沿着大路直奔楊文嶽的大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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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帶着走在最前的突擊隊,在标營守兵能夠望見後面的闖軍前就趕到營門下,之前許平曾在明軍中任職,也曾在侯洵手下領兵。對标營的一套求見手續了如指掌,他的衛士對門上喊話說是齊圖前來有緊急軍情求見楊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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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門的标營軍官見來人隻有不到十人就打開營門,同時通報後面的巡夜遊擊準備給齊将軍帶路。許平的衛士們才跨入營門,就暴起傷人把門口的标營衛士砍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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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守衛營門的标營軍官看得瞠目結舌,這時如同之前槍縣城城門一樣,許平輕車熟路地指揮部下開始四處行動,砍斷門橋繩索、驅散附近的衛兵、同時開始縱火。見這小隊人真的要打要殺,周圍标營的衛士怪叫着四散躲開,那個守門的軍官此時已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勃然大怒地向着許平沖過來:“你們到底是何人屬下,意欲何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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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許平已經看到一隊火把飛速地馳來,這必定是遲樹德的騎兵,他全身關注地看着這第一波後援沒工夫搭理那個标營軍官的問話,而許平身邊一個穿着齊圖親丁号衣的衛士則拔刀在手,悶頭向那個軍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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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軍官連聲喝問,而衛士一言不發,走到近前二話不說揮刀就砍,有所防備的标營軍官就地一個翻滾躲開這一擊,而他身後的幾個标營士兵此時也已經抽出刀來,見狀紛紛上前,把利刃在空中用力地來回揮舞着,大聲呵斥道:“你們這些賊囚,是要殺官造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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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要殺官造反!”闖軍士兵厲聲喝道,揮刀向那些标營衛士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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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遲樹德已經一馬當先沖入營門,他和手下們先把手中的火把四下一通亂扔,接着就呐喊着向官兵殺過去。這些都是許平的舊部,之間配合已經非常默契,他們不急于攻入大營,而是迅速占據營門附近,遠處,近兩千具火把形成一片燦爛的火光,向着敞開的營門奔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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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營衛士招架不住遲樹德他們的猛攻,被打得節節後退,躲在他們身後的那個巡夜軍官口氣也軟下來,他一邊倒退一邊沖着闖軍士兵呼喊:“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弟兄們是欠饷還是欠糧啊?兄弟我可以代爲向總督大人禀告……有話好好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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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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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營外的闖軍源源殺入營中,營門已經牢牢控制在闖軍手中,一些裝甲營的步兵們爬上大營的塔樓,居高臨下地開始肆無忌憚地向标營官兵射擊。而此時營門兩側的營牆上,還有不少莫名其妙的标營衛士舉着火把看熱鬧,他們當然是最明顯不過的目标,幾輪射擊過後這些标營衛士就傷亡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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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起彼伏的殺喊聲和慘叫聲,刺破了寂靜的夜空,标營周圍的一些明軍營盤上也亮起了火光,這些明軍完全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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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裝甲營的的士兵們一邊向前沖殺,一邊扯掉身上的僞裝。開始跟着許平奪門的那群闖軍士兵在戰友們沖上來後,也停下腳步脫掉身上的明軍号衣,露出闖營的軍服。許平此時也扔下齊圖的頭盔,取下背在背上的氈帽,把它戴上頭頂,仔細地将系帶在颌下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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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許平看到被旗手藏在衣服下帶進明軍營地的闖軍軍旗,正被升上标營的營門,而裝甲營的營旗,也被綁上了一根旗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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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捉楊文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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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捉楊文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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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甲營的呐喊聲響成一片,标營裏所有的士兵都被這喊聲驚醒了,剛從帳篷裏鑽出來的标營衛士仍在莫名其妙,他們互相詢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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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哪個營嘩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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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趕來的标營遊擊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剛才聽說齊圖來求見後他先去禀告過楊文嶽,然後才來營門口迎接,現在正在拼命試圖維持秩序,他努力地向着湧過來的闖軍揮手高呼:“諸位兄弟,你們可是被克扣了軍饷?無論你們受了什麽冤屈,總督大人都會爲你們主持公道的,總督大人愛兵如子,疾惡如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