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莊幾乎動用了所有的強弓和弩箭,所有可以壓制的遠程器械,他要徹底的壓制住河道兩側的城牆上的守軍,借以掩護數十艘小型船隻順利突破河道口。
在震天的鼓聲之中,河道上黑壓壓而來的數十艘敵軍船隻快速接近。王源眉頭緊鎖,他意識到形勢的緊迫。失去了懸橋上位置絕佳的射擊位置後,僅憑河道兩側城牆上的少量弓箭手是難以拒敵的。因爲射程和角度的原因,城牆上隻有數十步的距離可以讓弓箭手站立射箭,就算擠滿了弓箭手也不會超過兩千人。其餘的弓箭手便隻能在後方幹着急,因爲他們距離河道太遠,無法攻擊敵船。
而且王源也無法讓所有人都擠在這裏,因爲這樣的話便無法躲避對方密集射上城頭的箭支,會造成巨大的傷亡。
“柳師傅,看來需要勞動您了。城頭暫時分不開身。”王源轉頭對身邊的柳潭道。
柳潭拱手道:“王相國請吩咐便是。柳某就是來協助相國的。”
王源點頭道:“好,請柳師傅和王将軍即刻率兩千兵馬于河岸東側的碼頭準備接敵。”
柳潭和守城将領王有道均愕然道:“怎麽?相國認爲他們會攻進城來?”
王源沉聲道:“明顯他們是要硬闖河口。他們的船進不來,但他們的士兵可以在河口入水泅渡。這幾十艘船上有數萬士兵,而我們的防守地形不利,無法攔住他們,他們的企圖便是要利用人數的優勢,不計傷亡的代價沖入城中。但不用擔心,他們隻會選擇從最近的碼頭上岸,因爲河水寒冷,他們無法在水中支撐太長時間。我們要做的便是在河中阻殺他們,不能讓他們快速的上岸。一旦在逼得他們在河水裏多泡上一會,冰冷的河水便會要了他們的命。叛軍雖然氣勢洶洶,但這一戰必是他們損失慘重的一戰。前提是,你們要死守堤岸工事,絕不能讓他們輕易登岸。”
“明白了。王将軍,咱們快走吧。”柳潭也不啰嗦,揮手帶着幾十名崔家護院下城而去。王有道也拱了拱手,轉身吆喝着帶着兩千名士兵迅速下城。
“錢将軍。你也立刻去對面通知曾國忠,你二人一人守城牆一人率兩千兵馬守住東岸的碼頭。決不能讓任何一名叛軍士兵上岸,明白了麽?”王源再下令道。
守将錢高志沉聲應諾,匆匆下城而去。
數十艘小船以不緊不慢的速度緩緩的逼近,他們需要控制住速度,因爲速度太快的話進入河道障礙之處會造成劇烈的沖擊,這會造成巨大的傷亡。船上的叛軍士兵們一個個神色緊張的蜷縮在一起,用巨大的木盾頂在頭頂,像是縮在殼裏的烏龜一般。沒有人去控制船隻,隻任憑船隻順着水流緩緩而來。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八十步。距離一步步的接近城頭箭支的施射距離,叛軍士兵們蜷縮的更緊,盾牌遮掩的更加的嚴實,他們知道,很快便是疾風驟雨般的羽箭的襲擊,是死是活便看天意了。
“嗚嗚嗚,嗡嗡嗡。”空氣中響起了弓弦震動的低沉的轟鳴以及羽箭破空的風聲。最前方的四艘小船上率先遭受到了攻擊。一隻粗大的弩箭帶着巨大的沖擊力射中了一艘小船。弩箭在頭頂的盾牌上爆裂來開,然而顯然這弩箭的穿透力不強,頂着的盾牌碎裂成片,但下邊的叛軍士兵們卻安然無恙。
而且,似乎隻有寥寥的幾隻弩箭射擊而來,聲勢雖然駭人,但大部分卻隻射到了水中。
“這是什麽?”被射中的小船上的叛軍士兵們忽然感覺到一股滑溜溜的汁液從盾牌破裂處流了下來,十幾名士兵被流的滿脖子都是。
“是油脂!他娘的,這幫人要幹什麽?弩箭上抹了油脂麽?”有人罵道。
說話間,左近的另一條小船也被弩箭射中,弩箭并未帶來傷亡,但同樣有油膩的液體在弩箭射中的時候爆裂,流了滿地的油脂。
“嗚嗚嗚,嘭嘭嘭。”
守軍寥寥無幾的床弩執拗的射擊着,并沒有帶來太大的傷亡,但弩箭箭頭上拴着的皮囊一隻隻的爆裂,油膩膩的油脂流滿了這些船隻。
“這些人是什麽意思?”腦子愚鈍的士兵們還沒反應過來,但已經有很多人忽然意識到敵軍的意圖。
“這難道是要用火攻?”幾名士兵駭然的話語剛剛說出口,但見黑魆魆的城頭上無數隻帶着火光的箭支劃破夜空,如流星一般的傾瀉而來。那場面既好看,又讓人膽寒。
接近城牆百步的五艘小船遭受到了火箭的打擊,雖然大多數箭支都落入了水中,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隻需十幾隻火箭落在船上,遇到油脂的火苗立刻便開始蹿升燃燒。火苗最初還是小小的,但很快在油脂和風的作用下,五艘小船很快便成了五個熊熊燃燒的火球。那些身上沾了油脂的士兵身上冒起了火焰,哭喊大叫着跳入河水之中。沒有被燒到的叛軍士兵也隻能選擇同樣的方式跳入水中,因爲船上全是火,根本無容身之處。
五艘小船在被城頭挂着油囊的床弩的弩箭射中之後,成了第一批藏身火海的目标。這正是王源用來拒敵的手段之一。當日在拼湊出十幾架床弩之後,王源意識到這些床弩用來殺敵恐怕是沒什麽大用,但若是發揮其力道強勁的特點,可以将揚州城中充足的油脂當做火油射向敵船,那便可以用火攻之法拒敵。稍加改造之後,這些床弩的弩箭便成了射發油囊的載體,雖然射程短了近百步,但對王源而言,這些也足夠了。能讓進入一百五十步範圍内的船隻澆上油脂起火燃燒,這已經是這些床弩能發揮的最大效用。
叛軍的其餘船隻被前方燃燒的五艘船隻驚的發呆,但很快他們便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雖然目睹前船成了火球,但此刻他們别無選擇,隻能選擇繼續前進。七艘負責掩護的船隻快速沖上前來,開始對城頭進行密集的箭支壓制。頓時城上河下箭矢橫飛弓弩轟鳴,城上中箭的士兵慘叫連連,城下河面上,熊熊的烈火照耀着河面,沖入弓箭射程的船隻也遭受了城頭密集羽箭的還擊。
十二架床弩頂着箭雨射出一輪輪的油囊,負責發射的士兵因爲必須在突出的平台之上,所以幾乎毫無防護。他們被射殺了數茬,而且每中箭必是從平台上摔落河堤和河水之中,絕無生還之望。然而即便如此,倒下一名士兵,必有一人挺身而出補上空擋,将一隻隻懸挂着油囊的弩箭射發出去。
河道上,很快又有十幾艘船隻被點燃,變成了烈火之船,船上的叛軍士兵們不得不跳下水中躲避。火光照耀的河面上,幾乎到處都是沉浮着的士兵的頭,他們舉着手高聲叫着救命,或者在冰冷的河水中死命的撲騰着遊向最近的船隻。
然而沒有人去搭理他們,一艘艘叛軍的船隻迅速沖向河道口,渾然不顧水中沉浮呼救的叛軍士兵,甚至船身如軋路機一般碾壓過滿是人頭的河面,将他們碾壓在船底,撞擊到河底。
嚴莊在戰前便下達了死命令,不計代價,不計損失,此番必須沖破河道。加上掩護的一萬多人,嚴莊付出了近五萬的兵力發動了這場夜間的猛攻。哪怕隻有一半人成功上岸,揚州城便破了。這時候可不是去心疼計較損失的時候。
在這種不顧一切的計劃之下,雖然河面上起火的船隻多大十幾艘,四五千士兵在河水之中掙紮,但還是有二十餘艘滿載叛軍的船隻沖到了河道口。在遭遇沉船攔阻之後,他們紛紛躍下小船,穿越沉船障礙帶,順着水流往城内遊去。
城頭的箭支如雨點一般落在河面上,喪生在水中的叛軍不計其數。然而因爲懸橋被燒毀,兩側城牆上的弓箭的數量和角度受到制約,他們無法将河道上密密麻麻的叛軍士兵盡數射殺。強勁的水流帶着這些士兵沖破障礙,隻需數十步的距離,黑暗的天色便将他們和河水融合在一起,城頭的士兵也隻能朝着河面無目标的亂射,根本無法有效射殺。
就這樣,第一批約莫六千人的士兵成功突破障礙來到運河之中。下一步,他們紛紛朝兩側的岸上遊動。冰冷的河水凍得他們身體僵硬,他們隻能選擇盡快的上岸。好在城内的河道寬不足四十餘步,隻要脫離水流的牽引便可抵達兩岸的碼頭。然而在他們抵近河岸十幾步的距離時,河岸上無數的箭支呼嘯而至。在兩側岸邊嚴陣以待的揚州守軍們站在河岸上對河水中的叛軍展開了屠殺。
這群好容易突破鬼門關的叛軍士兵們欲哭無淚,除了少部分選擇了繼續順流而下之外,大部分人選擇了硬着頭皮往河岸上遊。六千叛軍士兵被射殺了一千多人,兩千人于西岸沖上河堤,和柳潭王有道率領的兩千多守軍厮殺在一起。一千多人在東岸登陸,但立刻遭受了曾國忠親自率領的兩千多揚州守軍的攔阻。
河中尚有一千多人順流而下,他們很快便慶幸于這個決定,因爲他們發現随着往南去的越遠,岸上便不見了守軍喊殺的聲音。這顯然是因爲守軍的人數太少,根本無法布置足夠的人力守着河岸之故。壞消息是,河水冷的他們手腳僵硬,再不上岸便要全部凍死在河中了。于是在距離城北裏許之處,這一千多人拼了老命的往西岸遊過去。
然而,他們很快便意識到,似乎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西邊的河岸上,百餘名百姓正在遠遠的翹首觀望北城的戰事,突然他們發現河道中有很多人朝岸邊遊來,頓時吓了一跳。
“是賊兵,他們沖進來了,要上岸了。”一名百姓大聲叫嚷道。
衆人頓時亂做一團,一人高聲叫道:“快敲鑼叫人,不能教他們上岸。”
“對對對,不能教他們上岸,敲鑼叫人。”衆人頓時醒悟了過來。
咣咣咣銅鑼響起,本就根本不敢上床睡覺的百姓都和衣而卧的呆在家裏,銅鑼一響,百姓們就像是從地底下冒上來的一般,頃刻間東岸的河堤上聚集了數千百姓。
“砸,砸死他們。”有人叫道。
石頭磚塊草叉木棒從河岸上如雨點一般的落進河裏,那千餘名叛軍士兵本已經距離河岸不足十幾步,被這劈頭蓋臉的一頓亂砸頓時砸死了上百。他們手腳僵硬精疲力竭,有心趕快沖上河岸痛宰這群百姓,但心有餘而力不足。
百姓們越聚越多,石塊磚頭也越來越密集。數百名叛軍士兵好不容易上了岸,沿着石階往上沖時,遭遇了更多的石頭和磚塊的襲擊。百餘人被活活砸死在石階上。剩餘的直到根本無法爬到堤岸碼頭上,于是沿着河岸往南疾跑。岸上數千百姓怒吼着沿着街道猛追,前方又有百姓趕來增援堵截,這數百名僥幸登岸的叛軍士兵竟然全部被百姓們活活的砸死當場。河水中數百名精疲力竭的叛軍士兵還怎敢上岸,他們隻能随波逐流繼續往南。然而他們絕望的看到,河堤兩岸燈火亮如白晝,密密麻麻的百姓在河岸兩側虎視眈眈,根本沒有任何上岸的機會。絕望之中,一個個的叛軍士兵因爲太過寒冷而身子僵硬的沉入水中。不久後這數百名叛軍盡數溺死凍死在冰冷的河水裏。
……
城頭上,激烈的戰事仍在繼續。在七艘大船密集的箭支掩護之下,第二批二十餘艘小船也突破箭雨和火海抵達河道口。七八千名叛軍士兵躍入冰冷的河水中往城中泅渡。城内兩岸,殺聲震天。河道兩側,揚州軍民百姓和突破城防的叛軍展開了殊死的厮殺。
王源心急如焚,如果任由對方這麽源源不斷的沖入城裏,即便他們死傷慘重,但他們會以絕對的人數優勢突破河岸,到那時便無可挽救了。
但王源也沒有什麽阻止的好辦法,他緊緊盯着河面上的七艘叛軍大船,他們因爲占據絕對的優勢而靠的越來越近,對城頭的弓箭壓制也越來越兇猛。城頭的弓箭手因爲既要射殺河中之敵,又要對其進行反壓制,人數和弓箭的數量上都遠遠不如。照着這樣下去,他們都要抵近到自己的眼皮底下了。
王源的目光看到了卡在河口的幾艘兀自在燃燒的小船上,因爲船小,它們起火後一路燃燒,抵達河口卡在那裏時已經大多成了殘骸,火勢也不大。但王源忽然靈光一閃,指着七艘耀武揚威抵近的大船大聲下令。
“火箭攻擊大船。燒着它們。”
他親自操縱一柄床弩冒着箭雨往河面上的一艘大船上射油脂囊弩箭。數架床弩立刻集中開始射向大船。所有的弓箭手也都調轉箭支向大船上射出一輪火箭。隻見兩艘大船上升騰起了火苗,很快便燒成了熊熊烈火。
船上的叛軍弓箭手開始紛紛跳水逃生。在王源期待的目光注視下,兩艘燒成火球的無人操控的大船順着水流一路橫掃,很快便抵近河口。他們橫在城牆之間的障礙物上燒成了一道火牆。
王源哈哈大笑道:“看你們還如何進來,這下來個甕中捉鼈。”
衆人這才明白了王源的意圖,原來他是要讓這兩艘起火的大船當做一道屏障,阻擋後續沖來的小船上的士兵進入城中。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
一道火牆封鎖了河道口,後方數十條小船頓時傻了眼,他們當然不能沖向火中,也不能停在河面上挨打,于是乎他們紛紛調轉船頭開始逃離弓箭的射程。
兩艘大船起火之後,其餘的五艘大船也意識到了危險,他們趕忙後撤脫離守軍的射程。這一道火牆居然不得不迫的對方偃旗息鼓的停止了後續的進攻。
他們這一退,城頭的壓力頓減,士兵們頓時可以從容的朝河下射擊。
王源哈哈大笑道:“他娘的,倒要感謝你們教了我一個火牆防禦的辦法。來人,命城下民夫搬運柴薪用小船載去添柴加火,不要教大火熄滅了。這一道火牆要保持燃燒,便可阻止敵軍攻擊。弓箭手繼續在城上射殺,其餘所有人跟随本人去河岸上殺敵,下邊恐怕抵擋不住了。”
王源帶着千餘名士兵沖下城牆,穿過寬闊的廣場之後直奔碼頭。那裏早已經殺的難解難分。兩批近萬名叛軍泅水進城,第二批更是全部從西岸上岸,利用人數的優勢推進到了河堤上的碼頭。柳潭和王有道率領的兩千名守軍雖然開始占據着地利之利,但是畢竟對方人數太多,此刻已經隻剩下數百人死命抵擋。随着河中越來越多的叛軍上岸,他們已經抵擋不住了。
“殺!”王源率着兩千餘守軍沖殺而至,喊殺聲震天而起。柳潭正自苦戰,見到援軍抵達大喜過望。在他的目光裏,一人騎着一匹黑馬從碼頭上方的斜坡猛沖而下,手中長劍閃耀着奪目的光芒,徑直直沖入叛軍的人群之中。随着劍光閃爍,他馬前身後的叛軍像稻草一般的片片倒下,橫七豎八的屍體倒了一地。
“那是誰?如此兇悍。”柳潭愕然道。
“是王相國啊,好厲害啊。”幾名士兵高聲叫道。
柳潭看看手中握着的長槍,啐了口吐沫,猛地将身上的盔甲脫掉扔到一旁,一言不發的沖入了敵軍之中。他平素自诩武技高強,但今日在面對衆多敵軍時卻有些縮手縮腳。所以剛才一直隻保持着隊形和叛軍交戰,甚至連盔甲也穿上了身。但此刻看到王源一人一馬沖入敵群之中,他才意識到,就算自己武技再高,在沖鋒殺敵的膽略上也被這個王相國給比了下去。王相國的舉動才叫身先士卒有死無生的猛沖,這樣的行爲才能鼓舞士兵的士氣。看看周圍這些士兵們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的樣子,便知道他的行爲有多大的鼓舞作用了。
柳潭不再猶豫,仗劍也沖入敵群之中。士兵們士氣高漲,喊殺着沿着斜坡往下壓制沖殺。
本以爲即将攻上河堤的數千叛軍,突然遭遇到了守城援軍的兇狠的猛撲有些措手不及。很快他們便被迫壓縮到了碼頭斜坡之下。不久後更是在守城兵馬悍不畏死的猛攻下退下河堤。但到了河堤之下便是絕地,這裏退無可退,更是地形的劣勢。這之後便免不了被屠戮的命運。
王源本人殺的興起。策馬在河堤上來回沖殺,手中長劍若砍瓜切菜一般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待最後一個站着的叛軍倒下之後,王源已經渾身浴血,滿頭滿臉都是血肉殘渣,整個人像個嗜血的鬼魅一般。大黑馬也成了大紅馬,馬身上全是鮮血。
當士兵們的歡呼之聲響起時,王源才意識到戰事已經結束。冷風吹來,發熱的腦子也情形了許多。放眼周圍,河灘碼頭上全是屍體,慘狀驚人。
剛才那番沖殺,那些濕淋淋的從河中爬上來的叛軍士兵在王源的眼裏就像是木樁草芥一般,砍了一個又一個,根本不必多想。很多叛軍其實是在王源面前舉手投降的,但王源殺的瘋狂,也揮劍給砍了。這一舉動也起了示範作用。後來很多叛軍士兵其實也是丢了武器大喊饒命的,但也被其他人不分青紅皂白的砍了腦袋。
剛才戰鬥之時,沿河往下,兩岸的百姓們也幾近瘋狂。很多叛軍沿着河水漂流而下,他們不敢上岸。百姓們便舉着火把木棍草叉沿着河岸猛追,上岸的便統統砸死殺死,最終這些人在冰冷的河水之中凍斃溺斃,沒有一個人能在滿城的憤怒的百姓的眼皮下得到善終。
揚州城依舊是一座不夜城,隻不過,以往的揚州城中燈紅酒綠笙歌處處。人們徹夜不眠是爲了尋歡取樂,享受生活。而今天,這座不夜城中的人們卻是徹夜在殺人,而且一個個殺的興高采烈,殺的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