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恩的話音剛落,祁赫已經走過去,将埋在了雪裏的屍體給拽了出來,那樣子簡直就是一點都不忌諱,他将那具屍體拽出來以後又扔在地面上,然後拍了拍手,說道:“這個死得早一點。”
比起剛才那具被人發現了的屍體,這具屍體顯然更加恐怖,面部扭曲,而且缺少了手,脖子好像斷了一樣,一看就恐怖。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爲什麽這裏會有這麽多死人?”念恩不怕屍體,她隻是覺得事情未免太莫名其妙了一點,誰在暗地裏殺人?如果是妖獸,那麽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妖獸吃人都是整個吃,沒見過吃了手而不啃腳的。
高修人黑着一張臉,雖然渾身都被雪水給弄濕了,但是他還是忍住了一肚子的火氣說道:“因爲有人需要殺人來完成她想完成的事情。”
“這是什麽意思?”念恩覺得高修人好像知道一些什麽事情,她好奇地問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有人殺人自然是因爲殺人有用,”說到這裏,高修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祁赫。
念恩唯一能想到的殺人的作用,就是一些邪門歪道,比如曾經的白先秀,就是以殺人來做試驗品,研究她自己的邪道。
難道這些人也是嗎?念恩覺得心裏有點發毛,如果她這個猜測沒錯的話,豈不是證明這世界上出了白先秀,還有其他的變态……
高修人可沒有念恩那麽多内心戲,他不過是随口一說,至于那幕後兇手,和他無冤無仇的他也懶得管,所以他重重地拍了拍衣服,哼了一聲以後繼續往前走,此時夜色已經很晚,得回去睡覺了。
念恩趕緊跟上,她沒有忘了自己跟着高修人的目的,不是爲了研究屍體,而是爲了讓高修人早點告訴她去極寒之地的方法。
念恩雖然走遠了,可是祁赫卻一直站在原地,修長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神秘,他神色難辨,看着那具猙獰的屍體,眼裏閃着點點寒光,這時,念恩終于發現跟在身後的祁赫沒跟上來,她趕緊轉身揮手:“你在幹什麽?快點過來啊!”
“你們再跟着我試試?”聽到念恩喊祁赫的聲音,高修人差點一口老血吐了出來,這兩個家夥真是臉皮夠厚,他都表現得這麽嫌棄了,還一直堅持不懈地跟在他們身後,高修人對着念恩憤怒地說。
“高伯伯,我也不想這麽纏着你,可是極寒之地對我們來說很重要的,就算充滿了危險也必須得去,你就告訴我們吧!”念恩一點都沒被高修人的怒氣吓到,而是很堅定地堅持着自己的想法。
送死這種事情竟然攔都攔不住,高修人的心裏又氣又覺得煩,他說道:“我不會說的,那個地方永遠都不可能再進去。”
永遠?念恩覺得這個詞用得有點怪怪的,爲什麽極寒之地會永遠都進不去,那個地方雖然神秘,但是從古至今絕對是陸續有人找到過的,還不至于形容成“永遠找不到”。
高修人的神情别扭,他不願意再和念恩多說,帶着小竹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裏,念恩本來想繼續去追,可是祁赫卻拉住了她:“還追?”
“當然啊。”念恩甩開了祁赫的手,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裏滿是煩躁:“爲什麽就是不肯告訴我們呢?哪怕很危險,我也願意去試試的!”
再這樣耗下去,念恩真的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事情,她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如果這一切不曾發生,也許祁赫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鳳一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所有倒黴的事情都從她要複活女娲開始。
那張挂滿了委屈的小臉上,竟然有了淚痕,祁赫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莫名其妙就哭了起來的小丫頭:“你哭什麽?就因爲追不上高修人?”
念恩本來還在極力地忍住委屈,一聽到祁赫這麽說,她忽然就忍不住了,幹脆爆發了起來,“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發洩完,她不是因爲追不上高修人而哭,而是因爲想起了祁赫會死的事情,還有自己和女娲的事,好像一堆的倒黴事都找上了她,偏偏她又無法解決。
雪夜裏,雪花開始簌簌地掉落,很快就白了念恩的頭,而祁赫也好不到哪裏去,站在那裏陪着念恩,聽着她大哭大叫,不斷地抓起地上的雪往前面扔,像一隻發狂的小貓,十足的氣憤。
沒有安慰,也沒有詢問,祁赫就這樣幹站着陪着念恩許久,他表面還算風平浪靜,眼神也很從容,仿佛念恩哭起來和他無關,可是偏偏手卻忍不住緊緊握了起來,他不在乎念恩多傷心,可是體内祁赫的靈魂很擔心。
“被哭醒了?”感覺到了祁赫的魂魄蘇醒,盤古的聲音響起,問道。
“嗯。”
“怎麽辦?她不知道要哭到什麽時候。”
“安慰她一下。”
“我不會。”
“裝一裝。”
這詭異的對話,就在祁赫的腦海裏進行着,終于,他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無奈,有些僵硬地蹲下了身子,伸手摸了摸正蹲在地上抱着膝蓋痛哭的念恩,應該怎麽裝才比較像那個冷冰冰的祁赫?這是個很頭痛的問題。
就在祁赫心裏左思右想的時候,他卻被人撲了上來抱住了,他的手還僵硬在半空,随着念恩抱着他的肩膀,眼淚鼻涕一起往他身上擦,他的心跳不知道爲什麽快了好幾拍,腦子裏有那麽兩秒鍾是空白的。
“高伯伯說,你會取代祁赫,我也很可能會被女娲取代,魂魄也會鸠占鵲巢,爲什麽會這樣?”念恩抱着祁赫哇哇大哭着,她不怕死,可是她一想到自己以後就再也見不到睚眦了,見不到祁赫了,那種傷心真是無法言喻。
祁赫的眼神緩緩地柔和了下來,她是害怕嗎?
“女娲不會讓你死的。”祁赫歎了一口氣,安慰道,他很清楚女娲的性格,悲天憫人,對于人類有着無限的偏愛,像念恩這種幫了她大忙的人,更加不會讓她出事。
可是接下來念恩說的話卻讓祁赫愣住了。
“我不是擔心我自己,我是擔心你。”念恩哽咽了一聲,然後從祁赫的肩膀上擡起頭,已經哭得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有些滑稽,卻讓人笑不出,她擦了一把淚:“我不怕死,可是我不想祁赫出事,還有你,其實你這人雖然有點壞,但是我也沒有希望你出事。”
念恩還記得盤古爲了她和祁赫能重溫一下小時候的情景,讓冬天的森林開出了夏季的果子,她嫌棄這個霸占了祁赫身體的神,可是内心深處,她從來不會惡毒地希望盤古出事。
說着說着,念恩又大哭了起來,她又一把抱住了祁赫,就像有好多事情要傾訴一樣,斷斷續續地說着:“我死了沒事,祁赫好好的就行,我知道他其實是很喜歡恩熙的,到時候他們一起生個孩子,過着安穩幸福的生活——”
等等,這說的什麽鬼?祁赫聽着聽着感覺哪裏不對勁了,這丫頭爲什麽無緣無故扯到了恩熙?
“什麽和恩熙生個孩子?誰說喜歡她了?”祁赫推開了念恩,滿臉都是黑線。
“你不用解釋了,你不是祁赫,你不知道的,以前有一次歐陽大叔拿出了一個三生石,特地讓祁赫試過的,他和恩熙很相配,就是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我——”念恩傷心地說着,但是很快就被祁赫的聲音打斷了:“不是那樣的。”
“啊?”念恩敏感地發覺祁赫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她茫然地擡頭看着祁赫,他的眼睛真好看啊,比今晚的月光還迷人。
“那時候我心裏想着的名字,叫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