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遠瞪着崔元平道:“元平,看來我倒是真的小瞧了你,你的志氣不小啊,你原來是想要當家主是麽?”
崔元平呵呵笑道:“老爺子,您掌着崔家的大舵,我們豈有機會?”
崔道遠喝道:“你知道就好,就憑你不知大局,幹出今夜這件事情來,你便當不了這個家主。”
崔元平冷笑道:“老爺子,你是真的小瞧了我們。你以爲我們不知道今夜的事情做的不當麽?但我和元戎就是要這麽做,因爲……因爲我們别有原因。反正已經到了現在的地步了,我索性跟您全部說出來。”
一直沉默不語的崔元戎忽然大叫道:“二哥,你不能說。”
崔元平笑道:“三弟,有什麽不能說的,索性說出來,讓老爺子知道我們也不是吃素的。叫老爺子明白,他的兩個庶出的兒子也不是膿包。”
崔元戎怔怔的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道:“罷了,你要說便說罷,反正我們都是死路一條了。”
崔元平苦笑道:“老三,你也終于認命了了。”
崔元戎低頭沉默不語,崔元平轉頭來看着崔道遠道:“老爺子,您還記得袁明遠這個人麽?”
崔道遠皺眉道:“袁明遠?當然記得,那不是兩個月前從北邊來傳旨的陛下身邊的内侍總監麽?”
崔元平點頭道:“老爺子記性甚好,便是那位袁内監。老爺子知道袁明遠來江南傳了幾道旨意麽?”
崔道遠不解道:“我如何不知?前後傳了新皇兩道旨意,這還用問麽?”
崔元平微笑搖頭道:“老爺子,您錯了。袁明遠傳了三道旨意呢。”
“三道旨意?那第三道旨意老夫怎未見到?”崔道遠詫異道。
“老爺子,第三道旨意是一道密旨,那是給我的旨意,老爺子當然不知道了。既是密旨,袁明遠在私底下交給了我,老爺子又豈會知曉?”
“什麽?給你的旨意?新皇怎會給你下密旨?”崔道遠皺眉道。
“老爺子一定是不信的,因爲在您眼裏,兒子一無是處,又怎會有此殊遇?不管您信不信,這件事卻是發生了。那密旨元戎親眼所見,不信您可以問元戎。”崔元平沉聲道。
崔道遠疑惑的目光轉到崔元戎臉上,崔元戎輕聲道:“老爺子,此事是真。二哥将那道聖旨給我瞧了,确實是新皇頒給二哥的密旨。”
崔道遠臉上的驚愕之情難以形容,沉聲道:“那密旨呢?内容是什麽?”
崔元平道:“密旨已經焚毀了,因爲我不能将那道密旨帶在身上。至于内容麽?兒子倒是一字一句的記在心裏。不過這内容老爺子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我怕老爺子聽了受不了。”
崔道遠沉聲道:“看來你是在诓騙我罷了,既無密旨,也無内容,你不過是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陛下怎會給你單獨下密旨,當真笑話的很。新皇怕是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呢。”
崔元平歎道:“老爺子,你永遠都不把我放在眼裏。兒子和當今陛下早有交往,這件事你居然都一點也不知情。當今陛下即位前是壽王李瑁,兒子這幾年去了京城多少趟?到京城跟什麽人結交?和哪些人關系親密?這些事怕是您一點也不知道吧,因爲您對我毫不關心,我和壽王幾年前便有了交往的事情,您恐怕也是一點也不知道吧。”
崔道遠甚是驚訝,元平的意思是他早就和尚未登上皇位時的壽王李瑁之間有了來往。這幾年崔元平确實去了幾趟京城,不過在崔道遠看來,自己這個二兒子不過是去京城找樂子去罷了。他愛遊手好閑,愛四處晃蕩,崔道遠倒也沒心情去關注他。難道他去京城竟然不是去逛館子吃喝玩樂,而是去結交皇親高官們去了不成?
“您一定很意外吧。事實上我自己也沒想到,當年的壽王會成爲現在的陛下。聽到這個消息,我真是覺得詫異的很。那幾年,我到京城去,想給自己找條路子,想結識一些大人物。那時候的壽王可謂潦倒之極。兒子本來也不想跟他結交,因爲兒子覺得他沒什麽本事。但後來,兒子也沒什麽其他的門路,便經人引薦結識了壽王,想通過壽王能認識更多的皇親國戚。可沒想到,我和他居然很是投緣,交往之際也是頗有共同的話題。我想,這大概是因爲他和我一樣,都生在豪族之家,但卻都地位尴尬的緣故吧。總之,我和那時候的壽王可稱爲一見如故。之後每年我去京城時都住在壽王府,我把他當做朋友,他應該也是把我當做了朋友了。”
崔元平面露微笑,眼神中流露出回憶之色,似乎回想起當年和壽王結交的一些美好的往事來。
“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在靈州登基爲帝了。一聽到這個消息,我興奮的不知道說什麽好。我有預感,我的機會要來了。果然,那袁明遠給我崔家傳旨之後,專門給我傳了一道密旨。正是當今陛下特意給我的旨意。陛下知道我的心思,幾年的交往,他對我的處境和心境都很了解。所以他的這道密旨便是專門爲了我而頒布,專門爲了給我機會而頒布的。”崔元平說到此處面露驚喜之色,若非被五花大綁,他甚至都要手舞足蹈起來。
不僅崔道遠震驚不已,崔元博柳潭崔七等人也驚的目瞪口呆。這位在崔家衆人眼中一無是處邊緣化的崔家二爺,竟然和當今陛下之間有過這麽一段交情。說起來有些讓人不可思議,然而他們心裏卻明白,這恐怕正是事實。
“元平,你說這些,是否是要自擡身份,是要以擡出陛下來給你開脫,讓我饒了你不成?”崔道遠沉聲喝道。
“呵呵呵,老爺子,你總是這樣。您總是以爲我說什麽都是有所企圖,都是要騙你的。若不是那密旨被我焚毀,我真的希望能拿出來給您瞧瞧。但這都不重要,老爺子您的脾氣我是知道的,您不會屈服于任何的壓力,兒子又怎會擡出新皇來壓您。”崔元平苦笑道。
“好,那你告訴我,那密旨上寫的是什麽?難道說你今夜的舉動,和那密旨有關不成?難道是陛下密旨要你除掉王源麽?”崔道遠沉聲道。
“陛下怎知王源會來揚州?陛下的密旨裏可沒有讓我殺了王源。老爺子想知道密旨的内容,兒子便告訴你罷了。陛下的密旨讓我務必要說服老爺子同意募兵北上,幫助陛下穩固皇位。”
崔道遠恍然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拼了命的在我耳旁吹風,生恐我不遵新皇旨意。直到我同意了募兵北上你才作罷。原來新皇是怕我不答應,讓你來當說客。”
“正是如此,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好遮掩的。不僅在老爺子面前,我在大哥面前,在柳潭面前,在崔家叔伯長輩面前也吹了不少風。還有盧家,鄭家,王家那裏,我也親自登門,告訴他們我崔家有意募兵北上。後來老爺子征求他們意見的時候,他們都衆口一詞的表示同意。老爺子恐怕也覺得奇怪,這幾家居然都沒有提出任何的異議來。”
“哼,原來是你在暗中搗鬼。我說怎麽鄭家王家盧家都一口答應了此事,原來你打着我的名頭去跟他透了口風,讓他們覺得我崔家既然已經拿定了主意,所以他們隻能跟随了。你的膽子可真是不小。”崔道遠怒道。
崔元平苦笑道:“老爺子,我不能不這麽做,因爲我也不能一輩子寄人籬下啊。陛下給了我這個機會,我怎能不出力?”
崔道遠冷聲道:“老夫想知道的是,新皇答應給你什麽樣的好處?新皇若是沒給你什麽許諾,怕是你也不會這麽賣力。”
崔元平籲了口氣輕聲道:“老爺子說的對。陛下确實給了我承諾。老爺子希望知道這個許諾,兒子便告訴你。那許諾便是,待塵埃落定,陛下将以皇命下旨,讓我繼承崔家家主之位。除此之外,崔家在朝中将可擔任重要的官職,人員推舉由我說了算。”
此言一出,滿堂轟然。
“原來如此,原來你還是不甘心自己沒有機會,還是想要當崔家家主。陛下定是知道你對此心有不甘,這個條件可真是打中你的要害了。”崔道遠身子微微的發抖,冷聲喝道。
崔元平什麽都說了出來,此刻反而輕松了許多。像是卸去了重負一般,臉上的神情也平靜了許多。
“老爺子,爲何我便不能成爲家主?爲何便是大哥才有資格?大哥之後是耀祖,而我和元戎毫無機會?耀宗耀庭也毫無機會?您不給我們絲毫的機會,既然如此,我便隻能去搶。所以,得知王源的身份後,我和三弟下決心要殺了王源。您不願殺王源,便是不想選邊站隊。但對我而言,王源必須死。我必須爲陛下的皇位着想,相對于叛軍而言,更可怕的便是這個王源。我相信陛下心裏也一定這麽想。所以我便和三弟诓騙了耀祖去動手。”
“好,很好,我生的好兒子。好心機,好本事。”崔道遠臉色煞白,渾身抖得的厲害。
崔元平渾然不顧,兀自轉頭對身邊的崔耀祖道:“耀祖,二叔對不住你,二叔确實是利用了你,可是那也沒法子。你生下來便是要當家主的,你的兩位堂兄弟耀宗和耀庭卻隻能在家族的生意之中跑腿辦事,這是多麽的不公平。所以你不要怪二叔利用了你。而且二叔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也根本不配當家主,因爲二叔隻三言兩語你便上當了,可見你并不精明。但正是你這個資質平平之人,卻被老爺子視爲掌上明珠一般,稱爲崔家未來的家主,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可惜的是此事居然還沒能成功,說起來那倒是我的過錯。我不該讓你去動手的。你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這等事你又怎能勝任?這是我走錯的一步。哎,悔之晚矣。”
面對崔元平的盡情奚落,崔耀祖面如死灰,有心反駁,但卻因爲震驚和膽怯而抖索着說不出話來。
崔道遠終于怒喝道:“住口,我不準你再說下去,不準你再說一個字。我崔家出了中山之狼,給祖宗蒙羞。你們這兩個畜生,當真罪不可恕。”
崔元博也早已氣的咬牙切齒,點頭道:“父親大人,二弟實在是太過分了,算計到自家人頭上了,這可比違抗您的命令更爲惡劣。此等行徑不懲處,崔家還如何立足?”
崔道遠點頭喝道:“柳潭,命人将他們二人關押起來,待揚州之事了解後,一并押回杭州。我要當着全族人的面,對他們行家法嚴懲。”
柳潭沉聲道:“遵命,家主。”
幾名護院上前來拖了崔元平和崔元戎便走,崔元平和崔元戎一言不發,隻是露齒冷笑不已。待兩人被拖出大廳之中,崔道遠像是全身脫力一般頹然坐倒在椅子上,手揉額頭,痛心不已。
……
崔宅二進崔道遠的書房之中,崔道遠和王源相對而坐。屋子隻有他們二人,所有人等均已被屏退屋外,因爲崔道遠和王源的這場談話不能讓任何人知曉,這是一場相互攤牌的談話。
屋子裏的靜的可怕,燭火的燈芯發出的輕微爆裂之聲清晰可聞。火焰跳動之際,屋子裏的光線忽明忽暗,将對坐的兩人的面孔也照得忽明忽暗,甚至有些陰森恐怖。
崔道遠的臉上帶着倦怠之色,今晚發生的事情已經讓他蒼老的身體甚是疲憊。他的雙目中也帶着絲絲的血絲,銀色的頭發和胡子也顯得有些散亂。然而即便如此,他的雙眸依舊如鷹隼一般的銳利。
“王相國,今晚的事情,老夫已經查的清清楚楚。整件事都是我那兩個不肖之子慫恿耀祖所爲。三人我已經全部捆綁看押,請相國示下,該如何處置?”崔道遠嗓音黯啞緩緩開口道。
“崔翁,我已經說了,此事我已經說了,不再追究責任。您的兩位公子和孫少爺的處罰便免了吧。”王源微笑道。
崔道遠搖頭道:“那怎麽成,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焉能做錯了事情不受懲罰?況且,他們三個冒犯的是當今相國。這可不是一般的罪責。老朽已經決定了,對元平元戎二人處以家法,清理門戶。但耀祖嘛。鑒于他被人蒙蔽之故,罪不至死,但我也打算給他嚴加懲戒,将他送回老家禁足五年。不知相國覺得這般處置是否恰當。”
王源吓了一跳,崔家家法竟然如此嚴厲。做苦差倒也罷了,清理門戶是什麽鬼?這崔道遠當真要爲了這件事殺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不成?王源表示懷疑。或許這隻是個姿态罷了,自己聰明的便給他個台階下,那麽一切都将和和氣氣。若是自己當真點頭同意讓崔元平和崔元戎死于家法,那可就太蠢了。
“崔翁,我替兩位公子和耀祖求個情,他們雖然今晚做了對我不利之事,但畢竟我安然無恙,他們也沒造成很大的損害,不過是讓我受到了些驚吓罷了。我知道崔翁家律甚嚴。但可否看在我的薄面上饒了他們這一遭,酌情給些懲罰便是。否則我豈非心中難安,我在揚州那可是一刻也不能待下去了。”
崔道遠沉思片刻,點頭道:“相國寬宏大量,老朽萬分感謝。老朽也實在慚愧之極,我教子無方,差點害的相國送命,這罪責老朽也是難辭其咎。相國還替這幾個畜生求情,更是讓老朽羞愧不已。他們三個若是知道相國反而替他們求情的話,該羞愧而死才是。哎!罷了,相國既然開口了,老朽豈敢不依,天亮之後我便命人将元平元戎送回餘杭老家。我要他們二人看守家祠十年,不準離開半步。相國你看如何。”
王源微微點頭道:“這是崔翁的家事,崔翁自己決定便好。”
“好,那便這麽定了,元平元戎看守家祠十年,每日忏悔其行,至于耀祖嘛,五年改爲三年,每日挑水劈柴,做活贖罪。”崔道遠道。
王源心中舒坦了許多,按照王源的脾氣,誰敢要自己的性命,那自己肯定是要以牙還牙的。但自己還想和崔家達成一些有利于自己的協議,故而是決不能把事情做絕的。但這三人所受處罰也自不輕。若是當真如崔道遠所言的話,這三人當真,崔耀祖便是判了三年的勞動改造,而崔元平和崔元戎便是被判處了十年的圈禁了。這可也算是罪有應得。
“雖然在我看來,無需如此興師動衆。但崔翁自有家法,若不懲處他們三人,恐難齊家服衆。那麽,崔翁便自己決定吧,但隻希望不要讓我難以爲人,讓我背負愧疚之心便是。”
“相國當真是胸懷如海,而且還善解人意,老朽佩服之至。老朽再次給相國行禮道謝,感謝相國的寬宏大量。”崔道遠緩緩起身,抱拳長鞠一禮。王源忙起身還禮,連道不必。
二人重新落座,氣氛稍微緩和了些,畢竟今晚這件棘手的事情得到了滿意的解決。崔道遠心情也好了不少,今晚的事情可大可小,若得不到王源的諒解,謀殺相國之罪足可株連九族。若是王源不依不饒執意要嚴懲崔家叔侄三人的話,明面上崔道遠卻也根本無法辯駁。那麽事情便尴尬了,崔道遠要麽便殺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孫子,要麽便直接把王源給宰了。但偏偏這兩件事都不能做。
就算元平和元戎再有錯,總是自己的兒子,虎毒不食子,殺兒子殺孫子的事情崔道遠怎麽可能會去做。即便崔元平和崔元戎暗地裏接受李瑁的密旨,有向外之心,但崔道遠也還是不會去殺他們。監禁他們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殺了王源則更不可能了。且不說揚州馬上就要迎來叛軍的攻城,有了王源坐鎮,揚州城防守住的概率大了許多。就算不爲了揚州城,崔道遠也絕不可能爲了讨好李瑁而殺王源。崔道遠是絕不肯幹出沒有退路的事情的,更何況在剛才還得知了李瑁背地裏離間崔元平的這件事。況且王源的十萬大軍正在南下的路上,若自己殺了王源,那十萬大軍便會将崔家的一切摧毀。崔道遠又怎會蠢到這麽幹。
好在王源顯然是個聰明人,知趣且識大體。他對此事的寬容,讓雙方都輕松的下了台,這讓崔道遠對他生出不少好感來。雖然從未和王源真正的打過交道,之前也都是聽說了王源的一些事迹,對他本人并未有太多直觀的了解。但現在,崔道遠終于明白,王源能從市井之中走到今天的地位,靠的絕不是運氣,也不完全是能力,而是在運氣和能力之外,他這個人具備的一種恰如其分的處世之道。
但雖然關于崔家叔侄的處置看似圓滿解決,但其實橫在兩人之間還有更棘手和尴尬的話題要挑明。那便是崔家叔侄謀殺王源的動機。或者說事關那兩道陛下下達給崔家的兩道聖旨,必須要做出合理的解釋。否則,之前的一切諒解都是枉然。
崔道遠明白,這才是真正的麻煩所在。但事到如今,崔道遠隻能選擇坦陳此事,因爲這對于王源而言已經不是秘密。在此之前的問詢之中,崔道遠已經得知自己的好孫兒已經跟王源全部都坦白了。
“王相國,今夜之事,老朽有必要向你解釋原委。相信王相國沖耀祖口中已經得知了一些情形,老朽便也開誠布公了。不錯,新皇即位之後,确實給我崔家下了兩道聖旨。陛下在聖旨之中要我崔氏帶頭,聯合東南幾大豪族出錢出力,募集兵馬北上協助朝廷平叛。而且陛下對我崔家也甚是恩寵,提出和我崔家聯姻。唔……也就是要納若瑂入宮,封爲貴妃娘娘,并允諾在皇族中擇一位公主下嫁我崔氏。這些事想必王相國在耀祖口中已經盡數得知了。”
王源微笑點頭道:“我确已經全部知道了,恭喜崔翁了,這恐怕是你崔氏和東南幾姓豪族夢寐以求之事吧。終于能得到朝廷的倚重并重回朝堂之上,此事可喜可賀啊。”
崔道遠咂嘴道:“相國莫要揶揄老夫了,以相國之才智,豈能不知此事背後的真實情形?老朽要說的是,正是因爲陛下的這兩道聖旨,讓我崔氏家族中的不少人昏了頭,今夜針對王相國的不軌行爲,便也跟此事有關。”
王源明知顧問道:“哦?今晚的事情居然跟陛下的聖旨有關聯?恕我愚鈍,我倒是真的不太明白了。”
崔道遠搖頭道:“相國何必裝糊塗,老朽都坦陳以待了,相國便不必遮遮掩掩了吧。因陛下旨意下達,故而我崔氏中不少人認爲我們該趁機大力協助陛下平息叛亂穩固帝位,将來我崔家便可憑此立足朝堂之上。故而……故而他們聽信了一些關于相國的流言,于是便導緻了今夜之事的發生。”
王源依舊帶着無辜的表情問道:“但不知是關于我的什麽流言。”
崔道遠翻翻白眼,沉聲道:“相國非要老夫明言麽?罷了,老夫便索性再坦陳些。相國和陛下之間素有嫌隙的流言已經不是什麽秘密。甚至有傳言說,相國和當今陛下之間勢成水火,還說……相國有……篡逆之心呢。”