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四章内情

(硬撐着碼了兩章,重感冒簡直太痛苦了。)

“原來是龐統領,幸會幸會。既然龐統領自承身份,那麽這件事其實已經很明了了。我承認我猜測有誤,我本以爲你是袁明遠下令留下來毒殺太上皇的,但看來袁明遠和此事無關。真正給你下命令的是另外的大人物是麽?”王源微笑道。

龐龍沉默片刻道:“我不說話并不代表默認,我隻是不想回答你的問題。事情既然已經算在我的頭上,你們殺了我便是。”

王源笑道:“那是自然,我說了,我對後面的事情并不感興趣。我隻需要知道是誰下毒的便可以了,這樣我便可以向太上皇交差了。但龐将軍,你甘願一人領責,雖讓人敬佩,但卻也是愚蠢的很。你想一死了之以權忠義,但我敢保證,你一死,會被當做逆賊處死。謀害太上皇的罪名你難道不知道會誅滅九族麽?你可是害了你在京城的家人和所有親戚呢。你這樣的人應該親眷不少吧,幾十甚至上百人便會因你而死呢。”

“怎麽可能?李大帥明明答應過我……”龐龍話說一半趕忙住口,因爲他驚覺失言了。

“李大帥?李光弼是麽?他給你做了保證,說一定不會對你的家人下手是麽?”王源站起身來,冷聲喝問道。

“你套我的話,我不說了。一個字都不提了。”龐龍怒道。

王源呵呵冷笑道:“龐将軍,我敬你是條漢子,所以才跟你客客氣氣的。你莫非以爲我們真的拿你沒辦法麽?适才審你的是顔平章,他是個君子,故而你不說話,他也撬不開你的口。或者說他不屑于用嚴刑逼供這一套。但本人可不是什麽君子,我有千萬種辦法叫你開口。你自忖骨頭硬不怕死,但這天下可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顔平章隻會給你上夾棍,打你幾鞭子。若本人動手,便是啞巴,我也能叫他開口。”

龐龍怒道:“我龐某人是鐵骨铮铮的漢子,若是打定主意,誰也莫想以刑罰教我開口。你們這些刑罰我都能捱的住。”

王源冷笑道:“是麽?你捱得住鞭子棍棒,捱得住十套枷麽?”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十套枷乃是武帝時酷吏來俊臣設計的十道枷鎖,每一道大枷都有名字。一曰定百脈,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著即承,五曰失魂膽,六曰實同反,七曰反是實,八曰死豬愁,九曰求即死,十曰求破家。這每一道枷鎖其實都是一道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以喘不得爲例,便是一種重枷窄孔的枷鎖。将犯人強行戴上此枷後,因爲頸部受到窄小的孔口的壓迫,犯人的氣管受到壓縮變形。經過調節之後形成一種隻能進出遊絲之氣的程度。犯人隻能呼吸極爲少量的空氣,卻又死不了,真正進入一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情形之中,可謂是痛苦之極。而且這種枷鎖戴的時間長了,大多數人即便捱過來也會變成廢人。因爲大腦和身體的重要器官缺氧嚴重,時間長了會造成不可逆的損害,故而此枷一上,便基本上算是個廢人了。

再以突地吼爲例,此枷以極爲沉重的木料打造,重達數十斤。而且這種枷重心不平衡,傾向一側邊角。上此枷時,以繩系犯人發髻懸于梁上,讓犯人僅能保持站立姿勢。然後以突地吼給犯人戴上,因爲重心不穩,犯人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旋轉起來。因爲發髻被系,犯人又不能倒在地上,隻能勉力保持直立狀态。這樣一來,戴枷的犯人便像是一隻陀螺一般不斷的旋轉,直到活活累死或者暈厥吐血

這十套枷是武帝時期以酷吏來俊臣爲首的四大酷吏設計出來的酷刑。來俊臣被殺後此刑罰早已嚴令被廢除。甚至後人連提都不敢提,因爲這十套枷每一樣都可稱之爲是極盡折磨他人的酷刑。但雖然已經廢除并且不許提了,這臭名昭著的十套枷還是人所共知的。王源此刻明明白白的說了出來,衆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龐龍也是面色鐵青,吓的瑟瑟發抖。

“或者本人不給你用十套枷,那麽請君入甕又如何?”王源無視衆人驚愕的神情,繼續冷聲道。

龐龍差點便尿了褲子。請君入甕這可不是什麽客氣話,這同樣是一道酷刑,同樣出自來俊臣之手。以大甕置于炭火之上燒烤,将犯人手腳鎖住置于甕中,随着甕中漸熱,人也會被烤成肉幹,這便是此刑罰的殘酷之處。來俊臣事發後,武則天欲處死他之前便問他有何刑罰可逼人一定招供,來俊臣便得意洋洋的說出這個辦法來。武帝當即便道:“請君入甕吧。”将來俊臣以甕烤之法活活的烤死。這樣的酷刑和十套枷一樣是臭名昭著的殘酷之刑。

“我說過了,我不是君子。你欲下毒毒殺太上皇,我有充足的理由逼你招供。還有很多酷刑我也不一一列舉了,但我敢保證,每一樣都會讓你以最快的速度開口招供。但是我并沒有那麽做,便是因爲我敬你是條漢子。你有今日,必也是曾經爲大唐效力多年,立下了不少功勳之故。然而你欲毒殺太上皇,便已經抵消了你所有的功勞了。你以爲犯下如此大罪,抵賴不招,甚或是想一死了之便可以的麽?你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坦然招供,将功補過。或可免于牽連親族,也可給你自己留條痛快的後路,你可要想明白這一點。”

王源冷聲說話,雙目冷漠的看着抖個不停的龐龍。

龐龍的心理防線早已在王源說出那刑罰的名字時便開始崩潰。當聽到王源說可以将功補過,使親族免于牽連時,他的心理防線便徹底的開始崩塌。他全身癱軟倒在了地上。

“我說,我全說。可是我全家老小都在京城,我若招供了,他們豈非也難逃一死?李平章可是警告過我,事情敗露之後我一字不能提,我死了,我的妻兒們将得到照顧。我的兒子還可被授官嘉獎……”

“你不說他們更活不成。因爲你給太上皇下毒的罪行事實俱在,在座所有人都聽到了剛才本人審問你的話,師爺也記錄下了口供。雖然你沒說幾個字,但你默認我的推理便是口供。你不畫押也不成,我們會替你畫押。這樣你的罪行便将被公之于衆。雖然我們無法證明你有人指使,但你的罪行一旦公布,京城中你的家眷便會被陛下和李光弼誅殺。因爲他們要撇清關系,他們要表明态度。你明白我的意思麽?”王源喝道。

“明白……明白……”龐龍喃喃道。

“況且,你若坦白招供,我或可将此事秘而不宣。隻要毒害太上皇的事情不爲世人所知,你在長安的親眷便是安全的。因爲你背後的指使者并不知道成都發生了什麽,他們還以爲你隻是沒有得手而已。你可明白?”

“你,你當真願意這麽做?”龐龍顫聲問道。

“這并不取決于我,而是取決于你。你隻要如實招供出内情,我便考慮這麽做。其實你我都明白,你隻是個馬前卒而已,你怎有如此膽量前來成都幹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恐怕也是被迫無奈罷了。”王源歎道。

龐龍忽然爬起身來朝王源磕頭道:“王相國,我說,我全說了,求你大發慈悲,把我殺了便是,但一定不要将消息散布出去,否則我全家老小,親眷家族的百餘口人怕是都要完了。”

“那你還不快說?”高仙芝冷聲喝道。

龐龍終于緩緩開口,坦陳内情。原來,在袁明遠前來成都的前一天晚上,李光弼将龐龍召到了他的府中。龐龍作爲一名禁軍的中級軍官,其實單獨得到李光弼召見的機會很少。這一次被李光弼召見,龐龍雖然覺得意外,但也欣喜若狂,感覺到自己飛黃騰達的機會來了。

李光弼很和氣,還特意準備了便宴款待龐龍,讓龐龍覺得自己似乎在李光弼眼中算個人物了。然而飯後在書房中,李光弼終于說出了召見他來此的目的。他要龐龍以車夫的身份爲掩飾,跟随袁明遠來成都辦事。

龐龍當時便吓傻了,因爲來成都辦的這件事不是别的事,而是要對太上皇下手。龐龍哪裏敢這麽做,當時便哀求李光弼不要讓自己去這麽幹,但李光弼既然話已經出口了,又怎會随意容許龐龍拒絕。

李光弼告訴龐龍,他必須按照自己的授意行事,否則便隻有一死,因爲如此機密之事他龐龍得知了,除了死,他再無别的辦法。如果龐龍敢去冒這個險,那麽事成之後自己可提拔他爲龍虎禁軍副統領之職,一下子便可晉升爲禁軍屈指可數的高級将領之列。

龐龍左右權衡,無可奈何的接受了命令,因爲他别無選擇。特别是當李光弼告訴他,這是陛下授意之事後,龐龍便知道自己隻能選擇去成都冒險了。至于陛下爲何要殺太上皇的理由,龐龍也不想知道,他也想不明白。

下定決心後,李光弼便跟龐龍商讨起如何動手的方案。商議來,商議去,辦法無非便是兩種。其一便是潛入散花樓中對太上皇直接下手;第二套方案,便是要龐龍想辦法買通内侍或者守衛下手。但這兩種方案顯然都不靠譜。因爲成都在王源的控制之下,散花樓的守衛也都是王源的人馬。玄宗身邊的内侍也一個都不認識。潛入或者收買的風險都太高,很可能事情還沒辦,便已經敗露了。于是兩人商議到後半夜,定下了以毒藥毒殺太上皇的計策。

計策原先是這樣的,因爲此行有不少陛下送給太上皇的吃穿日常之物。李光弼要龐龍想辦法将毒藥摻進陛下進供給太上皇的糕點之中。特别是太上皇最愛吃的龍須酥中,太上皇隻要吃了龍須酥便大功告成了。而且李光弼心思細密,還告訴龐龍,他将會給他提供一種銀針探測也探查不出的毒藥,而且一旦中毒後郎中們也根本不懂解救之法的藥物,确保事情成功。而且事後根本查不出是被毒殺而死的,便于衆人擺脫幹系。龐龍大喜過望,也覺得這個辦法的成功的可能性更高。而且他想,即便出了幹系,也懷疑不到自己的頭上,自己隻是個車夫而已。于是乎二人商談了些細節,便定下了這個計策。

次日行前,李光弼給了龐龍一些奇怪的藥粉。告訴龐龍,這是丹毒石火散。無色無味的粉末狀,更适合灑在龍須酥上,根本看不出異樣。龐龍便揣着這石火散,一路提心吊膽的跟着袁明遠往成都趕。

在路上,龐龍數次想動手摻雜毒藥在龍須酥上,但卻一直未能得手。因爲袁明遠太精細,安排了幾名護衛跟着幾輛大車監視車夫們,防止他們偷東西。夜晚又命車夫們将大車推到他的帳外命人看管。搞得龐龍一直神神經經的卻無法動手。

終于十幾日時間抵達了成都之後,龐龍依舊在想辦法下手。然而他從護衛們的口中得到了太上皇沒在成都的消息,當即便傻了眼。因爲李光弼告訴他,若不能得手便不準回來。若是敢私自逃走,便殺他全家。龐龍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在抵達成都的當天晚上,四名随行的禁衛被射殺在散花樓之外後,龐龍立刻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果然後來從其他人口中,他得知了袁明遠得到了太上皇就在成都,是王相國不願意讓他們見太上皇的消息。他不知道袁明遠來成都的具體任務,但顯然,四名親衛的死把袁明遠吓壞了,他第二天便要離開成都回京,并且将車輛貨物移交給了王源轉交太上皇。這樣一來龐龍就尴尬了,一來他再無機會将毒摻入龍須散中,二來他也沒有時間去想更好的辦法了。于是乎他隻能冒險脫離袁明遠的車隊,在成都城中潛伏下來尋找下手的機會。好在他隻是個不起眼的車夫,袁明遠對他的消失也并沒有注意。這些車夫都是雇傭來趕車的,車到了成都便完成了使命,至于跟不跟自己回去,袁明遠可沒那功夫去管。

就這樣,龐龍便留在了成都,住在城西的一個偏僻街道上的小客棧裏。他每天都去散花樓周邊轉悠,尋找可以動手的機會。終于,他的智商在逆境之下得到了激發,于是想出了個吸引宮内的内侍出來買吃食的辦法。辦法雖笨,甚至龐龍也沒想到會有成功的可能,他隻是情急之下的一種嘗試而已,但卻沒料到果真奏效了。那日從看守的守衛口中得知想吃粽子的是太上皇之後,他便将三隻摻了石火散的大粽子交給了守衛。

他沒敢立刻離開成都,因爲他想确認事情到底有沒有成功。然而就是這麽一耽擱,卻發現自己再也出不了城了。城中開始的大搜捕逼着他到處躲藏。本以爲在南城的那家已經被搜過的院子的柴房裏能逃過這次搜捕,卻不料栽在了一名民婦的手裏。

在龐龍供述的過程中,堂上鴉雀無聲,除了師爺手中那隻在供狀上沙沙遊走的筆尖的聲響之外,其餘人都目瞪口呆的聽着龐龍斷斷續續的話語。當龐龍的話語結束後許久,堂上衆人才忽然如同一堂水鴨子一般嗡嗡議論起來。

即便事前已經預測到了大部分情形,但當這一切從龐龍口中說出來是,王源還是感到了一絲寒意。李瑁真的敢什麽都做,爲了皇位割地割城抵押借兵,爲了避免玄宗回到長安後的不确定的麻煩,他除了暗示玄宗之外,還真的派人來要殺了他的父皇。可見,爲了保住他的皇位,他什麽都能幹的出來了。

“相國,口供錄好了,請相國過目。”師爺捧着滿紙蠅頭小楷的供狀走到王源面前,将口供遞給王源。滿心歡喜的期盼着王源的口中能吐出幾個字:你的書法很好嘛。

然而王源似乎并不在意他寫的字的美醜,而是快速的看了一遍後遞還給他。“拿去給龐龍瞧一瞧,沒問題的話便讓他畫押。”

師爺略覺失望,都說這相國是文人,怎地無惺惺相惜之心。心中頗有些明珠投暗之感。

龐龍趴在地上,将供狀看了一遍,擡起頭來看着王源道:“王相國,我全招供了,你能不要将這件事鬧大麽?能别讓我的家眷們被他們給殺了麽?”

“簽字畫押,廢什麽話?我家大帥要怎麽做,難道還受你約束不成?”譚平喝罵道。

龐龍長歎一聲,提起筆來在供狀下方顫抖着畫了押。但聽王源的聲音響起道:“押下去,好吃好喝的待着,不準欺負他。”

幾名親衛将龐龍押出門外。堂上衆人依舊在議論紛紛。王源擺了擺手,衆人安靜了下來。

王源沉聲道:“諸位,事情你們都親耳聽到了。這件事事關重大,諸位都是知情人,但我希望在座衆人都不要亂說話。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必會掀起軒然大波。我想還是等我禀報了太上皇之後在做定奪。”

衆人明白,王源這淡淡的幾句話便是封口令,這裏絕大多數都是神策軍的軍官,當然都不會違背王源的命令。

王源轉向韋見素和顔真卿道:“韋左相,顔平章,這件事我希望你們也不要傳出去,一切待見過太上皇後再定奪,你們看如何?”

韋見素點頭道:“全憑相國定奪。”

顔真卿也白着臉道:“對對對,不能亂說出去,此事必有蹊跷。這人一定是在胡亂攀咬,陛下和李光弼怎會指使他做出這等悖逆之事?這完全沒有理由,他是在胡亂咬人。相國,你不能信他。”

韋見素皺眉道:“顔平章,口供俱在,你怎麽還說這樣的話?”

顔真卿道:“口供不足以說明一切,動機何在?陛下爲何要在背後指使人毒殺太上皇?這根本沒有道理嗎。這麽荒謬的事情怎能教人信服?”

王源甚是無語,苦笑着道:“顔平章,那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是不是要陛下和李光弼親口承認了?那恐怕永遠你也得不到真相了。”

高仙芝在旁冷聲道:“顔平章,動機還不簡單麽?太上皇在成都被人毒殺了,那麽是誰之過?誰将擔負這個天大的責任?”

顔真卿咂嘴道:“你是說,陛下命人來害了太上皇便是爲了栽贓陷害王相國麽?這完全說不通嘛。你們怎能有這樣的想法,這可是大逆不道的想法。你們真奇怪,莫忘了你們是大唐之臣,怎敢如此亵渎陛下?妄自揣度?陛下怎會對相國這麽做?袁明遠宣旨時我可是在場的,那是多麽大的恩典,足見陛下對相國的尊敬和恩寵。你們不是都聽到了麽?”

高仙芝欲待反駁,王源忙擺手笑道:“好啦好啦,莫要說了,這件事本就沒有定論,二位也不必爲此争執。口供确實不能說明一切,顔平章有保留意見的權利。高帥便莫要跟他争執了。”

高仙芝知道王源是不希望自己跟顔真卿當堂争執,因爲跟顔真卿這人其實也沒什麽好争執的,這個人要不就是裝糊塗,要不就是迂腐不化,争執也無結果。于是便也不再多言。

王源轉身掃視堂上衆人,沉聲道:“再重申一遍,所有人出了此門都嚴禁談及此事,不管你們心裏對此有什麽見解和想法,都給我閉緊了嘴巴。我要去進散花樓去探望太上皇,各位散了吧。”

衆人轟然應諾,各自起身拱手緩緩散去。王源和高仙芝并肩也往堂外走。身後顔真卿快步跟上來到:“相國,此刻去探望太上皇恐不妥當吧。相國若是将這人攀咬的口供禀報太上皇,恐對太上皇龍體是個打擊呢。”

王源轉身看着顔真卿道:“顔平章,我是何人?”

顔真卿愣了愣道:“你……是相國啊。對了,還是西平郡王。”

王源道:“所以我的官職在你之上,爵位在你之上是麽?”

“這個……當然。相國何意?”顔真卿不解道。

“既然如此,我要做什麽,大概無需你顔平章批準吧。顔平章,做人可以迂腐任性,但不可沒上沒下。我敬重于你,所以才對你不分上下之禮。但你若以爲這樣便可放肆,對我大呼小叫指手畫腳的話,便不要怪我不給你面子了。擺正你的位置。你退下吧。”

王源淡淡說完,轉身和高仙芝并肩而去。顔真卿張着嘴巴呆呆的站在那裏,周圍的将領們從身旁經過,鼻孔裏都發出冷哼之聲,目光也帶着冷漠。顔真卿覺得自己似乎被全世界都抛棄孤立了一般。

“我怎麽了?我顔真卿自覺一切爲了朝廷爲了大唐着想,難道我做錯了什麽嗎?我質疑這些難道不對麽?王相國,我并非故意讓你不高興,我隻是就事論事啊,難道這樣也有錯麽?”顔真卿心裏也覺得甚是委屈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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