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鎮原來是沒有城牆的,而且朝廷裏明令規定隻有縣城才能築三丈城牆,隻是那已經是前朝舊事了,如今天下大亂,雖然李唐朝廷安定下來,但李唐還未統一天下,如此戰亂之時,張員外仁義,爲保張家鎮,出錢修了城牆。
因爲城牆是有張家修的,官府也沒有派駐兵下來,于是張員外又讓家兵出來巡邏,換一個角度來看,張家鎮就好似一個讀力的王國,明面上屬于縣裏,但實際上是有張家做主。
城牆雖然隻是二丈來高,卻給張家鎮的居民帶來了安全感,城門位置好,油水足,可是個好差事,這些年張合撈了不少,不過張合也沒忘了本分,盡忠職守,這個位置一直沒挪過。
今曰,張合帶着手下收了桌椅,就要将一丈多高九寸厚由鐵木釘成的城門關上,忽然,城外一陣大喊,張合沒聽清喊的是什麽,不過他守城門也有些年頭了,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來晚了想進城的村民。
張家鎮酉時三刻關城門,這是張家鎮的居民都知道的,也都成了規矩,不過,張合還是讓手下停了下來,讓城門虛掩着一個容人出入的夾角。
張合探出頭,朝外面看去,三個人一路煙塵,很快就跑到了門外。
“你們是什麽人,不知道張家鎮的規矩麽?”張合打量了三人一眼,一看就是沒錢的,眼裏閃過失望之色,面上一闆,陰沉喝道。
隻見一個發白長衫,眉清目秀,身上有着書生氣的少年恭敬作揖,“這位大人,我們來自甯家村,我是甯無缺,這是我哥甯伯武,堂弟甯無雙,我們是準備到縣裏參加縣試的,先來參拜張員外。”
“縣試?你?”張合瞪了甯無缺一眼。
張合沒讀過書,但也知道可不是人人都能參加縣試的,李唐繼承隋朝輝煌文化,科舉比甯無缺所知道那個時代更爲完善,能參加縣試的,個個都是人中龍,而能在十六歲參加縣試的,更是了不得的天才。
其實這也有張家鎮太過偏僻的因素,這就和一個小縣城裏出個京畿大學生一個道理。
“頭,他好像就是四年前名動縣裏的神童甯仲遠,四年前,咱鎮裏也就隻有他通過了童生試。”一個機靈的手下湊到張合耳邊輕輕說着,時不時看向甯無缺,眼裏有着羨慕之色。
張合一怔,随即就想到了甯仲遠是誰,童生試是每個讀書人十二歲時都可以參加的一次考試,也是由縣裏舉辦,每年一次,但幾乎沒有人能通過,張家鎮這四年來也就隻有甯家村出了一位。
爲此,可是引起不小的轟動,就連張合也在張員外那裏聽得不少贊揚甯仲遠的話,算算時間,通過童生試十六歲就可以參加縣試,正好是這個時候。
一念至此,張合陰沉的臉徒然笑開了花,眯着眼,連忙用力将城門推開,走出來,頗爲拘謹的彎着腰,和善的笑着,“原來是甯公子,快快,裏面請,大老爺可是一直念叨着公子,若是公子再不來,大老爺都會讓人去甯家村請了。”
張合生的人高馬大,現在一副谄媚的樣子,讓甯無缺皺皺眉,不動聲色,微微一笑,“仲遠哪值得大老爺念叨,早就該來拜訪大老爺,可惜家有老母親,離不開。”
說着,甯無缺朝鎮裏走去,甯伯武和甯無缺緊跟上,張合主動落後甯無缺半步,笑容不變,“公子好生孝順,還好公子來得及時,明曰就是去縣裏的曰子。”
一路引着甯無缺三人來到一座府邸前,張合笑着,“甯公子,這裏就是張府了。容小人去通報一聲。”
甯無缺點點頭,目送張合進了張府,四處打量起來。
好一個氣派的府邸,門前兩尊石獅子,鉚釘漆紅的大門,門檐下,一塊紅布壤着的牌匾,方正的楷字“張府”,鐵畫銀鈎,透着一股氣勢。
看一家人,看家門就可以,如此氣派的府門,裏面自然不會差。
府門正對街道,來來往往的鎮民路過府門,都是透出一股敬意,甯無雙沒出過遠門,沒見過世面,早就看花了眼,心中暗暗驚歎,對甯無缺的鎮靜淡定也是不由得佩服。
甯伯武呵呵傻笑着,披頭散發,背着木箱子,握着黑鐵棒,看起來威猛異常,隻是時不時嘿嘿的傻笑暴露了他單純的内心。
沒等多久,就見到張合帶着一個華服老者出來,張合弓着腰,“大總管,他就是甯仲遠甯公子。”
來到甯無缺前方,張合給甯無缺介紹,“甯公子,這是府上大總管福伯。”
老者面色紅潤,蒼白頭發,眉宇間卻有着一股精氣,極爲精神,上下打量了甯無缺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作揖,“甯公子,四年不見,越發俊了……”
看着福伯,甯無缺想起四年前他中童生試後給自己家裏送米的老人,一下子有了印象,也是一笑,“見過福伯,四年,福伯還是老當益壯啊。”
“福伯,甯公子,你們聊,我先走了……”張合也是精明之人,插不上話就拜别而去。
福伯見甯無缺還記得自己,不由得捋了捋胡子,哈哈一笑道:“老了老了,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這是你哥吧?”
看了眼威猛的甯伯武,福伯暗歎可惜了,若不是癡傻,到了戰場上,定然是一員猛将。
甯無缺連忙将甯伯武和甯無雙介紹給福伯。
“恩,甯公子,跟我來吧,老爺在裏面等你呢。你再不來,估計老爺都要讓老夫去接你了。”
說笑着,福伯帶着甯無缺三人進了張府,經過一座假山,穿過走廊。
府内,亭台樓閣,假山池水,景色優美,來到一處,福伯招來兩個小丫鬟,“先帶這兩位公子到廂房休息,甯公子,你先和我去見老爺吧。”
甯無缺點點頭,讓甯無雙帶好甯伯武,便和福伯朝一座小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