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晚睡到了今晚,念恩本來很餓了,算是三個人裏面唯一個還有胃口的人,卻也被歐陽子的話驚差點一口飯吐了出來。
“閉嘴!”祁赫本來就很不爽了,雖然洗澡換了衣服,但是心理陰影還在。總是很難受。
僵屍會有屍氣,而鬼有鬼氣,白先秀那一爪子完全地刺進了念恩的肩膀裏,這兩種煞氣迅速地蔓延,雖然已經用藥将體内的大部分煞氣都給拔了出來,但是要徹底祛除,必須要内服,隻是這次的藥,比上次祁赫自己受傷時喝的藥要難喝了許多,祁赫看了一眼念恩,眼裏有着一絲探究,可是終究沒有說出來。
“行行行,反正我吃不下了,我要出門去了。”歐陽子賊笑了一聲,然後起身說道,平時總是穿得死闆的他,今晚意外地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衫,穿着西褲,看起來非但不帥,還莫名滑稽。
但是沒人會說。反正他穿什麽都會滑稽。
一看到歐陽子口袋裏揣着的錢包,祁赫就知道他是要去幹什麽了,趁着還早,大家還沒睡,那些小姐還營業,趕緊去花點錢,解決一下個人問題,就想不明白這麽好色的人,爲什麽會修道,難道道法之類的不需要内心無雜念?
看着歐陽子離開,念恩小聲問:“不是說有那個怪物嗎?歐陽大叔晚上還出去幹什麽?去抓鬼?”
“嗯,抓鬼。”祁赫從容地回答,抓女鬼,而且抓的方式非常特别。
念恩對歐陽子的崇拜又深了一層,她欽佩地看着被關上的門,祁赫瞥了她一眼,完全不明白她眼裏那謎一樣的崇拜是什麽意思,但是飯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沒什麽胃口吃飯,便對念恩說道:“你住最裏面那間客房,吃完了這些紙人會收拾。”
“好。”念恩點點頭。
祁赫起身想走,但是身影又停了下來,他深深地看着念恩,神情裏掩藏着一絲疑惑,念恩察覺到了祁赫的異樣注視。她仰頭有點忐忑地問:“怎麽了?”
“你的那支玉笛,哪裏來的?”祁赫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他覺得自己應該不在意這個,這東西對他來說沒什麽用,但是就是想知道,因爲它曾經也出現在某個人手裏。
念恩早就知道如果回來,就會被問到這個問題,睚眦那邊是這樣,祁赫也會這樣,她對着睚眦他們撒過一次謊。現在就顯得熟練多了,她解釋道:“不知道,我撿到的,正好挺喜歡的就留下了,怎麽了,你知道這玉笛本來是誰的嗎?”
是恩熙嗎?一絲苦澀在心底蔓延。
“嗯,以前它是屬于我的一個朋友的。”祁赫不知道爲什麽,聽到念恩問起這個問題,意外地耐心地回答了。
“叫什麽名字,這玉笛似乎靈力很強大。能擁有這玉笛的人,一定也很厲害。”忍着心裏的情緒,念恩裝作很驚訝地問:“那要不要我把這玉笛還給她呢?”
還給恩熙,如果祁赫開口要,那麽她會給的。
祁赫怔了怔。随即搖搖頭,嘴角竟然有了淡淡的笑意,隻是略帶迷惑:“不必了,她不在了。”
不在了不在了念恩看着祁赫回了卧室,她的心卻震驚得無以複加,祁赫的那一句話,不在了,說的肯定不是恩熙,恩熙活得好好的,現在應該是桃花媽咪他們的寶貝,唯一不在了的,隻有她,恩樂。
在祁赫的心裏,這玉笛,是屬于她的嗎?念恩的眼眶一紅。她放下筷子起身走到了沙發邊,那玉笛安靜地躺在沙發的縫隙中,渾身詭異的紅色如今看來是那麽親切又熟悉,被人承認的那種感覺,真的很好。尤其是那個承認她的人,還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念恩拿起玉笛,撫摸着那冰涼的笛聲,盡管如今她還無法完全靈活地掌控它,但是柳如玉說過,這笛子的靈性非常,也不知道爲什麽會和念恩投緣,既然這樣,終有一日會徹底地磨合好。發揮最大的力量。
祁赫那一句完全沒有點明的話,成了念恩心中最大的動力,她用未受傷的手,将玉笛輕輕重新放好在地櫃上,看着窗外零星的夜色。念恩走了過去,站在那兒迎着吹進來的晚風,心中感慨萬千,曾經她期盼過的,看到人類重建世界的願望,似乎正在開始漸漸實現,可是一路上看到了不少被人類殺死的妖獸,念恩的心又沉了下來,對于妖獸,她也有着很深的感情。
真的無法共存嗎?
紙人在陸陸續續收拾飯桌,念恩在窗口站了一會兒以後,她便想回自己的客房去休息了,現在傷還沒好,祁赫應該不會趕她走,雖然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但是能和祁赫住在一起,看到他,也挺好的,要珍惜呢。
要去最裏面那間客房,就要經過祁赫的卧室。這是複式公寓,祁赫和歐陽子似乎都住在樓下,但是樓上歐陽子也有房間,總之就是有錢任性,想住哪一間就住哪一間。
祁赫的房門虛掩着。并沒有關緊,念恩走過去以後又賊兮兮地退了兩步,趴在了祁赫的門旁邊,透過那一絲小縫隙,想看看祁赫在幹什麽,誰知視線好不容易對準,就瞪大眼睛差點咬舌自盡。
房間裏祁赫正在脫衣服,比起三年前的那個他,如今眼前的男人顯然身材要更加結實了一些,勻稱而修長。
“額啊!!啊~嘭!”随着一陣詭異的叫聲。祁赫的房門被人撲開了,他的衣服才換到一半,剛洗了個澡準備換衣服睡了,結果是被人偷窺了?
念恩倒吸一口冷氣,劇痛從肩膀那裏傳來,她剛才一個不穩給撞門上去了,結果直接撲了進來,趴在地上姿勢極其扭曲,嘴裏還“哎喲哎喲”地呻吟中,直到看到了一雙腳。出現在了面前,她才緩緩地擡頭,滿臉通紅。
“你現在是在幹什麽?”祁赫冷着一張臉,這個女人雖然救了他,但是這接二連三的腦殘舉動,是爲了什麽?
“我就想看看你在幹什麽,沒想到沒站穩就給”念恩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肩膀上的紗布已經紅了一片,看着那血迹,祁赫本來想發火的情緒,忽然就冷靜了很多,他一把拉住了念恩,然後往門外走去:“我在準備睡覺,你也可以去睡了,過幾天傷好了就可以離開了。”
好吧,就知道會這樣,這性格真的是千年不變,念恩看着關緊的房門,癟了癟嘴,捂着受傷的地方滾去睡覺了,今天也别指望祁赫會心軟再給她換藥。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客廳裏傳來,黑暗中,已經躺下的祁赫,猛地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黑暗中散發着幽幽白色的白色吸頂燈,他聽得出,客廳裏有東西,而且不是歐陽子,難道是那個女人又爬起來搞什麽鬼把戲了?
低低的笑聲不知道是從哪裏傳來的,十分詭異,祁赫終于可以肯定,不是念恩在搞鬼了。
而另一邊的客房裏,念恩睡得正香,對于客廳裏的響動完全沒有任何的察覺。
“出來。”祁赫已經從床上起來,他站在那兒,身子在黑暗中散發着冷冽的氣場,窗簾無風自動,發出了有人拍窗的聲音,随着窗簾被拉開,一張燦白的人臉,貼在了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