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滅的燭火徒然亮起,讓本就心神不甯的甯無雙驚坐而起,轉頭看去。
隻見桌上燭火搖曳着,點點藍焰襯得屋子詭異甯靜,在那書桌之旁,坐着一個紅衣背影,秀發及腰,身姿曼妙,紅衣下隐約可見粉紅白皙的肌膚。
雖未見得真容,卻能想象得到,如此婀娜身段,定然有着一張絕美容顔。
若是平曰見了這樣的美女,甯無雙早就癡了,隻是現在情況不同,甯無雙咽了口吐沫,看向那身影,厲喝道:“誰,誰在那裏,你是人是鬼?”
“唉……”那身影輕輕歎息一聲,緩緩轉過身來,語氣幽幽,輕輕道:“公子莫慌,妾身是鬼,卻不傷天害理,此時屋外,有一惡鬼,欲取你姓命,吸你陽氣,公子莫要出去。”
甯無雙見得轉過來的面容,心裏一直告訴着自己,那是鬼,可此時,也不由得癡了。
精緻俏麗的瓜子臉蛋,柳葉眉下一雙楚楚可憐的眸子,似是幽怨又似乎是哀歎,讓人吝惜,瓊鼻櫻唇,羊脂玉般瑩潤的肌膚,如此美人,如那下方的天仙,那畫裏走出來的一般。
甯無雙稍微失神便清醒過來,對方再美,也不過是粉紅骷髅,一想到那絕美的面容後,隻是骷髅,甯無雙就打了個寒顫,想到甯無缺的話,甯無雙正了正膽氣,看向那女子,眼中清明,喝問:“你既然是鬼,爲何不入地府,爲何留戀人間?”
那女子幽幽一歎,“公子莫問,屋外惡鬼,子時三刻一到,便會沖進來,那時候她法力最強,妾身也不是她的對手,隻有公子那兩位朋友,可以降服得了她。”
聽聞女子的話,甯無雙轉念一想,若這女子是惡鬼,便不會讓自己喚醒兩位堂哥,這心地卻是不壞,莫非真是好鬼?
如此想着,甯無雙不動聲色,看着女子,“此時還未到子時三刻,你先說了你的來曆,我堂哥乃是妖,說不定他早已經醒來,正在看着這裏。”
隔壁,甯無缺聽得,卻是苦笑,這堂弟卻是機靈聰明,若女子是好的,便會放下心來,講述來曆,若是壞的,也是給她一個警告,已經有妖盯上你了,快跑路吧。
如此情況,也能做這般想,頗有些機智。
那女子往窗外一看,回過頭,柔美溫婉的聲音幽幽道來。
“妾身乃是一青樓女子,喚作謝念奴,當年老爺州試之時,流連風月,與妾身情投意合,老爺高中之後,便不顧家人反對,納了妾身爲妾,我住進張府後,便是居住于此。
老爺家中有兩房夫人,大夫人姓趙,二夫人姓李,彼此有着仇怨,妾身自知出身低賤,不敢與兩位夫人争寵,曰子還算安穩。
直到二十年前那晚,妾身偶感風寒,欲去看大夫,路過祠堂之時,發現裏面有着聲響,妾身好奇,便站在窗外偷看了兩眼,這一看,妾身吓得魂飛天外。
原來,那趙夫人竟然将李夫人分屍祠堂之中,屍骨埋于祠堂下,妾身被趙夫人發現,威脅妾身爲她保密,當時妾身吓得渾然不知,翌曰,妾身得知大夫人竟告訴老爺,是妾身殺了李夫人,威脅于她。老爺一怒之下,便讓家奴來抓妾身,妾身不忍受辱,懸梁自盡于此。
李夫人死後,怨氣沖天,化爲厲鬼,夜夜托夢給趙夫人,将她逼死,李夫人怪妾身見死不救,也怨恨上了妾身,托夢給老爺,讓妾身死後靈位不入祠堂,隻能做個孤魂野鬼。”
說完,紅衣紗裙的謝念奴低聲啜泣,哭聲讓甯無雙撓撓頭,他最見不得女人哭了,何況還是這般美麗的女子?
隻是,她說的是真的麽?甯無雙懷疑着,有了疑心,自然就很難去相信。
嗚嗚嗚…
一陣風吹呼嘯聲拍打着紗窗,淡淡的黑霧在屋外化作一個鬼影,披頭散發,顯得恐怖。
“小子,别聽那妖女胡說,快從屋裏出來,此時她法力沒有恢複,奈何不了你,若是到了子時三刻,就是你那兩位朋友,也救不了你。”
沙啞冷澀的聲音好似砂紙摩擦,極爲刺耳,但這聲音卻如一盆涼水澆在甯無雙頭上,醐醍灌頂般清醒。
那門窗有着黑光閃起,似乎是某種禁制,将黑影阻擋在了外面,無法穿牆而過。
謝念奴看到那黑影,慌張的起身,小跑向甯無雙,臉上驚慌害怕,一邊喊着,“李夫人,當時念奴也是害怕,救不得你,我也被趙夫人害死,你又何苦一直纏着我?還讓我做這孤魂野鬼,入不得地府,投不了胎,轉不了世?”
美人撲來,甯無雙猛地一個驢打滾,避過了紅衣女子,躲到了一邊,冷眼看着撲倒在床邊的紅衣女子,又看向屋外,喝道:“你又是什麽鬼物?”
“小子,再不出來,就遲了,謝念奴本就是厲鬼,來到張府迷惑老爺,被趙姐姐撞見,便将她害死在祠堂,又被我發現,她便污蔑我殺了姐姐,可憐我那未出生的孩兒,謝念奴,你還我孩兒命來。”
黑影在屋外拍打着窗戶,似哭似笑的聲音讓人驚悚,一陣陣黑霧不斷撞擊着門窗,不過,一個陰魂有多大力氣?迷惑人心還行,想要推動門窗卻是很難,何況還有着禁制。
紅衣身影緩緩從床上起身,幽幽的盯向靠在牆壁上的甯無雙,及腰的秀發披散下來,目光陰森,聲音幽怨,“你爲何要躲?”
一陣陣的黑氣從紅衣女子身上冒出來,紅衣變成了血衣,還在滴着鮮血,一排白森森的牙齒露出來,半張臉孔腐爛,眼珠突出,唳嘯一聲,身體騰空,十指指甲暴長,撲向甯無雙。
同時,屋外那個黑影也撲了進來,怨毒的目光,怨氣沖天。
兩個惡鬼?甯無雙哭喪着臉,“堂哥,救命啊,再看,小命不保了。”
就在兩個惡鬼要碰上甯無雙時,一道身影破窗而入,妖氣缭繞,揮手就是兩道爪風向着兩道鬼影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