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章解圍

敵我雙方的士兵們都驚呆了。他們怎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王源還敢暴起殺人,而且是一擊斃命,簡直讓人驚駭不已。面對驚愕的叛軍士兵,王源坐在地上哈哈大笑不已。

短暫的驚訝之後,叛軍士兵們緩過神來,見王源正杵着劍起身退後,他們豈容王源離開。十幾人沖上前來舉起兵刃便招呼。王源全身無力,邊踉跄後退邊笑道:“撿便宜麽?怕是沒那麽容易。”

後方十幾名士兵沖上前來,護住王源的身子,逼退對方的士兵的追殺,扶着搖搖欲倒的王源回到守軍人群之中。

在常萬山被殺之後,叛軍中的将領再無勸降之心。活捉王源固然好,殺了他同樣是大功,倒也不用多費口舌。

“殺光他們。”

南北兩側的叛軍幾乎同時接到了這樣的命令。于是叛軍們從鼓噪而上,便要将這數百人斬爲肉醬。王源勉力提起長劍,下達了死拼的命令。王源也知道,這一次在劫難逃,這兩三百人怕是支撐不到盞茶時間便要全部陣亡了。

然而就在雙方将要接戰的瞬間,從城樓方向突然傳來更大的呐喊聲,像是山崩地裂一般的呼喊聲響徹夜空。那似乎是無數男女老幼一起叫喊的聲音,竟然将城頭上的所有的聲音都遮掩了下去。

敵我雙方的人均錯愕不已,不由自主的轉頭朝城樓方向看去。但見北邊城牆上的叛軍一陣騷亂,好像正在遭受強力的攻擊。很快,衆人的目光便被城門内側廣場街道上奔騰的人流所吸引。那裏無數的燈火照耀之下,一股龐大人流如潮水般正從街道湧往城内廣場,在從上城階梯湧上城牆。他們手中舉着的形形色色的物事,不像是兵器,更像是一些棍棒魚叉甚至是鐵錘鐵鏟等奇形怪狀的用具。

“這……怎麽回事?”衆守軍面面相觑。

“難道是援軍到了?可是揚州城中那裏來的援軍?”有人低聲問道。

王源皺眉搖頭道:“那不是援軍,那是城中的百姓。揚州的百姓們沖上城來了。”

衆人恍然大悟,這才明白那些呐喊着沖上來的正是揚州的普通百姓。

王源說的沒錯,沖上來的正是無數的揚州百姓們。他們本隻是在城中觀戰,眼睜睜的看着城頭被叛軍攻占,城頭上的兇殘的厮殺也讓所有百姓膽戰心驚。很多人已經意識到城池将要被攻占,不少人已經慌忙逃離,準備回家收拾東西逃走了。恐慌萦繞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然而就在此時,一群百餘人的隊伍舉着兵刃從街道上沖了過來,衆百姓們不知發生了什麽,但他們很快認出了領頭的那人居然是崔家的大小姐。那位崔大小姐穿着男裝,手裏舉着一把寶劍帶着一群崔家的夥計和仆役往城頭猛沖上去。

“崔家大小姐這是要做什麽?上城送死麽?”百姓們愕然議論道。

不知是誰叫道:“揚州城要破了,連崔家的大小姐都知道上城殺敵,我們這些人卻在這裏袖手旁觀,當真是不應該。揚州城被攻破了,我們一個也活不了。沒聽說麽,賊兵破城之後要屠城的。”

“是啊,咱們豈能袖手旁觀,到頭來咱們都得死,大夥兒幹脆跟賊兵們拼了。咱們也上城去幫着守軍殺敵去。”有人醒悟過來,大聲叫嚷道。

“對對,不能袖手,咱們也去幫忙。可是咱們沒兵器啊。”

“要什麽兵刃?棍棒石塊不都可以麽?實在不成咱們用牙咬,用頭撞。總之,咱們臨死也要拉賊兵墊背便是。”

“對對對,就是這個話。左右是個死,死了也要拉這幫天殺的賊兵墊背。”

“……”

議論之中,群情激奮,空氣像是火焰般的燃燒了起來。百姓們豁出去了,十幾名揚州屠夫提着尖刀領頭,後方無數的百姓們拿着棍棒草叉等物開始從城門處湧上城頭。不分男女,無論老幼,一旦群情激奮,所有人都行動起來,彙成了抗敵的大軍。

城門兩側的揚州守軍本已經在苦苦的支撐,他們死守着揚州城門兩側的百餘步之内的城牆,因爲那裏一旦被突破便城池告破。但兵力的懸殊讓他們已經節節敗退無力支撐。但突然間,無數的百姓沖上城頭,就像是巨浪一般沖破兩側叛軍的陣型,和叛軍們搏殺在一處。

叛軍們先是錯愕不已,但很快他們便發現這些都是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們,他們當然不怕老百姓,手中的兵刃毫不留情的屠戮着沖上來的百姓們。然而,他們很快便發現,這些老百姓簡直像是瘋了一般根本不怕死。他們沖上前來,哪怕是挨了刀劍也要用棍棒在自己的身上敲打幾下,用草叉在自己身上刺一下。這些倒也罷了,這些家夥一旦近身便像是八爪魚一般的抱住自己,用頭撞,用牙咬,用指甲掐。總之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即便是被自己用刀劍砍死刺死,他們也死活不放手。

更要命的是,當十幾名百姓抱着十幾名叛軍硬拖着他們跳下城牆的時候,百姓們紛紛如法炮制。

你能想象道白發蒼蒼的老妪老翁張着沒牙的嘴巴抱着自己猛啃的情景麽?你能想象到身體被砍斷半邊的百姓還死活抱着你的身子,把你往城牆外拖的情景麽?這些讓人震驚的慘烈的一幕幕都活生生的出現在你的眼前時,帶給人的是何等的震撼和恐懼。

面對着這麽一群毫無章法但卻不顧生死的百姓的攻擊,叛軍們心中的驚恐可想而知。一個又一個的叛軍被百姓拖着摔落城牆之下,像是下餃子一般。摔落下方後骨骼碎裂,皮囊破裂的聲音清晰可聞,讓人毛骨悚然。叛軍們誰也不願意被這些百姓們抓到身體的任何部位,所以在百姓們猛沖之時,他們反而膽怯的紛紛往後撤退,導緻前後擠壓陣型大亂。

百姓們也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在兵刃利器之下,十個人中能有兩三個能沖過去抓住叛軍的士兵身體便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大多數都在未近身之前便被砍殺撲地。在被百姓們奪回的短短數十步的城牆上,百姓們的屍首堆積如山,血水沿着城牆的磚石汩汩流淌成小溪一般。

……

南邊的城牆上,王源身邊的兩百多名守軍歡呼雀躍,本來自忖必死,但現在卻好像突然有了一絲希望。然而王源卻面色凝重。戰事開始之前,王源确實考慮過人海戰術。但王源明白,若要當真發動百姓全民守城,百姓們的傷亡一定是巨大的。這可是數萬叛軍精銳兵馬,面對手無寸鐵的百姓,那将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揚州的百姓雖然有幾十萬之多,但在武裝齊備的叛軍面前,人數再多也不是敵手。故而王源在戰前摒棄了這種想法,他告訴崔道遠沈子芳等人,若一旦城池失守,要他們立刻下令百姓撤離。然而此時,百姓們不但沒有撤離,卻沖上城來作戰,王源即便沒有看到遠處的戰場,但也明白,百姓們正承受着巨大的傷亡。

事已至此,王源也無法阻止,他隻能利用這個機會率領手下突圍。

“援軍到了,殺啊。”王源振臂大喊,帶着人往北沖殺。他要混淆視聽,讓正錯愕不明情形的叛軍們心慌意亂,或可有突圍的機會。

衆士兵也随着王源大聲呐喊,鼓足餘勇往北沖殺。叛軍們初時确實有些混亂,但很快他們便明白那些不是援軍,而是揚州的百姓而已,于是定下心來開始抵抗。一旦他們穩住陣腳,王源的等人便再無沖擊的機會,隻沖出了十幾步,斬殺了幾十名叛軍,他們便被叛軍兇猛的反撲給頂了回來。

叛軍們從兩側猛攻而來,他們已經下定決心要先将這小股人馬盡數格殺。頃刻間,兩側接敵,十幾名守軍浴血倒地。陣型在此被壓縮十餘步,兩百人擁擠在二十餘步的狹小空間裏。王源心中暗歎,倒地還是到了最後的時刻了。

突然間,西邊漆黑的天空之中冉冉升起了三顆紅色的焰火彈,這紅色的焰火在黑夜之中異常的奪目。城頭的敵我雙方都被吸引了目光,這突如其來的焰火出現的甚是詭異,而且方向就在叛軍的營地左近。所有人都很疑惑,但當王源看到這紅色的焰火時,卻激動的差點跳了起來。

來了,終于來了。那紅色的焰火彈正是神策軍用來通報訊息的一種手段。這才是真正的援軍。在落後近五天的時間之後,趙青譚平率領三千神策軍親衛騎兵從徐州趕到了揚州城下。王源本以爲他們最快也要在天亮之後抵達,但很顯然趙青譚平一路上沒有耽擱,硬是提前了幾個時辰。而此時到達,卻正是時候。正是山窮水盡之時,突然間便柳暗花明了。

看樣子他們一定是剛剛抵達揚州,看到叛軍正在攻城,他們率軍向着敵營沖殺了。這正是釜底抽薪之策,此刻空虛的叛軍大營正是這三千兵馬攻擊的絕佳對象。一旦大營遭受攻擊,嚴莊和安慶緒必會下令撤兵回救。這是這三千騎兵在此時性價比最合算的舉動。

“兄弟們,援軍到了。援軍真的到了,我神策軍大軍真的到了,大夥兒堅持住,一會兒叛軍便要撤退了。因爲他們的大營正在遭受攻擊。”王源大聲笑道,激動的聲音都變了。

“真的是神策軍?我的老天爺,援軍到了。我們有救了。”士兵們大聲叫嚷着。

消息很快便在城頭蔓延開來,城頭剩餘的數千守軍和不計其數的百姓們都歡呼雀躍起來。神策軍大軍到了,揚州城得救了。

城頭的數萬叛軍們面如死灰,他們有的人并不願意相信,幾名将領大聲叫罵道:“哪來的援軍,莫聽他們虛張聲勢。奪下城樓,攻入揚州是正經。”

然而,接下來的大營中的沖天火光讓他們閉了嘴。很顯然,已經派出了全部兵馬攻城而空虛的軍營正在遭受神策軍的攻擊,大營已經被點火燒着了。在火光和烈焰之中,無數的騎兵正在大營南側如洪流般的湧入大營之中。片刻之後,刺耳的銅鑼聲響起,那是城下叛軍發出的鳴金收兵之聲。要停止攻城,回頭救援了。

所有的叛軍士兵都面如死灰,明明已經可以攻破揚州,但卻不得不放棄攻城回頭救援。大營正在遭受攻擊,陛下和嚴丞相的安危顯然比揚州更重要,他們别無選擇。領軍将領們咬牙跺腳,下達了下城撤離的命令。

好在還有數百架雲梯可讓他們下城,隻不過,下城和攻城幾乎同樣的困難,也要付出同樣慘重的代價,城頭的守軍豈會容他們從容撤退。一時間箭矢橫飛石塊如雨,連城頭的屍體都被當做滾木投下。叛軍們在付出數千人的傷亡之後,終于灰溜溜沖過護城河,隐沒在黑暗之中。

城頭上下一片歡騰。人們盡情歡呼着,慶祝着這來之不易的勝利。所有經曆了這一夜苦戰的軍民都知道這一戰有多麽的慘烈。在一片慶祝歡呼聲中,有人開始大哭。于是很快,城頭的歡呼便成了哭聲一片。

王源杵着劍渾身無力的站在城頭,看着放聲大哭的數萬軍民,他的眼睛也濕潤了。在朦胧的黎明的晨光和淚幕之中,王源看到了飛奔而來的一張笑臉,那是崔若瑂正沿着城牆飛奔而來。王源心神一松,身子一歪,轟然倒地。

……

王源像是置身于沙漠之中,身體焦灼幹渴,嗓子眼裏像是冒了火。這種感覺和幾年前王源進入沙漠去往野牛城時的經曆很像,身體像是被人抽幹了水分一般,幹枯的像一段木頭。

“水……水……”王源啞聲叫道。

“來了,水來了。”溫柔的聲音響起,柔軟的手掌将自己的頭擡起,靠在了軟綿綿香噴噴溫熱熱彈性十足的一處地方。接下來便是一股清涼的甘泉注入口中,王源頓時如飲瓊漿,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慢些喝,莫嗆着。”溫柔的女聲在耳邊愛憐的絮語,溫柔的手掌輕輕撫摸着自己的額頭。

王源喝光了一大杯水,終于焦渴消失,沉重的眼皮也終于能撐了開來。然後他看到了崔若瑂絕美的面容就在自己的眼前,眼睛裏滿是擔憂和愛憐。

“你醒啦。”崔若瑂笑顔如花,輕聲道。

王源的耳朵裏尚且回蕩着城頭的厮殺聲和慘叫聲,他甩了甩頭,這些聲音都消失不見了,四周一片寂靜。陽光從窗棱中灑了下來,屋外樹葉刷刷作響,幾隻鳥兒叫的正歡。

“我這是……怎麽了?”王源掙紮起身。然後他感到了身上的劇痛,全身上下幾乎無處不痛。

“莫亂動,莫扯裂了傷口。”崔若瑂忙道。

王源伸手掀開被子,才發現自己赤裸着上身,腰肋肩膀手臂上全是包紮的布條。

“你身上受了十幾處傷。腰肋處兩道傷口流了好多血。再加上用力過度,所以你才暈倒在城頭。你已經睡了一上午了。好在沒什麽大礙,郎中說隻需休養休養便可恢複。”崔若瑂柔聲道。

王源哦了一聲,重重的靠在枕頭上,他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郎中脫下你的盔甲的時候,我都快吓死了。你……身上全是傷口,血把衣衫都染紅了。我差點以爲你就……”崔若瑂說不下去了。

王源微笑道:“放心,我哪裏那麽容易死。我知道自己受傷了,我還自己包紮了傷口呢。我可死不了。正如郎中所言,我是用力過度,而且失血過多之故。”

崔若瑂微笑點頭,伸手從旁邊的椅背上取過兩條顔色淡紅的絲布,輕聲問道:“這便是你包紮傷口的絲巾是麽?”

王源笑道:“你留着這東西作甚?哦對了,我想起來了,這絲巾還是那天咱們喝馎饦湯吃面餅的時候你給我的呢,哎呀,被我撕碎了當做包紮傷口之用了。我可不是故意不珍視你的東西的,莫要見怪。”

崔若瑂柔聲道:“你還記得便好。我有什麽見怪的,不過這絲巾現在我要收回了。我另外送你一塊絲帕便是。”

王源笑道:“這已經撕裂了,還被血污了,你收回作甚?扔了便是。”

崔若瑂不答,輕輕将兩根絲帕并攏起來,在發髻上繞了幾圈,打了個鴛鴦結,笑道:“正好拿來紮我的發髻。我要永遠保存着它,因爲這上面有你爲揚州流的血。所以我要留着它,做個見證。”

王源呵呵笑道:“你的口味可真重,血染的紗巾你來紮發髻,也不嫌腌臜。唔……這紗巾顔色淡了些,要不要我再割些血來染一染,顔色也鮮豔些。”

“淨胡說。”崔若瑂笑的花枝亂顫,王源也跟着呵呵笑了幾聲,但笑容很快便成了苦笑,因爲笑起來全身都疼,實在是種折磨。

“戰事如何了?叛軍退了麽?”王源問道。

崔若瑂收起笑容,點頭道:“他們沒再進攻了,全部撤到了西邊十餘裏之外。具體情形我也不太清楚,我一上午都在這裏照顧你了。”

王源點頭道:“我的三千親衛騎兵進城了麽?趙青和譚平呢?怎沒來見我?”

“你說的是趙将軍和譚将軍吧,他們在前廳跟我爺爺爹爹還有沈太守他們叙話呢。你昏睡之時他們來見過你。”崔若瑂忙道。

王源點頭道:“煩請你去叫他們來見我,我問問情形。”

崔若瑂皺眉道:“你要多靜養,雖無性命之憂,但也是要好好将養身子的。特别是你現在很疲倦的情形下。”

王源微笑道:“你放心便是,我自有分寸。我又沒起床,隻是叫他們來說話罷了。去請他們來,乖乖聽話。”

崔若瑂歎了口氣點頭答應,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忽然間卻又折返身來,湊近王源的嘴唇輕輕一吻,然後便飛也般的逃出門去。

王源咂摸着嘴唇上的清香,看着人去後搖弋的珠簾,臉上露出微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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