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結褵,給風染一個名份,就可以把自己和風染的關系從君臣轉變成夫妻,從名不正,言不順變成名正言順,不管大臣後宮們願不願意,隻要他們的關系名正言順,合乎禮法,大臣後宮們就必須承認,也就可以有效地避免戰後大臣後宮們對風染的發難。
本來賀月一直想給風染一個名份,隻是單純地不想委屈了風染,什麽時候給名份,或給個什麽名份,賀月也盡可慢慢考慮,并不着急。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名份必須要給,還必須要在戰争期間就給,把他們的關系明确下來。
隻有在戰争期間,趁着衆臣必須要借重風染的軍事才幹對抗霧黑匪嘉,而不得不對風染的行徑作出讓步和包容之時,才比較容易給風染一個正式的名份。錯過了戰争期間,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皇後死得真是時候啊!”明明知道這麽想,萬分對不起毛皇後,可是,賀月還是忍不住要這麽想,這麽感慨。賀月接着又想:他到底該給風染一個怎麽樣的名份,才符合風染的身份和地位?皇後嗎?賀月幾乎不用想就知道,風染一定會斷然拒絕這個女性中的最高位份。
賀月隻覺得自己枉負聰明,又懂變通,還學富五書,怎麽就想不出一個能給風染的名份來?
賀月便尋思着,空了去問問烏妃。賀月知道大臣們都是反對風染的,便不想找大臣商議。而且事關私情,賀月也不好向大臣開口。烏妃博學聰慧,淡泊甯靜,是賀月在後宮裏唯一瞧得上眼說得上話的女子,賀月跟烏妃已經許久沒有敦過倫了,他們的關系,從一開始就不像帝妃,更像是朋友。
風染怎麽也想不到,隻是一個失足落水,一個意外,就要了毛皇後的命。本來風染也有幾分猜測毛皇後是不是故意跳水,借此鬧事或尋死,但毛皇後召見自己,曾辯解說自己沒有想不開跳水,毛皇後召見自己時,估計已經感覺自己身體不行了,熬不過去,臨死之前辯白這麽一句,風染相信毛皇後确然是失足落水,并不存在尋死或被人謀害之事。風染想到毛皇後身邊那個能幹利索的頭面女官,怕這等體面的女官被投進内務廷叫人糟塌了,便寫了封密折,叫人專程送往成化城呈遞皇帝,密折中,風染隻說毛皇後召見自己時,曾說确實是失足落水,與人無擾,希望賀月見機行事,不要冤枉了無辜。
後來,雖說追查毛皇後落水之事鬧得紛紛揚揚,鳳栖殿的下人被抓進内務廷拷打得鬼哭狼嚎,但最後案子卻不了了之了。毛皇後的身後喪事治理得甚是隆重,守喪之後,風賀響響摔喪駕靈,一路把毛皇後的棺椁靈柩送往賀氏宗廟裏,跟太皇太後的棺椁靈柩一起,暫時寄存。等他日戰事平息之後,再擇日運回賀氏祖墳陵墓入葬。
其實,太皇太後的情況跟毛皇後并不一樣。
太皇帝的陵寝是現成,隻要挖開來,把太皇太後的棺椁送進地宮,跟太皇帝合葬在一起就行了。但太皇太後是在被匪嘉的耀乾帝脅迫中,跳下隆安門,殉國而死。賀月誓要殺了耀乾,爲太皇太後複仇,祭祀禱告之後,才能下葬。在此之間,太皇太後的棺椁就隻能暫時寄存在宗廟裏。
依照舊例,稱帝三年方可爲自己營造陵寝。賀月剛做了三年皇帝,霧黑蠻子就打進來了,根本還沒來得及籌劃營造陵寝之事。此後,賀月一心赴在國事戰局上,跟風染攜手打造出中路三國這麽個相對封閉的鳳夢小半璧河山,然後又跟風染策劃圖謀着怎麽破局脫困,完全沒把營造自己陵寝的事放在心上。賀月沒建自己的陵寝,毛皇後也就沒地方下葬,隻有等賀月什麽時候建好了陵寝,毛皇後才能什麽時候下葬。按照鳳夢風俗,隻要不是廢後,帝後必須合葬,斷沒有給毛皇後先挖個陵寝,單獨下葬的理。
風染對毛皇後的死,說不上有什麽感觸,隻是毛皇後是風賀響響的娘親,風染自己在外調軍演兵,回不去,怕風賀響響傷心,便把小遠派回去,天天陪着風賀響響玩耍,逗他開心。叫小遠暫時不必回軍中服侍自己。
風染安排好了風賀響響之後,很快就放開了對毛皇後後續之事的關注,再次全心投入到調軍演練之中,不斷地在九大駐軍防區之間奔波辛苦。皇後殡天,舉國大喪,但喪事并沒有傳達到軍營。軍營肩負守衛重責,情況特殊,風染的調軍演練并未因此而停頓,照舊進行。
史記:靖亂五年十月,兵馬都統帥風染派遣将領,終于與逃亡海上的簡國天睿帝取得聯系,并約定臘月間在鳳翔港會合,以議聯手海戰之事。
直到靖亂六年年初,類似的調兵遣将才漸漸少了。此時,有心人才發現,大鳳國境内的兵卒在九大防區的基礎上,形成了三個重點駐兵區域:一個位于北部萬青山-依疊山-石雨關一線(簡稱萬依關),這裏駐紮了三十萬風國北軍。其實萬依關因是狙擊霧黑匪嘉南侵的最前線,長期派駐了三十萬左右的大軍。這兩年,雖然因饑馑和瘟疫,大幅削弱了匪嘉實力,霧黑匪嘉極少有南侵舉動,或主動挑釁,但是風染也不敢掉以輕心,而且在風染的作戰計劃中,萬依關的北軍将有重要作用,所以風染一直萬依關一線囤軍三十萬以上,隻增不減,還不斷督導練兵。另兩個重點駐兵區域,一個在鳳國西南角,一個在鳳國東南角。
鳳國西南角和東南角都沒有戰事,本來南方隻有一個清南軍爲駐軍,以防過曠淵沼澤裏的野人。現在風染能過調軍,在鳳國西南角,在涫水流進曠淵沼澤的地帶,集合了足足二十來萬的大軍,除了這二十來萬駐軍,從西南角呈梯隊遞減的形式進行駐軍,換句話說,風染随時還能從西南角周邊地區再抽調集合三十餘萬的大軍!
在西南角分散地偷偷囤駐了五十萬大軍,難道鳳國的西南角還會發生什麽大戰?大家猜不出到底囤駐了多少兵卒,但都在猜測最有可能的軍事行動,應該是強渡涫水,在榮國境内打開局面。這麽大模規的調軍囤駐瞞不過匪嘉霧黑探子,因爲,匪嘉霧黑很快就把他們在原榮國境内的駐軍全都調派到涫水沿岸一線,加緊防守。
風染調集在鳳國東南角的重點駐兵區域的兵卒相對來說比較少,隻有十來萬左右,但是,這十來萬自從要東南角集結之後,便一刻不停地進行水戰操練。
與三大重點駐兵區域對應的,是鳳國中部大片區域的駐軍都不同程度的有所減少,駐軍數量的減少就代表着防禦力量的下降。但是風染雖然把不少精銳兵卒抽調去了西南角和東南角,風染并不覺得剩下兵卒人數減少了,就意味着戰鬥力降低了。經過風染連續半年多了調軍演練,駐區間聯防聯守,快速反應的能力大幅提高。駐區兵卒人數雖少,但戰鬥力并未減弱。而且這種駐軍區域間聯防聯守的調軍演練,還會一直持續下去,以保持兵卒的警覺性,也保持戰鬥力長盛不衰。
風染在冬月初,把鳳國所有駐軍操演了一遍,把該換的将領更換了,把想調的軍,調集到地方之後,就返回了成化城,後面繼續調軍演練,風染就沒有再親臨指揮了,隻派了手下的武參贊輪流指揮監督。
風染返回都統帥府那天,賀月提前散了朝,在後宅正院裏等候,聽見腳步聲,迎到庭院裏,拉着風染凝神細看了半晌,隻歎了口氣,握着風染的手往裏走。風染知道賀月在歎什麽,心下憐惜,寬解道:“我沒事的。倒是你,又瘦了,臉色也不好。”
賀月邊走邊道:“小遠已經給你把浴水準備好了,你先洗洗,除除風霜……家裏不是有我撐着麽?你把小遠打發回來,自己在外面沒個貼身的長随伺候,怎麽過來的?”跟風染進了卧室,賀月很自然地替風染寬了外裳,叫風染去殿後浴池裏洗澡。這也是風染一向外出回家的習慣。
風染正在浴池裏洗着,便聽風賀響響叫着:“父親!父親……”一路沖了進去,然後“咕咚”一聲跳進池子裏,抱着風染又蹦又笑,顯得開心之極。
風染在家時倒經常替風賀響響洗浴,對風賀響響的身體百看不厭,可風染從來沒跟風賀響響同浴過,忽然間被個小孩子看見了自己的果體,竟把風染尴尬得甚是窘迫。好在風賀響響全然沒有感覺到父親的尴尬,見自己的衣服濕了,便索性脫了衣服跟父親同浴,學着父親的樣子,也要幫父親搓背擦洗身子。不過小孩兒手上沒力道,使出了吃奶的勁,風染也隻覺得跟撓癢癢似的,但是,是兒子撓的癢癢,風染便覺得格外舒坦。小孩兒性喜貪玩,風染又曆來順着兒子,父子倆洗着洗着就變成了戲水,好好在浴池裏打鬧了一回,隻把等在寝宮裏的賀月聽得大爲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