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彷徨

聽說了這個消息後,蒲觀水往參謀部跑得更勤,一定要金求德給他一個出兵的準信。金求德對此不勝其煩——兵部尚書那個老頭子拿不出辦法隻會哭,難道我也學他那樣,光喊口号不考慮後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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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開春才出兵的話,那不能立刻解圍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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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城不會因爲糧食一盡,馬上就陷落,如果……如果高巡撫仔細籌劃的話,我認爲四月以前開封都能堅持,甚至四月都可能挺過去,那時我們的準備就會非常周密,解圍也有絕對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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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觀水緊盯着金求德的眼睛,沉聲問道:“金大人,您的仔細籌劃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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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求德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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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觀水咬着牙,追問道:“金大人口中的仔細籌劃,是不是吃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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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高巡撫,我不知道高巡撫會怎麽籌劃。”金求德面不改色地迎着蒲觀水的逼視,眼中的神色卻像是在說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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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人您怎麽能這麽想?”蒲觀水憤怒地一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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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侯爺委任的參謀長,”金求德語氣裏不帶絲毫感情,冷冰冰地道:“我必須首先爲新軍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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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我決不能同意!”蒲觀水大叫道:“我要去面見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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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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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黃石把金求德叫到他的府上,面對鎮東侯和激憤不已的蒲觀水,金求德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那就是開春前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兵。金求德要求鎮東侯一定要頂住朝廷的壓力,給新軍留出足夠的準備時間。在前日的朝議上,天子和閣老們在确定全力給開封解圍後,隻好同意新軍各營擴編到每營四千人,這對新軍來說算是一個不小的勝利,也是不幸中的大幸。金求德已經拟定好全面的擴軍整編計劃,這個計劃将在明年正月裏完成,到時候新軍将會有九營近四萬人,除去必須停留在山東的三營,可以用于河南前線的部隊将達到六個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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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蒲觀水面前,金求德還是有所保留,他私下向鎮東侯建議,明年二月新軍南下後不要急于進入河南,而是先用一個月徹底打垮山東叛軍。這個軍事行動最遲不晚于三月底就可以結束,到時候新軍就可以全數投入河南作戰,四月初着手給開封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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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東侯對此未置可否,不過以金求德的觀察來看,鎮東侯也覺得一次準備充足的解圍是最有效率的作戰方式。蒲觀水關于吃人的指責對鎮東侯的觸動不小,但金求德覺得,僅此還不足以讓鎮東侯下定決心提前發起作戰,當天晚上的争吵最終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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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金求德就又和參謀們開始工作,他聽到衛兵報告蒲觀水又來求見,金求德捏捏鼻梁,無可奈何地吩咐道:“帶蒲大人去我的營帳,我馬上去見他,你們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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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人,我認爲你的計劃是不可以接受的。”見到金求德後,蒲觀水開門見山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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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兄弟請坐。”金求德示意紅臉大将不妨坐下說話。未等蒲觀水繼續開口,金求德就先坐到自己的椅子上,端起茶碗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對方繼續昨晚的話題,心思其實已經飛去屬下的參謀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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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就要五千把燧發槍,最好下個月内就能送到京師,需要派人多去催……铠甲不再需要了,面對許平時這個東西完全沒用。”金求德低頭玩弄着手裏的茶碗,心裏隻顧思索編練新兵的事情,嘴裏哼哼哈哈地應付着蒲觀水,直到被對方一句石破驚天的話打斷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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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已經去拜會過魏閣老了,他答應爲我安排面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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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求德擡起頭,眼神漸漸凝聚起來,變得鋒利無比:“蒲兄弟,此事你并沒有取得侯爺的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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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是擅自去見閣老大人的。”蒲觀水面無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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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求德緩緩搖頭:“這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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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是更不對的。”蒲觀水硬邦邦地頂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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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兄弟,這麽多年來,我們一直生死與共,我在遼東就和賈兄弟共事,你以爲我會不着急嗎?”金求德的語氣也變得高亢起來,他越說越是激動:“你難道忘了嗎?多年來,我們并肩對抗文臣的壓制和侮辱,我們全力支持侯爺。你難道忘了嗎?我們永遠隻用一個聲音說話!無論内部有什麽分歧都隻向侯爺傾訴。隻要侯爺點頭就由侯爺去和朝廷說,如果侯爺不點頭,就該老老實實回去工作。我們不該給侯爺扯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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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金求德動怒,蒲觀水的臉龐上竟露出一絲笑意:“侯爺一直說我們官兵的天職是保民護民,我深知侯爺也不想看見吃人的慘劇發生,我堅持我們應該立刻出兵。如果……如果侯爺這次是說應該吃人的話,末将不能贊同這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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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手裏隻有三營兵,隻有三營兵可以動用!”金求德晃着手指加強語氣,他已經把茶碗丢在一邊:“這三營兵需要補充三千人的缺額,教導隊那裏沒有這麽多的新兵,而且我們要想對付許平就得換裝燧發槍,長矛一點用都沒有!也就是說,我們需要三千人和六千條槍,立刻出兵?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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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已經想過了。冬季山東那裏沒有什麽行動,可以從賀大人那四個營裏抽出三千名燧發槍手和四千支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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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東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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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人真的認爲東江叛軍能在冬季攻打我們堅守的城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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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求德搖頭道:“就算如此,倉促成軍也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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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亂賊也是倉促成軍,他們還不如我們呢,他們能,我們爲什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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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險啊,冒險,蒲兄弟你怎麽如此固執?”金求德連聲長歎,他又提出一個問題:“就算勉強湊出一萬兩千兵力,這三營又該交給誰統禦?賀大人那裏勢難分身,楊兄弟的病也沒有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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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石的手下,有獨立領軍經驗的除去賀寶刀和賈明河,就隻剩楊緻遠一人。楊緻遠突然患上肝病,諸多名醫看過以後都束手無策,最近一段時間,他經常腹疼如攪,吃什麽藥都如湯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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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希望金大人能夠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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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觀水話音才落,金求德就斷然否認:“我不行,我從來都是在大人身旁贊畫軍務,一直沒有過獨立領軍出兵,趙大人也是一樣。再說我手邊的事情繁多,一天也離不開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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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求德一直希望朝廷能讓黃石領軍出戰,不過朝廷對此顯然顧慮重重。鎮東侯已經武功蓋世,名聲太重,而且身爲侯爵,沒有任何文臣能加以節制。因此,朝廷隻讓黃石作爲練兵總理負責新軍的訓練工作,卻絕不肯把兵權交到他手裏,即使是交給黃石的心腹,朝廷都不是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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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蒲觀水點點頭:“我認爲我可以帶兵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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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求德盯着蒲觀水好一會兒沒說話,後者歎息一聲:“我确實沒有獨自領軍出戰過,不過我的資曆足夠了,在軍中也有點威望,壓住幾個營官毫無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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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金求德還是不言不語,蒲觀水站起身來:“金大人我得走了,章閣老說安排我今日早朝後去面聖,我再不走就怕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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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求德繃着臉問道:“既然你已經打定主意了,那你今日來見我又是爲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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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觀水又是一聲長歎:“我希望金大人能幫我,能和我齊心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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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蒲将軍才說這話,不覺得太晚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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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觀水沒再多說,而是抱起頭盔走出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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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求德則立刻趕去見鎮東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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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聖後蒲觀水就被天子授予總兵職務,面聖結束後他戰戰兢兢地去見鎮東侯時,看到金求德一臉陰沉的站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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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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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兄弟,”鎮東侯的語氣充滿了疲憊,但仍然和藹:“你爲什麽如此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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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請看,”蒲觀水從懷中掏出兩枚鐵釘,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這是剛剛從開封送來的,下午皇上才看到,剛才皇上把它們交到末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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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東侯接過兩枚長釘,一枚長,一枚短,較短的那枚也有兩根手指那麽長,而長的那枚尾巴彎曲出一個把手。鎮東侯把兩枚鐵釘在手裏反複檢視了幾遍,注意到上面還有風幹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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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從開封突圍的使者随身帶來的,是城内一些官宦人家秘密送出的,皇上已經收到很多了,随這些釘子來的信上,都希望朝中禦史彈劾河南巡撫。”蒲觀水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輕聲向面前的鎮東侯解釋道:“河南巡撫已經下令收集民間糧草,制作了成千上萬枚這種鐵釘,若是城内百姓聲稱無糧,河南巡撫就會把鐵釘——這枚短的,插進孩子的腳心。當着他們父母的面,緩緩地插進去,直到整根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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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東侯臉頰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他的手指在鐵釘上輕輕滑過,停留在鋒利的尖頭上,默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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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請看那枚長的,它後面那個彎曲的扳手。”蒲觀水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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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東侯把染滿血迹的短鐵釘放下,深吸一口氣将那枚長的拿起來,緊緊握在手中,向蒲觀水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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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手心、腳心都釘住後大人仍不肯交糧,河南巡撫就會用這枚長的刺入孩子膝蓋,從兩塊骨頭間刺進去,”蒲觀水伸出手虛抓,仿佛他手裏有一根和鎮東侯一模一樣的長針,他輕輕轉動了一下手腕:“就這樣不停地轉動,直到百姓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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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東侯還是一言不發,隻是将手中的鐵釘越握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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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金求德叫了一聲:“屬下敢請大人以新軍爲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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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石恍若爲聞,緩緩問道:“金兄弟,我把新軍交給你,還有數百萬軍饷,許平到底有何神通,到底爲什麽新軍會打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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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賊沒有任何特别,”蒲觀水叫道:“大人,許平學去的不過是一點皮毛,若不是我義兄分兵本不會有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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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爲什麽每次都是别人惹禍然後要我來收拾?”金求德連夜急匆匆趕狼穴,騎在馬上不滿地自言自語:“同僚們每次事後也不會說我一句好話。從來都是抱怨,抱怨他們要的糧草隻拿到了一半,抱怨他們要的馬總不能及時送到,抱怨說我連他們最低的補給也不能滿足。從來,從來都隻有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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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參謀部的大營金求德就拍手叫道:“停一下,我們有新的工作要做。馬上檢查庫存的火铳,就是替換下來的那些火繩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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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求德讓一個參謀火速去檢查庫存,并立刻讓人籌劃将可用的火繩槍送往山東,以便替換賀寶刀手中的燧發步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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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金求德又詢問起從南京轉運武器的事,他想知道,如果南京按照最快的速度,可以在什麽時候把新軍需要的裝備送來。一個參謀面有難色地說道:“大人,您也知道,南京武庫截留了我們的裝備,把它們分發給南直隸守軍防備闖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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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南京武庫上個月就應該把三千支新到的燧發槍轉運到京師,可是許平在歸德府的勝利打亂了這一運輸計劃,南直隸毫不猶豫,把它們全數取出來用以武裝自己的地方部隊,同時還發文給京師,要求截留下一批運抵南京的新軍軍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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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要湊出兩千支來。”金求德自言自語着,他知道這不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金求德還要去見黃石,看來隻能請黃石出馬向南京官員通融。金神通知道南京有很多官員和黃石的交情不錯,也拿過黃石很多儀金,或許黃石能夠讓他們交出需要的槍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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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天蒲觀水再次來到新軍參謀部,金求德已經在那裏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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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人,真是給你添麻煩了。”蒲觀水心裏也有些歉疚,昨天他并沒有受到預計中的那番斥責。黃石勉勵蒲觀水一番,告訴他自己會全力支持他的解圍行動,此外黃石還囑咐蒲觀水萬萬不可以分兵,三個營必須要抱成團統一行動。蒲觀水心裏也是這麽想的,他義兄賈明河之所以失敗就是兩次分兵,而這兩次緻命失誤都被對手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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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給我添麻煩就好,”金求德揮揮手,對蒲觀水道:“唉,坐吧,坐吧,我們的事很多,時間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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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謀部正在研究如何從山東新軍中抽調兵力,金求德已經發文給賀寶刀讓他做好準備,同時火繩槍也已經清點完畢,很快就會發向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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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賀大人手下的四千支槍抽出來以後,我們還差兩千支,侯爺已經爲此寫信給南京,憑着他的人情,應該能夠救急。”金求德把地圖攤在蒲觀水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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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十月以後運河就開始結冰,很快就無法再通船,所以金求德不得不緊急安排南直隸境内的地面運輸,這又需要黃石去使用手頭的人情:“南京那邊不會把這些槍再送到京師來了,我們的人會在山東境内接受,然後立刻轉送到河南。唉,禦史們又要大呼小叫一番了,不過隻要能給開封解圍,皇上應該能夠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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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觀水大聲說道:“我一定不負侯爺和金大人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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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吧。”金求德咳嗽一聲。他雖然憂心忡忡,但是不願意說不吉利的話,眼下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他從桌上拿過來一張紙,上面畫着一門新式火炮:“這叫臼炮,蘭陽之戰後我們立刻向福建訂購了這種新式火炮,許平還從來沒有見過。他肯定會故技重施,挖壕、修牆企圖阻擋你,但是我們這種臼炮能大量地殺傷他的士兵、極大地打擊闖賊的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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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介紹過臼炮的使用方法和教導隊估計的效果後,金求德告訴蒲觀水:“算起來,這種炮應該已經造好一、兩門,我已經六百裏急報去福建,讓他們不要計較金銀,立刻送到山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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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很不錯。”蒲觀水點點頭:“就是隻有兩門,少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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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是蒲觀水無心的一句話,可金求德聽到後又是一通腹謗:“少了點?蘭陽之戰後,教導隊立刻徹夜研究對策,經侯爺再三過問,幾乎是立刻就定型,然後飛速發文給閩商,要他們制造臼炮和特殊的炮彈。要知道那可是幾千裏外的福建,而且誰知道這麽急出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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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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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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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的桌子上擺着一長一短兩根鐵釘,上面的暗紅色的斑斑血迹看上去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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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營有十二門大炮,一千兩百支火槍,如果強攻開封的話,我軍勢必損失慘重。”許平把一枚釘子拾起來,握在手中無意識地輕輕擺動:“開封城内還有數萬官兵,上百門可用的火炮,便是把我軍盡數填進去,也打不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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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炎武進來的時候,看到許平正在帳中獨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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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請顧炎武坐下,見到許平還握着那枚血迹斑斑的釘子不放,顧炎武就問起這東西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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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軍從官兵使者身上搜出來的。”許平告訴顧炎武這兇器的來曆,順便又告訴他剛剛從朝廷的邸報得知,三營新軍會急速南下來給開封解圍:“冬季來攻,實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雖然我軍尚未恢複,但這個天氣實在沒法進攻,不知道新軍那邊到底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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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許将軍又在憂慮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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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不下開封,”許平長歎一聲:“我已經苦思多日,實在找不到攻下開封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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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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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擋住新軍的解圍,那麽二月開封的糧食就會耗盡,三月守軍大概就會以人爲食,恐慌會在全城蔓延,三月底、最遲不過四月開封守軍就會徹底崩潰。而城内的百姓,這時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這最後一個月的開封,對城内百姓來說就是修羅場。他們的家人會被一個個吃掉,他們也隻能以鄰居的血肉爲食……”許平搖頭歎息:“我強攻不下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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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許将軍想撤去包圍了麽?放新軍押送着糧食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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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前功盡棄,”許平又是一頓搖頭:“河南會死更多的人,闖營會被摧毀。便是僥幸翻盤,我還是得再圍開封,仍逃過不這一關。”許平已經幾次派人去勸降,但河南巡撫根本不屑一顧:“我并不是不知道可能會有這個結果,但事到臨頭,顧先生,我無法不想到:若不是我與官兵交戰,開封百姓就不會遭到這樣悲慘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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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将軍,河南巡撫食人,是他的不仁,你坐視不理,是你的不仁,可你若是驅部下強攻開封、或是縱新軍直入河南腹地,那你既是不仁、也是不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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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現在隻能對自己說:仁不掌兵。”許平歎道,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把手中的釘子握得發燙:“我不能做宋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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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許将軍有沒有注意道,仁慈的仁和人類的人是一個音,仁不掌兵,聽起來就好像是說掌兵的都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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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感到鐵釘的鋒芒刺痛了自己的指尖:“是的,我們武人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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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殊途,”顧炎武問道:“不過我總覺得,我們文人先是一個人,然後才是儒生,許将軍你們難道不也先是人,然後才是武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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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握着的鐵釘尖頭刺破了許平的手指。

nbsp;(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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