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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節 破軍

部下走出營帳後,鎮東侯緩緩坐倒在椅子中,顯得非常疲憊,楊緻遠向前走上兩步安慰道:“大人,他們對您忠心耿耿。”

“我知道,所以我才爲難。”鎮東侯點點頭,他的部下數以萬計,但隻有四個人是對他絕對忠誠的,再也沒有人能夠相比,就是賀寶刀都遠遠不如。十幾年前,朝廷決定賜給他侯爵的身份,打算以此爲幌子關閉大都督府。早在朝廷正式的旨意下來前,鎮東侯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另外三個誓效忠鎮東侯的人,當着楊緻遠的面無所顧忌地把野心吐露出來……直到今天,鎮東侯還記得當時楊緻遠的震驚。不過震驚之餘,楊緻遠默默地接受了它,成爲繼趙慢熊、金求德和李雲睿外,鎮東侯可以完全放心的人。

“就憑這幫家夥!”鎮東侯罵道:“連一個小小的新軍都辦成這個樣子,還總妄想開辟什麽太平盛世。說什麽解民倒懸,我看都未必能比現在強。”

楊緻遠默默不言——雖然他的大人和他有着絕對的信任,但這仍是一個雙方都盡力避諱的話題,聽到鎮東侯這句話時,楊緻遠明白這次趙慢熊的舉動肯定讓他的大人非常不滿,但又無可奈何,所以才會如此激動,不過他同樣深信大人不會再說第二句關于這個話題的話。

在十幾年前那場令人震驚的攤派中,楊緻遠曾冒着另外幾人惡毒的目光和陣陣冷笑,咬緊牙關表示反對,他背心流着冷汗質問趙慢熊:“大人在萬民中的威望,類似嶽王爺,如果大人突然當了董卓,天下人又會如何看待大人?賀兄弟若是不同意又該怎麽辦?以往大人的好名聲會十倍、百倍地變成惡名,兩京十三省,二百萬官吏兵将,有幾個能心服?”。

另外三人毫不猶豫地回答他:要說名不正、言不順、人心不服,難道還能有比元寇和宋室的差距大麽?鞑子會殺,難道我們就不會麽?有不服的就殺,天下有一半人不服就殺一半,有七成不服就殺七成。殺他一個屍山血海,剩下的自然就服了,就是當年小小的建奴,不也差點把遼東殺服了麽?至于賀寶刀,若是不同意更好,我們正需要個級祭旗。

當時楊緻遠繼續表示反對時,他已經做好和賀寶刀一起被用來當叛旗祭品的準備,其實楊緻遠很清楚自己一定會服從大人的任何決定,但他絕不會表現出一絲一毫。因爲楊緻遠堅信他的大人,絕不會對百姓舉起屠刀……萬一,萬一真的要他看見這一天,或是被迫去服從大人的這種決定,他甯可死于那一天之前。

“我說過我不會負了你們,但我也絕不會負了百姓。”

當楊緻遠從大人口中聽到這句話時,他知道他猜對了,鎮東侯堅決要交出兵權。面對其他三人的瘋狂勸阻,鎮東侯冷靜地答道:他不相信會大明朝廷上任何熱衷權利的文臣,會冒着身敗名裂的危險,攻擊一個已經賦閑的侯爵,攻擊一個自願交出兵權、名滿天下的功臣,至于皇帝的猜疑,更會因爲自己放棄兵權而消散大半,轉而關心起自身的名聲來。當鎮東侯作出決定後還說了一句讓人有些莫名其妙隻能明白大概意思的話:我不會搞揚州十日或是嘉定三屠,更不會去幹南京大屠殺。

事後的展證明了鎮東侯的判斷,渴望權利的文臣們忙于瓜分剛剛收回的權利,而之前對鎮東侯疑慮頗深的閣老孫承宗等人,也從攻擊轉爲保護,鎮東侯在朝廷和福建的文臣盟友,更因爲事态緩解而恢複了與鎮東侯的合作。

至于楊緻遠,則把秘密深埋在心中,辭去兵權成爲一個賦閑的武将,切斷了和舊友們的聯系,專心奔波在福建大地上,後來又加上了廣東,兩年前再加上浙江。成爲難以出京的鎮東侯的眼睛和耳朵,守衛着鎮東侯建立的學校和工廠,平衡着支持鎮東侯的商人和工人之間的關系,向鎮東侯彙報各地的災情、瘟疫,還有糧種和疫苗的進展……雖然不明白鎮東侯的很多用意,楊緻遠仍竭力按照鎮東侯的交代去建造、維持各種機構,直到這次重開新軍才返回京師。現在福建、廣東的底層官吏,幾乎都是出自鎮東侯的學校,他們能寫會算,懂得工商海貿,以楊緻遠的暗自推測,鎮東侯這分明就是在訓練新朝的官吏,而且是一種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官吏。每一年都有大批的學生畢業,他們或許沒有見過鎮東侯,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學的教材就是鎮東侯秘密編寫的,但是他們都服膺鎮東侯的學說,覆蓋在官場和民間的崗位上。若是再有數年的鍛煉,楊緻遠相信鎮東侯可以輕易得到足以控制整個南方的人才,而且是一批志同道合,能夠讓國家運轉得更好的新官吏。當年,隻有一支軍隊,現在還差一支軍隊,和一點點時間。

“大人,新軍的問題……”楊緻遠斟酌着字語,因爲涉及到的人太多,牽連太廣,而大人始終說要不負舊部。雖然楊緻遠隐隐感到這些年大人交給他的任務就是在做準備,但畢竟大人最關心的一批部屬都在新軍中,他們忠心耿耿,聽說鎮東侯被重新啓用就急忙前來投奔。他們爲鎮東侯立過功、流過血,很多人鎮東侯叫他們去死都不會皺一皺眉:“到底該如何解決?”

“我不知道。”鎮東侯的聲音聽起來帶着一線凄涼,接着又是一聲:“不知道。”

如果除去那次談話外,最令楊緻遠震驚的莫過于第一次從他的大人口中聽到這種帶着凄涼口吻說出來的“不知道”三個字。從遼東開始,小事小到煉鋼、鑄器,大到練兵、定制,還有海外的礦産、泰西人的風俗、如何消除瘟疫,大人永遠知道,始終知道。甚至還有那個神鬼莫測的蒸汽機,大人可以什麽都不看,光憑空想就預見到它的力量和成功。隻要大人認定的路,無論如何匪夷所思,都一定能夠完成,一定能夠把事辦好。無論是楊緻遠,還是其他的人,包括那野心勃勃的三個人,對鎮東侯的遠見都是一種近乎迷信的崇拜。

但對于新軍将門的日益**,楊緻遠已經不是第一次從鎮東侯口中聽到這三個字,早在大都督府關閉前就有過一次,那次談話始于楊緻遠指出:**的種子早已經種下,甚至在喜峰口、遵化大戰還沒有出結果前,部衆竟然就忙着和遼西将門聯姻攀親。

鎮東侯振作一下精神,對楊緻遠道:“你要立刻物色好我要的那隊人選。”

“是,大人。其實屬下心目總已經有了一些,不過還在觀察。”楊緻遠一頓後,問道:“大人,是不是可以把他們先調去軍法隊?那個隊都是屬下的人。”

“多少人?”

“有十七、八個初步人選,其中三個屬下很看好,應該能滿足大人的要求。”

“那太明顯了,脫離軍隊也不好。”鎮東搖搖頭,歎息一聲:“你也說過,他們對我忠心耿耿,新軍肇造難免會人心不穩。”

随即鎮東侯又問道:“長青營士氣如何?”

“一塌糊塗,邸報出後長青營就群情激憤,但吳忠還能勉強壓住,畢竟大家都以爲他死了。山岚營最初看到邸報時也是嘩然,因爲吳忠作證控告許平,魏蘭度還和他大吵一架然後再不往來。這個懸賞的消息一出,長青營差點嘩變,山岚營中也有人蠢蠢欲動,這還是我們新軍中的第一次,屬下不敢讓軍法官執行條例,而是給爲者統統放假,讓他們先去靜靜心。”當時聽說金求德下令其他營出動鎮壓時,楊緻遠覺得這簡直是火上澆油,連忙和賈明河一起趕去說服嘩變軍官,撫平了兵變。說到這裏楊緻遠苦笑了一聲:“本來長青營中,有幾個也是屬下心中的人選,但這次都在放假之列,可惜了。”

“張承業帶的好兵啊。”鎮東侯感歎一聲,又點點頭:“你做得很好,不能管規矩了,立刻任命魏蘭度接任山岚營指揮使,嗯……吳忠爲長青營指揮使。那些放假的,轉去教導隊。”

……

聽到許平的口氣如此的堅定,鍾龜年幾次張口欲言,幾次又一字不出就又把嘴閉上,最後他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冷冷地問道:“聽許兄的意思,是覺得鎮東侯嫁女,不關你的事麽?”

“這幹我何事?”許平搖頭道:“隻是我的一片癡心妄想。”

“那爲何新軍一定要置許将軍于死地?”鍾龜年厲聲問道,不等許平回答就從懷中掏出一物,直挺挺地遞到許平手中。

許平有些茫然地接過那卷東西,接着鍾龜年手中燈籠的火光,許平看到這是一捆卷宗,将它打開看了起來。

才讀了幾行,許平的手就開始抖,上面詳細列着長青營的駐紮地點、兵力虛實,規格更是按照新軍的慣例書寫,一看就是新軍内部的機密文件,絕非一般的朝廷塘報,他猛地擡起頭:“鍾兄如何能有此物?”

鍾龜年盯着許平:“許兄沒有猜錯,這份卷宗是新軍參謀部一人交給我的,季大王也是看過的,若不是對新軍部署了如指掌,季大王又怎麽敢以全軍來攻打貴營?”

許平隻感到一陣陣的天旋地轉,口中喃喃說道:“有人要害死我的營?”

“是的!”鍾龜年立刻斬釘截鐵地說道,片刻後又把話輕輕送入許平耳中:“本來很多事我都不明白,但是現在都明白了,爲什麽許将軍你們會陷入埋伏,爲什麽沒有人來救你們,爲什麽許将軍你會蒙受不白之冤……”

“夠了!”許平垂下頭,心裏像是有千萬把鋼刀在攪:“曹兄弟、江兄弟、餘兄弟……原來都是我害死的。”

“張大人!”許平突然鼻頭一酸,痛聲叫道:“大人啊,也是我害死的。”

“不是許将軍你害死的。”鍾龜年對此斷然否認,他搶上一步在許平耳邊質問道:“許将軍,你不打算爲他們報仇了嗎?”

許平垂着腦袋嗤笑一聲,隻感到心頭正在滴血,突然間膝蓋一軟,竟然跪倒在地上。許平根本沒有站起來的意願:“報仇?我許平是天下至無用之人,舅舅爲我而生死不明,友爲人所殺,妻爲人所得,報仇?我一個赤手空拳之人,更是天下通緝的欽犯,如何能向鎮東侯的女婿報仇?”

許平能感到鍾龜年就靜候在自己身旁,他聽見對方正用一種低沉的口吻道:“許将軍,我有個神通廣大的朋友,或許他能幫上你。”

聞言許平又是一聲冷笑,道:“還能神通廣大過練兵總理、鎮東侯不成?”

“我的朋友……”鍾龜年的聲音雖然還是那樣低沉,但卻充滿着不容質疑的自信力量:“即使是當今天子,聽到我的朋友的名字時,也會夜不能入眠,食不能下咽。”

許平眯着眼揚起頭,看向身旁的鍾龜年。後者的臉龐被星光照得朦胧可見,上面交織着驕傲和剛毅,隻聽鍾龜年一字一頓地道:“我的朋友,他的名字叫——李自成!”

許平緩緩站起身,用看着一個陌生人般的眼光看着鍾龜年,輕聲重複着:“李自成?”

“是的。”鍾龜年微微點頭,表情變得更加嚴肅:“許平,鎮東侯對你有恩,所以你就帶着官兵燒殺搶掠,還有那些被你屠殺的義軍的士兵,你可知道他們家裏也有白蒼蒼的老人,你可知道他們膝下也有嗷嗷待哺的兒女,你可知道他們本是安分守己的農民,所圖不過是能讓親人免于饑寒?”鍾龜年出一聲不屑的冷笑:“現在鎮東侯棄你如鄙履,你卻說什麽不能相負,當真可笑!你這個雙手染滿血腥的人有什麽資格談清高?”

許平無言以對。

這時鍾龜年突然把手向夜空中一指:“許将軍,你可認識這顆星?”

許平揚起頭看着浩瀚的星空,鍾龜年指向的位置上有一團耀眼的光芒,他茫然問道:“客星?熒惑?”

在中國古代,人們還不了解新星爆的原理,把這種天文現象稱作客星。有時新星爆的位置非常接近于某顆常星,人們也或許會誤解爲這是那顆星在光。

“不是!”

鍾龜年對許平的說法斷然否決,當後者又一次把迷惑的眼神投向他時,鍾龜年說道:“這是破軍星!”

許平又一次擡起頭看向那團光芒,輕輕搖頭道:“怎麽會?破軍星哪裏會有那麽亮。”

高懸于天空中的那團光芒把身邊的星空照耀得通亮,北鬥衆星在它面前顯得黯然無光,一貫高踞天樞的紫微帝星也被嚴嚴實實地遮擋在這團光輝之後。

“是的,這就是破軍星,這才是破軍星的本色,當破軍星光時,萬星失色!”鍾龜年不再盯着許平,而是和他肩并肩一起仰望那團讓群星失色的光輝,出喜悅的贊歎聲:“這是姜太公的星,這是項羽的星,這是黃巢的星,這是劉福通的星。而這,也是許将軍你的星,”

“我的星……”

“是的,三日前破軍星就開始光了,就是在許将軍和朝廷、新軍恩斷義絕的那天。這幾天陰雨綿綿,我一直着急地等着陰雲散去。果然,今天破軍星比三日前更亮了,我由此深信這必然是許将軍你的星,而許将軍也将不再猶豫。”

鍾龜年微微側頭看向許平,此時許平的臉上顯出如在夢中般的神色,癡癡地望着那顆星。

“許将軍,破軍星非大劫不亮,非天命革新不亮。此星一旦光,那就說明舊朝已是國祚将盡。”鍾龜年那催眠似的話還在聲聲傳來:“許将軍,您的将星終于光了,您就是搖光宮破軍星君在人世間的分身轉世。”

“破軍星,破軍星……”許平連着念了幾遍,突然出一聲長嘯:“破軍星!”

此時街上還有一兩個行人,許平的這聲大叫引來他們詫異的目光。許平深吸一口氣,朝着那顆星大喊着:“破軍星,你真是我許平的将星嗎?”

五天前許平叛出新軍後,消息已于昨日報到京師,今天直隸各城市開始到處貼榜,懸賞捉拿叛将許平,畫了他面貌的圖像也已經貼在京師的城牆上、大路邊。鍾龜年有些緊張地四下張望,現幾個路人注意到許平的異舉,他不由得小聲提醒道:“許将軍!”

可是許平對此根本充耳不聞,他自顧自地向着那顆星繼續喊着:“破軍星,你真的是爲了許平而光的嗎?”

夜空中,仿佛真的是爲了回應這聲詢問,來自億萬光年之外的新星,在蒼穹中噴吐着耀眼的光輝,也照亮了地面上那個年輕人的雙瞳。

第二章完

我在作品相關添加了一段感觸,網絡寫作這個東西,沒有什麽好隐瞞的,朋友們去看看。

明後天還是放假,我明晚去竹林回答問題,如果大家有興趣去問的話。<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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