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際驅馳
就算明知道風染跟自己不是一條心,在順從的表象下随時準備抓住自己的把柄反戈一擊,就算風染一再氣得自己失儀失态,幾欲抓狂,賀月也隻想着怎麽教訓風染,卻從未動過念頭要風染死。一想到要讓風染就此死掉,賀月心頭又大痛起來。
風染現在還什麽都沒做過,他怎麽舍得讓風染就此死掉?也許,風染會練這麽淫邪的功夫,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呢?也許,風染另有法子,可以不被功法所逼,變爲色中惡魔呢?一切都還是未知,誰能料定以後的事呢?
賀月又想:玄武真人好歹也是算是有道之士,怎麽會教風染練這麽邪門的功夫?玄武真人應該沒有必要故意陷害他的病人吧?想到這裏,賀月疑窦叢生:玄武真人爲什麽要教風染如此邪惡的功夫?這裏面不會隐藏着什麽秘密吧?
感覺到風染在自己懷裏不住地微微顫抖着;耳畔,風染的氣息也越來越弱,不能再拖延了。賀月當下便叫人來給陸绯卿把鐐铐解了。想:還是先把風染爲什麽會練雙修功法的事問清楚了再說,風染若是露出一點想要走那邪路的苗頭,自己說什麽也要搶先殺了風染!
看着陸绯卿一身血污膿液,臭氣薰天地爬上自己的龍床,從自己懷裏接過風染,在風染的月白中衣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污漬,賀月感覺得這過程簡直慘不忍睹。倒是風染,對那一身的臭氣血污,沒有半分嫌棄,對自己重回陸绯卿懷抱也沒有半分欣喜,隻是淡淡的。
扶着風染坐好,陸绯卿便看見了風染手腕上的紅色瘀痕,一驚,一把抓住風染的手,捋起衣袖,那被捆綁勒出來的道道瘀痕,和被鞭子抽打出來的腥紅印痕,赫然在目,觸目驚心,抓起風染另一手一看,也是一道道的傷痕,陸绯卿心頭一陣悲怆和憤怒,心痛得似要滴血一般!他那麽小心呵護的師哥,不但被人糟塌,還是被捆起來鞭打蹂躏的!他輕輕叫道:“師哥。”擡手往風染衣領伸去,想查看風染身上的傷痕,同時低低地問:“那狗皇帝怎麽你了?”
風染艱難地回手攥緊了衣領,垂下眼眸,微弱的呼吸有幾分急促:“绯卿!别看……,别讓我……難堪……”
風染不在乎在賀月面前受辱難堪,可以在賀月面前保持平淡從容的姿态,隻因爲他不在乎賀月怎麽看待他。但是陸绯卿是他最在乎的人,他在乎陸绯卿的感受,也想在陸绯卿心目中保持美好的形象,更在乎陸绯卿對自己的看法。他不想自己的傷落在陸绯卿眼裏而被看輕。
“陸绯卿!朕是叫你來治病的!”陸绯卿一爬上他的床,從他懷裏接過風染,賀月就飛快地逃下了床。他想不通,陸绯卿髒得他都嫌棄,風染爲什麽可以毫不介意?對陸绯卿的動手動腳,風染非但不以爲意,還溫容相向。風染對他,和對陸绯卿的态度真是差得天上地下,隻把賀月氣得又嫉又恨,又怒又忿。
陸绯卿則毫不掩飾地對賀月怒目:“你竟然這麽傷他!”
“绯卿,要叫……陛下。”隻要還有希望,風染便不想太得罪賀月,保持尊稱還是必要的,風染搶在賀月發火前趕緊順毛,然後輕輕抓住陸绯卿的手握住:“皇上……答應,隻要你……救得了我……便饒過你……來,幫我練功。”
弑君大罪,就算賀月登基大赦天下,陸绯卿也不在被赦之列。風染一直求的隻是能夠饒過陸绯卿,而非放過,所謂饒過,隻是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偷梁換柱保下陸绯卿的命。看在朝中重臣受陸绯卿刺殺案牽連而或貶或死的大臣們的份上,陸绯卿在名義上是必須被處決的,罪在不赦。
陸绯卿也不再多說,趕緊跟風染四掌相抵,展開雙修雙練功法。他身上的内力并不多,也全靠毒内丹支撐,當他把那一絲微弱的内力傳送進風染體内,在風染經絡間一運行,又不由咬牙:“狗皇帝!明知道師哥沒有内力,還用内力傷師哥!”
雖然整個寝宮都被陸绯卿薰得很難聞,但賀月并沒有離開,忍着難聞之極的腐臭氣味,坐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風染。賀月一邊盯着風染,一邊暗暗盤算着:怎麽樣才能把陸绯卿從風染身邊撬走,換成自己?
看到風染的臉色有所回複,氣息較之前明顯平穩增強之後,賀月才松了口氣,吩咐道:“來人,風公子或這位陸……公子不管有任何要求,皆可滿足!若是試圖逃走……”賀月森然的語氣帶着森森寒意:“不管是一人逃還是兩人逃,兩人皆殺!”這句話,盡管沒有人回答,但寝宮内外,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楚。
風染的毒傷,來勢洶洶,陸绯卿幾乎不眠不休地用微弱的内力幫風染驅毒洗髓,風染内力全無,傷勢比之在玄武山上走火入魔更重,驅毒複原也更是困難。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睡以外,陸绯卿拼盡了全力,終于在第三天才勉強止住了風染内傷毒傷繼續惡化的趨勢。也虧得有風染的毒内丹支撐着陸绯卿,不然陸绯卿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當陸绯卿睡着時,風染并沒有睡,強撐着身體,向太醫讨來傷藥,親手一點一點打理清洗調養将息陸绯卿的傷口和身體,隻在倦極了,才會閉上眼在躺榻上眯一會兒。不管生或死,這都是他與陸绯卿相處的最後時光,他格外珍惜。
既然有賀月下令,滿足兩個人的一切要求,風染便一點也不客氣,把太子府的人喝來喚去,那頤指氣使的氣魄,就叫人不敢違拗。幾天時間,陸绯卿的身體恢複得很快,樣子也從囚犯恢複成了普通人的模樣,隻是因傷口太多,不能洗浴,身上仍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腥臭腐朽的味道。而風染的體毒卻反反複複,常常咯血。
陸绯卿跟風染一樣,都被化功散化去了内力,光靠毒内丹那一絲微弱的内力壓制兩個人體内的毒,顯得左支右绌。兩個人一起,又一次從頭開始修練雙修功法。所謂萬事開頭難,把内力從無練到有,是最難的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