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交易

晚上,許平見到灰頭土臉撤退回蘭陽的孫可望和李定國,許平問道:“你們那邊如何?打死多少官兵?”

“肯定不到五十,不知道有沒有二十。”孫可望搖頭歎氣:“新軍的盔甲太厲害了。”

“我們倆損失了六、七百人。”李定國和孫可望對新軍的盔甲印象非常深刻,李定國由于見識過許平的武器,所以對火槍倒沒有感到震驚。

聽許平叙述過北面的戰事後,孫可望喜道:“大勝啊,這是大勝啊。”

“孫兄,今年河南一定不能餓死人。”

“哦?”這話讓孫可望有些奇怪,他不太明白許平怎麽會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來。

“我,還有我的很多部下,他們和孫兄、李兄不同,我們身上叛徒的污點,恐怕永遠都不能抹去,無論如何,我們把劍指向了我們的師長。”許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惆怅:“千秋易過,我們的惡名難除,請孫兄無論如何,都要保證河南的百姓免于饑寒,如果還有人餓死的話,我就再也沒有可以聊以自慰的借口,在沒有可以開解部下的說辭。”

孫可望輕輕點頭:“放心吧,許兄弟,包在我身上。”

“西營的兄弟從來沒有遇到過新軍這樣的對手,”李定國感到有些美中不足:“若不是田兄弟貿然出擊,新軍定會敗得很難看,唉。”

人死爲大,李定國沒有再多說什麽,讓他感到慶幸的是,數百近衛營的士兵和無數闖營官兵因爲這個錯誤白白喪命,幸好西營随後的反擊總算挽回了前面的過失。此次選鋒營和赤灼營的失敗,讓河南新軍損失了三成左右的戰鬥兵,現在闖營的實力和新軍的實力已經拉平,而闖營仍然具有防禦的優勢。

“西營的士兵非常勇敢,但是缺乏訓練,對抗新軍的時候僅靠勇敢是沒有用的。”

孫可望、李定國也是這麽看,他們手下的士兵遠比近衛營士兵從軍時間長,但缺乏系統的訓練導緻他們隻能憑借之前與官兵作戰的經驗來戰鬥。很多時候隻要氣勢夠強,官兵就會被吓跑,但新軍顯然不同以往:“我們西營,打算按照和近衛營一模一樣的訓練方式來整頓,許兄弟以爲如何?”

“我認爲非常好。”不過許平不主張立刻進行全面整編,因爲士官不足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如果近衛營士官水平和新軍相當,那麽這場戰鬥本應該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九個月、數十場戰鬥、嚴格而且不中斷的訓練,把一個農民變成合格的士兵差不多是足夠了,但是士官還是要差一些,許平覺得手下的果長普遍存在控制力不足的問題,不過如何解決他還沒有想好。

“我這次繳獲了兩千套盔甲,分一半給你們吧。”

這些盔甲許平毫無興趣,更不打算花工夫去修複,可手下的黑保一對這些盔甲非常眼饞,打算用來裝備他自己的營。許平認爲,在新軍火力面前,有沒有盔甲并沒有大的區别。不過黑保一覺得有盔甲總比沒有好。

“我想要火铳。”李定國對火槍的興趣更大,他們的遠程武器對新軍基本沒有影響,這讓李定國非常惱火。

“我手裏有兩千支燧發槍,剛剛又繳獲了八百支槍,刨除損壞的,應該還有兩千六百支。”許平掰着指頭算算,這批火槍已經足夠他裝備近衛營:“我把五百支火繩槍都給西營吧。”

見李定國搖頭,許平連忙解釋道:“這個燧發槍得練習,我驟然給你好槍,西營的人也不會用。”

許平手下所有的士兵,包括現在拿長矛的士兵都受過訓練,爲的是一旦陸昱帆送來了軍火立刻就可以讓士兵使用它,甯可讓人等裝備,不能讓裝備等人。

“我知道得練,我看見你天天都在練。”李定國還在搖頭:“我的意思是你光給槍不行,我還要人,而且不是借。”

許平失笑道:“李兄未免太貪心了吧,近衛營借軍官給西營訓練沒問題,但……。”

“你是闖營大将軍,不是近衛營營主。”李定國指出這次他們哥倆到河南來之前,李自成吩咐他們要聽許平統一指揮:“你讓我們哥倆去打送死一樣的仗,我們可沒皺一皺眉頭。”

許平啞口無言,他想了想道:“不是我小氣,現在近衛營也人手不足,如果拆散戰力會打折扣,而新軍還在我們對面,似乎不是一個好主意。李兄你看這樣如何,我先組織一百人的一個隊給你,讓他們幫你練兵。”

“至少兩成得是果長。”

“放心吧,我給李兄選二十個精幹士官,加八十個老兵。”

“說好了不是借!”

“好吧,不是借。”

“也好,”李定國很爽快地答應了:“就是類似近衛營的那個教導隊?”

“是的,這隊人就叫西營教導隊好了。”

取勝之後,許平沒有堅守蘭陽反倒主動後退,他派孫可望領着四千人返回開封監視城内官兵,派李定國在開封和蘭陽之間監視新軍,自己則領着近衛營位于兩者之間以便來回增援。

八月二十二日,明廷的援軍陸續抵達,歸德府内已經雲集兩萬多明軍,朝廷有人甚至提出将中都鳳陽的部隊抽調一部分到河南戰場。

許平倒不是很擔心中都的明軍,有過一次鳳陽皇陵被掘的先例後,明廷就不太可能動用鳳陽的部隊,眼下季退思還在山東流竄,這種可能性就更小。由于在山東的新軍隻有四個營,所以賀寶刀對季退思沒有什麽辦法,他的部隊被嚴令要保證漕運暢通,所以機動兵力隻有一、兩個營,用這樣少的部隊去進攻季退思是非常危險的。

賈明河的動靜一直讓許平很關心,每天都有大量的情報送入許平軍中,受到蘭陽一戰的鼓舞,開封府農民更加踴躍地爲闖營打聽軍情。看來蘭陽失利後,賈明河已經沒有繼續強攻的打算,他必然會請求派來更多的援軍。京師還有三營新軍在整編中,如果他們南下,無論是投入河南戰場還是山東戰場,都會取得決定性優勢。幸好許平還有時間,就算新軍立刻請求出兵、朝廷當場批準,沒有兩、三個月新軍也到不了河南。

“眼下朝廷還傾向于用這三營新軍拱衛京師,不過經不住鎮東侯常年累月地活動,他們南下是遲早的事情。”每次和參謀們說起這個問題的時候,許平都是憂心忡忡:“就算不讓他們南下,隻要朝廷同意新軍擴編,那新軍的實力也會迅速地增長。”

許平對自己的參謀部一向是充分信任的,對他們的工作并不過問,這樣他的參謀們無論是自信心還是工作能力都得到不小的提高。周洞天就指出:“如果兩個滿員的新軍營來打我們,我們可以抵擋,西營能夠繼續封鎖開封,但是三個營來我們就很吃力了。”

“所以必須要讓新軍盡早動手,要在朝廷下定決心讓三個預備營離京前動手,我們才最有利。”許平下令包圍開封的闖軍放開一個缺口,讓開封的信使能夠把消息送出去:“開封城内的糧食已經不多了,明廷越焦急,那麽就越會催逼新軍,這樣我們才能找到機會。”

二十七日,狼穴。

蘭陽的戰報送回新軍參謀部後,金求德就變得十分憂慮。闖營中這些對新軍戰術非常了解的軍官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而且燧發槍顯然已經洩露出去了,闖營裏竟然會與新軍在同一時間裝備這種武器,确實讓新軍參謀部十分震驚,這大大削弱了新軍铠甲的優勢。

“許平是怎麽得到燧發槍的?”

金求德的這個問題李雲睿可回答不出,軍情司的負擔很重,山東、河南那裏都不輕松,而福建理論上應該是福甯鎮在照看,軍情司隔着十萬八千裏,想管也無從談起。

李雲睿反問道:“能不能把制槍的工匠圈起來?”

“沒可能。”金求德斷然說道:“朝廷是不可能同意福甯鎮壟斷所有軍器生産,現在朝廷甯可讓商人造兵器然後買,也不願意把武器制造的權利下放給福甯鎮。”

“能不能讓大人去和陳、魏兩位大人說說?”

“他們可不是侯洵,他們是大人的盟友,不是大人的手下。”金求德冷冰冰地說道:“何況他們還要從中拿錢,那些去福建的官員估計已經給過他們孝敬,怎麽可能同意把他們一下子都撸下來,除非幹脆交給工部,把所有的工匠都抓來京師由工部負責生産,可是這樣我們能答應麽?”

李雲睿無話可說。

“對山東的補充暫時停止。”

山東一帶的戰鬥并不激烈,東江軍不敢進行任何正面對抗隻敢打遊擊,整整幾個月的戰鬥,山東的損失不過數百人,其中病倒的比戰損還要少。和上次不同,新軍這次是和友軍分開行動的,進軍路線絕不重疊。新軍每占領一地,就會安撫百姓,幫他們重建家園。當然,朝廷馬上就會向這些從叛賊手中解放出來的地區派遣地方官,不過在地方官到達之前,新軍有相當長的時間給百姓留下好印象,然後搶在地方官抵達前離開,會有友軍部隊來保證這些地方官的權威、并執行他們的命令的。

金求德對蘭陽一戰很不滿,如果不是楊緻遠還在生病、賀寶刀抽不開身,他真想立刻解除賈明河的指揮權,如果老老實實地向開封推進,那麽損失不會這樣大。對此鎮東侯倒是顯得很寬容,他稱賈明河的計劃如果能成功,那麽确實是最快的方法,比老老實實正面進攻損失還要小,而且不會給未來留下後患。

“可是他沒成功,對不對?”當時金求德這樣反問鎮東侯。

鎮東侯替賈明河開脫,使得金求德很不滿。不過許平這個禍患的出現,金求德要負主要責任,金求德感覺鎮東侯知道這一點,但是沒有點破或是責備過他,所以既然鎮東侯不追究賈明河的責任,他也就不說什麽,畢竟更緊迫的問題是如何給河南的新軍補充兵力。

“等到大人說服了朝廷,再抽調一兩個營去河南,就什麽都解決了。”

“如果朝廷同意派出更多的營的話,我覺得應該從山東抽調部隊去河南,然後讓新派去的營頂上它們的位置。”今天楊緻遠抱病來到狼穴。

“爲什麽?”

“因爲許平的部下已經打了很多仗了,而我們的營裏大都是才訓練三個月,連血都沒見的新兵,至少山東的部隊已經和季退思他們摸爬滾打過幾個月了,就算沒打過幾仗,可是膽子多少練出來一些。”

“以前在遼東的時候,我們營裏也大半是才訓練三個月的兵,建奴打過的仗比闖賊要多的多。”

楊緻遠搖頭道:“可是當時并沒有那麽多,建奴也沒有仿效我們的軍制。”

金求德知道這話的很有道理,但辎重的運輸、部隊的調出和調入,都需要和地方上的溝通、都需要時間,也都是麻煩,而且還不能瞞着朝廷擅自調動,這就意味着更多的麻煩,給對手更多的時間。

楊緻遠說了沒有多久,就因爲不舒服早早離開,屋内再次隻剩下金求德和李雲睿。自從和金求德成爲親家後,新軍的事情鎮東侯就更少過問,金求德的意見總是能得到批準。

“必須立刻向河南派出援軍,開封的闖賊必須立刻被消滅。”

李雲睿的口氣很堅定,之前趙慢熊就主張,新軍要和明廷有意識地拉開距離,讓百姓意識到新軍和官府的不同,現在金求德也是這麽做的——他希望官府的暴行,反倒能激起百姓對鎮東侯仁德的懷念。

楊緻遠将其稱之爲“癡心妄想”,可金求德覺得很有道理,當一個人被逼得走投無路地時候,難免會幻想那個對他不算太壞的人會是更好的主人。不過,這需要把人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讓百姓親眼看到義軍被輕而易舉地毀滅,喪失對義軍的全部期盼。但如果義軍不能被毀滅的話,那麽百姓心目中的印象就會是:新軍把殘暴的地方官送了回來;而不會是:新軍好,官府壞。

“是的,”金求德感到很疲憊,此前他很希望朝廷感到新軍兵力不足,因此山東戰局拖得曠日持久他一點兒也不着急,甚至很高興季退思這樣識趣。終歸有一天,朝廷會承受不住壓力同意新軍繼續擴編。不久前,金求德甚至奇怪插汗爲什麽會變得這麽乖,再也沒有入寇的企圖了,不然北虜若是把北面的官兵打得叫苦連天,朝廷就不得不考慮增派新軍協防。可現在,兵力真的是捉襟見肘了,金求德開始抱怨季退思爲啥不嘗試着打一兩場會戰,同時爲北虜随時可能的南下而日夜擔憂。

“賈明河來信說,開封府到處都是闖營的細作,他開始殺了一些震懾宵小,但效果并不好,闖營的細作和河南的百姓混在一起很難區分,這個怎麽辦才好?”

——姓李的你真的不知道怎麽辦嗎?而且這明明是你的事。

金求德沒有把心裏話反問出來,而是舉例說明:“就好像當初在複州一戰時,大人擔心跟在我軍後面的百姓裏有細作,當時大人是怎麽辦的?凡是敢跟随在我軍身後的一律格殺勿論。賈明河他現在首先要想是我們新軍的官兵,要考慮他們的性命安危。”

“但是大人恐怕不會發這個命令啊,楊緻遠會激烈反對的,更不用說爲了防止軍情洩露去屠戮周圍的村民和我們新軍目前的策略不合。”

——你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麽?這裏明明隻有你我二人。

金求德看着眼前的老同事,二十年前這個人并不是今天這樣溜肩膀、沒擔待。

——趙慢熊總是躲得遠遠的,什麽權都不要,什麽都不想知道,這頭狐狸最陰了。而你這個家夥知道的比誰都多,該知道你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你也都知道,當年一看到有個護身符後你就攥得死死的,說什麽也不撒手。是啊,現在有家有業了顧慮就更多了,可難道隻有你有妻子兒女嗎?二十年前,我也覺得隻要能青史留名,這條命又算得了什麽?

“這事用得着告訴大人麽?我是參謀長,我來發這個令。”金求德往座椅背上用力靠了靠。

——自從我坐上這個位置,就沒想最後還能不能活,但我的兒子,我不能讓他陪我走這條路……當初大人想讓我兒子去當那個直衛指揮使,我拼死也要推辭……隻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那時我也就是存個念想罷了……後來我瞞着大人在山東把事情全搞砸了,但大人卻如我所願……大人的意思我心裏明白的很,無論我最後怎麽樣,大人保證善待我的子孫……謝謝,大人,屬下沒白爲您賣一輩子的命……以後大人若是需要完美無暇的名聲,若是需要有人出來承擔罪責,屬下絕不會惜命推辭的。

“如果什麽髒活都要自己來幹,那還養狗做什麽?”金求德叫道:“朱元宏不是也到河南了麽?他不會打仗,難道現在連殺良冒功都不會了麽?”(未完待續)

追書top10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道詭異仙 |

靈境行者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深海餘燼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詭秘之主 |

誰讓他修仙的! |

宇宙職業選手

網友top10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苟在高武疊被動 |

全民機車化:無敵從百萬增幅開始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說好制作爛遊戲,泰坦隕落什麽鬼 |

亂世書 |

英靈召喚:隻有我知道的曆史 |

大明國師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這爛慫截教待不下去了

搜索top10

宇宙職業選手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靈境行者 |

棄妃竟是王炸:偏執王爺傻眼倒追 |

光明壁壘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

道詭異仙 |

大明國師

收藏top10

死靈法師隻想種樹 |

乘龍仙婿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當不成儒聖我就掀起變革 |

牧者密續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從皇馬踢後腰開始 |

這個文明很強,就是科技樹有點歪 |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重生的我沒有格局

完本top10

深空彼岸 |

終宋 |

我用閑書成聖人 |

術師手冊 |

天啓預報 |

重生大時代之1993 |

不科學禦獸 |

陳醫生,别慫! |

修仙就是這樣子的 |

美漫世界黎明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