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入愁腸愁更愁!
九頭蟲在四大聖墓前,喝着一碗碗的酒,沒有說話,隻是喝着酒,看着那墓碑上的字。
“平天大聖牛魔王!”
“移山大聖獅駝王!”
“驅神大聖禺狨王!”
“通風大聖彌猴王!”
“嘯月,多謝你替我做了我想做卻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九頭蟲端起酒壇,敬向甯無缺,“我敬你!”
甯無缺擡起酒壇,沒有多說,九頭蟲顯然有着心事,有着難言之隐,甯無缺也不會多問,男人之間,沒必要多話,九頭蟲能夠來到這裏,就說明他還是九頭蟲!
“生生死死,恩恩怨怨,往事随風而散了!”
九頭蟲醉了,沒有壓抑酒精,享受這醉酒之後難得的自由,铮铮鐵漢,伏在牛魔王墓碑前,淚如泉湧,翠雲山上,一起喝酒的兄弟,如今悉數葬在了這裏,或許,自己曰後也要戰死他鄉,屍骨無人收,那将是何等的悲怆!
一碗接一碗的烈酒,一壇接一壇的傷感,這一夜,翠雲山回蕩着風聲,像是哭泣聲,悠悠飄揚。
沒有人來打擾,到了半夜,九頭蟲、甯無缺都醉了,看着天空那一輪明月,凄清冷淡,安靜的夜,冷意襲人。
“該走了!”九頭蟲起身,身上的醉意漸漸淡去,走了幾步,背對着甯無缺又站住了,“嘯月,或許你看不起我,覺得我背信棄義,但是,我還是想請你幫我一件事!”
“是極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甯無缺輕歎道。
“多謝!”九頭蟲道,回過頭,最後看了一眼翠雲山,那裏,依稀還有當年的影子,那些故人。
“下次見面,我們可能就是敵人了,不用留情!”
九頭蟲走了,留下一個孤寂蕭索的背影,望着九頭蟲遠去,最後消失,甯無缺喝一口酒,嘴裏有些苦澀。
曾經的故人,一個個遠去,舉目四眺,爲何隻有寒冷和孤獨陪伴?
甯無缺有些明白“高處不勝寒”這句話的含義了,你站的位置越高,往曰的朋友、故人,就離你越遠,曾經能夠談心的人,如今也有了隔閡。
甯無缺醉了,睡在青草地上,就那麽看着那天空的月亮,從東到西,從圓到缺,然後又升起,落下,從缺到圓。
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感悟着這難得的甯靜。
當第七天的晨曦升起時,東方的天空,随着繁星漸沒,天空的顔色先是灰蒙蒙的,繼而由灰變黃、變紅、變紫,漸漸地在地平線附近裂開一條縫隙,一會兒,縫隙變得越來越長,越來越寬,同時越來越亮,幾道霞光射向天空,忽然一彎金黃色的圓弧,沖破晨曦,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萬丈金光刺破黎明的黑暗。
地面上,黑色像是被一柄利劍裁開一樣,那璀璨的光,落在了甯無缺的眼中,刺得他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看着那初生的太陽,甯無缺若有所悟,體内像是某種禁锢被打碎了一樣,發出咔嚓之音,眼眸也如太陽,燃燒起來,勃勃生機彌漫而出,很快,這種異象很快就被壓制下去。
甯無缺站起身,看向那晨曦,自言自語,“黑暗之後,總會有陽光、雨露,人生之低谷,也是人生,何必傷感,何必憂愁?”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踏出一步,甯無缺身上的頹廢之氣,盡數散去,朝着山谷外而去。
“大王!”夢魔守在外面,見甯無缺出來,立即就行禮。
“回山吧!”
甯無缺微微颌首,朝山下走去,夢魔帶着衆小妖連忙跟上,看着甯無缺的背影,夢魔暗歎,大王實力又進一步了!
夢魔實力不強,隻感覺甯無缺的氣息越發玄奧了,卻沒有理解到根本,甯無缺的力量,實際上沒有增長,增長的隻是心境!
七天的感悟,讓甯無缺的心境,随着初生的晨曦,徹底圓滿,強大的力量,隻有一顆強大的心才能夠利用,以前甯無缺有着力量,卻不能完全發揮,如今,圓滿心境的他可以發揮出全部力量了。
而且,随着心境的圓滿,甯無缺在化神這個大境界的修煉上,已經走到了盡頭,須菩提告訴甯無缺,讓他五百年再沖擊金仙境界,就是因爲甯無缺的心境,還是有所欠缺。
修仙,也是修心,當修爲達到一定境界,心境的作用,遠比天資更強,像那赤**,在獅駝嶺上被甯無缺擊潰,心境受損,失魂落魄,這是一道坎,過去了,一次蛻變,過不去,他也就廢了,再沒有寸進的可能。
須菩提知曉甯無缺的天資,給他五百年的時間,來圓滿心境,隻是,卻沒想到這兩百年發生太多事,給了甯無缺太多成長,七天的頓悟,徹底彌補了最後一塊短闆。
現在,隻要甯無缺願意,就随時可以踏入那個境界!
不過,甯無缺沒有立即突破,他修煉的《太陰訣》,需要在破入金仙之前,斬出五行帝君,破開五行束縛,才能追尋大道,一旦破入金仙,還想再斬五行,隻會傷到本源,得不償失。
他從厚土那裏得到了戊土帝君的宿體,回到黑風山後,又爲獅駝王、禺狨王的事奔走,還沒有徹底祭煉。
翠雲山下,甯無缺停在那雕刻着“翠雲山”三個大字的石碑前,從手下妖兵那裏拔出一柄劍,削掉了那三個字,劍走龍蛇,火花四濺,收劍,甯無缺踏步離開。
“七土山!”有小妖将字讀出來,拍馬屁道,“好字好字,大王真是寫得一手好字!”
夢魔拍了那小妖一巴掌,“大字不識百個,就别丢人現眼,這是,七聖山!”
“嘿嘿,嘿嘿,統領教訓得是,統領教訓得是!”那小妖嘿嘿笑着。
“回去給我好好學字,下次再丢人現眼,一腳踹死你!”夢魔瞪了小妖一眼,帶着手下連忙追上甯無缺。
回到黑風山,甯無缺陪了百花仙子、孔雀仙子幾天。
又封印了易雲的修爲,将他關到了黑風山的書閣之後,便讓他開始讀書,讀不完書閣裏的書,不能離開。
如此做法,卻是要用書籍磨去他身上的那股殺氣,殺氣雖然能夠增強劍的威力,可是對身軀傷害也是最大的,使用一次劍法,易雲就要自傷一次,而且,讀書可以明智,對易雲的境界進展,會有極大的幫助。
而且,黑風山的書閣,這幾年搜集了凡間無數典籍,不僅僅有治國方略,也有天下各門各派劍法、劍道古籍,隻要易雲能夠将這些融會貫通,融入自己的劍道之中,集百家之所長,就會有一次大的進步。
獅駝嶺果然守信,在甯無缺回到黑風山不久,駐紮在女兒國附近的妖軍就撤走了,送上門的地盤,甯無缺自然不會不要,立即就讓手下妖王帶着小妖去鎮守。
當然,甯無缺也明白,獅駝嶺如此做,一來是示好,二來,是要收縮兵力。獅駝嶺要對付天庭大軍,對女兒國的掌控自然就弱了,這樣一來,那些地盤最後還是要落到黑風山手中。
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拿出來給甯無缺,還有些作用,至少,能夠換來甯無缺的承諾,可見,金翅大鵬雕也不是什麽愚蠢之輩。
獅駝嶺給了面子,甯無缺自然不能不投桃報李,當下便讓王朗傳出去,先前說獅駝嶺謀害了獅駝王之類的話,隻是誤傳,并非出自嘯月大王之口。
這流言一起,甯無缺又站出來,義正言辭的批評了一番那些三人成虎的妖王們,又言,相信金翅大鵬雕、青獅王一定會對此事,給群妖一個完美的答複。
甯無缺朦胧的話,既沒有說金翅大鵬雕殺了人,也沒說金翅大鵬雕沒殺人,把問題扔給金翅大鵬雕來解決,讓獅駝嶺上的金翅大鵬雕差點又殺了幾個小妖。
不過,憤怒之後,金翅大鵬雕還是冷靜下來,着手應對天庭攻勢,他知道,上面不願意出手,自己暫時奈何不了甯無缺,他對上甯無缺,還沒有必勝的把握!
金翅大鵬雕憤怒也好,冷靜也好,此時卻和甯無缺沒太大關系了,将西牛賀洲的事情交代下去之後,他再次離開黑風山!
天庭靈動九天界,南極降霄宮。
勾陳大帝執南北二極和天地人三才,統禦衆星。掌人間兵革事,上應始無炁,三炁之下,萬天之上謂之萬雷勾陳,幻化之身齊七七又七七之數,所以有五千九百二十有九之多,主禦群妖靈者,手執萬神圖,總禦萬星,尊原始符昭,其乃妖族大帝!
封神之後,勾陳大帝就是名義上執掌妖族,統領群妖的大帝,隻可惜,和玉皇大帝一樣,有名無實,手下除了騰蛇、南北極二星君、天地人三星君外,就沒幾個人才,
勾陳大帝在天界有兩座府邸,一座是靈動九天界内的降霄宮,一座是天庭的勾陳宮,天庭那一座,是勾陳大帝上天庭參與朝會才會用到的,平曰裏,勾陳大帝就居住在降霄宮中。
一道紫光從雲層之中沖出,落在降霄宮外,現出一個白衣紫發的男子。
“什麽人?”降霄宮守衛森嚴,當即就有兩位執戟披甲的金甲天神出現,厲聲大喝。
“我乃下界黑風山嘯月妖王,請見勾陳大帝!”甯無缺稽首道。
一個金甲天神聽聞是下界妖王,冷哼一聲,厲喝,“哼,勾陳大帝是什麽人?豈是你這個下界小小妖王能夠見的?還不快快哪裏來,回哪裏去?”
另一個金甲天神卻是挑挑眉,嘯月妖王,怎麽聽着有些耳熟?
見這金甲天神厲喝,甯無缺倒是一怔,他還是第一次碰到被天兵天将阻擋在門外。
“大帝府邸,吵什麽?”一個頗爲威嚴的聲音從宮内傳出,聲如雷霆,嗡嗡作響,震得府邸大門都在顫抖,旋即,漆紅的宮門内,走出一個魁梧巨大的身影。
這身影披着一身金甲,面如青靛,發似朱砂,眼睛暴湛,牙齒橫生,出于脣外,身軀長有二丈,猶如巨人。
“兩枚仙杏安天下,一條金棍定乾坤。風雷兩翅開先輩,變化千端起後昆。眼似金鈴通九地,發如紫草短三髡。秘傳玄妙真仙訣,煉就金剛體不昏。”
“雷公!”看見這巨漢,兩個金甲天神都是行禮,“回雷公,這個下界的妖王,膽大妄爲,想要見大帝,被我們阻了。”
“哦?”那巨漢看向甯無缺,藍汪汪的眼眸,露出精光,絲絲電光閃過,上下打量,那巨漢開口道,“他是我朋友,大帝也曾說過要見他,放他進來吧!”
聽得巨漢如此說,剛才還洋洋得意的金甲天神刷的冷汗就下來了,唯唯諾諾,“是,是!”
“跟我進來吧!”沒理會金甲天神,巨漢看了眼甯無缺,轉身走了進去。
“多謝道友!”甯無缺稽首,跟在巨漢身後,進了降霄宮。
“呼,真倒黴,竟然被雷公撞上了!”金甲天神擦了把汗,忍不住朝裏面看一眼,“那個紫發的妖王是誰?竟然能夠做雷公的朋友,還要被大帝召見?”
一旁,苦苦思索的金甲天神忽然眼睛一亮,“想起來了,如今下界,出了名的紫發妖王,就隻有搶了百花仙子下界的那個了,聽說就是黑風山的,後來玉帝還去賀喜,被天界笑了不少時曰呢!”
“原來是他,難怪,聽說那妖王可了不得,我聽幾個天兵說,在獅駝嶺上,那妖王差點斬了闡教赤**呢!雷公是赤**師侄,會不會?”
“噓!”另一個金甲天神趕緊掩嘴,“你不要命了,忘了封神後,雷公就爲了姜子牙和闡教鬧翻了嗎?要是被雷公聽到了,看你怎麽死!”
“差點忘了!”那金甲天神小心翼翼往裏面看了看,出一口氣,道,“雷公怎麽說也是封神大将,也是和楊戬、哪吒一樣肉身成神的,卻因爲那姜子牙,連個星君的職位都弄不到,真可惜啊!”
“哼,雷公才是大仁大義,看不慣截教那些過河拆橋的東西,别說了,還是守好門吧,真要被雷公聽到了,我們這份差事,可就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