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策馬而立,靜靜的看着對面排山倒海沖鋒而來的回纥騎兵,眼神冷漠面無表情。
“六十步外,弩箭射殺。”王源沉聲道。
令旗揮動,所有的親衛營騎兵反手将背上的連弩取出,扳動弦軸,咔咔之聲大作,弩箭準備完畢。
“射!”
面對奔騰而來,六七十步之外呐喊震天的回纥騎兵,連弩在極短的時間内連續射出了兩輪。這兩輪弩箭無一落空,全部射在迎面而來的回纥騎兵的人馬身上。一片人仰馬翻聲中,數百騎回纥騎兵落馬,引發了一連串的撞擊和踩踏,五六百名回纥騎兵喪命于前。但在這種排山倒海的沖鋒之前,這點小小的損失算不了什麽。回纥騎兵口中唿哨着,張牙舞爪的沖到了四十步距離以内。
若你見識過迎面而來的無數騎兵猛沖而至的場面,你便能感覺到那種威壓。黑壓壓的對手,閃耀如林的彎刀,龇牙咧嘴的兇惡面容,血紅色的如同惡狼眼睛般的雙目,以及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和呐喊聲,再加上撲面而來的煙塵和氣流。那是一種極其恐怖的體驗,當一個人能在這種情形下巋然不動的話,那麽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已經吓傻了。二是,他有着絕對的自信能迎接這一切。
眼前的神策軍親衛騎兵便屬于後者,他們巋然不動的坐在馬上,甚至連兵刃都沒有亮出。四十步的距離,隻需十息不到的時間,那些瘋狂沖鋒的對手便将來到面前。此時還不亮兵刃,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但神策軍的士兵們沒有。非但沒有亮兵刃,他們反而連弩箭也都挂到了背上,隻是在放好弩箭之後,他們的手中多了一根黑魆魆的大蘿蔔。
王源身後的令旗在空中晃動了兩下。然後神策軍親衛騎兵們整齊劃一的用左手的小指勾住了手中手榴.彈下方的圓形粗麻線。這個動作他們已經練了不知道多少次,在裝備手榴.彈的那一天起,每人便得到了一個重量大小一樣的訓練手雷。而趙青和譚平已經組織他們演練了不止十次了。所以此刻的動作,士兵們動作熟練,整齊劃一。
“噗!”麻線拉動,引信點燃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卻清晰可聞。一縷淡淡的青煙從衆親衛手中緊握的手榴.彈下方噴射而出。
“一、二。”沒有人發出這号令,這是衆親衛心中的默數。手榴.彈點火後,七息之後爆炸。爲了落地便爆炸,在投擲之前數兩聲,投擲出去,空中飛行落地後,便是毫無反應時間的爆炸。雖然士兵們沒有真的投擲過,但這已經是訓練所要求的規定動作。
一千五百多隻冒着青煙的手榴.彈在空中飛起,它們打着轉,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落在了已經在二十幾步外的人群之中。那裏正是回纥騎兵最密集之處。
“這是什麽?他們居然蠢到拿石頭砸人了麽?”每一個回纥騎兵在見到這一幕後,腦子裏還在電光石火般的閃過這個念頭。但下一刻,那些怪東西砸到了身上,落在了地上。
轟!轟!轟!
轟!轟!轟!
密集而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沿着回纥騎兵沖來的陣型的整條橫截面上,煙塵火光塵土泥沙漫天而起。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四周,震的戈壁灘上的一切都微微的發抖。灼熱的氣浪朝四周蔓延,二十步外的神策軍的親衛們感到灼熱的氣浪迎面撲來,臉上的熱辣辣的發燙。胯下坐騎騷動跳躍,驚恐的嘶鳴着,但被馬上的騎士約束住,不安的跺着蹄子。
一條血糊糊的大腿從煙霧之中旋轉着飛出來,落在王源馬前的五六步之外,兀自抽搐着。王源面色冷酷,眼睛都沒眨一下,隻盯着煙塵騰起之處。
熱風和煙塵迅速被風吹散,當眼前的一切呈現在眼前時,王源身邊以袖掩着口鼻的公孫蘭發出了輕輕的一聲驚呼:“我的天!”
沒什麽比這句話更能表現眼前的情形,能讓公孫蘭驚歎出聲的事情不多,但眼前這一切顯然讓她也難掩驚愕之情。
面前二十步外,滿地都是滾動哀嚎的回纥騎兵和馬匹。地面上一連串的大坑像是被天上落下的天石砸出來的,而每一個大坑的周圍,都是焦頭爛額血肉模糊的殘肢斷臂。方圓十步之内,沒有一個站着的人。整個回纥騎兵打頭陣的四千餘騎兵,便在剛才這一輪爆炸中全部倒下,無一能戰立。
這還罷了,後方沖鋒的回纥騎兵也遭受重大波及。爆炸的氣浪和彈片将十餘步内的戰馬和騎手們掀翻,像一堵牆一般的倒下。然後造成了一連串的混亂。此刻正處于一片混亂的起身和暈頭轉向之中。
“轟轟轟。”山包西側的爆炸聲響起,那是三四裏之外另外一道通道上發出的聲響。很顯然趙青和譚平他們也丢出了第一輪手榴.彈。
王源的馬動了。令旗再揮時,神策軍親衛騎兵們齊齊策馬前行。速度不快,隻是小跑着前進了十幾步。然後,他們的手上又開始冒起了絲絲的青煙。
“一、二。”
嗖嗖嗖!冒着青煙的手榴.彈再次投擲而出,落入二十步外混亂不堪的回纥騎兵陣中。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再次響起,同樣的噩夢再次上演,被氣浪沖擊而亂做一團的回纥騎兵們這一次死傷更慘。斷肢殘臂四處飛抛,血肉煙塵彌漫了整個戰場。
回纥人已經徹底的吓傻了。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殺器,就在這短短的瞬間,便已經對八千多兵馬造成了毀滅性的殺傷,這簡直是魔鬼的法術,毀滅一切生命的妖法。
煙塵中,後方數萬回纥兵馬驚愕的看到了神策軍的陣型又在往前推進,他們大驚失色的想到,這是下一輪殺戮的開始。根本不用任何的考慮,他們本能的開始往後撤退。每個人心裏想的都是:趕緊跑,再不跑便要在他們下一輪的殺戮中變成前面遍地的石塊和殘肢斷臂中的一員了。
他們調轉馬頭,開始朝後方逃竄。這一逃,便如山崩堤潰一般,不但陣型崩潰,人心也随之崩潰了。
後方裏許處,乞紮納力将前方的兩次驚天的爆炸盡收眼底,他呆呆的張着嘴巴,隻覺得口幹舌燥說不出話來。
“乞紮納力将軍,兵馬潰敗了,咱們也撤吧,這仗……沒法打了。”身旁有人顫抖着道。
“是啊,沒法打了,這還怎麽打?這根本……就沒有戰勝他們的可能。”乞紮納力呆呆的道。
“那咱們快撤吧,前面的兵馬潰敗下來了。”身邊人催促道。
“什麽?撤退?”乞紮納力忽然清醒了過來,高聲大吼道:“爲何撤退?誰下的命令?不準退,不準退!大汗有令,今日決不許後退一步。”
身旁的親衛和将領們都閉着嘴,靜靜的看着乞紮納力。
乞紮納力用渾濁血紅的雙目看着前方黑壓壓如山崩般潰逃下來的兵馬,看着他們丢盔卸甲沒命的朝後逃竄,看着敵軍陣型已經組織起了迅猛的追擊的陣型,終于無力的垂下了手,歎息道:“罷了,撤退吧。可是,我們又能往哪裏撤退呢?”
回纥兵馬的大崩潰本在意料之中,他們并不知道,其實親衛營手中的大殺器早已用光了。總共五千枚不到的手榴.彈,王源這邊的一千五百人一人兩枚,而趙青譚平那邊每人兩枚都不夠。但這已經足夠了。這五千不到的手榴.彈,在東西兩側通道之中,短短的盞茶時間裏,便将一萬三千餘回纥騎兵殲滅。這已經足夠讓對手徹底崩潰。
熱兵.器對冷兵器就是這麽霸道和碾壓,雖然這很不公平,但這便是事實。這便是王源的優勢。實際上,若非物資原料的匮乏以及技術的不成熟,王源大可根本不必付出這麽大的傷亡。但目前來看,冷兵器時代還不可能很快消失,因爲有些東西,即便是有錢也是沒用,要的是原料的普及以及工藝流程的成熟。但就算有局限性,所達到的效果也夠了。
對方潰逃,神策軍開始追殺。王源和公孫蘭率領親衛騎兵以及柳鈞率領的騎兵開始對崩潰的對手進行冷酷的追殺。回纥騎兵其實還剩下近五萬兵馬,但這五萬兵馬已經從野狼變成了羔羊。在經受了神策軍那麽多輪的兇悍阻擊之後,他們最後的心理防線在爆炸聲中徹底崩潰,這一崩潰,便徹底的無法收拾了。
山包之北,一直在後方安全地帶關注戰事進展的骨力裴羅接到了前方潰敗的消息。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日之戰,他心中有着九成的把握會戰勝對手。即便在不斷接到神策軍出動象騎兵,黑奴兵,等等奇怪的兵馬,給己方造成巨大的傷亡的時候,他也沒有覺得戰事會敗。他相信乞紮納力,他相信自己手下的回纥勇士們,他也相信自己。兩年來,從小小的回纥部落的首領,成爲坐擁大草原,踏進大唐境内一隻腳的雄主,這說明了什麽?這說明天意是護佑着自己的。無數次絕境之中,他都能逆轉取勝,這便是自己有神明庇佑,注定了自己要成爲天下之主。他又如何能接受在這裏折戟的事實。
“不準後退,給我殺進去,殺進去。傳令乞紮納力,他要敢退後一步,老子便剁了他的腦袋!”骨力裴羅大聲喝罵道。
“大汗……來不及了,大軍敗勢已成,無法約束了。”身邊将領低聲道。
“呸!”骨力裴羅一口濃痰啐在那人的臉上,怒罵道:“你想死麽?再讓我聽到一句這樣的話,我便一刀削了你的腦袋。”
手下人噤若寒蟬。骨力裴羅氣急敗壞的盯着山包的三處入口,那裏正有大批的回纥騎兵奔逃而出。骨力裴羅氣的咬牙怒喝,揮手喝道:“備馬,本汗親自上陣。”
衆人不敢違背,骨力裴羅的寶馬被牽了過來,骨力裴羅翻身上馬,正要往山包前馳去,忽然間隻聽西北方向喊殺聲震天響起。火辣辣的陽光下,西北方向的戈壁灘上,刀劍閃爍的光芒刺目耀眼。
“什麽?”骨力裴羅叫道。
“大汗!那恐怕是……唐人的伏兵。沖着咱們來了。”有人驚駭的回答道。
側面殺入的兵馬正是高仙芝率領的六千騎兵。這六千兵馬本在豐州城西作爲攻城牽制對手的兵馬,但他們的另外一個作用便是從側後翼攻擊回纥大軍。爆炸聲起,回纥大軍潰敗之時,正是最佳的出擊時機。所以,高仙芝率六千騎兵拍馬殺到。
骨力裴羅身邊環繞着四千親衛保護,雖然人數劣勢,但此時此刻也隻能硬着頭皮接敵。盞茶之後,雙方在炙熱如火的戈壁灘上正面相撞,殺成一團。
然而,回纥大軍整體的潰敗之勢不可阻擋,數萬回纥騎兵從山包之中争先恐後的潰逃而出,一窩蜂的逃向豐州城。骨力裴羅雖竭力希望整頓兵馬回身再戰,但吓破膽的兵馬根本無法約束。而西北方向的戰事因爲人數的劣勢也陷入了被動的局面。在此情形下,骨力裴羅終于意識到,今日敗局已成,已經沒有了扳回的餘地。
乞紮納力氣急敗壞的在大群敗軍之中趕到骨力裴羅身旁,羞愧難當的向骨力裴羅請罪。骨力裴羅哪有功夫聽他啰嗦,隻看着遠處追殺而至的黑壓壓的敵軍怒罵道:“罪責之事其後再論,你隻告訴本汗,我們怎麽辦?現在該怎麽辦?”
乞紮納力咬牙道:“大汗,士氣潰散,無再戰之力。爲今之計,隻能先退進城中,依托豐州城防,可得喘息之機。或可有轉機。”
骨力裴羅怒罵道:“沒想到最終還是要靠着城池防守,這非我軍之所長。那王源手握攻城利器,豐州如何能守得住?”
乞紮納力叫道:“大汗,隻能暫且穩住一時是一時,不然兵馬潰散于戈壁之上,便是被追殺挨打的局面。就算他們要攻城,也要準備幾個時辰。咱們得喘息之機再商議對策。現在卻不能再猶豫了。”
骨力裴羅大罵連聲,卻也知道隻能如此。兵馬散布于戈壁之上,正遭受對手的全面追殺。若不能立刻退入城中收束軍心,今日之戰怕是要全軍覆沒了。
“乞紮納力,兵馬入城需要有人殿後阻擊對手,這個任務隻能交給你了。”骨力裴羅冷冷說道。
乞紮納力頭皮發麻,他知道這是骨力裴羅對自己的懲罰,讓自己率軍殿後阻擊,掩護其餘兵馬入城,這基本上是要自己去拼命了。兵馬已潰,士氣已崩,這要如何去完成這個任務?
但乞紮納力知道自己無法拒絕,雖說戰事到如今的地步,并非自己不盡力,而是對手太強大。但畢竟大汗将十萬兵馬交于自己指揮,自己卻弄成了這副模樣,他心中也是極爲羞愧的。這時候隻能拼上性命,去将功贖罪了。
“大汗放心,末将誓死掩護大軍撤入城中。大汗,請即刻下令兵馬撤入城中。末将去了。”乞紮納力橫臂行禮,撥轉馬頭擎出彎刀,對身旁衆将領沉聲下令:“随我來。攔住追兵。”
十幾名将領拼了老命的歸攏了近萬潰逃的騎兵,組織起了掩護的兵力。當然,這是在誅殺了上百名潰逃的兵馬,強力逼迫的情形之下。而此時,骨力裴羅也下達了兵馬入城的命令。長長的号角聲像是回蕩在戈壁灘上的哀鳴,随着這号角的哀鳴之聲,豐州城南城東的城門洞開,四面八方無數的潰逃殘兵開始朝着豐州城中蜂擁而去。
城南六裏處,乞紮納力率一萬餘回纥騎兵開始了對後方黑壓壓追兵的反沖鋒。追兵的數量其實并不多,五萬神策軍騎兵,分兵六千在西北方向。一夜鏖戰中又傷亡近兩萬,此刻剩下的不過兩萬餘人。至于步兵,根本無法追擊騎兵,他們隻能在後方搖旗呐喊的份兒。但即便如此,此刻兵力優勢已經掉了個個,乞紮納力面對的兩萬神策軍騎兵的追兵,也是他手頭兵馬的兩倍。真可謂是風水輪流轉。
“殺!”王源高聲大喝,手中長劍閃爍如電,胯下黑馬也如風馳電掣般奔馳着。
“殺。”他身旁的趙青譚平以及三千親衛軍也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
“殺!”側方,柳鈞率一萬六千名輕騎兵也同時發聲。
一時間,豐州南城外平疇之地,馬蹄翻騰如雷,煙塵騰起如蓋。神策軍如巨浪海濤席卷而來。
乞紮納力血紅的雙目看着這一切,心中恐懼難言。本來這種正面的在平地上的交戰正是回纥人一直希望的,可是現在,卻已經成爲了乞紮納力和手下一萬多兵馬最不願看到的。但現在說什麽也都遲了,除了迎戰,别無他途。
“殺!”乞紮納力手舉彎刀也發出了沖鋒的号令,萬餘回纥騎兵無奈之下,隻能呐喊着給自己助威,策馬迎擊了上去。
就像一場火星撞地球的碰撞,三萬多騎兵在寬闊的戈壁灘上,在灼熱的夏陽之下,在煙塵漫天的迷霧之中悍然相撞,接下來便是血肉橫飛,慘叫連天的厮殺。
戰鬥其實從一開始便已經注定了結局。擁有兩倍兵力優勢,且士氣正盛的神策軍騎兵,對上的是士氣衰落,且正爲了保護其餘人逃命而自己不得不迎戰而抱怨的一萬多回纥兵馬,其結果可想而知。
王源策馬沖在最前方,雖然身爲主帥,這種做法殊不可取,但王源已經愛上了這種沖鋒陷陣,手刃敵手的快感。更何況身邊還有個公孫蘭護駕。騎在棗紅馬上的公孫蘭幾乎寸步不離王源,爲了能更好的保護王源,她不知從那裏弄到了一隻巨戰長矛,近兩丈的碩大長矛和她嬌俏的身軀極不相稱,但在她手中卻虎虎生風舉重若輕。長矛有效的覆蓋了王源左側的位置,讓王源能夠心無旁骛的專門對付前方之地。夫妻二人如狼入羊群,殺的血肉滾滾,片刻間便在對方陣型之中殺了個來回。
東側,柳鈞全身銀色戰甲,騎着白色的照夜獅子白,手握銀槍也殺的性起。身側二十餘黑奴組成的護衛團很好的保護了他,這讓他可以盡情殺戮,不必擔心自身的安全。
戰事進行了僅僅半個時辰,一萬斷後回纥騎兵便死傷小半,一千多人脫陣而逃,剩下五千餘人拼死支撐。乞紮納力也自勇猛,他能有今日,靠的可不是溜須拍馬,靠的卻是赫赫的戰功。他手中的彎刀已經卷了刃,已經有數十名神策軍騎兵死于他的倒下。他自己也累得氣喘籲籲。
“乞紮納力将軍,我們抵擋不住啦。西側另一隻兵馬已經沖殺過來了。”一名将領高聲叫道。
乞紮納力正從一名神策軍士兵的肩膀上抽出彎刀來,聞言朝西北方向看去。但見一片滾滾煙塵飄蕩在空中,下方無數的騎兵正滾滾而來。他知道,那正是剛才襲擊側翼的那隻數千人的兵馬。他們之前被大汗的親衛騎兵營糾纏着,現在看來,大汗的親衛營已經潰敗了。
乞紮納力又回頭看了看後方數裏外的豐州城下,那裏黑壓壓的兵馬正擁擠在一起,看上去還有萬餘兵馬正在等候進城。見此狀,乞紮納力咬牙喝道:“不能撤,兵馬尚未全部入城,必須再堅持半個時辰。”
“可是大将軍,那樣一來,我們便要全部死在這裏了。”身旁的将領叫道。
乞紮納力沒說話,眼望前方,忽然策馬沖出。手中彎刀連續劈砍,砍翻了數名撲上來的神策軍騎兵,朝前殺出。那将領朝着他沖出的前方看去,但見前方,一名騎在黑馬上的青年将軍也正揮舞長劍切瓜砍菜一般的朝着這邊殺來。兩人都看見了對方,正相向殺到一起。
“擒賊先擒王。”那将領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那黑馬上的青年将軍顯然是對方的重要人物,因爲他的身旁保護的兵馬衆多,且他身後招展着一柄帥旗。
乞紮納力也正是這麽想的,他早就盯上了在陣前馳騁殺戮的王源,他雖不認識王源,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對方的主帥。當此之時,恐怕隻有一種情況下才能全身而退,那便是擊殺或者俘獲對方的重要人物。所以,當他再次看到王源沖殺而來的身影後,他便毫不猶豫的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