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腳步來的總是遲些,而張家堡雜院南端一個菜圃小屋旁,一男一女兩名少年,正興緻盎然的迎着清晨的朝氣散着步。
這兩人正是張龍兄妹,自從那次早晨散步開始,兩人便每日都如此,今天已經是第四次了。
“龍哥,你晚上休息那麽少時間,不覺得累嗎?”張榮有些關心的問道。
張榮到這個世界也有五天了,對這個便宜大哥,也有了相當的了解,這是一個堅強果敢的男孩,有着一顆溫柔細膩,體貼入微的心。
“不累,哥哥已經習慣了。蓉兒,昨天看你神色不甯,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張龍微微一笑,比起他的身體是否受得了,他顯然更關心妹妹的身體。
“以後要保證睡眠啊,正長身體呢……”張榮仰着臉看着少年,比他略高半頭的張龍,雖然模樣清秀,也不魁梧,但比起他如今嬌小的身軀,顯得是那麽強壯有力。
“你看我這精神就知道了,蓉兒,你到底有什麽心事,說給哥哥聽聽。”
“龍哥,你有沒有看過其他内勁心法?”張榮确實有些事情是昨天想到的,他已經達到内勁二層巅峰,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突破。這讓産生一絲疑惑,如果是張龍修煉的這本《金剛訣》手抄本不正确,讓他的修煉路數變成了死循環,那麽他豈不是永遠都無法到達内勁三層。
“沒有,不過張家給的基礎内勁心法都是一樣的,《金剛訣》的内容,也都是一模一樣的,除非是嫡系子弟,才有機會看到更高級的基礎心法。”張龍略一遲疑,笑着對張榮說道:“蓉兒,沒關系的,等哥哥突破了内勁三層,就有資格看到更高級的心法了。”
“龍哥,那萬一我們那本《金剛訣》的手抄本,有些地方出現錯誤了呢?”張榮将心中疑問提了出來。
“這個……應該是不大可能,這種手抄本都是由内勁三層的秀士們寫出來的,而且會有一個修士進行核對,隻有确認沒有任何問題,才會到修煉者手中。”張龍先是一愣,接着連連擺手道:“而且哥哥修煉這麽長時間,沒有任何地方有問題……”
“龍哥,你這麽久都練不到第三層,你難道就沒有疑惑嗎?”張榮見張龍對他的猜疑置之不理,頗有些着急。
“當然,我也問過洛大先生,他說這是我尚未悟到,不用太過着急,而且他和張家家主有約在先,在今年立冬測試前,不得給我任何武學指導,要我靠自己的悟性去努力,但立冬測試後就不一樣了……”張龍說到這裏,察覺到自己說的有些多了,便停下來改變話題道:“蓉兒,不用擔心,哥哥已經有辦法突破了。”
“有辦法突破了?那就好……”張榮已經聽出來,這個突破或許是那個洛大幫忙,或許是用其他手段,卻不是自己修煉得來。
但他可以找人幫忙,自己怎麽辦?不過張榮知道,再說也沒什麽用,便點點頭不再讨論。
“時候不早了,蓉兒,你去歇着吧,我要忙去了。”張龍擺手和張榮道别,這些天張榮顯然好了不少,他也不用那麽小心翼翼的護送了。
看着張龍離去的背影,張榮微微搖了搖頭,看來這事還得自己來處理。但如何去做,必須要好好想一想了。
“應該找一本内勁心法來對照一下,最好直接找一本高級的内勁心法進行修煉……”張榮暗自想着,張龍有人幫忙,但自己顯然也要想辦法突破。
張榮不是沒想過自己琢磨,但若是沒有正确的内勁心法來指導,就如同盲人瞎馬黑夜裏亂闖,别說想要有所突破了,不練成殘廢就是命大了。
雖然張榮沒有親身經曆過,但他對于走火入魔這四個字,可是聽的耳朵都有繭子了。
不過待張榮仔細一想,他竟然無處可去,且不說内勁心法絕非大白菜一樣随便可得,讓她這個帶有内勁的女兒身去找,萬一被現他這個有内勁的秘密,等待他的絕對是災難性的後果,絕非他可以承受的。
心中想着,張榮暗暗警惕,自己必須想辦法能掩飾住自己的内勁修爲,否則自己隻要與實力高些的人一接觸,就難免會露出破綻。
求人不如求己,沒有内勁心法,那麽第一本内勁心法從哪裏來的?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既然曆代先賢能找出方法,他張榮也是有很大機會的,雖然這個機會不是那麽靠譜,但想起自己奇異的丹田,他就多少有那麽點信心。
“試試看,隻要我小心一點,應該不會出大問題……”張榮一下定決心,就把走火入魔的概念,丢到後院的菜地裏了。
此刻的張榮,心底還真是抱着,就算不小心把一身修爲練廢了,再練起來也不心疼的想法。而且自己也算是嘗試過一次自創内勁路數,絕對劃算,至于是否能把自己活活給練死,他到也沒有仔細去想,畢竟他也算是經曆了一次生死,對此也看的開了。
當張榮不再按書中所述的路線,開始自主修煉時,他現自己真的打開了一個新的天地。這是一個讓他痛不欲生的新天地,内勁的每次試探,都是對身體的強力刺激,那種痛苦直至的感覺,讓張榮恨不得直接一頭碰死在床頭。
而在那份痛苦之後,卻大多是毫無進展的沮喪。如果張榮來到這個新的世界之前,他是絕對不會想要自讨苦吃搞什麽創新。但現在,他卻偏偏有種不服輸的勁頭,越是痛苦,他便越是敬佩曆代創造内勁書籍的先賢,同時也越想要跟他們看齊。
“既然你們能做到,我張榮也一定能做到!”一個上午時間,張榮嘗試了數十條内勁路線,卻條條都是死路,也讓他經受了數十次生死考驗。
不過張榮現,在他嘗試新的内勁路線時,丹田周圍那金色氣團,卻反而更加快的運轉,一直保護着他的丹田和原本經脈不受損傷。
也正是這樣,張榮才能一個上午就嘗試了數十條内勁路線,否則就算他有這樣的毅力,也沒有那樣的身體素質。
不過有許多次失敗的經驗後,張榮會在接近死路的時候,立刻調回内勁,不讓内勁硬撞在體内造成痛苦和損傷,而随着他這樣摸索,對内勁的控制也越熟練和精巧起來。
“蓉兒,你臉色看上去很差啊,要不要我找洛大先生再給你看看?”張龍中午回來,就大吃一驚的問道。
“沒事,龍哥,我沒事……”張榮露出一個笑臉,他可不想現在有任何人來看自己,萬一現他内勁二層的秘密,把他拉出去點天燈,那可就虧死了。
而張榮心中,也下定決心,要盡快找到可以隐藏内勁的方法,否則這遲早是個大麻煩。
幾番解釋,終于将張龍送走,張榮則繼續自己的内勁研究。
下午的探索,也算是時來運轉,竟讓他真的找到一條内勁通路,而且他也現了那本《金剛訣》的問題結症。
原來裏面真的有兩個隐蔽的錯誤,就是這兩處看似無害的錯誤,讓修煉到這裏二層巅峰的人,百分之百的無法突破第三層。那将造成一條死循環的内勁流,一條讓人穩定在内勁二層巅峰的内勁路線。
“竟然真是一本垃圾書,害人不淺啊!”張榮心中想着,就雙手用力搓*揉了一下,整本《金剛訣》的手抄本便摧成碎片。
張榮平心靜氣,按照自己摸索到的新内勁路線,開始緩緩運轉,天黑之前,他便順利的晉升爲内勁三層修爲。
不過張榮并不就此滿足,他心中想的是如何才能讓張龍,按照自己修改過的内勁心法來修行。
可是思來想去都沒有合适的借口和辦法,除非他肯暴露自己修煉的秘密,但若是真的如此,他又怎麽解釋幾天之内就練到内勁三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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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布滿天際,深秋的夜色顯得格外美麗,此刻張榮站在門口,卻沒有一點心思欣賞夜色。不過他到不是因爲内勁修行不好而郁悶,而是擔心他的便宜大哥張龍,按照往常情形,他早該回來,但現在這麽晚了卻還不見人影。
張榮的肚子可是一直在咕咕叫着,看着小屋背面的火爐,張榮猶豫了半天,熬了點稀粥喝了下去,他現不是一般的難喝,自己上輩子就是一個做飯白癡,今生也沒什麽長進。
勉強喝完如同污水一般的鍋底湯,壓下心中的饑餓感,但張龍卻還是沒有回來。這時張榮再也等不下去了,張龍一定是出事了!
張榮沿着通往張家大院的小路沒走多遠,就看到步伐闌珊的張龍,搖搖晃晃的朝他走來,一身青衣破破爛爛,仿佛剛被十幾隻狗撕咬過一樣,而原本英俊的臉龐已經變得又青又腫,嘴角還挂着血絲。
“龍哥,你……”張榮沖上前扶住張龍,心中竟深深的一痛,接着氣血就跟着翻騰起來,那是一股莫名惱怒,甚至讓他有種想要殺人的沖動。
“蓉兒,讓你擔心了,沒事的……”張龍擺了擺手,勉強露出笑容,但青腫的臉龐上,卻顯得分外怪異。
張榮咬着牙問道:“是哪個混蛋幹的?”
“那個混蛋也沒占便宜,我把他一條腿打折了……内勁三層又如何,一樣被我打折了腿。”張龍似乎心情很愉快,說着竟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不過他的笑聲未落,人便向後載倒過去。張榮連忙扶住,就覺得肩頭一沉,差點将他壓的也倒下去,急忙運起内勁,這才感到身上壓力減緩,穩穩站住。
當扶着張龍返回小屋時,他肩頭的張龍,已經徹底陷入昏迷。張榮雖然知道一些急救的知識,但顯然此刻不對症,而張龍似乎受到不少内傷,他又如何幫的了忙?
可現在讓他去找醫生,恐怕也是不現實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醫生在哪?若是他一個人黑天半夜亂闖,恐怕隻會惹得更多麻煩。
看着臉上青腫不堪的張龍,張榮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氣惱,此時他心中深深種下了一顆種子,如果沒有實力,在這個世界上,就隻有被欺辱虐待的命運,身邊最親近的人被欺辱,也隻有無可奈何的看着。
良久,張榮突然靈光一現,不知道自己的内勁,是否可以幫張龍治療一下。
想起前世電視中,那些治療内傷個高人,都是雙手貼着受傷者的後背,然後輸入功力。張榮也比葫蘆畫瓢,和哥哥張龍一起坐到草席上。他坐在後面,開始運轉内勁到手臂,然後進入手向張龍體内侵入。
最初,内勁接觸張龍身體時,有一絲微弱的反震,但很快張榮的内勁,就沿着張龍的經脈遊走起來。
張榮的内勁源源不斷的送入張龍虛弱的身體裏,那帶着淡淡金芒的氣勁,揮出難以想象的作用。隻是幾個呼吸,張龍的内傷就開始快的痊愈起來。
張榮很快就現,随着他輸入内勁的數量,張龍的身體不但完全恢複,甚至開始改善,體内散出的勃勃生機。張榮甚至能感知到,張龍臉上的青腫也都随之消退掉了。
“太神奇了……”張榮暗暗想着,突然他又有了一個構思,若是能趁機引導張龍内勁走向正确方向,是不是可以直接幫他突破?
張榮心中衡量了一下利弊,決定在張龍體内試一試,若是有絲毫不妥,他就将危險引入自己體内。
半個小時之後,張龍體内經脈建起一套新的内勁路線,看着張龍自己的内勁開始緩緩運轉,張榮有種說不出的驕傲。
張榮知道,此刻的張龍,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突破了内勁二層壁壘,達到内勁三層境地。隻是他體内的内勁,還都完全是由自己來支配的。
突然,張榮覺張龍的内勁有異,那是他體内長期修煉積攢的大量内勁,竟如山洪爆般席卷張龍全身經脈,并順勢蔓延到張榮的身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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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堡東院一處精緻華宅,東廂房的一間卧室中。
一個身穿精美華服,支着綁滿繃帶的左腿,躺在卧室軟榻上的青年,對着床前的黑瘦的中年男子,怨毒的問道:“爹,張龍那個小雜種将我腿打折了,爲什麽就這麽放過他?”
“你大伯說過,這個張龍在立冬測試前不能動,之後……就随便你怎麽報複了。”那中年人身材消瘦,但卻給人一種蘊含充沛力量的感覺。
“孩兒不甘心,太便宜那個小雜種了。”那青年呲着牙,用他的公鴨嗓音說道,寬厚的額頭下,一雙三角眼正冒着怨毒的光芒。
“東兒,立冬測試并不太遠了,隻有十多天,而你也正好修養一下,腿好了由你親自去整治他。”中年男子是張家堡嫡系風字輩,排行第六的張風破。
而床上躺着的,正是和張龍過不去的張雲東。他聽了父親的話,心情平複少許,但轉念又惡狠狠的說道:“萬一這小雜種突破三層内勁,孩兒的仇豈不是報不了了?”
“那小雜種有這樣的機會嗎?”張風破側臉朝窗外望去,輕描淡寫的安慰道:“東兒,縱然他真的走了狗屎運,突破三層,成爲秀士,你照樣可以打折他兩條腿!爲父替你擔着。”
“爹,我要他四肢全斷!而且要廢了他丹田!讓他永遠都不能修煉!”張雲東嘴角露出一絲殘忍,心中的怨毒在這一刻也完全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