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油布,請大帥過目。”柳熏直喝道。
十幾名士兵一擁而上,呼啦啦将一塊塊油布掀開,昏暗的光線下,一排排炮管立刻呈現在衆人面前。黑魆魆的炮管上擦着油脂,油光發亮,閃爍着金屬的黯淡光澤。黑洞洞的炮口統一朝着北邊,正對着衆人的方向,看着這些黑乎乎的洞口,讓人不寒而栗。在西南角,一隻隻大木箱整齊的排列着,裏邊是一隻隻黑色的大鐵球,這正是特用于這種鐵鑄炮的鐵炮彈。
“一共三十九樽炮管,明日将有十根炮管新鑄而成。目前的進度是,每月鑄造十二根炮管。炮彈五百枚。因爲鐵錠供應有限,目前隻能保持這個速度。”柳熏直禀報道。
王源笑的合不攏嘴,連連點頭道:“好,很好。這個進度已經超出我的預期了。不過,我的想法是,起碼要有兩百到三百樽大炮。每一管平均一百發炮彈,便需要兩萬到三萬枚。還差的遠呢。”
“是,是。炮彈倒是好辦,一般的鐵錠都可鑄造。隻是這炮管的用鐵,大帥也知道,這是急不得的。木棉山嶺的礦洞太小,又不牢靠。大帥又說不能蠻幹,不能死人。所以出鐵量有限。除非是再開礦洞,但那又要一年半載才成。現在那裏除了咱們的人,還有南诏國的人,上萬人在那裏幹活,物資的運送都成問題。”柳熏直咂嘴道。
王源點頭道:“慢慢來,不用太着急。告訴羅威,按照這個速度就成,一口吃個胖子是不成的。這玩意消耗太大,再增加人手便需要再開高爐,我現在可是兩袖清風,再也拿不出錢來了。你們可要替我省着點。”
柳熏直連連點頭道:“是是是,老朽明白。老朽豈敢大手大腳。”
韋見素自始至終張着嘴巴發呆,終于咽下了一口吐沫指着這些大炮問道:“相國,你造的這些玩意兒是幹什麽用的?”
譚平呵呵笑道:“韋左相,這玩意可不是吃的。你是沒見過這東西發射。大鐵蛋.子轟出去,數裏之外開山裂石,山崩地裂。這可是神兵利器。”
“這麽厲害?這可怎麽射出去啊?這又不是投石車,我可想不明白了。”韋見素撫摸着炮管上下打量道。
王源微笑道:“韋左相,那可不是投出去的,那是火藥炸出去的。”
“火藥?那又是什麽玩意兒?”韋見素更是不明白了。
“罷了罷了,咱們再去開開眼,叫你看看什麽是火藥的威力。熏直,張正一在西邊麽?”
“在的在的。這老東西還是那副德行,我要他跟我一起來迎接大帥,他還瞪眼罵我,說我沒事老是打攪他。說大帥來了自己去見他便是,他可沒工夫成天圍着大帥轉。”柳熏直笑道。
“這老東西,好臭的脾氣,好大的口氣。”趙青罵道。
王源哈哈笑道:“方外之士,計較什麽?他不是一向如此麽?走,咱們去會會他。去瞧瞧手雷可有進展。那東西可必咱們這大鐵炮實用多了。”
柳熏直道:“大帥,别大鐵炮大鐵炮的叫。羅威和老朽都覺得,這等神兵利器必有靈性,須得給它們正名才是。所以想請大帥給它們起個名字。神威炮都有名頭,這些家夥焉能籍籍無名?”
王源笑道:“說的好,該有名字。唔,我想想,起個什麽名字好。”
衆人均期待的看着王源,王源眼睛盯着面前一管炮管轉了一圈,沉聲道:“你們看,這炮管安上了前面兩隻固定在地上的鐵爪支架後昂首挺胸,器宇軒昂。像不像是一隻猛虎蹲在地上,張牙舞爪的樣子?莫如就叫它爲‘虎蹲’如何?”
衆人大贊,柳熏直撫須微笑道:“果然像是虎踞龍盤的樣子,虎蹲大炮,這名字好。羅威也定會滿意。我即刻讓李大錘鑄造一枚字模,今後每一門炮上都要打上這虎蹲二字,請大帥親筆題字,好供他們照樣子刻模。”
王源笑道:“還要題字麽?”
“那是當然,非大帥之筆,無人有這個資格。”柳熏直道。
王源笑道:“罷了罷了,那我便獻醜了。筆墨拿來,我寫便是。”
當下立刻有仆役去往柳熏直住處,取來文房四寶就地鋪在一塊鐵闆上,王源提筆蘸了濃墨,揮毫而落,如雲煙走蛇,力透紙背。頃刻間,兩個簡筆的‘虎蹲’二字躍然紙上。
“獻醜了。”王源擱筆笑道。
“難怪連顔真卿都說大帥的字自成一家。大帥這兩個字确實别成一派啊。聽說大帥的字有自己的字體,顔真卿跟我說過的。不過我卻給忘了。叫個什麽體來者?”韋見素敲着腦袋思索道。
“方松體。”王源面不改色的道。
……
兵工廠西首,張正一的鑽研煉藥之處。後院進攻大量的建設拓展,設置了沙坑掩體工事設施,這裏已經被改造成一處頗爲像樣的試驗場地。主要實驗的便是張正一全力研制的手雷。五個多月前,王源曾領教過張正一天才般的腦洞所制作出來的初代實驗性的手雷。那是利用黃磷超低的燃點混合了火藥鐵球等物通過摩擦生熱的方式引爆手雷。
那一次的試驗雖然成功,但顯然,事前搖一搖這種方式實在是不太可靠。天氣的冷暖,黃鱗的濃度都會極大的影響手雷的引爆。這種手雷顯然是不能作爲武器裝備軍隊的,因爲很有可能,在搖動的過程中,哪怕多搖動一次或者抖動一下,手雷便在手中爆炸。故而這段時間張正一一直在全力的鑽研手雷合适的爆燃方式。
數月前,王源出兵之前,曾經跟張正一聊過一次。王源知道,既然可以從尿液之中提煉出含有雜質的黃磷來,那麽其實已經滿足了制造一種後世普遍存在的東西的原料。那便是火柴。如果能造出類似火柴的東西,其實便隻需要在手雷上設置引火線,在戰時可以黃磷摩擦生火引燃引火線直接投擲即可。也就是一種簡單的拉索點火方式。這種方式顯然要比之前的辦法要先進的多。
張正一不愧是有超常思維的科學怪人,他并沒有認爲王源的建議是荒謬的,反而認爲大有可能。這一點讓王源很是欣慰。由此可以知道,張正一确實是超前的煉金方士,一個具有科學探索精神的古代方士其實便是一個能夠爲後世帶來諸多經驗發明的發明家。雖然王源因爲并不知道制作火柴的具體藥方而說的有些語焉不詳,但張正一認爲這種方向是對的。
這數月以來,張正一按照這條思路潛行鑽研,終于獲得了重大的突破。
張正一住處後宅的試驗場中,王源等人滿懷期待的看着張正一手下的僮兒用托盤托了一塊紅包遮蓋之物走來。須發花白衣衫污穢不堪的張正一親自上前揭開了那塊紅包,隻見七八枚像個長長的紫茄子般的玩意兒出現在衆人面前。
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的韋見素不免失望,這位張天師如此隆重排場的拿出來的這種東西,居然如此的不起眼。韋見素想不明白,這玩意能有什麽用。
但王源可不這麽認爲。在他看到這玩意的第一眼,王源便想起了後世經常看到的那種叫手榴.彈的玩意兒。上方是圓柱形的火藥室,下方的數寸長的中空木柄,正是用來裝備拉火裝置的。
“相國,自從數月前個相國徹夜長談之後,對老朽深有啓發。老朽根據相國的想法以及自己的補充,終于在數日前完成了此物。雖然樣子醜陋,但老朽堅信它們已經達到了相國要求的那種可以簡便投擲的武器。”張正一指着這些‘手榴.彈’對王源介紹道。
王源伸手拿起了一隻來,仔細端詳着。趙青和譚平忙提醒道:“大帥小心,這東西怕不安全。”
張正一微笑道:“不必擔心,這東西往地上砸都沒有爆裂之虞,兩位将軍大可放心。”
趙青譚平愕然道:“砸地上都沒事,那這東西還有何用?用來砸人麽?還不如撿石塊砸人來的輕松。”
張正一一臉的不屑,跟這兩個不知所謂的人沒什麽好說的。王源呵呵笑道:“你們亂說什麽?這東西的機密在内部。若我沒猜錯的話,這木柄後方露出來的麻線環應該是引火的裝置,是麽?”
張正一挑起大指道:“相國便是相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麻線環正是發火裝置。相國一眼便看出來了。”
衆人這才注意到木柄末端露出來一截麻線的頭,之前他們還以爲是無用之物,沒想到居然是發火裝置。
“張天師,若你不介意的話,我來試一枚看看威力如何?”王源笑道。
“當然可以,老朽來跟相國說說要領,先抓住麻線線環,然後……”
王源擺手笑道:“不用你教,我想我知道這東西怎麽用。諸位站到工事後方,這東西可不是鬧着玩的。”
衆人聞言立刻退後,站在半人高的沙包後方。但見王源右手握着木柄,左手中指勾住麻線線環,用力将線頭往後一扯。隻聽得木柄之中傳來凝滞的摩擦的感覺,并發出刺啦一聲的摩擦聲。一陣硫磺火藥的氣味撲鼻而來,緊接着,木柄後方噴出青煙來。
“大帥,小心啊,快丢了那物。.”趙青等人吓得大叫。
王源一揚手,将手.榴彈投向十餘丈外的大片的沙坑之中。緊接着飛快的趴下身子。就聽轟隆一聲,黑煙升騰,沙坑之中掀起了巨大的沙浪。衆人被震得耳朵嗡嗡響,緊接着天上簌簌落下一片沙雨,落在衆人頭發盔甲脖頸裏都是。
衆人目瞪口呆的從工事中探頭出來,滿臉的不可思議。這玩意的威勢震懾了衆人。王源從地上爬起來,抖着身上的沙土往往沙坑跑去,但見沙坑之中被炸開了一個數尺見方的大洞,沙子上還往外冒着青煙。
“我的天,這是什麽玩意。怎地如此兇狠?”韋見素臉色發白驚魂未定。
王源哈哈笑道:“這便是我跟你說的火藥的威力。莫看那玩意小,裏邊裝的便是火藥,炸裂開來便是這般威力。有開山裂石之功。”
韋見素咽着吐沫道:“這東西要是丢到人堆裏,那還了得?”
王源笑道:“是啊,方圓七八尺範圍内,必是筋斷骨折血肉橫飛了。”
韋見素驚愕難言,久久無語。
王源心情高興之極,對張正一道:“張天師,你做到了,我就知道沒有什麽可以難道張天師的,恭喜恭喜。這過程一定不易吧。”
張正一點撫須笑道:“該恭喜相國才是,造這玩意對老朽而言并無什麽成就感。隻是遵照相國之命罷了。相國,老朽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源道:“張天師何時客氣起來了?說便是。”
張正一沉吟道:“好,那老朽就鬥膽建言了。相國,老朽知道,相國是當世一等一的奇人。相國行事以及相國的奇思妙想層出不窮。從開始時的伏火方乃至霹靂彈神威炮,再到現在鑄炮和今日這玩意兒,莫不是相國奇思妙想之作。相國天文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讓老朽佩服的五體投地。然而相國相國沒有,這些霸道的殺人之物的問世,會給世間帶來多麽大的災難。譬如這手雷,一枚投下,便可殺傷五六人甚至十餘人,相國要大舉制造列裝,這要造成多麽大的殺傷。上天有好生之德,雖然老朽也知道殺伐難免,但以刀劍兵刃殺傷和這等霸道之物的殺人卻是兩回事。老朽雖造出此物,但老朽殊無快意,反而心中擔憂之極。”
王源愣住了,他沒想到張正一居然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這張正一倒不是個糊塗人,居然有如此悲天憫人之心。這些方士大多尊崇道教,這大概和道教之天人自然和諧的理念有所沖突之故。
“張正一,你說什麽呢?這些事是你一個方士該管的麽?大帥對你不薄,你爲大帥做點事,到來教訓起大帥來了。豈有此理。”譚平瞪眼喝道。
張正一咂嘴道:“譚将軍,老朽不是教訓大帥,老朽隻是說出心中所想罷了。老朽本來在這裏過的挺開心的,但越來越覺得老朽所做之事會造成不知多少殺戮之事,故而難以安心。”
張正一眉頭緊鎖,微微的歎息。周圍衆人也微皺眉頭,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心中卻也覺得張正一所言還是頗有道理的。殺器一出,怕是會造成更大的殺戮,更多的慘事了。
王源微笑道:“張天師,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是覺得自己間接的造了殺孽,故而心中不樂。但我要跟你說的是,你想錯了。古往今來,人世間的殺戮從未停止過。雖然人人都希望是太平盛世,但這注定隻是一場泡影。你方才說,恐這些霸道之物會造成更大的殺戮。我卻隻能說,你的理解未免淺薄了。”
張正一皺眉道:“相國此言何意?”
王源緩緩抽出腰間長劍,橫劍于胸,對張正一道:“張天師,你敢殺我麽?”
張正一愕然變色道:“相國這是何意?老朽豈有此心?”
王源笑道:“隻是做個例子罷了。若天師有殺我之心,我赤手空拳手無兵刃,你是不是便敢于對我下手了。但若我手持利刃,而你又無比我更強的兵刃,你是否便要掂量掂量,不敢輕易對我下手了?”
張正一皺眉道:“相國的意思是……以暴易暴?”
王源搖頭道:“是以暴止暴。這些霸道之物并非害人之物,反而是威懾之物。若有人心懷不軌,而我手握強橫兵器,他們明知不敵,還敢輕易啓釁麽?天下太平靠的不是自覺自願,靠的是威懾。我手中的霸道之物越是讓人膽怯,反而會讓天下少些殺戮,讓天下歸于太平。而非如張天師所言的那般,會造成更多的殺戮。當然,前提是,我不會濫用這些東西,不會無端的去濫殺無辜。張天師難道以爲本人是濫殺無辜之人麽?隻有讓心存善念之人手中握有強兵利刃,握有強大的力量,方能讓亂世變太平,方能震懾宵小,以暴止暴。不知張天師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衆人目瞪口呆,呆呆的看着王源。繞來繞去,沒想到王源居然繞出來這番道理來,讓人甚是驚愕。細想一想,卻也并非是強詞奪理。再想一想,越想越有道理。壞人要殺好人,好人手中若是有讓壞人忌憚的東西,倒是真的可以讓壞人不得不收手。而好人手中握着殺器卻不會去随意的殺人,這豈非便是可以讓天下得到太平了麽?道理雖略顯牽強,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
王源笑眯眯的看着一幹人暈頭轉向的樣子,心中甚是愧疚。雖知道自己這番道理其實有些站不住腳,但王源可不想讓張正一心裏有芥蒂。張正一可是王源很看重的人,這個人的本事展露之後,王源心裏甚至以爲此一人之力可勝過十萬雄兵。因爲他的存在,王源實現了各種可能,将來還有更多要倚重他的地方。
“張天師,還有一樣,我也要跟張天師說明。天師所做的一切并非隻是在制造這些霸道的殺人器物。在天師鑽研的過程中,給天下百姓帶來了很多好處,天師可知曉?”王源笑問道。
張正一不解道:“相國越說,老朽越是糊塗。”
王源笑道:“咱們兵工廠養活了多少百姓,你可知道?不說礦山鹽礦之中的數萬百姓們的生計,就連百姓們排洩的尿都可以賣錢,你說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這些其實還是次要的,我要說的是,你練出的伏火方不僅可以用作制作火藥用來作戰,還可以用來開山劈路,方便交通。用來清河疏水,修建水利,開山造田。而且甚至可以用來造焰火爆竹之類的觀賞之物。未來還有什麽用途,尚未可知。但可以預見的是,這東西必然有極大的用途。張天師鑽研出了伏火方,這難道不是造福天下百姓之舉?譬如一把刀,可用來殺人,但是不也可以用作砍柴切菜之用麽?豈能因噎廢食,便一概否定?或抓着一點缺點之處便全部摒棄?”
衆人紛紛點頭,這番道理還是讓人信服的。事實上據張正一所知,伏火方的用途早已用在了開辟道路上,那可是比人力要強萬倍的東西。想一想,自己似乎确實是矯枉過正了。
“這次手雷發火之物的鑽研成功,則可以讓用火變得更爲方便。我們出門都帶着火石火鐮或者火折子點火,這可不太方便。若将發火之物用來造出便于攜帶的生火器物,譬如我跟你說的以松木制作的火柴,懷裏揣上一盒,便可随時随地生火了。這難道不也是造福百姓之物?所以張天師,不要鑽牛角尖,也不要看得那麽淺顯。你現在所做之事,乃是造福天下之舉呢。”王源呵呵笑道。
“老朽這是造福天下麽?”張正一撓着頭道。
“當然。”王源笑道。
“你們怎麽看?”張正一問其他人。
“毫無疑問是造福天下,大帥所言極是。”趙青譚平等人點頭道。
張正一如釋重負,歎道:“那就好,那就好。老朽見識淺薄,教相國見笑了。這件事困擾我多日了,讓老朽心情不佳,現在聽相國這麽一說,可算是心中釋然了。”
王源呵呵笑道:“所以我來兵工廠,你都不願來迎接我是麽?”
張正一擺手道:“莫提了,莫提了。”
王源道:“張天師,你放心,待一切安定下來,我會讓你全權負責研造之物的民用。到時候天下百姓都會受你所惠,你會被天下人齊聲稱頌的。至于目前嘛,還要請你将心思放在制作這手雷上。此物既已可用,便要即刻大量制造裝備兵馬。張天師,這件事還需你全權把持,财力物力人力上,我會全力支持的。”
張正一點頭道:“大量制造沒什麽問題,隻要原料不缺便可。這東西制作也不難,一個月弄個上千枚不成問題。但這成本可大價錢。火藥,黃磷,石蠟,外加碳粉硫磺已經一些催化藥物、鐵器等。每一枚造價不菲。”
王源問道:“一枚成本幾何?”
“約莫五貫錢。太貴了。”張正一咂嘴道。
王源擺手道:“确實很貴,但也管不着了,熏直,你全力協助張天師批量造手雷。錢的問題我來解決。三個月内,我需要五千枚手雷。恐怕你們要拼老命了。”
柳熏直拱手道:“相國放心,拼了老命也要辦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