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貞看到甯無缺,連忙低下頭,頗有些扭捏。
甯無缺灑然一笑,雖然繼承了神女的道統,卻沒有繼承神女的脾氣,也不知白素貞爲何會被神女看重。
“你母親在哪裏?”甯無缺笑着問道。
瞧見甯無缺那帶着一絲絲莫名意味的笑容,白素貞臉瞬間紅了起來,“在東海!”
“嗯,東海?”甯無缺挑挑眉,“也好,窫窳!”
甯無缺朝着海面喊了一聲,聲音很平淡,卻引得大海波濤洶湧,四周海水翻滾起來,形成一道巨大的龍卷。
“哇……”
如嬰兒啼哭的聲音響起,龍卷上,一頭十多丈的兇獸立在海水之上,其狀如牛,赤身、人面、馬足,踏浪而來,眼中露出讨好之色,把頭低下來,靠在甯無缺身上磨了磨。
“好了,讨好什麽,帶我們去東海!”甯無缺擡手在兇獸腦袋上拍了拍。
窫窳并沒有離開,西牛賀洲崩碎之時,窫窳逃過一劫,後來甯無缺回來,發現了在西牛賀洲外徘徊的窫窳。
“老師,這是?”白素貞好奇的看着這奇怪的兇獸。
“爲師的坐騎,上去吧,有它帶我們去東海,會順當不少!”甯無缺道。
坐到窫窳背上,甯無缺盤膝,淡淡道,“走吧!”
窫窳叫一聲,腳踏雷電,邁開四蹄,像是一道電光從天空閃過。西海海上波濤洶湧,波浪滾動,一些強大的兇獸獸飛騰穿梭海洋之中。
因爲西牛賀洲破碎,西海上,漂浮着一座座大大小的的大陸碎片,上面生活着修士,或是兇獸,零零星星,像是天上的星點。
四大海洋無邊無際,其中有着無盡的天材地寶,更有無數強大的妖獸,兇獸。洪荒破碎後,這裏潛伏着一些強大的種族,不少上古的修士都隐居與此。
海風鋪面,白素貞終于理解甯無缺說讓這兇獸帶着走會順當不少的意思了,從離開萬壽山開始,不到萬裏距離,白素貞就看到了不下百場厮殺。
有兇獸和修士,有修士和修士,有單打獨鬥,也有群體作戰,這簡直是一個混亂的海域。
“老師,他們究竟在打什麽?”白素貞不解,争鬥,将海水都染紅了,鮮血、屍體,漂浮在海面上,很快就被海裏的兇獸吃掉。
“爲了活着!”甯無缺淡淡道。
“可是不殺人,也是能夠好好的活着啊?修仙修仙,若沒有平和的心态,如何**?”
甯無缺搖搖頭,指着一處魔氣沖天的島嶼,“你錯了,**,不僅僅修仙,也有修魔,修神,修妖、修佛,無論仙、魔、妖、佛,又或者其它,都要修心,但一顆心,怎麽可能沒有野心、私欲?實力,是催生野心的催化劑,聖人視萬物爲蝼蟻,爲何?因爲聖人眼裏,萬物都是一樣的,一個人,一隻螞蟻,在聖人眼裏,都是一個生靈,死了一個人,就和死了一個螞蟻一樣,可是,聖人也有私心,便是面皮、道統,他們争的,是道,而那些人,争的是利、欲!”
“你不是他們,怎麽知道他們經曆了什麽?又怎麽知道他們不能厮殺?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不要給任何人,随便的下一個定義,因爲你不是他,一個好人,做了一件壞事,就會遭萬人唾罵,一個壞人,做了一件好事,就會讓人欣喜若狂。我每天摟着你,你就以爲我不會做其它事情,假如我每天都親你一個,你也會慢慢習慣。”
一開始,白素貞還一臉恭聽教誨的樣子,可聽到後面,就覺得有點變味了,偷偷瞄了眼甯無缺,見他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便知道他從未把那種事情放在心上,心裏有些失落。
“有的人,是多變的,每個人都會變的,心也是會變的,那些修士,以前是同門,是好友,可是亂世來了,活下去,就要聚成一團,爲了這一個團體的利益,自然就要搶占其它人的利益,這樣,就結下了仇,有了仇,就有了恨,然後開始相互算計,到後來,他們都忘了爲何要厮殺,但厮殺已經成了習慣,仇恨也越來越大。”
白素貞颌首,心裏想着,就像老師每天釣魚是一樣的,那些魚,從擔心,到能夠在老師手上一動不動,這就是一種習慣,那些魚兒覺得老師不會傷害它們,卻不知,魚兒的記憶是短暫的,每天老師都會從水裏撈出一條魚,在水潭裏的魚都沒注意的時候,放進魚簍裏,讓白素貞做成湯,吃掉!
“這就是一種法,也是一種道,不要把自己的心,束縛在裏面。”甯無缺紫發飛揚,望着這片天地,坐看庭前花開花散,雲卷雲舒,他的心,沉靜如水,像是潔淨的玉石一般,綻放瑩瑩之光。
“徒兒謹記!”白素貞點點頭。
窫窳速度很快,所過之處,擋在前面的修士紛紛讓開,甯無缺離開的這幾年,窫窳在西海可闖下不小的名聲,誰也不會随意招惹這頭已經跨入金仙境界的兇獸。
西海到東海,隔着東勝神州,最短的距離,莫過于直穿過去!
東勝神州如今是戰亂最爲頻繁的一大部洲,魔族、人族之間的争鬥,玄荒狩獵隊、洪荒修士的争鬥,還有人族内部的絲絲裂痕,讓這個繁華的東勝神州,逐漸蕭條、荒涼。
“哇!”
窫窳帶着雷光,兇悍的氣息散發出來,威壓浩瀚,沖上了東勝神州,一頭大羅金仙境界的兇獸,足以讓各方勢力關注。
何況,那頭兇獸背上,還坐着一個紫發白衣的男子,還有一位豔冠天下,舉世無雙的美人!
荒涼幹裂的大地,一條大裂谷下,有着一個山洞。
呼呼!
風聲響起,一道身影落在洞外,朝裏面走進去,洞内漆黑,往裏走,隐約有燭火閃耀。
“尊敬的殺魔大人,有消息傳來!”
“嗯?”燭火下,一道閃耀的眸光掃過,“這個女人?世間竟然有如此完美的女人,不錯不錯,要是能夠抓到她,送給主上,一定能夠得到主上賞賜,打聽到他們的來曆了嗎?”
“那個紫發的男人是黑風山嘯月妖王,那兇獸是他的坐騎,神獸窫窳,至于那個女人,屬下沒有打聽到她的消息,不過,屬下聽說嘯月妖王在三界素有**之名,他身邊的女子,個個絕色,通天之路開啓時,被禅佛、鎮元子庇佑的那幾個女人,就是他的女人,想來這個女人,也是他新收的!”
“哼,這種男人,也配享受這樣的女人?”
燭火跳動,照耀出人影蒼白的臉色。他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頭上光秃秃的寸草末生,眉毛很濃,狹長的丹鳳眼陰寒狠辣,一條長長的疤痕從眼角斜劃到下巴,憑添幾分兇戾殘暴之色。
“要不是上次被那老和尚重傷,我也不會變成這幅模樣,他什麽實力?””
“不清楚,他**不到千年,很少出手,不過,最近一次他出手,戰敗了勾陳大帝!”
殺魔吐了口唾沫,“呸,什麽大帝,就他們也配這個稱号?**一千年,有這種實力,還算不錯,不過,就這麽點修爲,也和主人一樣**,那就是錯誤了。竟然得罪了我,又有那麽好的女人,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對了,主人那邊有什麽動靜?”
“傳送祭壇快搭建好了,一旦搭建好,主人就可以降下一道法身,這片殘破的天地沒有聖人坐鎮,主人法身降臨,必将君臨天下,這洪荒也就從此滅了。”男子陰冷的笑着。
“哼,主人的實力,豈是這些蝼蟻可以衡量的,不過,萬事還是要小心,當年玄荒大軍攻打洪荒,被妖族天庭擊潰,我們的先輩,戰死在這裏的不計其數,洪荒掠奪了玄荒多少資源、女人,殺了我們多少兄弟?這次,一定要報這個仇!”
“沒錯!”殺魔眼眸殺氣森森,“就從他們下手用那個男人的鮮血、心髒來祭祀,用那個女人迎接主人法身降臨,一定要報當年之仇!”
一片幹枯的森林之中,幾個披散頭發的黑衣人恭恭敬敬站在一個女子身後,女子身穿一襲紅衣,娥眉婉轉,明眸流盼,朱唇皓齒,媚态橫生,一雙眼睛眼眸流轉,波光潋豔,讓人看了變會深陷其中。
女子身側,站着一個男人,滿頭銀發,渾身充滿了邪氣與霸氣,手裏拿着一把怪異的長劍,眼神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小姐,大人,打聽到了,剛剛飛過去的那隻異獸名叫窫窳,大羅金仙的兇獸,至于上面那兩個人,一個是黑風山的嘯月妖王,另外一個女的,屬下沒有打聽到!”
“夠了,下去吧!”女子揮揮手,眼中帶着一絲光芒,看向身邊男子,“衛叔,我的石龍上次被玄都老道殺了,這次你一定要幫我!”
“好!”銀發男子語氣冰冷而可怕,冷漠的眼神看到開心的紅衣女子,也會綻放一點笑容。
“哦,就知道衛叔對我最好,那事不宜遲,我們快追上去,那麽厲害的雷道異獸,一定要收在手下,到時候,宗内就沒人是我對手了!”紅衣女子笑起來。
窫窳背上,甯無缺忽然露出一個笑容,讓有些無聊的白素貞好奇,“老師,你笑什麽?”
“沒什麽,隻是想笑而已,等會兒你小心一些!”甯無缺拍了拍窫窳,“飛慢一點!”
白素貞想到什麽,有些緊張,“老師,是不是被盯上了?”
甯無缺點點頭,自己這麽嚣張的穿過東勝神州,不被注意才是怪事,知道窫窳是大羅金仙兇獸,還敢尾随的,都是自覺有幾分厲害的。
“哧……”
一道刀光,忽然出現在天空,向着窫窳劈來,這刀光殺氣森森,黑暗帶着魔氣,轟隆一聲,把窫窳前方的山峰大地劈成兩半,窫窳被迫停了下來。
“轟!”
“轟!”
“轟!”
巨大的鳴聲如同穿越了千古萬世,悶若驚雷,引耳發聩。
甯無缺起身,望向天際一團滾滾而來的墨雲,雙眸中兩道實質的紫色的光芒破空而去,直擊鉛雲。
一時間,雲未到,恐怖先至。下方山谷草木一時間簌簌作響,飒飒大風呼嘯而來,夾帶着冰涼的空氣打在臉上,像隆冬李寒冷的冰錐。
漆黑雲迅速碾過天宇,滂沱大雨須臾間瓢潑而下。
雲層中,清晰地展露着五光十色的光線,每次光線的交錯都會炸裂開一大片的雲霧,不過刹那便又複于原狀。如此循環,生生不息。
轟隆!
雷霆炸響,天際,殺魔停住腳步,望着那黑雲,“水墨宗,他怎麽來了?”
後方山林,冰冷的銀發男子擡頭望着黑雲,“等等,水墨宗的人,先看看再說!”
“什麽嘛,又是水墨宗的,他們怎麽陰魂不散,不就是仗着主上寵愛他們宗門的一個女人嗎?”
冰冷男子搖搖頭,目光轉向另一邊,“殺魔這家夥也來了,他一定是看中了那個女人,想要獻給主上。”
“對啊,那女人夠完美,要是我們搶了,說不定……”紅衣女子眼中閃爍光芒。
“沒那麽簡單,那個男人不簡單,先看看,再作打算!”冰冷男子冷道。
紅衣女子一怔,她可是知道,衛叔能看上眼的人,絕對厲害,那個男人?
“你們是什麽人,也敢擋本王的路?”甯無缺站在窫窳背上,一股無與倫比的氣勢從他身上浩蕩而出,宛如一尊神靈立在那裏,紫發飄飛,流露出一種睥睨天下的目光。
白素貞在後面看着甯無缺的背影,這一刻,她又迷糊了。
甯無缺太多變了,讓她都有些不明白,什麽樣的甯無缺,才是甯無缺,那個壞壞的笑容,那個一臉平淡,那個偶爾流露出傷感,還是眼前這個霸氣無雙?
這個男人就像一個謎,你覺得把他看透了,下一刻,他就展現給你另外你不知道的一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