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本來驚駭的恩熙和歐陽子,則是松了一口氣,昨天還打得你死我活的兩個人,今天要是忽然姐妹相稱,肯定會吓死人的,隻有祁赫,那一雙如墨染,卻又隐隐閃着異樣光芒的眼眸裏,平靜毫無波瀾,對于念恩這樣的女人來說,說錯一句話不足爲奇,畢竟她這些天做過的奇葩事也不少,光是噴他一身藥的事情,他就會牢記在心。
念恩将那朵小花插在了頭發上,開心地轉了一個圈,這一轉,差點讓歐陽子都直了眼。
烏黑的長發随着念恩的轉身而飛揚起來,充滿了朝氣,那朵小花也随着墨發而飛舞了出去,緩緩地落下,念恩白皙的臉龐上,雙眼笑得月牙彎彎,仿佛月亮真的就藏在她的眼眸裏,笑起來粉色的唇角會大方地揚起,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明晃晃地爲她的笑容加分,像一位調皮的花仙子,隻差一條美麗的裙子了。
祁赫沒有看念恩,他隻是看着那朵落下的小花,可是眼角的餘光裏,她的笑容卻會發光,怎麽也忽視不了。
“醜人多作怪。”恩熙看着念恩那開心的樣子,心裏嫉妒又讨厭,她一腳踩在落在地上的小花身上,那朵美麗的花一瞬間被踩進了泥土裏,變得破碎不堪,念恩看着那朵花,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些,卻還能勉強地維持着。
此時已經是初秋了,空氣中不再像盛夏時那麽炎熱,帶着熱浪,反而是晚上睡覺或者早上起來時,會覺得有點兒冷,四個人走了幾天,沒餓着肚子,反而是有點着涼了。
恩熙咳嗽了兩聲,頭暈暈沉沉的,因爲她的臉色看起來不好,歐陽子建議停下來先吃點藥,休息一下再走。
神奇的是,歐陽子這麽厲害的醫術,偏偏對于這種小兒科的傷風感冒束手無策,他從沒想過自己一身醫術要用來治感冒,所以沒準備過。
這一次,連祁赫也沒有辦法,因爲這附近比較荒蕪了,放眼望去大都是碎石和荒草,周圍的山也是差不多貧瘠的狀态,根本找不到需要的草藥,而他們帶來的藥都是治療重傷的,和恩熙的感冒完全不同。
“前面那裏,是不是有村子?”念恩在前面繞了一圈,然後折回來指着那個方向問祁赫,因爲祁赫的視力比較好,她怕自己看花眼了。
念恩指着的地方,确實有點類似村子,一間間房屋密集地坐落着,而且有人在走動,這裏有人住?銳利的眼眸看了看周圍,裸露的山頭和貧瘠的植被,都在顯示着這個地方并不适合居住,現在大陸荒廢的地方很多,不管住哪裏都好過住在這裏,奇怪。
歐陽子也看到了有人,他扶着恩熙:“去那裏看看有沒有醫生之類的。”
恩熙已經是進入了高燒狀态,有點恐怖,雙臉通紅渾身滾燙,意識已經不清楚了,就算再厲害的人也擋不住病來如山倒,歐陽子将恩熙往祁赫身上一扶:“你未來的媳婦,你難道不該扶着?”
念恩在前面走着,聽到這句話,她回頭看了一眼,心裏有點失落。
如果換做平時,祁赫自然是不會扶的,但是現在恩熙病得有些厲害,他計較也不是挑在現在計較,歐陽子背着百寶袋,那袋子看起來也不輕,所以他治好接過恩熙,半扶着她往那村莊走去。
浮石村?念恩站在村子口看着那三個大字,刻在一塊大石頭上面,然後和歐陽子瞅着裏面那些不倫不類的建築物,近了才發現裏面的房屋都是用粗糙的石頭建成的,矮小粗糙,畫風詭異,而地面鋪着的也是大石頭,還算平坦,這裏的人七七八八的什麽都有,有些人穿得和祁赫很像,有些人卻又穿得和歐陽子很像,還有的人幹脆穿得和柳如玉很像。
念恩不明白這是個什麽地方,那些人看到他們來了,也奇怪地紛紛側目了一眼,然後各做各的事情。
“請問一下。”念恩一把拉住了一個看起來大概十三四歲的男孩,問:“你們這裏有醫生嗎?”
男孩穿着一身奇怪的白色衣服,看起來很劣質,他看了念恩一眼,又看了歐陽子一眼,最後視線落在了半昏迷的恩熙身上,恩熙習慣性挂在腰間的那縛鬼繩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忽然高興地拍起了手掌:“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噢噢有救了!!”
念恩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男孩就這樣高興地喊了兩聲,然後興奮地跑開了,不一會兒她就知道這男孩跑開了是去幹什麽,因爲很多人都走了過來,個個都是眼裏飽含期待,看到念恩他們就跟看到了神一樣,将他們熱情地邀進了了村子裏。
有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将念恩他們接到了自己家裏安置,看到恩熙之後說道:“這是感染了風寒吧?”
感染……風寒,這說話的語氣和柳如玉倒是很像,感冒就是感冒,歐陽子眼睛精一些,他看着那女人穿着一身袍子,頭發挽着别着一支簡單的發簪,不像念恩和恩熙一樣,他心裏有了一點數,答道:“對,你們這裏有沒有醫生什麽的?”
“醫生,你是說郎中吧,有。”女人答道,又自我介紹叫水煙。
祁赫也覺得這個女人說話的腔調怪怪的,但是語氣溫和,看起來并沒有惡意,現在外面有些擦黑了,而且恩熙病情嚴重,不可能再露宿,也隻能留在這裏再說。
水煙打量着歐陽子,這個男人看起來賊兮兮的,但是眉眼裏有一股子精氣,不會是個普通人,而另一個年輕的男人,水煙這才注意到,一張毫無表情的臉上,俊眉星目,薄唇緊抿可以看出應該是個性格比較倔強的人,身姿清挺,是個不錯的苗子,最後水煙的視線落在了念恩身上,贊歎了一句:“姑娘,你長得真是美呢。”
冷不丁就被贊美了一句,念恩心裏還是挺開心的,她笑眯眯地答道:“謝謝誇獎。”
祁赫視線一掠,看着那張花容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忍不住想,她臉皮還真厚,人家一誇她就應承了下來,完全不謙虛。
“呵呵,你們就在我這裏先休息,我去給你們找郎中過來看看吧。”水煙笑道。
水煙家裏布置得挺古色古香的,兩進院子,院子中間一塊大石頭,上面竟然長出了一棵樹,别看這屋子四處都是石頭,到了裏面看起來還挺精緻,隻是,好像有點莫名的不舒服。
不過大家都有點累,對于這點奇怪之處,沒誰在意,更讓念恩他們在意的是,剛才進村子的時候,那個男孩說的是什麽意思?
不一會兒,水煙就帶來了一個郎中,那郎中穿得有點奇怪,和祁赫穿着的風格挺像,這就顯得和水煙不協調,水煙介紹說:“這就是郎中。”
“我是這裏的醫生,叫何明。”來的男人叫何明,大概也是走高冷路線,話不多,一句“醫生”就和水煙的稱呼有了差别,雖然都是同一個意思,但是其實叫法不同可以看出很多事情,比如古代的人喜歡叫郎中,現代的人更喜歡叫醫生……
叫何明的醫生先是給恩熙看了一下,然後開了一些藥,煎服就好。
走的時候,何明忽然怪怪地看了念恩和祁赫一眼,問道:“外面怎麽樣了?”
外面怎麽樣了?念恩不明白什麽意思,祁赫的眼神也有些不解,歐陽子反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答道:“不怎麽樣,比起以前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你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