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還說能拖住十幾天,兩個時辰沒到便被破城了,簡直可笑。吹牛皮倒是有一套,什麽大言不慚城池堅固兵馬強悍,都是不堪一擊。”李瑁大怒着将田承嗣的奏折撕成了碎片。
“陛下息怒,田承嗣怕也是盡力了,他也算是一員猛将……”内侍黃安低聲說道。
“大膽……你還敢向着他說話,是不是得了他的好處了?”李瑁怒喝道。
“奴婢豈敢,奴婢豈敢。奴婢的意思是說,王源的這三萬騎兵來勢猛烈,便是沖着京城來的。田承嗣他擋不住,是因爲對手太強。陛下此刻不必爲田承嗣的事情上火,京城的安危才是大事呢。”黃安忙跪地磕頭道。
李瑁心中一凜,皺起了眉頭。
“朕京城中有四萬多兵馬,他們能……能攻破京城麽?”李瑁說着這樣的話,但語氣卻有些發虛。
“有陛下坐鎮,京城自然穩如泰山。但奴婢覺着,最好不要冒這個險。奴婢不是漲他人威風,奴婢認爲,京城是我大唐核心之地,陛下的安危更是重如泰山,要絕對保證陛下的安危才是。若是稍有個閃失……那可是天塌下來的事情。陛下切不可大意啊。”黃安低聲道。
“說的也是,京城安危乃重中之重,即便是他們攻不下京城,但若是在周邊肆虐,那也不是什麽好事。看來朕要下旨命李光弼撤軍了。可是李光弼現在已經攻到了甯州,現在要他退兵,豈非前功盡棄了。”
“陛下,軍國大事,奴婢不敢多言。但奴婢總覺得,放任京城不管,讓三萬騎兵在京城下耀武揚威,那可要嚴重的多。況且,李元帥回兵的話,或可堵截絞殺這三萬騎兵,消滅神策軍主力騎兵,這可比一城一池的得失要重要的多。”
“說的很有道理啊,黃安,你最近有長進啊。最近在讀書麽?”
“陛下取笑了,奴婢懂的什麽道理,奴婢也不識字,隻是自己瞎揣摩罷了。事兒要陛下自己決斷,可莫聽奴婢胡說,不然出了岔子,奴婢可吃罪不起。”
李瑁呵呵而笑道:“你倒是縮的快。實話告訴你吧,朕已經命人去傳旨了。李光弼必須要回來保證京城的安危。朕可不想讓這三萬騎兵在長安周圍搗亂。再說了,程度早已揣測出了他們的意圖。程度說他們絕對不敢攻城,而是要斷李光弼的糧草。這件事很嚴重,李光弼的糧草若是斷了,還怎麽攻蜀地?若是拖延久了的話,被王源的兵馬拖住,那可讨不了好。哎,說來說去,還是回纥人沒用,居然被王源給打敗了,十萬騎兵啊,怎地便一戰皆墨了。目前的形勢,朕還需再等,等到南方的兵馬再來個十幾二十萬,兵馬數量足夠了才能剿滅此賊。哎,說來說去,還是朕的實力有限。”
黃安恍然道:“原來陛下和程大将軍早有計定,奴婢還自作聰明的說這些話,可真是多此一舉了。陛下明鑒,咱們是該糾集個幾十萬大軍,然後一鼓作氣的平推過去,連山都給他推平了,王源便也沒得蹦跶了。該忍耐還是要忍耐啊。”
李瑁微笑道:“是啊,黃安,你說的不錯,該忍的還是要忍。小不忍則亂大謀。”
黃安道:“不知道王源那厮會不會得理不饒人,趁着咱們還沒準備好便來攻。”
“呸,他有什麽理?朕料定他不敢來攻,他沒有理由來攻,那樣做便是公然造反,朕沒給他機會,他一定不敢這麽做。”李瑁冷聲道。
“可是陛下,李元帥攻了慶州甯州啊。這不是給了他口實麽?”
“你懂什麽,朕讓李光弼攻慶州甯州可沒有下聖旨表明要讨伐王源。朕會告訴王源,之所以攻慶州甯州,那是因爲李珙等造反餘孽藏于慶甯二城,朕才下令追擊的。他能有什麽話說?朕再下個旨意,再加他的官,嘉獎他趕走了回纥人,他更是無話可說了。他若妄動,天下人便都會認爲他是反叛,他這個人的軟肋就在這裏,明白麽?”
“陛下聖明啊,陛下原來早就準備了後手,奴婢愚鈍,居然問出這麽可笑的問題來。”黃安驚呼道。
李瑁呵呵一笑,淡淡道:“朕也不敢說聖明,但朕自問也不比那些什麽聖君明君差多少。朕也有手段,隻是以前的朕被别人小看,不得施展罷了。”
黃安連聲稱是。李瑁擺擺手起身往寝宮走,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問道:“骊山宮那邊……有什麽消息麽?”
黃安忙低聲道:“有,太上皇病倒了,但是太醫說……一時半會兒無礙。”
李瑁冷笑連聲道:“他倒是真能撐,都這時候了,還死命撐着不死。黃安,你沒事可以去瞧一瞧,傳達傳達朕的問候。另外,他身邊的那幾個内侍,你找機會給朕處置了。那個叫張德全的,聽說以前跟你有些嫌隙?你現在可以找他讨回來了。他想活着,朕便讓他身邊的人一個個的去死,要活,也要他活的孤孤單單冷冷清清。”
李瑁說罷舉步而去,渾身冷汗淋漓的黃安愣愣的立在原地。
……
甯州城下,戰火滔天。三天時間,李光弼打造了數百架投石車攻城車,開始了對甯州的全面進攻。
因爲耽擱拖延了時日,又接到王源的兵馬已經抵達靈州以南,再有六七天便将抵達隴右道的消息,李光弼更是急于攻下甯州城,希望能在這六七天的時間裏推進到隴州,從而阻隔神策軍回到成都的道路。
所以,當攻城開始之後,李光弼盡遣精銳兵力,這新兵組成了龐大的攻城軍團,對甯州開始了不間斷的連續猛攻。
城中李宓率三萬餘兵馬全力阻擊,仗着弓弩的優勢死守城池。從清晨到午後,短短三四個時辰,雙方交手攻守四次之多。攻城兵馬如潮水般一波波的發動猛攻,守城方也頑強的頂住了這四次攻城。雙方死傷的兵馬數目也極爲龐大。攻城方在數個時辰的攻城中死傷超過一萬六千餘,而守軍也有八千多兵馬死傷,攻守方死傷的比例基本在一比二左右。
這其中,以李光弼親率的精銳步兵發起的第三次第四次攻城中,攻方都攻上了城牆。李光弼幾乎都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但終因對方守城意志堅決,再加上攻方的新兵實在不堪用,這才導緻沒有一鼓作氣拿下城池。
午後,毒辣的太陽炙烤着戰場,氣溫高的吓人。李光弼叫停了攻城戰,因爲他發現兵馬都已經精疲力竭,急需要補充體力稍作休整。另外,投石車損壞嚴重,石塊也投擲殆盡,需要緊急修理和補充。更重要的是,李光弼需要召開軍事會議,對某些人在上午的攻城戰中的表現予以斥責和懲罰。這對接下來的攻城将具有決定性的意義。
大帳之中,氣溫悶熱。到處都彌漫着酸臭的汗味。一陣陣的熱風夾帶着戰場上的血腥味和屍臭味襲來,中人欲嘔。李光弼居中而坐,旁邊坐着鄭秋山。将領們敞着盔甲渾身血污的坐在下手,人手一隻水囊,不停的咕咚咚的喝着清水。咒罵埋怨之聲不絕于耳。
“諸位。”李光弼保持着齊整的儀容和風度,皺着眉頭掃視着面前這群衣衫不整的将領們開了口。
衆将領紛紛挺直脊背安靜了下來。在李光弼面前,沒有人敢吊兒郎當,因爲他們都知道,李光弼若是翻臉,那便是無情之極。
“諸位都辛苦了,上午的戰事雖未拿下甯州,但諸位的表現……本帥還是滿意的。上午,我們差一點便攻上去了,可惜的是沒有最終得手,但從上午的戰事可知,拿下甯州隻是時間問題。甯州一定是我們的。”李光弼朗聲道。
衆将籲了口氣,本以爲是一場雷霆風暴的斥責,但李帥開場這個幾句,便奠定了基調。看來這場會議是以鼓勵和寬慰爲主,李帥不會發火了。
“然而……”李光弼的聲音響起,衆将悚然一驚。有人心中暗道:“果然……不會那麽輕松過關。”
“然而有的将領和兵馬在今日上午的攻城戰中的表現讓人憤慨。本可以一舉拿下,但因爲有的人不聽指揮,貪生怕死,贻誤了戰機,導緻全盤失敗,這樣的人你們說該怎麽處置?這樣的人該不該處罰?”
李光弼的聲音響徹大帳之中。衆将互相瞟了幾眼,不敢說話。有幾名将領心虛的低下了頭。
“蔣祖光何在?”李光弼忽然提高聲音厲聲喝道。
衆将吓得一抖,一名身材臃腫的将領慌忙站起身來,驚慌道:“李帥,末将蔣祖光在此。”
“蔣祖光,你可知罪?”李光弼冷聲喝道。
“末将……不知何罪。”蔣祖光瞟了一眼坐在李光弼身旁閉着雙目的鄭秋山,小聲的回答道。
“你不知罪?上午攻城時,劉将軍的兵馬攻破城門北城牆,數百士兵登上城牆時,你的兵馬爲何不全力進攻周圍城牆,給予對方守城兵馬重壓,減輕城頭壓力?非但不攻,你的兵馬居然還退了下來,導緻劉将軍所率兵馬功虧一篑,登城兄弟盡皆被屠戮,你還敢說你不知罪?”
“這……李帥,末将是根據鄭副帥戰前的命令。鄭副帥說了,咱們的兵馬都是新兵,若覺得情勢不對可撤回休整再攻。那時候我的手下三千人死傷了三成,士兵們都很膽怯,我擔心發生潰敗,這才下令撤退下來休整的。”
“住口……你的意思是……鄭副帥下令要你撤退?”李光弼看了一眼鄭秋山,轉頭厲聲喝道。
“這個……”蔣祖光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若說是鄭副帥下的命令,豈不是将火引到鄭副帥身上了,若說不是鄭副帥的命令,那自己豈非要承擔全部的責任了。
“李帥,老朽确實戰前說過這樣的話,老朽是擔心新兵的士氣,避免發生大規模潰逃的事情。李帥也知道,老朽所領之兵皆爲新兵,這才經曆了不多的幾次戰事,還遠遠不夠。”鄭秋山忽然睜眼說道。
李光弼轉過身來,面帶冷笑道:“鄭副帥,難道上午戰前,本帥說的話你沒聽到?本帥說了,今日必須人人向前,全力進攻,不許有任何的推诿和理由。難道本帥說的話不作數?你鄭副帥卻背地裏要違背本帥之命?”
帳中空氣瞬間冷了下來,很多人終于明白了,李光弼召開這場會議的目的很可能是專門爲鄭副帥而來。鄭副帥和李帥之間有些摩擦,軍中将領已經有所察覺,但沒想到這麽快便來了,不知道會如何收場。
“李帥,這話從何說起?老朽的兵馬是新兵,這你是知道的。李帥手中的兵馬是精銳,今日之戰理應精銳兵馬擔當主力,我的兵馬隻能在旁協助,戰力不高,也發揮不了太多的作用。上午之戰,我手下兵馬損失過萬,這還不是出全力麽?再加上三日前的攻城,我的兵馬損失已經接近兩萬人,你還要我如何?”鄭秋山也冷聲回擊道。
“你的兵馬?嘿嘿,鄭副帥,咱們的兵馬都是朝廷的兵馬,難道是你個人的私兵不成?我爲大軍主帥,所有兵馬都歸本帥節制,這一點鄭副帥不會不明白吧。鄭副帥是不是在江南經商慣了,将兵馬也看着是你鄭家的私産了,那你可錯了。”
李光弼言語刻薄,特意點出了鄭秋山經商的背景,猶言你這個商賈,還來跟我指手畫腳,實在可笑。隐含不屑之意。
鄭秋山心中惱怒,皺眉道:“李帥,你這是什麽話?老朽現在也是副帥,這是陛下親自頒旨任命的,莫非老朽連說幾句話都沒資格了麽?”
李光弼冷冷道:“要說話,等到戰事結束之後你再說,戰場之上,本帥說了算。本帥重申一次,此處所有兵馬皆爲我節制,本帥的命令誰敢違抗,便是違抗軍令。違抗了軍令,便要受軍法懲治,不管是什麽人,皇親也好,國戚也好,本帥都不留情。這便是軍法。戰場之上,令不二出,法不容情,這是最基本的作戰保證。今日上午戰事,便是壞在了有人不遵軍令上。所以本帥絕不容忍。鄭副帥,本帥隻要你一句話,是不是你下令讓你手下兵馬可随意撤退,無視本帥軍令?”
鄭秋山突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今日李光弼的矛頭便是對準自己的,李光弼似乎做好了對付自己的準備。軍中李光弼的威望比自己高百倍,帳中的将領大多是李光弼的人,鬧起來自己似乎要吃大虧。若是李光弼犯渾,不顧一切的拿違背軍令來說事,将自己砍殺在這裏,那可真是悔之莫及。好漢不吃眼前虧,且隐忍一番才是聰明的舉動,就像當年自己隐忍崔家一樣,最後誰能占上風還未可知呢,何必在這裏跟他翻臉。
想到這裏,鄭秋山忙換了一張臉色,笑道:“李帥,息怒息怒。正如你所言,老朽是商賈出身,領軍經驗不多,也不太清楚軍中的一些規程。老朽這裏給李帥陪個不是。不過說到老朽縱容手下将領無視李帥軍令的事情,這可冤枉了老朽了。老朽是說過要他們斟酌新兵士氣,以免造成潰敗。但這同李帥的軍令可不沖突。老朽也跟他們說了,必須遵照李帥軍令行事,軍中的主帥是李帥,李帥的命令必須人人嚴守,這一點毋庸置疑。”
李光弼心中冷笑連聲,這鄭秋山還算識時務,知道見風使舵。其實今日李光弼并不想将鄭秋山怎樣,不過是要壓一壓他的氣焰,叫他知道自己不是可以輕易招惹的人,之前的話也是恐吓一番罷了。真要是殺了鄭秋山,李光弼可要好好的斟酌一番,畢竟鄭秋山現在的地位可不是能随便殺了的。他是國丈,又是重臣,更是南方招募兵馬和糧草供應的來源,殺了他,未見得是好事,反而會惹來大麻煩。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這個蔣祖光是私自做主畏戰逃離?”李光弼冷聲道。
“這……應該是如此吧。”鄭秋山輕聲道。
“啊?鄭副帥,你怎可這麽說?卑職……卑職等是遵照……”蔣祖光大聲叫道。
“住口,老朽豈會讓你們臨陣脫逃不聽号令?你這是要往老朽身上潑冷水麽?”鄭秋山怒道。
“卑職不敢,可是……”
“大膽蔣祖光,你自己的事情,卻來推卸責任。蔣祖光,老朽待你不薄吧。你本是杭州守軍中一名小小的校尉,是老朽将你帶到京城,授予你将軍之職,誰能想到你竟然是這種貪生怕死且胡言亂語血口噴人之人?老朽看錯你了。”鄭秋山高聲喝道。
蔣祖光百口莫辯,臉上漲得通紅,卻不知該說些什麽。李光弼冷眼旁邊,心中冷笑不已。這兩人狗咬狗的把戲雖然好看,但若是逼得鄭秋山太狠,也不是什麽好事。
“蔣祖光,犯了錯便要勇于擔當,而非如婦人一般推诿狡辯。本帥相信鄭副帥不會讓你違抗軍令,你若再狡辯,軍中兄弟便要覺得你更爲不堪,對你更爲不齒了。”李光弼冷聲喝道。
蔣祖光無可奈何,歎了口氣跪下道:“李帥教訓的是,罷了,是末将的過錯便是,請李帥責罰。”
鄭秋山松了口氣,李光弼點點頭,轉頭問鄭秋山道:“鄭副帥,你說該如何處置?”
鄭秋山忙道:“還是李帥做主吧。”
“哎,他是你帶來京城的人,理應副帥來做主。副帥說如何處置便是,按照軍法條令便是。”
鄭秋山心中了然,李光弼提及軍法條令,那便其實已經表明了态度。軍法中對于違抗軍令私自撤退的處罰隻有一個,那便是:死。雖然鄭秋山心中極不願意這麽做,但到此時,也隻能妥協了。
“軍法如山,法不容情。蔣祖光,你不要怪老朽。鑒于你的罪過,當受軍法嚴懲。你放心,你的妻兒父母,老朽會好生的照應,你安心的去吧。”鄭秋山歎道。
蔣祖光聞言,早已雙腿癱軟在地,驚恐的說不出話來。
李光弼帶着驚訝的表情道:“副帥要将蔣祖光殺了麽?雖然依照軍法該當如此,但本帥想到這蔣祖光也是有戰功的,功過相抵,本打算隻打他四十軍棍以儆效尤的。沒想到副帥如此果決。倒也是,功是功,過是過,倒也不能混爲一談。本帥佩服副帥的果決,軍中當有此雷霆治軍之方,更有揮淚斬馬谡之決。令人欽佩贊歎。”
鄭秋山驚訝的張大嘴巴,他沒料到李光弼居然說出這番話來,心中頓時大罵連天。這李光弼哪裏是要誇贊自己,他是要落井下石,讓自己在軍中聲望毀于今日。今日之後,手下的将領必有埋怨,自己也平白無故的做了個大惡人了。而李光弼則更加的得人心了。
果然,衆将的臉上也是表情各異,有人暗罵鄭秋山心狠手辣,自己手下的将領居然一點也不顧惜情義,說殺便殺了。連李帥都說隻需四十軍棍便可,他倒好。這人以後誰還敢打交道。
“罷了,既然副帥令出,本帥尊重副帥的決定。來人,将蔣祖光推出去砍了,屍首挂于營門旗杆上示衆,教所有人都知道。抗令不遵的下場便是如此。”李光弼大聲喝道。左右親兵上前來拖着癱軟的蔣祖光出帳,三聲鼓響後,親兵來報,蔣祖光已然人頭落地。
滿帳無言,鄭秋山像個鬥敗了的大公雞癱坐在椅子上,心中已經将李光弼的祖宗八代操翻了天。他暗自發誓:李光弼啊李光弼,我鄭秋山若不把你碎屍萬段,便枉自爲人。今日且教你得意,咱們走着瞧。
殺了蔣祖光後,軍中将領們也俱驚恐。不知何時,他們随意的儀容已經都整理的齊整了起來,神色也嚴肅了許多。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雖然看似是個誤會,但蔣祖光可是真的被砍了,當以此爲戒。
李光弼神色肅然,起身訓話道:“諸位。蔣祖光固然罪有應得,但本帥絕不肯用這種辦法整肅軍紀。你們都是朝廷倚重的将領,陛下對我等寄予厚望,我們要時刻牢記,不可掉以輕心。諸位,和神策軍交了手,你們該知道神策軍的強悍和狡詐了吧。這還隻面對的是李宓而已,若是面對王源本人,怕是要更艱難十倍。但有一說一,神策軍有此戰力,得益于其令出必行,将士用命。我們與之相比差距明顯。但本帥要告訴你們,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是我們的對手,因爲我們是朝廷的兵馬,身後有整個大唐爲我們支撐,我們是正義之師。雖然朝廷并未下旨,但你我皆知王源的狼子野心,故而我們要徹底剿滅他們。午後未時三刻,全軍将再次攻城,本帥親自上陣督戰,所有将士,不分新老士兵,一律必須給我死拼。傍晚前,必須拿下甯州。都聽清楚了麽?”
“末将明白。”衆将領齊齊起身,拱手轟然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