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衆人迅速準備行動,除留下十餘名士兵看守馬匹之外,所有人都帶上全部裝備開始行動。一旦開始在山林之中移動,阿水所率的蠻族親衛便立刻如魚得水起來。由蠻族親衛組成的開路的隊伍以扇形散開,他們每人之間相隔十幾丈,形成一個數百丈的扇形搜索面。他們雖然也互相看不到對方,但他們以鳥鳴之聲作爲聯絡的訊息,每個人無需通過目視,都知道身邊人所在的位置。
而且他們久居山林之間,在密集的林木之間的行動極爲輕盈快捷,如猿猴一般的竄伏而行,不露痕迹。看起來極爲輕松。對于王源和衆騎兵親衛而言,可做不到蠻族人這般。穿越山林對于這些滿身負荷的親衛們絕非易事。但有一點倒是不用擔心,蠻兵查看搜索之後,後方的親衛們便無需擔心會遭遇敵兵,行動起來便放松和大膽的多。蠻兵的存在讓親衛們也輕松了不少。
一個時辰後,阿水從前方山林之間冒出身形來,告訴王源,前面不遠便是西繡嶺的山巅了。他們發現了山頂上有建築,所以來請王源示下。王源忙跟着阿水來到前方。透過林木之間的空隙,果然發現山頂的亂石之中有一座高高的烽火台。但是看上去似乎并不太完整。不像是有人守衛在此。
公孫蘭主動請纓去探查一番,王源同意了她的請求,公孫蘭身形矯健的竄出山林,借着山石的掩護接近了那座烽火台。王源等人屏息以待,準備一旦爆發戰鬥,便立刻沖出去支援。但不久後,公孫蘭的身影出現在烽火台殘破頂端,朝着衆人潛藏之處揮手示意無敵蹤。
王源等人立刻現身,來到那座烽火台下。這座烽火台全是亂石壘築而成,大小巨石交錯壘砌,高約兩丈,周長三十餘步,倒像是個小小的堡壘。其中多處坍塌,内部攀爬的石階也已經毀損倒塌,牆壁的亂石之間荒草叢生,還生着一叢叢的荊棘。壘砌的石頭也都沒了棱角,倒像是被風雨侵襲打磨所緻。
“二郎,上來,這裏有字。”站在頂上的公孫蘭朝下招手。王源沿着毀損的石階縱躍而上,來到頂端的平台上。隻覺耳邊山風呼呼勁吹,竟有一絲寒冷之意。放眼四顧,周圍山巒淨收眼底,下方山谷裏通向外界的道路房舍都看的一清二楚。這裏是西繡嶺的山頂,西繡嶺是骊山的最高峰,所以自然可以一覽無餘。
“瞧,好像是一首詩。”公孫蘭指着半截坍塌的外牆上的一塊青石低聲道。
王源湊近一瞧,果然在青石上隐約可見字迹,又是邊除去上面的泥塵邊辨讀道:“良夜頤宮……奏管……簧,無端烽火……燭穹蒼。可憐……列國奔……馳苦,止博……褒妃……笑一場。”
“誰寫的詩?”公孫蘭問道。
王源皺眉搖頭,讀了兩遍詩後忽然驚聲道:“這座烽火台竟然是周朝所建?”
“何以見得?”
“這首詩雖不知是誰寫的,但這首詩寫的不就是烽火戲諸侯的故事麽?瞧這最後一句,止博褒妃笑一場,褒妃不就是褒姒麽?那麽這個烽火台,難不成便是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之處?”王源咂嘴道。
“哎呀,還真是如此。原來這裏便是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地方,難怪這座烽火台如此破敗,原來是一兩千之前的古迹。”公孫蘭也咂舌歎道。
王源呵呵笑道:“罷了,咱們不是來探幽訪勝的,下去吧,該下山了。瞧,那邊的山林掩映之處,是否便是骊山宮呢?”
公孫蘭順着王源的手指看向西北方向的山坡下方,那裏茂密的樹林之間露出幾座掩映的宮殿,那正是骊山宮所在的方位。
下山接近骊山宮的過程衆人極爲小心。随着夕陽西下,本就幽暗的樹林裏早早便目不視物黑咕隆咚了。但好在蠻族親衛适應了在黑暗山林中的行動,有他們在前方做指引,倒也不會如無頭蒼蠅一般的亂撞。
太陽完全落山之後,王源等人在山腰處找到了一片岩石裸露的空地。在這個位置可以完全看到下方已經距離不遠的依山而建的整座骊山宮的全貌。王源和趙青阿水等人匍匐爬上一塊岩石的側面,探頭朝山坡下張望。暮色四合之中,山林之間一片朦胧,但下方的雄偉的骊山宮中的幾座殿宇卻能看的清晰。即便是從高處看下去,整座骊山宮的雄偉和氣勢也絲毫不減。
正對王源等人的這一側,位于陡坡懸崖下方的是骊山宮的後園,那裏回廊轉折,假山嶙峋,還有不少人工挖掘的水池。院牆從高處看看不出具體的高度,但寬度一目了然。因爲那圍牆頂上居然有十幾個人影正在圍牆上行走巡邏。足見這圍牆頂端的寬度有多麽的寬。另外圍牆外邊的草木被砍伐一空,形成數丈寬的空地,還挖有溝渠。基本上骊山宮的外圍牆便跟一座小小的城牆一般。
後園前方是兩座殿宇,那便是骊山宮中的主要建築,骊山殿和華清殿。周圍是一大堆的附屬建築。殿宇樓閣之間有不少已經點燃的火把在一隊隊的遊走,顯然那是守衛此處的兵馬。再往前,宮殿東北入口處星星點點,因爲距離太遠光線太暗,看不清那是燈火還是火把,也不知道是居住之所還是兵營所在。“大帥。到處有人看守,想進去怕是有些不易了。”趙青輕聲低語道。
“是啊,前面還有懸崖和陡坡,要想不發出聲響偷偷摸進去,還真是不太容易。”譚平也皺眉道。
神策軍士兵裝備了許多物事在身上,叮鈴哐啷的很是累贅,但沒有這些強大的裝備,卻也不能保證順利進出。一般的斜坡還好,但遇到懸崖和陡坡,又是在黑咕隆咚的山林裏,而且對方還在圍牆上巡邏,想不被發現,那可難了。
“阿水兄弟。看你們的了。”王源低聲道。“大帥,你就放心吧。”蠻兵隊長阿水沉聲應道。
王源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千萬小心。甯願不動手,也不能暴露蹤迹。”
阿水鄭重點頭,瞧瞧退下岩石沒入山林之中。片刻後夜鳥的鳴叫聲響起,輕微的西索之聲漸漸遠去,五十名蠻兵士兵們消失在山林之中。
王源等人趴在岩石上盡力往下看去,趙青在王源耳邊低聲道:“大帥,他們成麽?還不如我們的兄弟用連弩射殺敵軍爲好。”
王源低聲道:“你們能做到抵達懸崖陡坡上方而不爲人發覺麽?即便能做到,你能做到射殺對手一擊緻命麽?但有一個不死,立刻便會大喊大叫暴露行迹,接下來的事情便都做不成了,我們隻能趕緊逃命。”
趙青咂嘴道:“那這些人便可以麽?蠻子有這麽大的本事?”
王源努努嘴道:“看着便是。”
衆人屏氣凝神盯着下方的懸崖陡坡之處,那裏毫無動靜,甚至連枝葉有沒有一絲一毫的抖動,更是一絲異響也聽不到。正瞪得眼睛酸澀之際,猛然間,峭壁上傳來轟隆隆的聲響,像是碎石沿着懸崖陡坡滾落的聲音。牆上巡邏的十幾名士兵本來散布在各處,聽到動靜均驚愕轉頭,大聲叫嚷着朝落石滾落之處跑了過來。甚至連園子你的幾隻巡邏隊也被驚動了,紛紛朝牆頭的士兵問話。
“完了,這些蠢貨,露陷了。”趙青咬牙罵道,緊接着便要爬起身來。
“稍安勿躁。”王源低聲喝道。
趙青和譚平隻得耐着性子爬下,繼續朝下方張望。十幾名圍牆上的士兵一邊大聲詢問着,一邊聚集道圍牆東南側,朝着落石響動的方向張望着。有人已經開始朝懸崖上方的樹林中放箭了。
“咯咯咯咯”一陣怪叫聲響起,然後撲棱棱羽翼破空之聲響起,一個黑影撲騰着從懸崖上方的樹林中飛了出來,笨重的身子直往下落。牆頭上的一名士兵彎弓搭箭射去,一箭便将那物射中,那物撲騰着落了下來,落在圍牆外的地面上撲騰着。
“原來是隻野雉。吓老子們一跳。老王好箭法,一箭便射中了。”牆頭的士兵們紛紛叫道。
“靠,隻是隻野雉麽?下次不要這麽大驚小怪好麽?害的老子摔了一跤。”圍牆内沿着回廊奔來的巡邏士兵怒罵道。
“對不住了李校尉,我們也不想這樣,兄弟們還不是爲了差事。”
“得了得了,下次不要這麽一驚一乍的。”回廊上的幾隻火把隊伍掉頭而去。
山坡岩石後方,趙青和譚平愕然看着這一切,低聲問道:“他們是什麽時候抓到了一隻野雉的?我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王源攤手聳肩低聲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這法子很聰明。若我沒猜錯的話,他們鬧出動靜來,便是要将這十幾人吸引到一處,便于同時擊殺的。”
下方牆頭上,十幾名士兵開始用長矛往下夠那隻還在撲騰的野雉,這是一頓野味,他們舍不得不管。一人趴在牆頭上用矛尖往下,試圖戳中那隻野雞。其餘人在旁邊伸着脖子看,竟無一人主意到懸崖上方的樹冠裏正伸出幾十根細細的竹管,對着他們的頭臉等處。
吹管發射的聲音悄無聲息,幾十根毒針悄無聲息的射向十幾名士兵,然後,幾乎在同一時刻,這十幾名士兵都下意識的伸手去捂着脖子或者是臉上的中毒針的部位,但他們的手甚至都沒摸到痛處,身子便已僵硬。
“噗噗噗。”中毒之後僵硬的身體掉落牆頭内外,在這些屍體落地的同時,幾隻咯咯咯大叫的野雞也沖出樹林飛上空中,掩飾了這些屍體落地的聲音。
“娘的,今晚這林子裏的野雞都瘋了不成?怎地胡亂撲騰。鬧騰的很。”園子裏的一隻巡邏隊伍裏,負責後園守衛的李校尉啐了口濃痰罵道。即便此時回頭,他們也看不到牆頭上的情形,那不僅是天光黯淡的緣故,更是園子裏的這些回廊和假山遮擋的視線,他們隻能聽到聲響。所以牆頭的十幾名巡守已經全部完蛋的事情,他們壓根不知,隻自顧穿行而去。
上方岩石處的王源等人眼看着在瞬息的時間内,牆頭上的守軍盡數倒下,均驚愕咂舌。他們不但能瞬息殺敵,而且還在這些人摔落牆頭的時候用幾隻野雞掩蓋其摔落之聲,這些蠻族親兵的表現令人驚歎。
“我服了,這幫蠻子兵讓人刮目相看,比咱們騎兵親衛似乎也不差了。”趙青咂嘴道。
“那可未必,各有各的長處罷了,雖然我也對他們挺佩服的,但咱們的騎兵親衛軍的兄弟可不比他們差。”譚平也道。
王源微笑直起身來低聲道:“現在不是讨論這些的時候,現在該是行動的時候了。”
王源等人快速抵達懸崖陡坡之上,一聲令下,衆親衛拿出攜帶的繩索拴在崖頂樹枝上開始垂降而下。蠻兵們卻根本無需繩索,阿水一聲令下,他們便如猿猴般緣岩壁而下,靈活無比。所有人抵達山崖之下圍牆之外後,利用弩弓射出撓鈎繩索,衆人迅速翻越丈許高的圍牆,悄悄潛入後園之中。
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除了園中回廊上的幾隊巡弋的守軍所持的火把之外,周圍一片黑咕隆咚。這給了衆人極佳的行動空間。天色又黑,後園中假山回廊樹木又多,這正是極佳的潛行的掩體。
衆人耐心的埋伏在假山回廊之後,等待着最好的射殺時機。因爲四隻巡邏近百人的規模,又是分散而行,無法将他們在瞬間射殺,那便隻能選擇一隊隊的消滅。而且消滅其中一隊時,又必須要他們和其他三隊隔開,且視線不及。這便需要極好的耐心。
半個時辰後,一隻巡邏隊巡視到了西南角的回廊盡頭,就在他們伸着脖子從回廊上往牆頭張望的時候。無聲無息的毒吹箭從黑暗中射出,二十多人瞬間噗通噗通的倒在地上,火把落地,冒起了大量的火星。這聲響引起了不遠處另外一隻巡邏隊伍的主意,他們高聲詢問着發生了什麽事,得到的是有守衛不小心摔倒了的回答。
隔着假山回廊,對方看不清景象,又聽不清晰話語,再加上也根本就沒那個警惕性,所以他們其實也就是随口一問,也并非真的引起了警覺。不久後,二十幾名蠻兵親衛穿着守衛的盔甲大搖大擺的開始巡邏,在和一支守衛隊伍擦肩而過時,幾十把匕首幾乎同時割斷了對手的喉嚨。這一次更是毫無聲息,連倒地的聲音都沒有了,因爲蠻兵們摟着對方的屍體緩緩的放在地上,然後黑暗中竄出來幾十條身影,扒了屍體的盔甲穿上。
蠻兵親衛們來時根本沒穿盔甲,他們不習慣穿着厚重的甲胄,那會影響他們的行動。王源雖勸說了他們,但阿水等人堅持隻穿他們特制的皮甲,王源也隻好作罷。其實王源也明白,對蠻兵們而言,皮甲顯然更實用些,一來不會影響他們的靈活性,二來那些皮甲縫制了許多口袋,裝着毒針瘴毒囊等物,他們早已習慣了将這些東西裝在身上的不同部位,而非像神策軍那般背在身後的皮囊之中。但此時,阿水同意了王源的建議,以對方盔甲爲僞裝,可以實施近身暗殺。
剩下的兩支守衛隊伍也很快以同樣的辦法解決了,雖然總共花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但能夠悄無聲息的解決這些守衛,便已經達成了目的。
解決後園之敵後,王源迅速的聚攏衆人簡短了吩咐了幾句。命三十名親衛和二十名蠻兵守住後園入口,以防有人進後園後發現屍體或者異常。但有人進入後園,統統隻進不出。而且後園也是撤離的通道,必須要保證出現意外時通道的暢通。
王源和衆人摸出了後園,往前摸進了數十步,繞過一道巨大的漢白玉的屏風後,前方是一片開闊的廣場。而一座高大的宮殿正黑魆魆的矗立在前方。按照位置判斷,那便是華清殿了。
然而,在通向華清宮的開闊廣場上,十幾隊巡邏守衛提着燈籠火把來來往往,将華清宮左近和兩側的一些附屬的房舍之間的通道全部堵塞。這種開闊的地勢下,暗殺是肯定行不通的。一旦動手,便會立刻被周圍的守衛察覺,便會立刻暴露蹤迹。
衆人潛伏在黑暗中不敢亂動,王源沉思了片刻,決定先想辦法抓個舌頭來問問玄宗住在何處。骊山宮有兩座宮殿,前方的華清殿是一座,西北方向還有一座骊山殿,玄宗到底住在那座宮殿中必須要弄清楚才能避免出現意外。
抓舌頭的任務自然是公孫蘭最爲合适。公孫蘭欣然受命,按照王源的要求,她要去抓一名内侍或者宮女來問話,而不能去廣場上公然抓捕守衛。公孫蘭很快便完成了任務,她摸到了西首的房舍之中,從被窩裏揪出了一名正在熟睡的内侍,捆了手腳堵了嘴巴提小雞一般的提到了王源的藏身之處。王源看着公孫蘭提着那内侍的樣子幾乎忍不住要發笑,一名嬌弱的女子,手裏提着一個身材高大肥胖的内侍飛奔而來的樣子實在是怪異的很。
王源将那内侍帶到後園之中,在一處小閣内進行詢問。但當王源命人解了那内侍的嘴巴上堵着的布巾後,那内侍忽然驚喜的叫道:“您莫不是。王相國麽?”
王源一愣,仔細端詳那内侍,想不起他是誰。那内侍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道:“是小人啊,小人是小山子啊。在成都散花樓裏伺候太上皇的小山子啊,相國,我們常見面啊,您怎麽不認得小人了?”
“小山子?”王源一下子想起來了,本來玄宗身邊内侍宮女衆多,王源哪有功夫去一個個的記得他們,但這小山子給王源的印象深刻。因爲正是這個家夥在自己軟禁玄宗期間去買了毒粽子,差點毒死了玄宗。也正是那一次之後,王源對他有了比較深的印象。因爲他也算是無辜的,事後玄宗也沒對他太多懲罰,隻是命人狠狠的打了一頓了事,被罰做粗使的差事,再不準他伺候玄宗身旁了。這家夥後來也随着玄宗聖駕回長安了。
“是我啊,是我,小山子。王相國,您可來了,王爺爺,您快搭救我們吧,我們都要死了了。”小山子噗通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啕起來。
“莫要嚎,你想引人前來麽?再嚎一聲,老子一刀劈了你。”譚平在旁罵道。
小山子吓了一跳,忙止住悲聲,詫異道:“怎麽?相國難道是偷偷進來的?是了,相國和陛下不和,陛下怎麽可能允許相國來骊山宮。”
“莫說這些廢話,小山子,我問你,太上皇住在那裏?”王源皺眉問道。
“相國。您是來救太上皇和我們的麽?”小山子答非所問。
譚平擡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喝罵道:“大帥問你話,你饒什麽舌?再啰嗦一句,便将你剁成肉醬。”
小山子忙道:“是是是,再不敢了。回禀相國,相國住在華清宮偏殿,就在前面的那座宮殿。”
王源微微點頭,心裏稍微的安心了些,住在華清殿便好辦了,不必再費一番功夫,隻需要想辦法摸過前面的廣場便成了。
“我問你,七月十五那天晚上,這裏發生了什麽?”
小山子聞言變色,雙手捂着頭臉身子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起來。
“說,發生了什麽?”譚平踢了他一腳。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小人從未見過那麽慘的景象,好狠呐,好狠呐。死了那麽多人,男女老幼,血流的滿地都是,事後沖洗了幾十遍,還是滿地的血腥氣。好慘啊。”小山子抖着身子含糊不清的叫道。
“你莫怕,跟我說是怎麽回事,說清楚些。我今日前來便是來救你們出去的,但你必須跟我說清楚這裏發生的事情,否則我無法救你們。”王源低聲道。
小山子擡起頭來,滿臉都是淚水。抖抖索索的将七月十五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說了一遍。王源一邊聽,一邊和張德全的那封信上描述的内容相比較。小山子說叙述的和張德全信上所描述的完全一緻,那天晚上李瑁當着玄宗的面在骊山殿上誅殺了李珙等人,還命手下禁衛誅殺了數百名牽連的皇親國戚以及從成都追随玄宗回來的大臣和他們的家眷。王源還插話問了幾個細節,小山子所言也都對的上,這便徹底打消了王源對那封信的疑惑。起碼,這封信在描述這件事上沒有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