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血脈全都腫脹着,已經不是帶的氧氣罩了,而是插在鼻子裏的那種略帶強迫輸氧的管子。
旁邊一個護士不停的檢查各個儀器,在本子上做着記錄,我順着她視線看過去,心電圖儀器上的線條很久才有一次波動,紅色數字看起來讓人有種不好的預感。
“教授。現在要進行穿刺抽液麽?”
“嗯,去把甯醫生叫過來進行下一項手術吧。”
剛才給沈鶴包紮那醫生取下口罩,偏過頭讓助理給他把頭上的汗水擦去,不一會那個姓甯的醫生就進來了,還推着一個儀器,儀器接着一條管子,應該是用來做肺部穿刺抽液的。
他拿着手裏的圖片看了又看,忍不住搖頭,“老師,這個人的肺已經不怎麽行了。就算勉強蘇醒過來,恐怕也沒幾天時間了。”
“咱們先做搶救,等稍微穩定之後立即轉往榮京,到時候讓那邊的醫生想辦法吧。”
“好!”
甯醫生立即放下資料帶上口罩做手術,那儀器的管子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從沈鶴肺部抽出的血水,那些血水很污濁,應該是河底的淤泥也進去了部分。
要不是沈鶴以前當兵有不少臨危意識,估計都撐不到現在了。
做完抽液他們又給沈鶴做了遍檢查,将他身體上微微變色的皮膚取了些标本去化驗,然後直接推到了重症監護室。
我直接跟着飛進去,等他們走了之後把窗簾拉上,然後招呼虞睿進來,重回身體後我沒把手術室裏聽到的消息告訴他,恰好秦慕琛帶着人來了。
一共搬來了十袋糯米和一壇朱砂,把那些人屏退之後,我直接用仙風雲體給沈鶴治療,他身體慢慢飄向空中。
讓慕琛和虞睿直接把床闆一起拆下來,放到地上之後鋪了一層厚厚的糯米在上面。
我立即劃了三碗清水符咒倒在朱砂裏面攪拌,再讓慕琛找護士取了小孩的童子血和童子尿,這些都是化煞祛毒的上等東西,攪拌之後我在糯米上畫了一個朱砂咒!
咒文比符文更具加持力,朱砂咒,丹砂鎮邪解毒化煞,急急如律令赦!
畫完之後我把沈鶴的身體緩緩放到糯米之上,說實話我也隻是死馬當成活馬醫,隻是根據茅山戒中的記載來操作,看着沈鶴身體緩緩降落到糯米符咒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啊——啊啊——”
沈鶴剛落地就傳來慘烈的嘶吼,身體不停的抽搐,慘叫的同時不停有污濁物從他嘴裏溢出來,我趕緊大喝,“摁住他!”
慕琛和虞睿齊齊上陣,把沈鶴牢牢摁在糯米上,耳邊除了沈鶴的慘叫,還能清楚的聽到糯米吸收屍毒燒焦之後發出的噗嗤噗嗤聲,沈鶴身下的糯米已經變成黑色了。
我立即從窗戶飛出去,從另外一間病房拆了塊床闆過來,如法炮制,畫好朱砂咒之後讓他們把沈鶴換到新的符咒上。大約換了三四次,終于把他體内的屍毒祛除得差不多了。
沈鶴掙紮劇烈,讓他截肢的地方傷口滲出血來了,虞睿跪在旁邊用暖霧給他治療,我看在眼裏疼在心上。但爲了沈鶴的命,不得不繼續下去。
我唰一聲把被套撕下來鋪在沈鶴身上,再灑了一層糯米,然後在他身上的部分也畫了朱砂咒,沈鶴腹背都承受着燒灼般的痛苦,慘叫着開始口吐白沫了。
醫生聽到響動都朝這邊跑過來,慕琛先一步用罡氣把房門堵住,他們隻能着急的在外面拍門闆,一拳一拳的錘着問屋裏發生了什麽事。
沈鶴痛得兩眼翻白,就跟馬上就要去了似的,突然兩眼直勾勾的看着虞睿,手把他緊緊抓住,一句話都沒說,隻是咬緊牙關看着他,千言萬語。全包含在他蒼老的視線中了。
虞睿眼神充血,酸澀的難受,兩手抓住他的手緊緊握住,“别擔心,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可沈鶴還是直勾勾的盯着他,虞睿嘴唇抖了抖,叫了一聲父親,沈鶴才全身一松暈了過去,抓着虞睿的手也松開了。
虞睿握着沈鶴軟趴趴的手着急的看向我。“桃花,他怎麽樣了?是不是死了?”
“沒死,要是死了我們就能看到他的鬼魂了!”
就算立即去投胎,那也會看見的,就像當初看見薛姨的鬼魂一樣。是金色的。
可惜我的法器沒帶來,我隻好用蛛絲銀針上的七星針暫且充當鎮魂針插在沈鶴四肢,然後用仙風雲體把床闆連同沈鶴一起擡起來,從窗口扔出去,赤焰立即把沈鶴接住。
“走吧。他的身體必須接受治療,光祛毒是沒用的。”
說完,我縱身從窗戶跳出去,虞睿和慕琛立即跟上,時間緊迫。虞睿立即召喚麒麟全速飛行,天剛蒙蒙亮我們就到榮京了,榮京醫院的醫生都認識沈鶴,立即安排了檢查和病房。
我去仙仙房裏拿了包出來就把鎮魂針插沈鶴四肢,吩咐醫生不準取下來,然後才給範河坤打電話,告訴他沈鶴的情況,聽他說我用的辦法是正确的之後,我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下來。
“徒兒啊,聽你那麽說,我覺得就算那人搶救過來,恐怕也沒幾天了,而且,說不定還會癡呆什麽的。”
我苦笑一下,“沒所謂的師父。隻要能活過來就好了,這邊有最好的醫療條件,一定會盡可能延續他的生命。”
“恩,你能這樣想就好,現在世道亂。有時候身邊的人死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看開些。”
我聽了忍不住眉頭一皺,“師父,你這話什麽意思?”
“啊……沒什麽意思,隻是有感而發而已。希望一個人在外面想開些,記住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莫被不必要的感情折磨内心。”
師父說完匆匆把電話挂了,我忍不住皺起眉頭,他明明就是話裏有話。難道我家裏人病了?
唯一想到的就隻有生病的何叔了,我趕緊給笙箫打電話過去,笙箫接電話的時候聲音有些低沉,哽咽得像是剛剛哭過一樣,“笙箫,是不是何叔出什麽事了?”
“沒事……不用擔心!”
“連你也要瞞着我是不是!?”我心頭一緊,果然被我猜對了。
“不是啦,是已經搶救過來了,所以沒什麽可擔心的,你自己在外面要小心。”笙箫說完想挂電話。我依稀從電話裏聽到何叔的聲音,何叔問是不是桃花,笙箫苦笑着說不是。
緊接着電話被挂斷,我早已淚流滿面,靠在牆上腦袋悶了好半天才找回思緒,現在我還不能垮下,趕緊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老媽坳不過我終于把實情告訴我了。
原來何叔是腦癌晚期了,這次雖然搶救過來了,但醫生說,如果再昏迷過去,很可能就一命嗚呼了。
腦癌有多嚴重我是知道的,以前我們班上有個患了腦癌的同學,頭一天還好好的,第二天就沒了。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何叔。
他剛才還在念叨我,要是沒看到我就走了,肯定會心願未了留下鬼魂在陽間。
正巧慕琛幫着虞睿一起把沈鶴安頓好了,看我眼眶紅紅哭過,還以爲我在擔心沈鶴,趕緊說道,“不用擔心,醫生說他救治及時已經脫離危險了,虞睿也一直用仙風雲體爲他治療。
我抿了抿唇,歉疚的看着慕琛,“慕琛,咱們的蜜月,看來要延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