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且真是挺有緣的,沒想到,居然見了三次。
“恩。”元原點點頭,神色莫名,“是挺有緣的。”
此後諸事一如夢境。
楚留香與元原因要照顧這隻受傷的小貓而在山洞中留了一夜,白七悠兩人則提前去了鎮中、确認客棧的事情了。
一夜無夢,直到第二日日光初生,楚留香才慢慢睜開了雙眼。
山洞幽暗、水聲沉沉。
正是夢境伊始之景。
果然,又是一道輪回了。
楚留香安靜地感受着從肩膀處傳來的溫度,這個正依靠着自己的人,很少睡得如此沉。
看來昨天趕了一天的路,讓他累壞了。
片刻後,元原才慢慢醒過來。
楚留香睫毛微動,正要等他說出那句熟悉的“天亮了”,卻不料少年言語一頓,竟有茫然地道了句:“楚哥哥,我好像 做了一個夢。”
楚留香眸光一凜,略有些吃驚地側過了頭。
——雲兒竟沒有像夢中那般,說出那句“天亮了,浮生的傷好了嗎?”
這是爲何?
難道,現實畢竟與夢境不同
還是,有什麽地方出現了偏差?
然而香帥很快發現,這隻是一個開始。
原本在夢境中應該與他們分開的貓竟不知爲何黏着元原不肯走,賴在他懷裏不肯起來了。
元原也有些疑惑,哭笑不得道:“浮生,你怎麽不聽話?”
明明昨晚還乖順得很的小貓像是突然換了個靈魂般,一聲不吭地窩在元原懷裏一動不動,死活不肯離開。
不知爲何,楚留香心中竟有絲莫名的狂喜。
畢竟那夢境是那麽
是以所有的改變,都是值得開心的,不是麽?
至少說明,他或許不是無能爲力的,或許結局,并未注定。
實在難以将這隻狗皮膏呀一樣的小貓蠻橫地丢在這裏不管,因而兩個人隻好無奈地帶上了它。
本是兩人一馬,現在卻又多了個生靈。
雖然這組合看上去有點滑稽,卻又有些溫馨。
縱馬于風聲之中,楚留香也覺得心情輕松了些。
元原亦是如此,他沉默了一會,忽然道:“我總覺得 有些熟悉 ”
楚留香心中一動,反問道:“什麽熟悉?”
“就是現在這個場景 總感覺你以前也這樣騎馬帶過我一般。”
可在他的記憶中明明不曾有過。
至少在他進入秋甯劍谷後定然不曾有過。
可爲何,會這麽熟悉呢?就好像是 剛剛發生過的一樣。
楚留香微垂眼簾,溫和道:“也許是,在夢境中吧。”
“恩,也許。”
過程雖有偏差,但兩人到達客棧的時間與夢中仍是大體相似。
客棧門前,白七悠仍在安靜等待,見兩人走近剛要行禮,卻因見到了元原懷中的浮生而微微一頓。
“公子,他這是 ”
元原輕輕搖頭:“他不肯走,我便帶着他了。”
“也好。”白七悠點了點頭,“也算是有個照應。”
他說完這話便牽馬走開了,話中語意莫名,也不知是怎麽個“照應”法,楚留香權當是“聊以解悶”之意。
因早知其後,楚留香也不着急,安安穩穩地等着元原告知自己将來幾日的去處。
“我們這幾日要到安甯家中去住。”元原說完之後又笑着擡了擡頭,“你呼吸怎麽如此平穩,竟似乎絲毫不驚訝?”
楚留香道:“自然不驚訝,我可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一隻,這些心思我當然猜得到了!”
這話雖說的俏皮,卻仍令元原有些不解,隻是他也不多問,隻道:“好吧蛔蟲哥哥,拿好行李、我們走吧。”
凜冬臘月,寒霜俨然。
元原行在前邊,楚留香則安安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蛔蟲哥哥。”元原回頭調侃道,“今天怎麽這般安靜,我都不習慣了。”
楚留香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怎麽,莫不是在你心中,我就是個話唠模樣的人?”
元原抿唇巧笑:“非也。隻是,總不該如此 寂寞。”
寂寞?
楚留香道:“我不寂寞。”
“那你怎麽一直不肯說話?還是說,在想些其他什麽事情?”
楚留香沉吟片刻,蓦然道:“你說,這世上能否真的 置之死地而後生?”
出乎楚留香的預料,元原回答得毫不猶豫:“能。”
“爲何?”
“爲何我可說不上,隻不過若是我的話,便是再艱難的絕境,也總有辦法的。”少年向來自信灼然,卻很少像這樣将肯定的話明确道出。
楚留香笑道:“既然雲兒都這樣說了 ”那無論如何,我也得再闖一次。
與記憶中無絲毫偏差的院落前,站着的仍是記憶中的兩道身影。
楚留香一看到仍是眉目似乎和善的老翁,便覺得胸口不可抑制地一陣頓痛。
雲兒死時模樣曆曆在目,實在讓他無法不對這嫌疑重大之人心生憤懑。
可這事情卻又無法光明磊落地說個明白——
其一,一切尚未發生。
其二,他們之間,還确實是有仇恨存在的,而且,現在是自己這方欠人家的。
楚留香斂眸凝神,雙手一合,躬身一禮。
從外表上看,仍是往日那個溫和秀雅的公子,半毫怨怼也看不出。
“老人家,叨擾了。”
老翁笑眯眯道:“無妨。”說着便側身将兩人讓進了院落。
然而就當兩人即将與安甯和老翁擦肩而過之時,異變陡生。
原本一直沉默立于一側的安甯竟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腦袋。
不過幾息,她原本瑩潤的小臉便已被汗水完全打濕,看上去可憐得很。
便是對這家人全然不再信任的楚留香也心中一緊,詢問道:“小姑娘怎麽了?”
夢境中,并不曾有這一幕啊!
安甯痛得厲害,捂着腦袋直接蹲到了地上,淚水亦跟着噼裏啪啦地打落下來:“頭疼,頭好疼啊!”
老翁吓了一大跳,連忙蹲到安甯身旁不住道:“怎麽突然頭疼了?走,爺爺帶你去看郎中!”
安甯疼得幾近昏厥,可見到老翁着急得模樣卻仍勉力打起了精神:“爺爺别怕,安甯沒事。”
她雖這樣說着,可臉色都已開始慘白起來,怎麽能說是沒事!
彼端混亂,可元原卻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他來這裏是來尋真相的,不是來拜訪孤寡老人送溫暖的,這些突發狀況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也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
隻不過,天不遂人願。
雖然他在一旁站着、似乎存在感極低,可麻煩卻仍然避無可避。
原本疼得連動都動不得了的安甯,竟突然使出了全身力氣朝元原這邊靠了靠。
元原:“ ”你幹嘛?碰瓷啊?
安甯似乎連意識都已開始模糊,可靠近元原的意識卻似乎越來越強烈。
小小的一個孩子,使勁擦幹了臉上的汗水,朝元原這邊又靠了靠,竟喃喃着道——
“抱抱我好不好?”
元原:“ ?”
還未等他将疑惑道出,安甯帶着哭腔又道了句:“你答應過我,會抱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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