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他卻要爲了逃離那個人而穿上了裙裝,甘心男扮女裝。隻爲了逃離那個在他最失落彷徨時刻,給予自己安全感的,讓他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全心依賴這個壞毛病的壞家夥。
阮金成提了提裙角,停下腳步坐在路邊石頭上,擡頭望了望當空的驕陽,閉上了充滿紅血絲的眼,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原來打破自己心中建立的底線也沒這麽困難,以前隻是沒遇上駱駝背上的最後那根稻草吧!
三天前,張檬離開後,就立刻有一群士兵包圍了阮金成的住宅。
這是什麽意思?
軟禁?讓自己成爲他見不得光的禁脔麽?
臨走前張檬說的“不會再騷擾!”難道就是把自己關在金絲籠中,供他賞玩麽?
阮金成最後的尊嚴在看見裏外三層的包圍圈後,當機立斷,選擇了逃!
“恐怕是時間太久,連你也忘了,我曾經的身份。”
昔日的燕國元首,國破家亡,臣民無一生還。
可,曾經的他還是枚有用的棋子時,跟着虞錦天學了法術……
這些士兵雖然數量上看起來很可觀,但是畢竟都是凡人。隻需用些障眼法,逃跑并不是什麽難事。但爲了盡可能少的引起注意,阮金成選擇換上女裝,畢竟這麽多人是來看守一個男人,呵呵。
已經三天過去了,張檬現在忙着幫陳桃花和秦慕琛對抗虞錦天,還沒發現自己失蹤吧。
“咕噜噜!”肚子響起一陣尴尬的聲音。
阮金成有些無奈,自己以前是元首的時候不用擔心吃穿,後來成爲軍部幹部,也不用考慮這些一日三餐的生存問題。
結果就是導緻自己臨時逃跑忽略了最爲重要的生計問題,現在不得不忍受餓肚子。
阮金成不是沒有想過要去打些獵物來,畢竟這幾天也路過森林,但是……阮金成一想到自己的燒焦了的那隻野雞,丢在那裏,氣味都能吓跑豺狼,還是不要冒着自己把自己毒死的危險吃的好。
爲了自己不被餓死,阮金成決定“大隐隐于市”,重新從森林區出來,去了附近的一個鎮子。
“漂亮姐姐,有什麽我能幫的上忙麽?”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姐姐?看來自己僞裝的真是到位。
阮金成睜開眼,十一、二歲的小丫頭正歪着頭看他。
“是餓了麽?”這個姐姐眼睛睜開更漂亮呐!
小丫頭除了自己媽媽就沒見過這麽漂亮的人兒,下意識的想要親近這個姐姐
“呐!”小丫頭自顧自地爬上了阮金成坐着的大石頭,從随身背着的包包裏,掏出了一個面包遞了過去,“今天早上起晚了,我就直接吃了中飯,這原本是我準備好的早飯,給漂亮姐姐吃。”
阮金成愣了一下,沒有伸手去接。
漂亮姐姐沒反應耶?!難道是聽不懂自己的話?小丫頭開始自動腦補了。
“原來姐姐不會說話呀!怪不得這麽漂亮還沒有被接到九區去。”
小丫頭直接将面包塞進了阮金成的手裏。
漂亮的就要被接到九區去?這是什麽邏輯?被當成啞巴也好,否則一開口,男聲就立馬露陷了,要自己一直僞裝學女孩子的聲音,還不如一開始就裝啞巴,省了不少力氣。
阮金成捏了捏手上的面包,肚子的咕噜聲又不宜時的響了一下。哎,何必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阮金成對着小丫頭笑了一下,算是表達謝意,拿起面包就吃了起來。
豈不知,這一笑,讓小丫頭更是覺這這位漂亮姐姐驚爲天人,而且,好久沒有人肯聽她說話了,她打定了主意要把這個沒人要的姐姐“拐”回家去。
“漂亮姐姐,我叫潔兒,我就住在鎮上最西邊的那個槐樹下。”小丫頭開啓了自言自語模式,“家裏就我一個人住,你如果沒地方去,要不就去我家吧。”
啧!這孩子心也太寬了吧!怎麽第一次見面就要把陌生人往家裏帶,也不怕對方是個壞人?阮金成不由皺起了眉頭,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就是他剛才那個想法裏的“壞人”。
潔兒一看對方皺眉,以爲對方不願意跟自己走,連忙解釋道:“我不是壞人!”
角色台詞颠倒了吧?!
阮金成苦笑着搖了搖頭,在石頭上比劃着:你家人呢?
“我沒見過爸爸,媽媽說他死了,兩年前媽媽被九區的榮京人選中了,嫁到那兒去了。”潔兒仰着小臉,像是在回想起什麽開心的事兒,“媽媽說,等她安定下來就回來接我。”
兩年了,還沒有安定下來?恐怕是不要這個孩子了吧。
阮金成看着孩子天真的笑顔,充滿憐惜的摸了摸孩子的頭。
“我們家房子夠大,而且……”潔兒壓低了聲音,靠近阮金成耳邊說,“潔兒有錢,多養一個姐姐沒問題哒。”
阮金成看了自己這身略顯髒亂的衣裙,有點尴尬,自己看上去就這麽手無縛雞之力,連賺錢養活自己的本領都輸給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片子?
先别多想了,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在從長計議吧。
阮金成有點驚訝于自己的适應能力,這才過了沒幾天,自己都學會洗衣服了。
望着眼前随風飄揚的洗換衣物,莫名有點成就感,要是張檬知道自己動手洗衣服了,會不會驚訝的下巴掉下來……不對!怎麽又想他了!
阮金成的好心情頓時被自己第1067次想起張檬給破壞掉了。
這些天他總是不經意的想起張檬,他對自己的細心,對自己的表白,對自己做的臉紅心跳的那些事……還有,對自己實行囚禁實質的事兒。
“不要再想他了。”阮金成拍了拍自己的臉,重新打起精神。
幸好潔兒住的屋子已經算是鎮子的邊緣地帶,平時都沒有人來。阮金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新裙子,沒錯,這身裙子是潔兒從她媽媽的衣櫃裏拿出來的,據說是她媽媽嫁的那戶人家會給買新衣服,所以也就沒有拿這些衣裙。
而潔兒就“借花獻佛”地一股腦兒都送給了“漂亮姐姐”。阮金成好不容易從花枝招展的衣裙中,挑選了幾套素雅的,穿上卻讓潔兒更加感歎天上掉下了一個仙女。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一定是潔兒回來了,這小丫頭也沒想過要問問自己帶回來的人叫什麽真名,就一直這麽喊着。
抓過就快高興地飛撲到自己懷裏的潔兒的手,阮金成一筆一劃的寫到:怎麽提前回來了?
說起潔兒有底氣說出多養個姐姐沒問題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這些天,阮金成了解到,除了潔兒媽媽離開前,留給潔兒一筆費用以外,潔兒每天還會去一家診所幫忙打雜,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看見潔兒小小年紀就要養活自己特别可憐,所以診所給的報酬都很豐厚。
“我可以去找媽媽啦!”潔兒笑得眼睛眯成了一彎月牙,“我幫忙幹活的診所經常會給鎮上的流浪者義診,如果他們沒有傳染病,就會幫他們找工作并且送到其他區。我想要去九區,可是一直湊不夠路費,這次我偷聽到新的工作地點就是九區,我求了姚大夫好久,她終于答應讓我參加體檢啦!”
義診還幫忙找工作?這種完全沒有盈利的事情聽起來就感覺不對勁。
阮金成想要問得更清晰點,省得這個心寬的沒邊界的赤心丫頭被人騙了還在數錢。
可當他掃到潔兒另一隻手中的那張通告紙内容的時候,臉色一變,抓過潔兒的手寫到: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