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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七百米以後,明軍中央的六門炮已經全部開火,打在近衛營身前的炮火變得越來越密集,其中有一門炮盯上秦德冬這果所在的小隊。兩次越來越近的射擊後,一團泥土在秦德冬面前不遠處騰起,他前面的一排人中的一個士兵被跳彈打飛,而位于這個人身後的士兵小跑兩步補入前排。鼓聲沒有任何變化,闖軍繼續穩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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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的炮火變得越來越準确密集,很快就有四個士兵倒下,秦德冬這果不停地補上去,緊跟身後面的第三排人則補充到他的果裏。秦德冬微微揚起下巴,眼睛望向天空,強迫自己不再去注意面前的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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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何馬正在搜索明軍的肉搏部隊所在,他很吃驚地看到許平部僅有的三百長矛手并沒有投入進攻。望着清一色的燧發槍手,何馬開始猜測許平的用意,以及這種從未見過的進攻模式會把戰鬥帶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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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闖軍走到約一百六十米處時,選鋒營的軍官紛紛把他們的佩劍舉起:“齊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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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把步槍放平的選鋒營士兵聽到命令後,紛紛抖擻精神,把步槍端得更平,微微歪頭把槍更仔細地瞄準對面的敵人。在他們的視野裏,近衛營的一面面旗幟豎得筆直,随着闖軍士兵的步伐有節奏地上下抖動,闖軍的步伐聲與他們咚咚的鼓聲合在一起,在大地這面巨大無朋的鼓上發出有力的敲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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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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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豆子般的響聲傳入耳中後的一刹那,秦德冬就緊接着聽到前面幾個士兵同時發出痛哼聲,這讓他忍不住把目光從雲角收回。本排三個士兵跑步上前,同時又是一炮打來,從他們的頭頂呼嘯着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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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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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鋒營後兩排的士兵收槍而立,第一排也聞聲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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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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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們用牙撕開紙包,把火藥抖進槍口,然後裝好彈丸壓實,一切完成後對面的闖軍已經走到一百三十米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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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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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們再次放平火槍,新軍一向講求齊射,這是根據之前鎮東侯多年征戰總結出來的經驗——齊射越是威力巨大,越能讓敵人的士氣爲之重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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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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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射完畢,選鋒營的軍官又一次重複起立、裝彈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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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霰彈。”選鋒營的炮組軍官估算着近衛營的距離,下達了換彈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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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衛營的鼓聲仍維持着剛才的節奏,他們的對面,選鋒營的士兵大部分已經給步槍裝上了火藥,正紛紛從口袋裏掏出鉛彈把它們按進槍膛。新軍的士兵們看着那些越來越高大的近衛營旗幟,上面的鷹徽每一刻都變得更加清晰可見,幾乎是同一時刻,選鋒營的士兵抽出通條,用力地插進槍膛,狠狠地把彈藥壓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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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備——”看到手下們已經完成了裝填動作,選鋒營的軍官們側身向前,拖着長長的尾音發出号令的同時把手中的指揮劍向着闖軍遙遙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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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排士兵們聞聲單膝跪倒,半蹲半跪在地面給身後的同伴讓出射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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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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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的步槍放平聲在整個軍陣響成一片,選鋒營的士兵做好了第三次齊射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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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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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選鋒營開火時闖軍已經約在一百一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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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德冬所在的果已經有八人補充到前排去,而一個第三排補充上來的人也進一步補充上前,明軍第四次齊射時這個才補充上去的士兵又不幸被打倒。闖營士兵從呻吟的同伴頭頂跨過,才剛填補完他空隙的人不得不進一步填補。在秦德冬的背後,第三果的士兵已經變得非常稀疏,遠遠跟在他們身後的第二陣第一排的果長正猶豫着不是不要率隊上前補充第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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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鋒營的炮隊已經有一組接近換彈完成,但炮組的把總沒有下任何命令,仍面向敵軍張望,現在這個距離上,一炮也許能打中、也許打不中,便是打中了也未必能打到幾個人;若敵軍再靠近一些就大不相同了,以前在教導隊受訓的時候,教官總是用稻草人做演示練習來加深炮兵對炮擊的理解:如果現有的距離再縮短一半,霰彈便稱得上百發百中,每一炮都能将十幾個稻草人打成篩子;而若是再近一些,比如二十米這樣的沖鋒距離上,一計霰彈就能奪走成隊敵軍的生命。教導隊反複強調,霰彈就是生命收割機、是陣型破壞器,距離是唯一的關鍵,一發恰到好處的霰彈,就足以擊退敵軍的進攻,即使做不到這一點,失去陣型的敵軍也會被友鄰步兵的長矛陣碾成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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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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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要兩次齊射就把選鋒營的炮組打啞。”許平舉着望遠鏡,聚精會神地觀察着新軍炮兵的一舉一動,事先用稻草人測試時,隻要距離足夠近,一到兩次齊射就足以把一門炮周圍的炮手基本清空:“但一定不能讓他們開四炮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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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火炮突然減輕不少,闖軍已經距離本陣隻有不到百米,他們沒有穿甲,隻要一個沖刺就可以在十幾秒内跑到明軍陣前,爲了防備這一行動,選鋒營的大炮已經有四門換上霰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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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轟擊秦德冬左近的這門炮并沒有換,這次它的炮彈準确地射入闖軍陣内,前後三個士兵被一起打倒。看到身邊肢體橫飛,嶽牧感到喉頭愈發幹渴。他們這些小兵不知道許平的計劃,早在遭到第一次射擊時,嶽牧就渴望能用自己手裏的火槍狠狠地還擊敵人,每次身邊有同伴倒下時,他這種欲望就會變得更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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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擊啊,還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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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牧把之前的小聲催促變成了急躁的大聲話語,念着這句話的人并不止他一個,幾乎每一個士兵都急切地等待着回擊的命令。突然之間,嶽牧感到自己身側有些空蕩蕩的,他微微側頭,看到本該并肩走在自己身側的士兵腳步變慢已經落在自己身後,嶽牧的步伐也因此不由得放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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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德冬發現異常時,他的果已經已經開始向後彎曲,士兵們不再抱着槍踏着鼓點大步前行,有幾個人已經把槍持在身前邁起小碎步,當明軍再次發動齊射後,士兵們就走得更加緩慢,有的人甚至停下腳步,片刻後才咬牙跟上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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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上一輪齊射的時候,許平就發現隊伍開始慢下來,那時他們離明軍還有八十米遠,而這次齊射時他們距離明軍還有七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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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許平和參謀隊的推算,燧發槍的齊射每近十米都會有顯著提高,因此越靠近明軍射擊越能發揮近衛營的火槍數量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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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明軍齊射後,有幾個果幾乎不再挪動腳步,受他們影響整個陣線都被拖慢,許平見狀當機立斷道:“停止前進,開始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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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洞天看着二十米外的預定射擊位置,猶豫着還沒發言,就聽到許平加重語氣叫道:“立刻開始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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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幟和鼓聲把許平的決定立刻傳達到軍中,速度已經慢得像烏龜爬的近衛營當即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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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德冬站穩腳步,他身側的士兵紛紛向這個果長的位置看齊,第二陣的三列士兵走到第一陣的背後停住腳步,他們前排的士兵一湧而上補充到第一陣的第三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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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牧和身旁的同伴又一次肩并肩站好,長官那聲“齊射”的命令傳入耳中時,嶽牧滿懷恨意地把槍狠狠地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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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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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牧用盡力氣扣下扳機,積累在胸中的那團悶氣也随着散去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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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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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排的士兵站起來擋在嶽牧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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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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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牧單手扶着地上的火槍,急不可待地咬開藥包往槍口裏倒,對面又是一排槍打來,大批士兵咒罵着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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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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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牧聞聲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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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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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上來的後排士兵填滿倒地士兵的空隙,他們一個個紅着眼向對面伸着火槍。嶽牧放平槍口的同時,背後的步槍也越過他的頭頂指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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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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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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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同是新軍教導隊訓練出來的軍官,許平和他的軍官們同樣無限推崇齊射的威力,因此他們選擇的火力戰術和選鋒營如出一轍,甚至連口令的組合都不謀而合。而近衛營和選鋒營就像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兩個徒弟,用近似得驚人的模式展開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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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彈從身邊嗖嗖地飛過,又有炮手在敵人的這次齊射中倒下,從身邊劃過的彈丸撞在身後的炮體上,發出沉悶的敲打音。炮組的把總忍無可忍,大聲叫道:“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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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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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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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倉感到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正順着臉頰彙集到下巴尖上,但他沒有時間去擦,才剛剛跪倒在地,把槍瞄準對面那門大炮,開火的命令就随着而來。發令的把總在大喊出聲的同時,把指揮劍狠狠地劈向地面,就好像是這一劍越是用力揮出,越能加強部下步槍的威力似的。把總的臉已經漲得通紅,聲嘶力竭地向高成倉他們喊着:“起立!裝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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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倉感到一滴汗水從眉間流到眼睛裏,火辣辣的,他騰出不手去擦,隻是用力地晃了一下頭,這一晃不但沒能趕走汗水,反倒把頭上的鬥笠晃歪了,扣在下巴上的鬥笠系繩已經被汗水浸透開始打滑。在高成倉壓實彈藥後急急忙忙地将通條抽出時,身邊突然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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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條,通條,借我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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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倉側頭一看,身旁的兄弟一臉焦急地望着自己,在剛才的齊射中,那個士兵忘了把通條從槍管中取出就蹲下射擊,結果通條不知道飛去哪裏也無法完成裝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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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倉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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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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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總使出吃奶的力氣大叫着,手中的劍又一次高高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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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倉忙不疊地蹲下,他身旁的那個士兵也不知所措地跟着跪下,并在把總發出下一個口令時也把步槍擡起向對面虛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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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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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總的聲音聽起來變得有些嘶啞,他揮劍的時候雙腳離地人都蹦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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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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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倉随手把通條扔給了身邊的夥伴,那個人忙把已經上彈完畢的槍膛壓實。然後迅速地交還給高成倉,當高成倉開始壓自己的槍時,對面明軍的大炮又響了。身旁的士兵應聲而倒,人向後摔出去的同時,染血的鬥笠飛上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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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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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頰上沾滿血、汗的高成倉迷迷糊糊地跪下,因爲借通條他動作慢了一拍,身邊同伴的不幸給他帶來的震撼加在一起,讓他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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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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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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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倉按着号令完成齊射,在開火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向前噴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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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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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倉站起身的同時,發現自己也忘記取出通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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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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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馬把雙手交叉在身前,看着你來我往的對射,看起來闖軍似乎就打算這麽對射到某一方崩潰。這種距離無疑是不能發動步兵沖鋒的,而騎兵對面的闖軍也有優勢。選鋒營士兵忙着裝彈的時候,對面又是一片白煙騰起,槍聲傳入何馬耳中的同時他看到自己的士兵又一次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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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門裝霰彈的火炮發動炮擊,把炮彈打出去後炮手急忙重新裝藥,何馬死死盯着對面的闖軍:“用火铳和大炮對射?許平你赢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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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周洞天、餘深河還有其他幾位新軍軍官都曾向許平提出來過,可是許平說道:“如果是舊式的火繩槍,當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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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軍的炮手射擊速度要比火繩槍快一倍還多,但是今天他們每發射一炮就得遭到一輪射擊。随着炮手的不斷倒地,幾個炮組的射速也不可避免地慢下來,何馬再次追加命令道:“讓長矛手棄矛,上前撿起火槍,向賊人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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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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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鋒營的長矛手放下手裏的武器,一排排上前從同伴的血泊中拾起他們的武器,開始與火槍手兄弟并肩作戰,看着威力恢複的齊射,何馬狠狠握緊拳頭:“許賊,看你還能堅持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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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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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糟。”許平看着持續開火的選鋒營炮隊,這個距離不是他預想的最佳位置,頭兩次被他寄予厚望的齊射也因此沒能達成完美的奇襲效果,給對方炮組反應過來回擊的時間:“幸好還不是最糟。”雖然沒能充分利用新軍炮兵舊有霰彈條例的慣性,在他們還在等待最好的掩護長矛兵突擊的時機前消滅他們,但新軍的炮組現在已經遭到了很大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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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德冬覺得自己已經快頂不住了,之前他一直抱着自己的火槍緊跟着長官的命令射擊,直到小隊官示意他注意控制部隊。秦德冬回頭看去,發現他身旁的士兵有幾個已經半蹲在地上,不肯站起身來裝藥。這些士兵的動作也影響到其他人,更多的士兵躲躲閃閃地彎腰、半蹲或是躲在其他人身後,還有幾個幹脆直接趴下躲避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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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秦德冬顧不得再繼續射擊而是跑到隊裏,把那些畏縮的士兵一個個從地上拉起來,強迫他們裝藥繼續作戰。而随着戰鬥的繼續,更多的士兵開始消極作戰,甚至整整一排士兵在射擊完畢後不立刻聽令站起,而是要等到對面的齊射結束後才起身裝藥,這樣無疑引起他們身後士兵的極大不滿,也嚴重拖慢了全軍的射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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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衛營所有的果長現在都不再作戰,而是在督促他們的部下作戰。又是兩次齊射後,第二排的士兵也開始賭氣蹲下,隻要前排不起身裝藥,他們也決計不會開始裝填。眼見秩序失控到果長都難以維持,小隊官也陸續加入維持軍紀的行列,近衛營的戰線上除去槍炮聲外還多了一片打罵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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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導隊,上前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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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立刻下達了命令,他遙望着對面的選鋒營,知道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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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在這裏殲滅選鋒營,否則對開封府的戰事就會脫離掌握。”許平在心裏默念着,他不能容忍一場消耗戰,這絕不是闖營能接受的結局:“如果失去了對開封府的控制,如果不能孤立山岚營,不能切斷京師對河南新軍、對開封的增援通道,那麽前景就會變得渺茫,即使是闖王全力投入開封作戰,也會異常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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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德冬彎下腰,打算把一個趴在地上的士兵拖起來,但是那個士兵卻扭動着身體掙紮着,這個抗命的士兵不屬于秦德冬的果,和他也不熟悉。任秦德冬好說歹說、生拉硬拽,這個趴着的士兵就是不肯起身,就在秦德冬使出吃奶的力氣想把這個士兵拉起來的時候,一個人跳過來掏出手铳把士兵一槍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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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德冬所屬小隊的小隊官揮舞着還冒着煙的手铳,厲聲喝道:“誰再不起身作戰,格殺勿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