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年紀輕輕的恩熙,卻一臉的平靜,似乎完全不把這惡毒陣法放在眼裏,歐陽子在心裏感歎,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的晚輩都這麽牛逼了。
他卻不知道,恩熙隻是在走神,想起懸崖下空空如也的畫面,想起恩樂還沒有死,她就膽戰心驚,如果恩樂再次回來,告訴大家是被自己的姐姐推下了懸崖。不敢想象,以後恩熙在别人眼裏會變成什麽樣。
那些寵愛,這些朋友,就像過眼雲煙一樣會消散,恩熙暗暗握緊了手中的縛鬼銀繩,恨自己爲什麽不做得更加徹底一點。殺了她看到屍體再離開!
一陣奇怪的“嘶嘶”聲音開始響起,而門也緩緩地自動關上了,歐陽子對恩熙說道:“來了,那玩意。”
話音剛落,天花闆上的水晶燈就“啪”地掉了下來,帶着詭異的沖擊。正巧就在恩熙的頭頂上。
“閃開!”歐陽子眼疾手快,一把拉着恩熙躲開了那水晶燈,随着一聲巨響,那水晶燈已經四分五裂,而從那些碎片中,竟然有血液漸漸地流了出來,歐陽子瞪大眼睛:“你這是找死?想什麽去了?”
恩熙的背後也升起了一股寒意,自己的走神差點讓自己沒命,她甩開歐陽子的手,沒等歐陽子反應過來,她手中那靈力強大的縛鬼繩便狠狠地劃破了客廳中壓抑的氣氛,随着一道白刃閃過,本來大白天清晰的畫面,就好像猛地到了大半夜,客廳裏陷入了黑暗中。
鬼哭聲響起,有些暗紅的東西,從廚房和卧室的方向四面八方爬了過來,看不清樣子,但是模模糊糊能看清楚是人形,歐陽子知道,這些就是被強行禁锢起來的惡鬼們了。
這些惡鬼,死的時候沒能被收入地獄,反而被人以強大的陣法困住,用以他用,怨氣更加強烈,這個血咒陣一旦發動,必須有新的魂魄攝入,也就是必須有人死,而那些人死了以後,魂魄也不可能進地獄輪回,會被血咒陣困住,成爲這些惡鬼裏的一員。
邪門的東西,歐陽子對于這種邪魔歪道雖然不夠精通,但是起碼懂這些,他大喊了一聲:“操你大爺的,讓老子收了你們這群孽障!”
喊得挺起勁。下一秒就被一隻渾身流血的惡鬼狠狠地抓住了肩膀,一道腥風撲面而來,但是随着恩熙的縛鬼繩閃過,那鬼受到了劇痛,立馬松開了歐陽子,歐陽子被那臭味嗆得回不過神,看到恩熙已經和那些惡鬼鬥在了一起,白色的光芒将客廳時不時映得通亮,他也不好意思矯情,趕緊先往卧室跑去,他的家當都在那裏,捉鬼的道具也都在裏面。
“我來了!”拿到了得心應手的驅鬼道具以後。歐陽子底氣十足地吼了一聲,卻猛地再次被從卧室床下鑽出來的惡鬼從後面掐住了脖子,鬼氣直逼五髒六腑。
居然還懂偷襲!
歐陽子拿起一道黃符,然後默念了兩聲,頂着那種寒徹骨的陰冷,把黃符往惡鬼掐着他的手上一拍,那惡鬼吼叫了一聲,松開了手,黑乎乎的手已然化爲了灰燼,歐陽子得意地“嘿嘿”一笑:“當老子吃素的是不是?”
來到了客廳裏,歐陽子拿出了一面陰陽鏡,他咬破手指将殷紅的血在上面畫了一個太極八卦。然後往桌子上一立,那鏡子竟然如同被固定了一般,一動不動地豎着,從鏡子裏開始投射出金黃的光束,将房子裏照得亮堂極了。
在這陰陽鏡的照耀下,那些惡鬼怎麽也藏不住了,随着一陣陣鬼氣的湧動,惡鬼開始擁簇了過來,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到那些惡鬼都是從地上不斷冒出來的,好像殺之不盡。
“看我的!”歐陽子也乏了,他這麽一個一個地殺下去,那惡鬼根本不會消失,因爲被殺死的惡鬼等于重新回到了血咒陣裏,然後周而複始地冒出來,所以必須要打得他們魂飛魄散,這樣雖然有點殘忍,徹底地斷了他們以後輪回的機會。但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歐陽子身形一動,站在了陰陽鏡的光束中間,看起來凝重無比,真有點飄飄仙人的感覺,而恩熙也發現此時她的縛鬼繩無法讓這些惡鬼魂飛魄散,這個血咒陣。好像可以隔開陽世和陰間的聯系,這些鬼根本無處可去,隻會在咒裏反複死去和重生。
“天蓬天蓬,九玄殺童天丁力士,威南禦兇神刀一下,萬鬼自消,急急如律令!”歐陽子将中指咬破,讓純陽之力滴在了地上,随着咒語的響起,空氣急劇地湧動起來,仿佛萬象叢生,恩熙有些吃驚地看着歐陽子。這咒語她也知道,威力不可小觑,但是沒有高深的道行,根本駕馭不了,連她都失敗過很多次。
這歐陽子,看起來很不靠譜,可是到底有幾分實力,卻這麽也看不明白。
房間裏十分安靜,門外站着的人身形不動,保持着低頭的姿勢已經很久,他時而會擡頭看看那緊閉的房門,越是安靜。他知道,裏面就越是激烈。
天空之城的花旗酒店,靜悄悄的,中午時分,大家有些在休息,有些則是繼續出去尋找恩樂的線索了。都不曾放棄,可是誰也沒有察覺到一陣白色的風,輕輕地晃動了一下,繞進了一間卧室,正是恩熙的那間卧室。
傍晚時分。
“我回來了。”妖狐婀娜的身姿,款款地走了進來,手上赫然是和恩樂已經三年不見的含血玉,依舊通紅溫潤的笛身,不知道爲什麽,在進了門之後意外地閃過了一絲光芒,是因爲感應到了恩樂嗎?
陳道齊說過,這含血玉的靈性和邪性不相上下,也許,還記得那個曾經拿着它吹了半天不成一個調子的少女吧。
不知道爲什麽,恩樂看到含血玉的時候,心卻痛了一下,當初恩熙從她手中強橫地奪過玉笛的時候,她還選擇了退讓,哪怕自己也那麽喜歡這塊奇異的玉,可是隻因爲恩熙是她的姐姐。
最後,她一心想要好好一起陪伴着走下去的姐姐,卻将她推入了死亡的深淵。
“拿着,這是你的東西。”妖狐将那玉笛遞給了恩樂,語氣淡淡。
這幾天妖狐爲恩樂療傷很用心,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藥,恩樂除了已經毀容,在其他方面感覺已經完全恢複了,她坐了起來,接過那玉笛,那久别的陰涼觸感,讓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這,能改變容貌嗎?”恩樂知道含血玉的靈力很強大,但是改頭換面,能行嗎?
“你放心。”妖狐很自信,她看了恩樂一眼,然後便準備離開。她平時除了給恩樂送吃的和上藥,都看不到人影,恩樂也不會多問,人家有人家的隐私,可是這一次恩樂叫住了妖狐:“姐姐她你拿着含血玉的時候,她在嗎?”
“不在,但是你的父母還在找你,不曾放棄過。”妖狐的語氣意外地帶着一絲哀傷,她回眸看了看恩樂:“以後有機會,回去找他們吧。”
可憐天下父母心,妖狐的笑容淡了淡,說不清的哀怨讓恩樂有些跟着傷懷。妖狐離開以後,她拿着玉笛看了又看,卻不敢再試着去吹響。
這算是搶回來的東西嗎?恩樂凝視着玉笛,眼裏的情緒又難過,也有不忍,卻還帶着一絲快意,恩熙對她的所作所爲,有些讓她難以再容忍。
手,習慣性地摸了摸胸口的那顆靈珠,這是陪了她多年的靈珠,爲什麽此時覺得隻有這兩樣東西,才是能永遠陪着自己的?恩樂想起了祁赫,他還和恩熙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