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 唐朝李靖敗了起兵的輔公佑,江南的兵禍終于去了,又恢複了甯靜。 五月季節,蟬鳴陣陣,豔陽高照,淅淅瀝瀝的細雨輕輕飄灑,婺州城外,蘭若寺舊址之上,又立起了一座小寺,還喚蘭若寺,隻是規模不如原來那般大了。 比起原先荒蕪破敗的蘭若寺,現在的蘭若寺雖然小了,可香火鼎盛,有人傳言在蘭若寺祈福很靈驗,在這個兵災馬亂的年代,周圍不少村民都會來此燒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 斜風細雨,吳進發了福的身體從馬車上下來,看了看寺廟門口端端正正的“蘭若寺”三個燙金大字。 “吳大中正……” “吳大人……” 來上香避雨的香客紛紛朝吳進行禮,吳進笑着回禮,驅逐了輔公佑,江南重歸唐朝治下,今年三月天家在各州設置大中正一職,掌管州内各種人物情況以及品秩、族望…… 吳進憑着這兩年的風光,壓過了不少世家之主,奪得此職位,風光一時無兩。 有香客笑談這兩年吳進是不是拜了福神,不僅官運亨通,财運也是旺盛,連身體都發福了,聽說還納了幾房小妾。 有人笑答這吳進是拜了蘭若寺的佛,得了庇佑,現在是來還願的。 吳進笑而不語,隻有他知道自己是搭上了貴人的順風船,進了蘭若寺,先見到一方池塘,裏面幾株野荷,含苞待放,亭亭玉立,直朝大雄寶殿而去。 “施主來了,請随我來……” 一個小和尚朝着吳進行了禮,帶着吳進往後面走去。蘭若寺隻有四五個和尚沙彌,也隻有大雄寶殿一間佛堂,後面是幾間禅房和幾塊菜地。 一個紅衣嬌俏的少女從裏面出來,娉婷走過,優雅悅耳的鈴音飄來,吳進看了那少女一眼,暗暗訝然,這婺州城何時有了如此美貌的小娘? 少女似乎注意到吳進目光,回眸一笑,咯咯的笑音未絕,人已經消失不見。 吳進揉了揉眼睛,哪裏有什麽美豔的小娘,莫非自己幻覺了?隻是那鈴音怎麽回事? “施主,施主……” 小和尚喊了兩聲,将吳進喊回神來,“施主,主持已經在裏面了……” “哦?哦,知道了……” 吳進不甘心的四處看了看,心裏好笑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再過兩年,自己也四十了,老了,歲月不饒人啊! 推開禅房的門,吳進朝裏面看去,往日空蕩蕩的禅房多出了幾個人來,吳進不由得驚訝。 一個冰山一樣的女子,白色面紗遮住了面容,曼妙的身姿,料想也是個絕世美人。 椅子上坐着一個青年,臉上有些病态的白皙,搖着折扇。 對面是一個英俊的白衫書生,身邊倚着一個女子,這女子吳進卻是認識,曾經有過一面之緣,江南第一名妓謝嫣然。 左上方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身着青衣,頭戴玉冠,面容俊逸,保養得極好,似乎歲月都未曾在其身上留下痕迹一樣。 這人吳進自然不會不認識,微微詫異後,就關上門,朝着盤坐在床榻上的老僧合十禮,“大師……” 又朝中年男子抱拳,“陳莊主,好久不見!” “吳大人,好久不見,越來越富貴了啊!”陳青龍還禮,笑了笑。 “哪裏哪裏,還是托陳莊主的福!” 吳進看向周圍幾人,“這幾位是?” “哦,幾個朋友,吳大人,你看……” 陳青龍指了指右邊,吳進疑惑看過去,什麽也沒有,轉過來,一陣煙霧吹來,吳進便暈了過去。 陳青龍扶住吳進,放到一旁,拍了拍那挺着的肚子,“娘的,這頭死豬真沉,好巧不巧這個時候來……” “你應該慶幸剛才金鈴兒沒勾了他的魂!”莺歌夜看了眼吳進。 陳青龍微微搖頭,“還真沒想到金鈴兒會是六道之一的合歡道,真是個妖女。” “合歡道采陽補陰,精湛魅惑,和羽仙道一直不對頭,她們的門人弟子很多都在俗世紅塵中,沒什麽好奇怪的,金鈴兒一直懷疑黑山老妖的仙緣被我得到,所以……” 莺歌夜沒有再說下去,搖着折扇,微微笑着,目光轉向石之軒,“你若是修煉魔功,資質不在我之下,我可引你入門,如何?至于貴夫人,卻沒什麽道根,隻能做一世凡人。” “多謝少主,我與嫣然真心相愛,一世凡人就一世凡人,活着圖個逍遙自在。” 石之軒握緊謝嫣然的手,溫柔的笑了笑,看向冷冰冰的白衣女子,“公主,你也已經脫困,我夫妻二人就不多留了。” 石之軒起身,看向床上的老僧,抱拳一禮,“杜帥,保重!” “阿彌陀佛……”老僧宣了聲佛号。 石之軒和謝嫣然雙雙離去,白衣白裙,宛如神仙眷侶,好不自在。 “此人定入我魔門!”莺歌夜看了眼離去的石之軒,搖着折扇,站起,看向陳青龍,“你不随我入門?甯無雙已經是化氣之境了,根基紮實,此次閉關之後定然能突破。” “呵呵,莺歌少主好意,青龍心領了,俗世有着牽絆,家中有着老小,等我看透紅塵,自然會尋莺歌少主。” 陳青龍搖搖頭拒絕了莺歌夜的好意。 “罷了罷了,人人都羨神仙好,你們卻貪戀紅塵情,等到紅塵戀無可戀了,可來尋我,度你入門。” 搖着折扇,莺歌夜一步跨出數丈,第二步跨出已經是百米之外,第三步跨出消失不見! 陸地神仙的手段。 “甯公子的大恩大德,秀甯無以爲報,既然甯公子早已離去,秀甯也該走了!杜伏威,保重。” “世間再無杜伏威,他已經死了,隻有老僧破塵,天下之大,一方小寺,足以爲家,卻不知公主的家,又在何方?”老僧輕輕一歎。 “紅塵已破,仙緣未了,我會在羽仙道出家,自此不入紅塵!”李秀甯話語裏有着無限的失望和傷感,飄然離去。 “走的走,散的散,緣來緣去,紅塵如何斷?青龍,何必爲了老僧拒絕莺歌施主?” 陳青龍起身,朝着老僧恭敬一拜,“大帥待我恩重如山,我逃回江南本欲聯合少帥起兵,奈何,如今大帥在此出家,青龍自當侍奉左右,以報大帥之恩!” “阿彌陀佛,恩恩怨怨何時了,你救我出長安,已經報恩了,你走吧,老僧自此常坐佛燈下,替死去的将士誦念往生經。” 陳青龍輕輕一歎,托起吳進,出了禅房,踏步離開。 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